《低等动物》chapter27④

　　天儿聊到一半儿月落乌啼没动静了，才启未合计他可能被传膳了，丢开手机他看向自家厨房，戴凡在里面忙着，短腿小朋友在一旁守着，你还别说颇有那么点儿一家三口的感觉。显然短腿小朋友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才多会儿就围着人家转去了。看家护院看来它没学过。
　　正惦记起身过去帮忙，沙发上的手机响了，竟是视讯连接请求，发出邀请的还居然是他妈。
　　啥情况？
　　连接一建立，老妈那张脸就充满了屏幕。
　　“启未啊~看得见吗？”
　　“看的见，看的见。你还学会发视频了啊。”
　　“咳，我这不是换了个手机嘛，之前那个老卡，我让你爸弄了好几回，他嫌烦，给买了个新的。我也不会用啊，白天让我们单位的小姑娘给我讲了讲，这不找你试试嘛。”
　　“挺好挺好，还教会你用视讯了。”
　　“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功能。”
　　“你不常用嘛。我教过你原来。”
　　“你教什么啊，老嫌我笨，一点儿不耐心。早知道你这个德行，当初说什么要闺女不要你。”
　　“这您还能选啊？”才启未笑了。
　　“你偷着乐吧，能选绝对不要你，一点儿不叫人省心，多大岁数了还不结婚！”
　　“妈！你怎么三句话就拐这儿来！”
　　“不爱听啊？不爱听你倒是结婚啊！结了我就不说了！”
　　“我爸呢？”
　　“甭找你爸，老想搬救兵！”
　　“瞧您说的，我就是跟我爸打个招呼。”
　　“少给我来这套！我瞧瞧你家里，好像还挺整齐？”
　　才启未心说了，能不整齐嘛，戴凡刚收拾了一通……其实他收拾过，为着戴凡过来他还是撸起袖管好生整理了一番，可是吧……就早上那么一会儿，就又乱了。他也没辙。
　　“你怎么又添家具了啊？”
　　“没啊……”
　　“这扶手椅不是新添的？”
　　“哦。”
　　“玄关柜不是新添的？”
　　“……”都文盛置办的。
　　“你说你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啊！以前简简单单的多好，等结婚一起全换掉也不糟践钱。”
　　“这不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呢嘛……”
　　“呸！晦气不晦气啊你！”
　　“才哥哥，鱼盘在哪儿呀？”戴凡准备蒸鱼了，可开了几个抽屉也没看见大鱼盘。
　　干了。
　　才启未心说干了，他娘果然就开了呛：“呦，这是谁在呢？还给你做饭呐？”
　　“没谁。你听错了。”
　　“才哥哥！”戴凡喊了一声没听见回话，跨过横亘在厨房门口的啵蒂出来了。
　　“我没聋！你女朋友啊？”
　　才启未握着手机朝戴凡比划——我妈。
　　戴凡瞪大了眼睛，点点头，回了厨房。
　　跟沙发上坐下，啵蒂啪嗒啪嗒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腿边。
　　“我说你怎么还养狗了？”
　　“朋友的，帮她照看两天。”
　　“你女朋友呢，把你手机给她，我瞧瞧她。”
　　“妈！”
　　“赶紧着！”
　　“这都哪儿焊哪儿啊……”
　　“你到底给不给！”
　　才启未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你女朋友你往家里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
　　嘿！越说越说不清了还！
　　“到底谁在呢？”
　　是真没辙了，简直给才启未逼到悬崖边儿了，怎么里外不是人了呢？
　　这边才妈妈骂着他，那边儿才启未够过pad开了记事本。
　　我妈，她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戴凡瞧见这行字儿瞪大了眼睛，再去看才启未，他当真是一脸苦涩，左手举着手机跟他妈妈视频，右手递了pad给他。
　　怎么回事？戴凡打。
　　一言难尽。才启未打。
　　你先跟她说我在做饭，一会儿回call她？
　　才启未竖起了大拇哥，“哎妈，她做饭呢，一会儿腾出手我让她给你回行不行啊！”
　　“你倒是早说啊！非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赶紧做饭吃饭吧，吃完再通视频。你这都弄得什么事儿，搞得人家以为我怎么地似的，这孩子。”
　　才启未挂了视频后脊梁上全是汗，给吓得。
　　他先给戴凡拿了鱼盘，而后不得不在注视他的目光下坦白，从他回家他妈妈看见他们互发消息，到翻看聊天记录看见了他的定妆照，再到他妈妈单方面的解读……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戴凡从头听到尾，噗嗤一下笑了：“你妈妈是多想你赶紧结婚呀。”
　　“我也得结的成啊！”
　　这是实话。结婚？他上哪儿找结婚对象去！他成天不是跟文盛撕逼，就是跟戴凡聊骚，原来还算有个小柳姑娘，这也跟人掰了。想到柳未然，才启未心里不大是滋味，自那之后他们再也没联系过，小柳姑娘把群也退了，不知道她跟谭姐还来往不来往。
　　戴凡眨巴眼睛，才启未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妥，赶忙加以安慰，“我没别的意思。”
　　“才哥哥你本来打算结婚吗？”
　　“想来着，可现在这样……也万万不可能了，我总不能去骗婚吧。我做不出来。”
　　戴凡伸手抚上了才启未的脸颊：“我知道。才哥哥这么善良，肯定不会去欺骗人家。那我当你的女朋友好了，能拖一时是一时，毕竟你从未想过出柜。”
　　才启未郁闷极了，出哪门子柜呀！要不是文盛这么一头扎进他的生活里，逼迫他看清他一贯逃避的现实，搞不好他现在都要当爸爸了。这个混蛋王八蛋！挖了坑推他下来，自己倒拍拍手掸掸土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妈的，就该拿缰绳把你拴柱子上，抽筋扒皮喝血！活吃！凌迟！
　　戴凡精心准备了一餐晚饭，可才启未心事重重吃得心不在焉，戴凡对着这样的才启未也势必吃不开心，大约只有短腿小朋友吃痛快了，戴凡做的清蒸白菜包肉它吃了五六个，从此就算认了娘。
　　饭后才启未主动去洗碗筷，戴凡收拾了餐桌换好衣服去了卫生间。幸亏纠结来纠结去带了一堆化妆品，这会儿他描眉画眼儿装备可齐全了。妆不宜太浓，过于妖娆会显得人轻浮；却也不宜太淡，毕竟他是个男的现在要看起来是女孩。一字平眉必不可少，嘴唇勾出唇线上唇蜜，腮红是必须要打的，眼影得画还得显得自然。
　　才启未收拾完厨房出来点了支烟，短腿小朋友吃得过饱这会儿仰躺在地毯上晾肚皮，四脚朝天好似只小猪，嘴里还哼哼着，表示舒爽。顺手开了电视，新闻台照旧播着各地一线消息，来回来去就是那些。
　　一潭死水的氛围随着一声清脆的“才哥哥~”被唤醒，才启未循声看过去，登时愣住了——咋冒出来个小姑娘？巴掌小脸儿五官精致，堆堆领的中长款毛衣宽宽松松盖住了大腿，头发挽了起来，松松散散，碎发自然地垂在耳畔自然又舒服。
　　沙发上的男人看呆了，朝他走过去的戴凡不禁小脸儿发热，“可是我没有长筒袜也没有bra……”
　　“不不不，这已经……”才启未着实惊掉了下巴。虽说戴凡平素也是一贯阴柔，但这般像个姑娘还是出乎意料。
　　“可以吗？”
　　这甜丝丝且清亮的声音也与平素大不同。
　　“你声音……”
　　“小case，只要掌握喉咙的发声方式就可以了。”
　　“不……不累吗？”
　　“不会呀，习惯了。就像我唱戏，肯定也不是用到真声，比方你第一次见我，听文盛说刚刚就是看我的戏你大吃一惊。”
　　“不不，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是我们一次同学聚会，后来你去找文盛。”
　　“啊，你记得？”
　　“记得。”才启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好开心。”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在糊弄老妈一时与欺骗姑娘一世中间，才启未宁选前者。这好歹是个善意的谎言，不像后者，那简直十恶不赦。也是奇怪，他想，怎么就有种回不去的感觉呢？谈个姑娘真心相待为何就深觉不可能了呢？较之在歪路上大跨步向前的身体，灵魂出窍找不到归途才真是令人后怕。
　　原以为拖拖老妈是缓兵之计，不曾想戴凡却把谎给圆了；原以为糊弄一把无伤大雅，然而，事实总是不断给你重击。至此才启未才领悟到何为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去圆。听见老妈乐呵呵的说过春节你跟着启未上家里来瞧瞧，才启未绷住了才没让下巴掉下来。一旁的戴凡倒是应对自如，很得长辈欢心。
　　相较于文盛，才启未发现他对戴凡一点儿都不了解。文盛毕竟跟他同窗三年，朝夕相处间作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可说对他了如指掌。戴凡就不一样了，别看他们的关系已这般亲密，但若不是老妈问起他是哪里人，他都不知道他是太仓人，就这么邪门儿。
　　才妈妈越看“儿媳”越喜欢，儿子嘛，晾在那儿彻底沦为了人肉背景。以前她也不着急，男孩子嘛，成家立业谁先谁后不打紧，可这年复一年，业倒是立起来了，岁数逐年看涨，女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家始终没能成上！你说当妈的能不急么，再这么耗下去，到她死她也甭想抱上孙子了！他都多大了啊，还想怎么拖啊！什么时候算一站啊！这回她万不姑息他，必须领证结婚开枝散叶，不议！她瞧着这姑娘就挺好，年轻漂亮，说话知分寸懂礼貌，你都尾班车了，你还挑什么挑！别挑了，妈给你定了！

终于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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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作死

繭 写道:這才是真·作死

没关系，反正他一贯都是作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