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动物》chapter12②

　　才启未换了衣服出来，戴凡就笑笑的迎了上去，跟在他身边出了闷热的大棚。
　　“于是，你本来是怎么安排的？”戴凡坐到副驾驶，甜笑着望着才启未。
　　“我本来……”才启未往前开，顶到头在空地上掉头，“也没什么具体安排。”
　　“陪女朋友去逛街吗？我听她是这么说的。”
　　“哎，不是什么女朋友，没到那一步。原本是网友，然后我哥们儿想撮合撮合我们。”
　　“你不喜欢她呀？”戴凡一脸的纯真。
　　“就不是喜欢不喜欢那回事。一言难尽。今天是说请她吃饭，然后拜托她帮我选选秋装。”
　　“那我帮你选喽！这个我还算拿手~”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
　　“这哪算麻烦！我超喜欢逛街！”
　　“你还挺开朗的。”才启未单手扶着方向盘，迎面是漫天的火烧云，路上车不多，让人心情很放松。尤其，身边坐着的人，让你觉得很舒服。
　　“你原本以为我阴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真好看，像是给天空点了一把火。”
　　“我倒是看习惯了。”
　　“北京就没有这么好看的天。雾霾一来，灰蒙蒙的。”
　　文盛也常这么说，一边说着一边在他家里待得心安理得。
　　“我带你看更好看的去。”才启未说着，向右侧并线。
　　那当真是美丽到无法言说的天空，浮于大海之上，整片天都被火烧云映得明亮又璀璨，也不晃眼，特别柔和。大片大片的海鸟翱翔于大海之上，天空之下，波澜壮阔地展开于眼帘之内。戴凡看呆了，这样的广阔让他的心都开阔起来。他拿出手机，想要留住这一刻的亦动亦静之美。才启未看着他被霞光映红的脸庞，以及脸上那痴迷专注的神情，忍不住也拿手机将这美景记录于镜头之下。他其实很想分享给文盛，他知道他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壮丽美景也懂得欣赏，可惜，他把他删除了。戴凡加他微信的时候，让他的心里涌动起一丝淡淡的哀伤。
　　所谓擅长逛街也不是夸夸其谈，戴凡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帮才启未选好了衣服。衬衫、针织衫、外套，一应俱全。那不是他熟悉的风格，穿上却非常得体合适。才启未想，他还真是有品位的人啊，自己这方面就弱爆了。
　　作为答谢，他请戴凡吃饭，选了一家他熟悉的坐落在海滨的西餐厅。环境好，吃食也美味，还特别适合说话聊天。他本以为戴凡会说起文盛，但他却只字不提。是的，他本以为他是来给文盛当说客的。也许那正是他暗暗期待的。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戴凡健谈，也很善于找到最合适的话题，这就让他们显得不那么生分，继而成就了一场愉快的晚宴。
　　回去的路上，带着咸湿味道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广播里放着柔和的轻音乐，曲调婉转而悠长，戴凡靠着车窗睡着了。才启未不免心生惆怅。他开着文盛选的车，身边坐着他的……这可能还不能叫二奶，叫啥呢？二爷？无论是什么吧。但那个男人却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绝交是他自己说的，那人也难得识趣，可却弄得他空落落的。对，空落落的。他忽然想起了高中时候，很多个夜晚，他跟施沐晨还有文盛泡在图书馆里，说着那些不可捉摸的未来。现在他才知道，这未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启未，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说这话的男人，刚刚和另一个人登记结婚了。
　　土豹子，我看你以后混好了也难，到时记得哭着来求我，兴许我还愿意顾念这点儿交情可怜可怜你。
　　而说这话的男人，也被他扫出了他的生活。
　　哪有什么远大前程美好未来啊。有的都是细碎麻木的现实生活。
　　想到这儿，才启未想起来那天把施沐晨给骂了。他这骂挨得也是冤。秦浪的车一直停在写字楼的地下车库里，那天物业上来收缴下半年度的停车费，财务来问他秦浪的车要怎么办，才启未才想起来这档子事儿，然后就有点儿恼了。想到秦浪恼，想到施沐晨更恼。他打电话过去让他把车处理掉，他嘴上说着好好好，实际却半点儿不动弹。等他再打过去，他又嬉皮笑脸说别叫我处理了，你开呗，反正你那破车也该换了。好，行，才启未那火儿腾一下就起来了——你们一个个儿摆阔是吧？拿钱砸我脸痛快是吗？所以你想吧，他能给施沐晨好话嘛？施沐晨也是爱逗贫，臭不要脸一人，讲话：你生那么大气干嘛呀，咱俩谁跟谁啊。才启未直接回敬他：我不稀罕他不要的！施沐晨还不住嘴：诶启未你还行不行啦，你吃我醋打算吃上一辈子不行啊！气得才启未直接把电话挂了。后来是施沐晨跟秦浪原来的助理周轶联系的，车反正给他送走了。为什么说施沐晨冤呢？他平时说话就这样儿，轻浮惯了，才启未不跟他当真，是他送车这事儿撞枪口上了。实际上才启未的脾气是对着文盛去的。
　　戴凡起先是装睡，后来装着装着竟然真睡着了。他醒过来时，发现周遭黯淡冷冷清清，身边没有人，这显然是某个地下车库。他坐正了探头张望，望见了不远处正打电话的才启未。他看着男人的背影，心想，他的背也宽，看着就给人一种安全感。腿也挺长嘛，屁股比一般男人要翘，很性感。
　　靳少君绝对没说错。文盛喜欢这个爷们儿。想到这儿，戴凡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想你靳少君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对于文盛和靳少君，戴凡看得很清楚。靳少君跟文盛相识的早，跟着他的时间久，文盛还投了他不少产业，两人的联系非常紧密，靳少君又很能抓住文盛的心。但你要说文盛有多喜欢靳少君，却是不好说的。毫无疑问，在他的生活里靳少君是不可缺少的，但这是习惯成自然，而跟感情本身没半毛钱关系。实际上，要不是看见文盛面对才启未时的一颦一笑，他曾以为文盛这人压根儿就没什么感情可言呢。出乎他意料，那冷酷的男人竟能如此看重另一个人。
　　“你醒了？”才启未挂了电话回来，发现戴凡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你也没告诉我你住哪间酒店，我就先开回我这儿了。说吧，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懒得动了。”这是实话也是虚话，他是有点累，但他要办的事儿可还没办呢。
　　戴凡这样儿的男孩是很难抗拒的，柔柔弱弱，甜甜腻腻，又天真可爱。他说什么，男人就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要不是文盛那样儿的暴君，还真挺难扭着他意思来。
　　“那……”
　　“我可以叨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