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在途上》试读

由剑走偏锋 2011-06-16, 17:59

在途上

It's very clear, our love is here to stay
Not for a year but ever and a day
The radio and the telephone and the movies that we know
May just be passing fancies and in time may go
——Rosemary clooney《Love is here to stay》

　　任伟睁开眼睛，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他晕眩。浑身疼，喉咙很干燥，手在随什么而起伏。这个什么，丝薄而光滑，埋伏在下面的是坚硬的触感。那是一个人的胸膛，皮肤和骨骼。
　　身边怎么会有人呢？死熊猫明明不在的。
　　任伟侧过脸去，眼睛适应了光线，得以令他看清身边人。
　　姿势是瞬时产生变化的，本趴着的任伟跪了起来，背上的白色棉被滑下去，任伟在震惊中看清了赤身裸体的自己，以及，龙语。
　　他出神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下去，脱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铺满一地，任伟踩着皱巴巴的长袖Tee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北京的秋天，早晚总是很凉。
　　恍惚的穿起衣服，任伟赤脚走向了小冰箱，拿出一瓶依云，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凉的水趟过喉咙，有刺痛感。
　　记忆是断层的，纹理之间层层叠叠却毫无交集。
　　***、酒、龙语。投契的交谈、浓得解不开的吻，生疏了四年之后瞬间被点燃的爱欲之火……炫目的灯光、昏暗的街道，出租车里含混不清的调情与霓虹破裂的暗哑光线。龙语的胳膊揽着他的肩，手却顺着他Tee的领口钻进去，指尖绕着他的乳首一圈圈打转，一圈圈地转……
　　乱七八糟。
　　水瓶里只剩下浅浅一个底儿，任伟的脑子也跟着空了。
　　良久，他像是终于回过了神，猛地起身，不顾那低血压的晕眩，大步流星走向了床，把瓶底那薄薄一层水尽数泼上了龙语的脸。
　　“我操！”
　　随着这一声骂，床上的死猪几乎跳了起来，怒不可遏。
　　和任伟差不多，龙语看见任伟也恍惚了一道，但仍旧义无反顾皱着眉嘟囔出了：“你要疯吧？”
　　“你才疯了！昨晚咱俩干嘛了？”
　　龙语靠到了床头上，“昨儿晚上啊？”闭目沉思。
　　昨天晚上是798一艺术展开幕，“懒筋”办的，邀了一帮圈内好友捧场。龙语遇见了任伟。走了过场，吃吃喝喝这俗套必须免不了，酒不知喝了几摊儿，龙语就知道他浑身每个汗毛孔都充斥着酒精。High大发了。他跟任伟一直黏黏乎乎，Tequila喝到后来盐和柠檬都被省略了。小丫的欲拒还迎，撩得他拿不住劲儿，满脑子海绵体膨胀，特别欠操。
　　“说话啊！”任伟用吼的。
　　“你这叫说话啊？喊什么！”龙语满处摸烟，最后跟外衣口袋里翻了出来。
　　任伟骂了一句，跟床沿坐下。
　　“又急，你哪儿攒的那么多火儿，”龙语悠闲地抽烟，“安一把儿能当火喷子。”
　　任伟像只闷葫芦，一声不吭。龙语把烟盒打火机扔给他，他也不接。
　　“我操你至于嘛！”
　　“我干嘛跟你胡搞……”任伟懊恼极了，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自己，还是龙语？
　　“你跟我搞的还少啊？”
　　“那是以前！”
　　“有啥不一样？”
　　“能一样吗？过去时和现在进行时能一样吗？”
　　“没事儿，你看这不又是新一天了嘛，又成过去时了。”
　　“没话跟你说了。”任伟站了起来，抓起外衣穿上就往门那儿走，“满脑子精液你想得清什么啊你！”
　　“我靠你人身攻击！”龙语也开骂，“你满脑子前列腺液！”
　　“你满脑子尿！”任伟回嘴。
　　“你满脑子屎！”龙语不甘落后。
　　“天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小说！简直智障！”
　　“天知道我干嘛听你乐队！简直脑残！”
　　“我不想跟你吵，我头疼！”
　　“我想跟你骂啊？到现在头还晕呢！”
　　“晕死你！”
　　“疼死你！”
　　“泼妇！”
　　“***！”
　　这场对骂以异口同声的一句：“真他妈操蛋”结束，两人说得特别齐。
　　“我真庆幸不用跟你这混蛋过完下半辈子。”任伟点了根儿烟。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跟你掰了。”龙语下床穿衣服。
　　“你只配陈列书架上让人看，一无所知是读者的幸运。”
　　“幸好你只在唱机里出现，哪个粉丝想看见一神经质偶像！”
　　“你还是不是爷们儿啊！有完嘛！”
　　“你是，你是你闭嘴啊，闭嘴一个我看看！”
　　任伟不说话了，龙语也不说了。
　　稍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电梯一人按了一部。
　　任伟先下去了，龙语拍着另一部电梯的按钮大骂：“丧！”
　　到大堂任伟站服务台前结账，龙语走过去推了他一把，把信用卡甩给了服务小姐，“刷这张。”
　　“你有病吧？”任伟压着嗓子骂。
　　“我没那么操蛋，睡人还让被睡的结房费。”
　　任伟冷笑，“真大方，不像以前，问你要个钱你脸拉得比长城还长。”
　　“您也今非昔比啊，抢着结账，太阳我快看看，没从西边儿出来吧。”
　　要不是念及这儿是公共场合，任伟非抽龙语不可，他半句话不想跟他说了，从钱包里摸出几张粉红毛主席就扔在了服务台上，转身便走。
　　“操你大爷的！”
　　龙语的卡还在服务小姐手里，追不得，干瞪眼。可这口气他咽不下，签了单收了卡，龙语奔出去，问题是，哪儿还有人呐？
　　“你丫就凌波微步练得好！”
　　——只能对着空气骂。
　　
　　任伟让出租车开进了小区，上楼进门就去了浴室洗澡。这一肚子的火儿多少水也浇不灭。他跟龙语就酷似两根漏电的电线，碰一起准起火花，短兵交接继而就短路。今晨的一幕就像他们交往时候每一天的重复，Suck！
　　洗了澡出来，任伟抱着吉他窝进了沙发，太阳暖烘烘的烤着他，任伟身上的水汽非但没蒸发，汗又薄薄出了一层。
　　龙语是个混蛋，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为啥他又总会觉得这混蛋可爱呢？譬如在跟他闲聊的时候、譬如举杯与他相对的瞬间，譬如看他在专栏里潜移默化地讴歌他音乐上的精妙灵感，看他像个十几岁的小青年仍旧怀揣愤怒地对抗着主流媒体……
　　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到玄关挂衣架上颜瞻挂得摇摇欲坠的小帽子顶儿，任伟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偏颇得不着调——龙语可爱与否委实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背着颜瞻与之有染才是沉重的关键。还别以你喝大了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为托词，你绝对有的可糟心了。
　　工作的关系，任伟与颜瞻两人总是交错而过。三月他的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结束，四月早春颜瞻就上了发条，先是跟M唱片的一群乐队踏上了巡演之旅，继而受邀前往日本，回来没几天又被拐去了台湾。七月流火这厮流窜回来，任伟却已经跟他隔海相望了——人在欧洲，辗转于大小演出，每天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没所谓”在海外市场好评如潮。淳君是敬业的好老师，这也就注定了“没所谓”的活动总在假期进行，寒暑假哈拉无休，无论是专辑的录制、摄影，亦或是Live。八月中旬回国，Free loop也不能饶了任伟，一连串的演出，各种各样的活动。最近刚刚有闲吝下来的趋势，颜瞻却又被小果绑走了——作为平模也不让他闲着。
　　忙碌的生活总是很充实，在途上又时刻都有新鲜事，两人对此都抱持高度的热情。尤其在任伟私心里来说，适当的距离总能为爱情保鲜。颜瞻喜欢起腻、赖人，任伟还真怕自己审美疲劳。再美，就算维纳斯，成天跟你怀里睡着，你也就觉得丫是一滩泥。
　　一想到那尊熊猫听闻他昨夜的荒唐搞不好又会哭成泡在南极里的北极熊，嗷嗷地，任伟就揪心。
　　还是别告诉他为妙，烂在肚子里吧。
　　记不清这时候倒成了一层保护膜。
　　也许，什么都没发生呢。
　　自欺欺人，任伟在漫长的生活中学到，它有时候是绝对必要的。
　　该死的龙语，他总是不负责任地把他推入泥沼。
　　本就应该把这人从生活中彻底掐断，本就应该。那姑息也早已不是由于内心当中对他残存的爱意。为什么就算分开了，也难以反目成仇呢？朋友这个定位根本不适用于这个男人，这个混蛋男人，还是伺机捕猎的混蛋男人。
　　任伟不会知道，时值此时，那个被他冠上混蛋之名的男人正坐在阳光满溢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跟他思考同一个问题。
　　你看，他们就是这般心有灵犀。
　　龙语在回味，回味任伟指尖的温度、皮肤的热度、唇上那一点点的湿度。还有气息，发丝上若有若无的香，口中淡淡的烟草味，就连那微微的汗香都是那么迷人。他就不能靠近他，一旦靠近就会被虏获。可其结果正像今早的那一幕，不需期许定会遇见。再者，对于现如今的龙语来说，要跟袁振过生活是不可撼动的，袁振的角色是无人可替代的，他也早已过了纠结在三角关系中的年龄，耗不起那个心神，折不动那个跟头，更加不可能因此打破他惬意的生活。于是，这荒唐的一夜最好就此搁浅，翻篇儿过。心别跟爱一起走，仅在这一宿。这辈子他可能跟谁都没好结果，但板上钉钉的是——他跟任伟一定没好结果。这是身体力行过的。爱死他的同时，准伴随着烦死他。
　　问题是，昨夜到底发生了啥？任伟的怒不可遏表明了那不是一碗清汤挂面。且，在他的记忆中，任伟被他压在身下的感觉犹存。虽然，那尽是他酒后不靠谱的记忆。

仅此放上一小段试阅，故事还有很长，收录在书内。令附录另一番外《今年夏天，在哥本哈根》。（我真是被逼的，得这么卖书= =给点儿力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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