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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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二章
第二章
昨天你在人潮拥挤的街上,忘了来去何方。明天等待下个疯狂的日子,希望寂寥都走开。看来人们彼此太过于自私,只渴望有人来爱。所以是否我们已忘了怎样付出,怎样去爱。
——陈升《流星小夜曲》
一天接多少个电话是极限?
蔚蓝搞不清楚,也没时间让他去搞清楚。
这一个挂断,那一个进来。频率之快令他连转换一下语言都做不到。
中文亦或英文,搞不清那就统统全部英文。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周之久。没时间吃饭、没时间睡觉,就连去厕所都神经紧张。
是闲适惯了吗?还是以前工作得太狠了?
反正,不能适应。
一盒烟下去的时间日益加快,喉咙总觉得干燥、沙哑,脑子里除了图纸就是标注,每一个东西看上去都像来者不善。
刚刚拧开一瓶水,电话又进来了。蔚蓝根本不会去看来电显示,只会机械地按下耳机的通话键:“Lenny,Speaking。”
“啧啧,好官方哇~”
“蒋颜……”蔚蓝头大。
“我问候一下你耶,这什么态度嘛!”
“我都快忙死了。”
“这不是还喘气儿呢嘛,不要随意夸张啦。”
“有事儿说事儿。”
“没事烧纸?”
“过几天你就可以着手准备了,记得,买黄纸剪的。”
“哈哈哈。”
“我叫你一声姐,没事儿挂了吧。”
“我就是慰问一下,忙去吧,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蔚蓝再拧开瓶子,刚喝了几口,就看见张雪梅小步跑着过来了。
“Lenny……”
蔚蓝伸手,示意她等他喝完水再说。
张雪梅点点头,直到蔚蓝拧上瓶盖才开口:“有传真过来,是图纸。”
蔚蓝接过来,一边看一边皱眉。又是临时修改。
“你让那边停一下。”蔚蓝伸手去指。
“已经停下了,收到图纸我有先过目。”
“嗯……然后,”蔚蓝拿出了笔,“这里,”他就着手边的板材就写了起来,“你照我写的重新采买材料。”
“明白。”
“还有,振华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到,你安排一下车。”
“记住了。”
“灿灿呢?几分钟怎么又看不见他了?”
“不知道,人太多,我没留意。”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
手机又响了。
蔚蓝这个崩溃,示意张雪梅先去忙,这才接起电话。
1992年,海南博鳌还是一个人口不足一万、没有柏油马路和路灯的渔村。唯一的名胜是万泉河的革命遗迹,只有身穿灰色短军裤的红军女战士的雕像吸引人瞻仰。十年后,博鳌成为亚洲经济论坛的永久会址,堪称“中国的达沃斯”。2002年4月,博鳌亚洲论坛首届年会开幕,全球政要与经济要人约二千人与会,他们盛赞中国的“经济神话”,而小城博鳌成为这个神话的佐证。自此之后,亚洲经济论坛会场开始投入使用。
可想而知,可以动用如此场地的会议将是多么严肃的项目,又是多少媒体关注的焦点。蔚蓝不敢怠慢。此次展会为期四天,却耗费他大量的心力与时间。双方公司的协调、亲力亲为的监管,每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错。错不起。
这一个电话挂上,下一个电话进来,蔚蓝接起,是灿灿。
“Lenny,雪梅跟我说,你在找我?”
“对,赞助商的展牌要换,现在的还不够突出醒目。”
“啊?那要?”
“这样,将蓝色的底色加深……”
其实忙一些没什么不好,蔚蓝想,这样他就暂时不用费心去与陈清纠葛了。
到这边之后,他跟陈清联络,对方的态度很微妙,既不远也不近。你不好去拿捏他的心理,也令你疲于去拿捏。甚至恼火都显得苍白无力。拳头打在枕头上,不疼不痒,索然无味。
如果不见他,大概就可以不理会。所有的无奈与不甘,也将流于空泛。
但问题是,他无法不见他。
他迟早要见到他。
没有人捆束他,他还是站在了他身边。
结,劫。
午饭蔚蓝没有吃,下午冯振华过来了,又是忙碌。
晚饭仍旧是配送的盒饭,蔚蓝很饿,但手里的事无法放下,只得坚持。
后来还是张雪梅看不下去了,拿过蔚蓝的手机——关机。
“忙要有个限度,该吃饭该休息,都不能耽误。效率重要,但想要有效率,身体是本钱。”张雪梅说着,递了盒饭给蔚蓝。她坐在他对面,认真地看着他。
一个刹那,蔚蓝想起了前男友Ben。以前工作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去强迫他休息。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打零工,画他虚构中的世界呢?
他是个好男人。蔚蓝想。可惜自己不是。
蔚蓝拆开了盒饭的包装,从张雪梅手里拿过了手机,“我吃。但电话要保持开机,有电话不接就是了。否则对方会很着急。”
“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工作狂。”张雪梅喝着酸奶,摊手表示无奈。
“呵。”
“跟着你,我想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学好了,翅膀硬了,就能跳槽去大公司了。”
“谁说人家要跳槽啦~”
“跳槽没什么不好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步一步,攀上自我极限的顶峰。”
“男人是该这样。不过我是女孩子啦,最重要的,还是有个稳固的家庭!我爸总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看不出来你会有这种观念。”
“才没。那是我爸啦。我从没想过靠男人吃饭,否则也不会一直念书,还要去国外留学。不过呢,我毕竟是女孩子,希望将来有个特别美满温馨的家。自己的小家~”
“肯定会的。”
张雪梅很想顺势问问蔚蓝的感情生活,又觉得会很失礼,硬是忍了下来。同事们都说,Lenny好像没女朋友。至少,没人见过。
蔚蓝低头吃饭,不再说话。张雪梅喝完手里的酸奶,起身去工作了。
像打仗一样吃了一天中的头一顿饭,蔚蓝收拾了桌面垃圾,拿出手机给陈清发了条简讯:【按时吃饭。冰箱里没有存粮的话,叫个外卖。】
简讯隔了一会儿才回复:【正要跟同事一起用餐。请放心。】
蔚蓝拿着手机,思踱了许久,还是动了动指头:【很想你。】
没有收到回复蔚蓝并不意外。他把自己该做的做了,没什么可遗憾。
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大家都很累,有人提议去吃宵夜。蔚蓝没有去,他感觉自己需要休息。毕竟不再是毛头小伙子,精力没那么充沛了。
回了酒店,洗了个澡,随意地按开电视,蔚蓝点了支烟,趴在了床上。
这样的紧张忙碌还要持续下去,直到下周展会开幕,持续完四天,他才能得以解放。善后工作要容易得多。
侧身起来,用手支撑着头,蔚蓝慵懒地看着电视。
陈清喜欢看电视。进门的第一个动作往往是开电视。
有什么意思呢。蔚蓝想不出来。
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看电视。
陈清回答:无聊嘛。
然而,哪里有无聊的人生呢?在蔚蓝看来,只有无聊的人。
但陈清就是喜欢这么过日子。当然,不是说他这人死板乏味,其实他对挺多东西都很感兴趣。周末一起去看看展览,打打壁球,亦或窝进电影院看个电影,再或者外出就餐,他都挺欣然接受。
没人引导他的生活精彩。
人是需要塑造的。
蔚蓝不介意一点点塑造陈清。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同样被他塑造。比如,现在他竟然会打开电视,也去当个无聊人。
想到这儿,蔚蓝不禁嘴角上扬。
他们是彼此渗透的。并非,毫无交集。
看了会儿电视,蔚蓝有些困了。刚刚想就寝,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简讯。
【你有收取水费单吗?】
他怎么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蔚蓝懒得按手机键盘,或者也可以诚实地说,他想听见陈清的声音,于是,他给他去了电话。
“呃……还没睡吗?还是我吵醒你了?”陈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没有。怎么想起问水费单?”
“哦……下班回来等电梯的时候,看见布告栏写着缴纳水费的事宜,后来进门就忘记了。刚才上网看新闻,说到水费可能要涨价,我就一下想起了……”
“嗯。”
“现在都是你缴纳,我就说……想问问,单子是不是收到了……”
“已经交过了。每个季度第一天,都会放进信箱。”
“啊……是嘛……那通知是提醒那些还没缴纳的人啊……”
“你啊,总是糊里糊涂。到底是谁的房子啊。”
“我……以前……都是月……”陈清急忙停住了话头,他意识到,前妻的名字就这样被他脱口而出了。
“呵呵。”为了缓解尴尬,蔚蓝笑了笑,“你还真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只管每个月赚钱交给女主人。琐事什么的,毫不问津。很是清闲。”
陈清没有接话。
他不说话,蔚蓝便等待。
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
“蔚蓝……你生气了吗?”
“生气?你怎么会觉得我生气了?”
“刚刚……刚刚……唉,不说了,我收线吧。都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说你太不注意生活细节。”
“我会改的……”
“我没有让你改啊。不是还有我呢吗。”
陈清又发窘不吭声了。
“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蔚蓝转移了话题。
“还是那样,呵呵。你呢?”
“忙死了,每天电话酷似手榴弹。”
“辛苦了。”
“你又不是我老板,你安慰个什么大劲。”
“我……我……”
“关心我吗?”
“真的挂了。你多注意身体。”
听着电话的嘟嘟声,蔚蓝很是无奈——我还真是自作多情的高手啊。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就是这样对他暗自着迷。
◇◆◇◆◇◆
变故总是突然而至,令人措手不及。
蔚蓝离开的第二周,陈清在会议上得知了一条令他顿感震惊的消息——他们现有的办公室要撤掉了,全体人员搬去西三旗的总部。这也证实了不久前的坊间流言。
总部是大前年开始兴建的,首期搬去办公的是汽车制动部门。
好几个高管唏嘘不已,陈清却是没吭声。一想到去总部,一想到汽车制动部门,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林璐颖。
他们的分手可委实谈不上和平可言。陈清记得曾经看过林璐颖的一本杂志,上面有个投票:最可恶的分手方式。首当其中的就是:语音信箱留言——对不起。
但他没办法。林璐颖后来再不肯接听他的电话。
他们的分手同样不明不白,他和她在一起,可脑子里总想着蔚蓝。被他伤害的体无完肤笑着送他离开的蔚蓝。
那痛,真痛。
于是他终日恍恍惚惚,招来了林璐颖的那句:跟你在一起……总让我想起小时候过家家。我是妻子,你是丈夫,我给你做一顿饭,你假装吃。然后太阳落山,爸妈一喊,咱们就散了。
她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但陈清想要解释。其实他不可能解释出来,但他就是觉得他必须解释。
他们后来再没有见过面,不同的部门、不同的办公地点,想要没交集,就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只是,她最后那股忧伤的眼神,令他永远难以忘怀。
他欠了这个女人的什么。这个什么,毫无疑问,想装作不知道都难——情。
她是那般的温柔美好,然而,自己呢?
更加糟糕的消息是,为了发扬团队精神、增进员工间的熟悉度,下周末公司进行一场集体交流培训。说白了,就是一起促进感情,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一定会见到林璐颖的。陈清想。他不敢见。
于是……
乌龟就是乌龟,一定是会缩头的。
可是,缩到哪里去呢?
就算这次躲开了,往后在一栋大楼,还能永不相见?
这一天陈清都过得浑浑噩噩,到了下班时间,他还在整理着合同。不想回家,回家也是自己一个。又不知道去哪儿,去哪儿也还是自己一个。
下周末到底要怎么办?周五到周日,泰山行。他不是好汉,他不是非要爬山;他不是好汉,他不敢面对与自己分了手的女人。
跟公司耗了许久陈清才起身回家。看着这间办公室,他不免惆怅。要说再见了。过完下个月,它也将躺进他沉睡记忆的一角。
蔚蓝每天的午饭、晚饭时间都会发来短信,叮嘱他按时吃饭。今天也不例外。更加不例外的是,陈清又说了谎:已经吃过了,你放心吧。
陈清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追回蔚蓝。
是那痛使然吗?可现在,更痛了。
这糊里糊涂、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这样漫长地持续着。
蔚蓝是什么感觉呢?会觉得幸福吗?
不会吧。
可,如果双方都痛苦,他们又何苦要继续?
陈清信步向地铁站走去,脑袋像是一台坏掉的投影仪,反反复复地播放着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妻女的离世,蔚蓝的接近,他对他一点点的入侵,他疯狂占有他的霸道,一点一滴,汇聚成一部无声的默片。
这就是他的生活吗?
根本没有出路。
就这么跟他一起吗?以后要怎么办?家里总是催促他再婚,父母年岁都大了,他却还是他们担忧的源泉。
逼疯了。
陈清不知道自己被谁逼疯了。是蔚蓝吗?还是他自己?
今后到底要如何走下去?这条人生之路。
到家,陈清挂好外套、钥匙就去卫生间洗了脸。
冷水拍在脸上,令人不快却令人清醒。
当务之急不是他令人堪忧的生活,是眼下下周的集体培训……
要求必须参加。
怎么办?
这一关即使过了,以后又要怎么办?
擦了脸,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陈清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而后,头向后仰,他便看见了女儿樱子的闺房。
终究,还是没有收拾出来啊。
对此,蔚蓝并没有说什么。家里还是这样混乱的格局。唯一的改变是,卧室里,他与前妻的床换掉了,蔚蓝住了进去。客厅改建的房间,也就是蔚蓝以前居住的那间,现在被用作了书房。
蔚蓝什么也不争,蔚蓝什么也不说。就连换床,也是陈清自己的意思。他没办法在同一张床上跟蔚蓝发生什么。
你真差劲啊。
陈清对自己说。
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陈清按开了电视。一片漆黑中,荧幕闪闪发光。
电视明明开了那么大的声音,怎么还是觉得空荡荡?仿佛世界跟他是隔离的,看似一体却实无交集。
这孤独快要把人逼疯了。
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情况快要把人逼疯了。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令人不知所措的生活快要把人逼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清最后头脑一片空白的给蔚蓝打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传来蔚蓝温暖的声音:“想起主动给我打个电话了?”
“……嗯。”
“怎么了吗?”
“嗯?”
“听你声音,好像很不愉快。”
“没有。”
逃无可逃,就逃向黑暗。夜色是绝佳掩护。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你所谓的爱,太深了,深得将一切笼罩上一层黑色。
这爱,让人窒息。还没能懂,就先行送命。
什么是你所谓的爱啊。
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到底怎么了?”蔚蓝不禁皱起了眉头,陈清令他担心了。
“我想你了。”
这是实话,还是谎话?陈清不知道。
蔚蓝愣住了,久久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你了,非常想。”
陈清觉得他的嘴巴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没人能掌控它。他听到它说:“我想你,想得要发疯。我想抱住你,用力地,听你在我耳边呼吸。”
天啊。这是什么样放肆的嘴?到底它该归谁管?
然而,它并不停止,“我想见你,想马上见到你。”
“你喝酒了吗?”蔚蓝的喘息很急促。
“你忙完了吗?之前说的我可以同行还算不算数?我能去找你吗?”
“随时都可以。我是你的。”
“我明天去交接工作,我想我是时候休个年假了。”
之后,陈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的线。
无绳电话跌落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随时都可以。我是你的。
陈清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这会儿大概该哭吧。喜极而泣?深深地令男人的心沦陷,这是多么伟大的胜利?
但,他不是女人。
于是此刻,他的痛苦深邃得几乎要将他吞噬。
谎言归根结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存在的。说谎吧,说再多都不怕,只要,它能令你愉悦。
下沉吧。下沉到五十米深蓝之下。无法呼吸不可怕,死亡来临才温暖。
无法救赎,于是,就这样下陷到泥沼的最深处。
稻草在手里,就算不能救起他,他也不是独自一人死去。
◇◆◇◆◇◆
从美兰国际机场出来,陈清四处张望,就是看不到蔚蓝的身影。
他拖着行李箱,心中不免一阵仓皇。没有搞错日期吧?没有搞错时间吧?不理智的出行本身就是令人惶恐的,再加上昨夜基本没怎么睡过……
说起来,陈清发现自己真是愈发婆妈起来。早上七点二十五分的航班,他竟然半夜三点都还没睡下。理由呢?理由是决定行李。
自己要带的东西陈清整理好只用了半小时。毕竟这是长期出差之人的必备技能。困住他的是……要不要给蔚蓝带什么?他有没有带休闲装呢?有没有带沙滩鞋?毛巾是不是要准备一条?诸如此类。
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陈清却又不想打。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拜他的优柔寡断所赐,他睡了不足两小时。
上飞机后非常不舒服,想睡觉又耳鸣得厉害。总体来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年假二十二天,加上惯常的周末公休,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陈清拿出了一半。经理很是无奈:你怎么这个时候休年假?陈清答曰:现在时间比较充裕,休息好,回来正好准备公司的搬迁以及新办公室的对接。
周末的培训,就这样自然而然躲过去了。
松了半口气。对,半口。
逃开了林璐颖,却一头扎进了蔚蓝怀里。
张雪梅开车到机场已经是下午一点一刻。迟到了。迟到并不是她的错,高速公路上的事故是谁也无法预先估算到的。原本提前了许多,现在看来显然是毫无意义。
泊车也用去了一些时间,等她拿着牌子急匆匆地跑进海口机场,离港口已经是空荡荡。
看来,牌子也不用举了。举了还不得傻死?
这么想着,张雪梅张望起来,企图用目光判定哪一个是在等人的。
然而,触目所及,哪一个都不像。
正着急,手机响了,接起来,是蔚蓝的声音:“雪梅,你还没到吗?”
“到了,我到了。刚刚到。高速路上撞车了。”
“啊?”
“不是我……但整条公路临时堵塞了半个多小时。”
“哦哦,那就好。我朋友已经到了,等了半天没见到人,就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
“对,VIP休息室。”蔚蓝真是有些无奈。可想而知以前陈清一年要飞行多少个小时才能混来这特殊身份。
“好好,那我去接他。”
“嗯,我把他手机号码告诉你。”
蔚蓝没能亲自去接陈清。这属于迫不得已——项目结束,免不了的应酬。到现在饭局都还没散,展会又有些收尾事宜,种种加起来都令他有些寸步难行。不过所幸,这是最后一天了。等饭局散了,下午的工作雪梅跟老冯这边的人可以动手处理。
陈清听完电话,决定耐心等待。来接他的是个女孩子,是蔚蓝的助理。
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正这么想着,陈清看见VIP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女人急火火地跑了进来。
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个子高挑、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像两颗剔透的黑水晶。
那短裤真短啊。陈清想。
那双腿真白啊。陈清想。
吊带背心才勉强遮住腰呢。陈清想。
然而,不容许他继续想下去了,机场的地勤人员拦住了这个急火火的小丫头。
“小姐,这里是VIP室。”
“我知道,我来接人的。”
陈清赶忙起身,“对不起,让你好找。”
张雪梅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了陈清。
这就是蔚蓝的朋友啊?和蔚蓝真不像。眼前的男人比蔚蓝稍稍矮些,也要更精瘦些,肤色白的透出一股阴柔之气。头发是最常见的男人发型,但是精心打理过,不长不短。衣着打扮很得体,但实在谈不上太多时尚气息,蛮讲究就是了。他虽然笑着,但仍旧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好普通。那张脸太过于普通了。放在人群里尚可,站在蔚蓝身边就……
张雪梅这么想着,陈清走了过来,“张雪梅小姐,是吧?”
“你好。”张雪梅马上收回心思,礼貌地伸出了手,“让您久等了。”普通就普通吧,谁也没规定帅哥的朋友一定是帅哥。倒是别忘了此行自告奋勇的目的就好——要好好跟他打听一下蔚蓝。
陈清一看见泊在停车位上的车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讨厌私人交通工具,这是亡故的妻女所给他留下的不可磨灭的阴影。
“路程很远吗?”
张雪梅刚刚拉开车门,赶忙回答:“还好,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吧。”
出于礼貌,陈清只得坐到了副驾驶上。坐在驾驶座后面那个座位上的话,他就太不合乎礼仪了,岂不是把人家姑娘当了司机?
车驶离机场,陈清为了分散注意力慌忙看向窗外。很美啊。虽然以前常出差,但陈清去的总是一些偏远地区,不是不美,是太随意了而没人在意环境的打理,肮脏和秀丽如影随形。
然而,还来不及品味这美景,张雪梅就跟他搭讪了起来。陈清属于不是很善于跟女人交往的类型,这样被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搭讪,他想,还不是因为他是蔚蓝的朋友?
张雪梅并不在意陈清的疏离,说话开朗又自然。
陈清逐渐放松下来,倒也能顺利接话。
只是,话题始终围绕着蔚蓝。这其实没什么奇怪,他与她并不相熟,各自所处的立场是,他是蔚蓝的朋友,她是蔚蓝的助理。不说蔚蓝,又还能说什么呢?
话题渐渐铺开,陈清看向张雪梅,敏感地注意到……
陈清虽不善于男女交往,但不是说心里没有明镜。女性对男性的青睐,他是相当敏感的。这也是多数不受女人欢迎的男人天生就具备的一项技能。
她喜欢蔚蓝。陈清吃惊地发现。
她说到蔚蓝的时候,陈清恍然能从她身上看到过往岁月中的亡妻。她曾经也是这样去专注于他的。
女人,喜欢蔚蓝。
吃惊吗?有。但,不吃惊也是应该的。蔚蓝有吸引女人的绝佳资本——帅气、温柔、健谈、稳重、幽默,等等等等。那多数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张雪梅终于发现了陈清的沉默。她想,是不是自己太聒噪了?于是,张雪梅也渐渐沉默了下来。
一但沉入安静,旅途就变得枯燥起来。陈清的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张雪梅专注地开车。CD音响被打开了,飘出淡淡的歌声。
陈清的眼皮沉重了起来,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车停下,陈清还没有醒,张雪梅有些发窘,然而,还是得叫醒他。
陈清恍然睁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身边的美女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梦吗?好在,在闹出笑话之前,他的脑思维开始运转。
陈清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正对面的亚洲经济论坛会场把自然与人、商务与休闲融为一体。不仅展现了博鳌的美丽风光,也体现了它接待重大会展的能力。
承办这样的展会,蔚蓝是个了不起的男人。陈清愿意为他骄傲,但与此同时,嫉妒也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他大抵一辈子都在嫉妒这男人,这个过于优秀的男人。
下了车,陈清走在张雪梅身边,低着头,整理思绪。
那女人喜欢蔚蓝。这一点居然是首先冒出来的。
不愉快。这让陈清不愉快。然而,不愉快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是嫉妒蔚蓝受女人青睐呢,还是因为这女人觊觎蔚蓝?
我是你的。
该死!都是他的怪话闹的。
可,此刻,这个怪话倒是令陈清踩踏地面的步伐有了些力度。
蔚蓝是迎面走来的,冷不丁出现令陈清一抖。
“雪梅,辛苦你了!”蔚蓝迎上来,出于礼貌首先看向的是张雪梅。
可,仅仅是这一刹那,陈清的内心没来由地升起了一团怒火。
“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发短信说你们到了我就出来了。”
张雪梅有些受宠若惊,这时候她还丝毫想不到,蔚蓝的积极与她并无关,与之有关的是,她身边的这个毫不起眼的男人。
“路上辛苦了。”蔚蓝笑笑地向陈清打招呼。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嗯,辛苦张小姐了。”
“两个都辛苦。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路上都认识了。”蔚蓝说完,发现陈清的脸色很难看。
“嗯嗯,认识了。嘿嘿。”雪梅笑嘻嘻的,“你朋友人很好~”
蔚蓝再去看陈清,他的脸更阴沉了。
他怎么了?
“是啊。从小到大的朋友,给蔚蓝添了不少麻烦。”陈清看似随意自谦地说。
见鬼,他把“朋友”二字咬得也太重了吧?
“是我男朋友。”蔚蓝点燃了一支烟。
这一句出口,张雪梅愣住了,陈清亦然。
蔚蓝看到了陈清眼里几乎可以杀人的视线,却不以为然——这不是你想让我说的话吗?
他是给了他这般暗示的。
张雪梅很久都没能回过神,彻底地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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