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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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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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每一个短暂的瞬间,想象着我们永不分离。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把什么都忘记。这是我们的秘密。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镜子里那颗晦暗的心。臆想中的我是那么出色的,赢得你的欢心。
——声音玩具《秘密的爱》
每次做完爱,他总是侧身背对我。
这么想着的时候,蔚蓝竟然听见了陈清微微的鼾声。
碾灭手中的烟蒂,捏捏额头,蔚蓝悄声从床上下来,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还是冷,即便是早春的四月,供暖结束后,寒意却愈发猖獗。尤其是室内,阴冷阴冷的。
蔚蓝进了浴室,开水。流出来的,起初总是冷水。
这不免又令蔚蓝想到了陈清。那股冷水何时会变热呢,会不会变?
蔚蓝是敏感的人,这大概是所有Gay的通病,他当然不能幸免。他抑制不住地会去揣测陈清,试着去窥探他的心思。当然,得到的只会是苦果——实际上,陈清并没有完全发自内心地接受他。
譬如那个侧身背对的动作,越是无意,越是伤人。然而,对此你还毫无办法。你没法改变他,同样你也没法控制自己。
感情的事,永远是无法勉强的。得不到强求不得。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努力也不一定有结果。它永远没有公平合理可言。谁爱谁,都不过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已。同时,得到也不会知足。贪婪是七宗罪里必不可少的一宗。
那么,如何让自己继续坚持呢?大概……只能把自己管好。
不能预测的事情无穷尽,但你至少能掌握住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不管现实如何,Life Goes On。付出了、给予了,也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当做是自我满足又有什么不好?
热水持续不断地浇在蔚蓝身上。没有最初的冷水,也不会有后来这些贴合肌肤、舒适的热水。不能完全获得,一定也是因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每每这样去想,蔚蓝总能释怀一些。就像疼痛中的病人,得到一支杜冷丁,虽然只有片刻效果,却也是深度慰藉。
片刻时光的美妙,往往可以支持一个人走过遥远漫长的路途。
陈清做了一个梦,那梦有多长他并不记得,里面的细节也都在醒来时刻变得模糊一片。然而,有一个声音、一句话,令他无法释怀这个梦。
爸爸,我是多么想还做你的女儿。
陈清想哭,然而蔚蓝轻拍着他的肩膀,又让他不能哭出来。
“我睡着了?”陈清缓慢地呼吸着,尽量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嗯。”蔚蓝靠在床头上,头发还有些潮湿。手中的图册在此刻合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陈清。
“睡了很久吗?”
“一个小时都不到。”
“是这样啊。”陈清点了点头。
从来没有所谓的长梦,人在梦里,眼球的转速极快,头脑电波传输的数据也跟随着大得超乎寻常。你以为你梦了很久,其实不过是刹那。就好像,一觉,总有许多梦,你记不住而已。
“盖上点儿,别着凉。”
“不,不睡了。”陈清说着看向了床头柜上的闹钟,十点半不到。
他进门是和往常差不多的时间,六点四十。蔚蓝也同往常一样,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他们吃了饭,看了会儿新闻,实际上不知怎么就滚到了床上。
是欲望的驱使吧。陈清想。之前为时不久的那趟出差,让他体内的肉欲在见到蔚蓝的那刻起就窜出了苗头。
这有些可耻。
可耻的并非肉欲本身,而是肉欲下对男人赤裸的渴求。他不是女人,他本不该这样。这令他羞愧。
无地自容。
他想,这也是他梦到樱子的缘由。她在提醒他,他陷入了不伦的逆境,不该放任自己沉沦。
“怎么不睡了?很累了吧?”蔚蓝说着,拿过毛毯披在了陈清赤裸的肩上。
“不,我不累,真的。”陈清说着,拿过了烟盒。
尼古丁是令人上瘾的,烟盒上总会印:吸烟有害健康。蔚蓝之于陈清就如同这尼古丁。
这样在一起,已经快要半年之久。从那个下着雨的秋夜开始,陈清将自己置于了泥沼之中。
蔚蓝爱他。可直到现在,陈清仍旧不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好像明白过,却又不懂得。他不是Gay,他不知道男人之间所谓的爱是什么。然而这爱,与欲望交织在一起,灼热地烘烤着他。他就像一片肉,处于被煎得半生不熟的状态。陈清很明白,他对于蔚蓝来说,就是这一片肉,既不能下咽,也不能离开炉火。
蔚蓝,会比他,更为难过吧?
“你在想什么?”
烟雾于指缝间袅袅升起,陈清出神了。这一声问句,令他猛然回神。
“没,没什么。”
“听起来更像有什么。”
“我……”陈清摸了摸鼻子,“我在想……我怎么又饿了。”
总说实话的好处是,偶尔说句谎话,别人也觉得你说的是实话。相对的,总说谎的人,说实话也没人会相信。陈清欺骗过蔚蓝,甚至这欺骗后来渗透到了骨肉里,每一天,他说那么多话,几句是真话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然而蔚蓝并不计较。在陈清看来,他是不计较的。无论是什么样的谎言。于是陈清便每天对自己说:你就当个骗子吧,你能做好。
他不想,可他就是。面对蔚蓝,陈清所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关怀、照料、包容、温暖、体恤……唯独那份爱,他还是无法理解,无从理解也就不可能对等地送出。
这一点,他想,他们都明白。不说罢了。
“那我去给你热点吃的。”蔚蓝说着,下了床。
“嗯,好啊。我去洗个澡。”
蔚蓝他就是这样,默默地对他好着。不求回报。然而,回报这个东西,不是对方不索求你就可以不给予的。它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你所有的罪恶感。
陈清洗了澡出来,蔚蓝正坐在餐桌旁抽烟,继续看他的图册。他就是这样,安静并善解人意。你想要说话,他便陪你说话;你想要安静,他就会沉默地坐在一旁。
陈清坐下,拿过了那杯温热的牛奶,以及刚烤过的面包所精心制成的三明治。
“蔚蓝。”陈清喝了口牛奶,忍不住开口。
“嗯?”蔚蓝抬头,看向了陈清。
“你……为什么喜欢男人?”
这实际上是陈清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只是,他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在这样不假思索的情况下问出了口。以前,他至多只问过他,为什么不喜欢女人。想来,那样比较委婉。蔚蓝是个多么优秀的男人啊,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情人。他何苦来的,要去喜欢同性?当时,也是同样抱持这种疑问才问的吧?
蔚蓝在他眼中,始终是亮眼的存在。当然,大约该是在所有人眼中吧?
可这样的他,竟然……
蔚蓝愣了一下,继而缓缓而答:“与生俱来的吧?我又怎么会知道。”
这是实话吗?当然不是。但蔚蓝不想说。
这实际上也是困扰他太多年的一个问题。假如有如果,大概一切都会不同。莫名其妙死去的父亲,冷淡又不爱过问自己生活的母亲。对女人本能的那份恐惧,逃无可逃时候在青少年时期暗生的情愫……
“抱歉,问了不礼貌的问题。”陈清默默地喝着牛奶,“一会儿看看电影吧。好不好?”
“嗯好啊。”蔚蓝低头,继续看着乏味的图册。
你为什么喜欢男人?
因为她和他。
然而颇具讽刺性的是,她——他的母亲、和他——陈清,竟然到现在一直都还在他的生活中。
◇◆◇◆◇◆
蔚蓝到公司已经是午休时间,办公室挺闹腾,大家吃过了午饭,组织着杀人游戏。
小小的工作室已颇见起色,别看时间不久,却被蒋颜操持得有声有色。蔚蓝不喜欢当面夸奖人,相反还有些小坏,便对蒋颜曰:你就是太强了,才找不到男人嫁。蒋颜反唇相讥:找不到男人我得要孩子,嫁不出去就是你咒的,到时候记得贡献种子。蔚蓝郁闷:种菜啊你!蒋颜哈哈笑。
蒋颜对待工作是非常认真的,平时的一切对外联络、接洽都是亲力亲为,财务上更是只敢委托给相熟的老会计,凡事精打细算,必要的支出绝不手软,不必要的一律禁止。对此几个合伙人哪个都领教过。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股子干劲儿也定然不能成事。幸亏有了蒋颜,几个闲散的艺术家才都能各就各位不误事。
最近招聘一直在持续进行,原本空落落的工作室这会儿已经是聚集了一群小团体之地。谁也不好意思再提当初的雷声大雨点小了——一共几个人,还时常不来,弄个这么大厂房租着,不是纯粹浪费吗?
今非昔比。
又是春天,又是花粉肆意的季节,蔚蓝泊好车下来就打起了喷嚏。这会儿想着去卫生间洗把脸,刚进去,就听到女士那边一个急火火的声音:“小扬吗?你怎么那么慢啊!等死我了!”
蔚蓝一愣,听声音分辨出是张雪梅。这是他亲自招进来的姑娘,年轻肯干,又很有创造力。虽然工作经验尚还不足,但是块值得培养的好料子。
“不是。小扬刚让蒋颜叫走了。”蔚蓝应声。
“呃……Lenny?”
他们的办公室就是这样,谁对谁都是直呼其名,没那么些个阶级意识。
“怎么了?有需要帮忙的?”
“没,没有……没有。”
“你直说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卫生纸没有了吗?”
“不是不是……”
“那是?”
里面的姑娘不应声了。
蔚蓝想了想,“是没有卫生棉吗?”
良久,听到里面吭了一声:“嗯。”
“那我帮你去买。”
“啊!不用不用,小扬……”
“你又不是不知道蒋颜的个性,被叫进去,说话时间就短不了,午休都快结束了。”
最后蔚蓝还是帮张雪梅买了卫生棉。因为不知道平时她是用哪个牌子,于是索性看到的就拿一包。
结果等张雪梅收到放置在洗手台上的一大袋卫生棉,脸红得跟火烧似的。
太丢脸了!
三点多的时候蔚蓝接到陈清一条简讯:【今天公司有餐会,晚饭不要等我。】
蔚蓝动动手指回了一条:【知道了。外套厚不厚?起风了。】
不等陈清的回复进来,手机先行响了起来。还想着他怎么改电话说了,却发现来电并非陈清。
“喂?”
该说这电话来得很令人狐疑——来电的号码居然是他以前工作过的单位。
“Lenny?”
“嗯,我是。振华?”蔚蓝大概听出了对方是谁——以前会展公司的项目主管,冯振华。
电话是以寒暄开头,以公事态度而收尾。无事不登三宝殿,古话是没错的。博鳌有个重要的经济向展会,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设计师,作为承办方,这令老冯颇为头疼。偏巧接洽的对方公司又很苛刻,更凑巧的是,这一家苛刻的公司正是蔚蓝以前在英国长期服务的那一家。
于是……
蔚蓝挂了电话,给蒋颜打了内线。蒋颜正忙于洽谈一组杂志的灯箱广告,电话这头说两句,手机那头说两句。蔚蓝也只是想知会一声,便就想收线,不料蒋颜凑近了听筒对他说:原则是,没有白工!
蔚蓝答曰:嗯,也没有间谍。挂了电话。
挂断他就打了张雪梅的内线。
“Hello,雪梅~哪一位?”
“Lenny。”
“啊……”张雪梅的声音一下小了,“刚刚真不好意思……”
“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大家看着我从卫生间出来抱了那么一大袋……卫生棉,各个看我猛乐……”
“哈哈。”
“你还笑。坏人。”
“坏人就坏人吧。这年头好人难为。来我办公室一趟,有工作安排。”
“OK,马上。”
张雪梅挂了电话,脸颊热得发烫。
陈清进门的时候蔚蓝不在,看看客厅的挂钟,十点过一刻。脱了外套挂好,进厨房洗了洗手,陈清出来就按开了电视。
他不喜欢独自一人。
虽说,人,生来独自一个人,死去亦是独自一个,但他就是没法坦然面对孤独。尤其是在失去妻女之后。
想到过世的妻女,陈清的内心仍旧会隐隐作痛。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毁灭了他全部的生活。
陈清时常想,那就是他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改变的源头。
本来,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过着和千千万万男人一样普通的生活——上班下班,为家庭打拼,享受一天之中的团圆之乐,接受妻子的照料,付出对儿女的关爱。然而,那一场车祸,把一切都毁了。家没了,生活也再不能一如既往。
就是这样的时刻,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里,陈清所能想到的求助对象只有蔚蓝——这个他从小到大最信赖的朋友。高中毕业时候的那场告白令他知晓了蔚蓝与他的不同,或者该说,他与绝大多数男人的不同——他是个同性恋。只是,这并未阻碍他们的交往。他们,还是朋友。蔚蓝始终在他身边,看他娶妻生子。本来,陈清认为他们一生都将维持这样的关系。
然而……
落水了,稻草也是想要抓住的。
不知该否说蔚蓝乘虚而入,但事实证明,经历这一场变故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不再是朋友了。这是肯定的。谁会跟好朋友发生性关系呢?
是一种妥协的姿态吧,陈清想,不妥协,他就连稻草都没有了。
这不对。陈清比谁都清楚这不对。然而,明知故犯,他无法奈何自己。
太迫切了,不想孤单一人的心情。否则,他又怎么会这般去留住蔚蓝呢?
洗了澡,开了罐啤酒,凤凰资讯台还在持续着新闻播报。这世界上每天会发生无数的大事,然而这大事与自己的生活是如此遥远。再危机也危及不到陈清的生活。真正危及他的生活的是,这不明不白的生活现状。
门锁咔哒咔哒响起,陈清本能地起身,从客厅走向玄关。
“我回来了。抱歉,有些晚。”蔚蓝关上了门,脱下外套挂上。
陈清看着他,有些出神。他感觉自己像个主妇,殷勤地迎接“丈夫”回家。
蔚蓝蹲下来换鞋,起身看见陈清一脸迷茫的神情,不禁拥过他,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陈清猛然回神,脸烧了起来。他笨拙地推开蔚蓝,转身向客厅走,“吃饭了吧?”
“吃了。有些忙,就跟单位叫的外卖,和同事一起凑合了一下。”
“哦。”
“你餐会结束得还挺早。”
“嗯,本就无聊,可以撤退,我就回来了。”
“自己无聊了吧?早知道我就早些回来。”
“没有。”
蔚蓝去了卫生间洗手,语气平常地问:“你想旅行吗?”
“哈?”陈清刚刚点上烟,愣了一下。
“想不想去旅行。”
“旅行?去哪儿?”
“博鳌知道吗?海南那边。”
海南?
陈清不禁皱了皱眉头。最后一次和林璐颖约会,她就是在和他说旅行,说想要去三亚……
林璐颖。明明没过多久,却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名字了。
在蔚蓝与她之间,他竟然选择了前者。
蔚蓝洗完手出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果汁,“想去吗?”
“你怎么……想到要去那里?”
“呵。有个工作月底跟那边进行。我想风景很好,气候也宜人,不如喊你一起去,就当放松一下。”
陈清没有说话。
“你方便吗?年假能不能休?”
陈清当然有年假,也可以随时去用,只是……
“不太合日程,最近单位比较忙。”
他又说谎了。
“啊。哦。是啊,突然提出来,怪仓促的。”蔚蓝没再往下说了。
陈清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心里有点儿乱。
蔚蓝令他恐慌了。无论是他不自觉地去门口迎接,还是蔚蓝忽然提出工作可同行。他不是他太太。不是。这都不是他该参与的。
◇◆◇◆◇◆
一串葡萄是美丽、静止与纯洁的,但它只是水果而已;一但压榨后,它就变成了一种动物。因为它变成酒以后,就有了动物的生命。
威廉·杨格曾这样去形容葡萄酒的制作流程所赋予葡萄本身的升华含义。
那么,感情呢?
静止到发酵,又是一个怎样的过程?期间,又是什么样的变换形式?
陈清不知道。然而,毫无疑问,情欲在感情里一定是众多发酵因子其中之一。
浓情溢满了室内,暧昧的气息紧紧地笼罩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是对的吗?
应该是这样的吗?
陈清有许多许多的问题,然而,就像每一次一样,它们都在情欲面前黯然失色。
就像许多事都取决于对手好坏,好的对手可让再普通不过的事与众不同。
性事中,蔚蓝之于陈清,就是这样的存在。
爱与不爱,在情欲的驱使下,早已变成了抽象并不可解的逻辑问题。必要,却不重要。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不是女人,却体味着女人才可能获得的性快感。
细密的吻温热的、柔软的、不间断地落在肌肤之上,埋在体内的手指渐渐被接纳,滋味便就开始美妙起来。
蔚蓝从不会忽略前戏,甚至可说异常地坚持。然而这却只会让陈清更觉得自己像个女人。
像,不等于是。
想要坦然接受、安心享受,这就成为了不变的信条。
有些可悲。
属于别人的器官埋入自己的体内,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正好令陈清可以稍作适应。
他知道蔚蓝在看他,但他却不睁开眼回望。
眼不见,为净。
颇有些像把头埋入沙堆的鸵鸟。
每每蔚蓝闯入他的体内,那份入侵感就会提醒陈清他究竟在做着什么样的不伦之事,然而,仅仅是瞬间。一旦贪欲蔓延至全身,他便又不是他了。
他会不能自已的喘息、呻吟;他会用腿环住蔚蓝结实的腰,迫使他压低身体更加深入地侵入他的体内;他会仔细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会细细体味他宽大的手掌揉捏他肩膀的力道,就连他手指上金属戒指的质感都那么清晰。
这副躯体下,到底藏着怎样的一个***呢?
可耻、可悲。
情欲的气息充盈着整间卧室,蔚蓝出了薄薄一层汗,陈清亦然。
他们紧紧地贴着彼此,呼吸交融到对方的呼吸里,汗液渗透到对方的皮肤纹路里。
陈清的手缠绕在蔚蓝的腰上,贪恋着最后这一丝热度。
蔚蓝细密地啃咬着陈清的脖颈,掠夺着最后的胜利果实。
而后,就像每一次的结束。陈清推了推蔚蓝,背过身去,看着光影之下扭曲的墙壁。
蔚蓝看着身边人,那丝不快又从心底蹿升起来。
难以压制了,于是……
他贴近了他,从身后环住了那具正冷下来的躯体。
“嗯?”陈清哼了一声,“怎么了吗?怎么突然……”
蔚蓝并不回答,只是一下下亲吻着陈清的背脊。
“蔚蓝?”
陈清想翻身,却被蔚蓝禁锢住了。
亲吻过后,是他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脖颈。
“这是……撒娇吗?”
陈清伸出手臂,以一个蹩脚的姿势,得以让手掌抚上蔚蓝结实丰满的臀部。
“我想知道……”蔚蓝仍旧摩挲着陈清,“为什么你总要背对我。每次做完,都是如此。”
陈清愣住了,但这愣只持续了几秒钟,“有吗?没有吧。”
“每次都是,你一定会转身背对我。”
“嗯……嗯……”陈清努力地措辞,“对着呼吸……总不太好吧?健康杂志都说了……应该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
“是吗?”
“是啊。”
是个鬼!陈清自己都鄙视自己。好吧,你这个骗子,越来越轻车熟路了。
而实际上,蔚蓝很想问:那你跟你妻子月月也这样吗?
所幸,克制住了。
他不想揭他的伤疤。
过了好一会儿,陈清才挣出了蔚蓝的怀抱,“我想去洗洗。”他说着,下了床。
地板上有七零八落的衣服,还有用过的纸巾,就连保险套的包装纸也那么扎眼地扔着。
陈清头皮发麻。
他不敢去看蔚蓝,只得匆匆离开了卧室。
蔚蓝稍稍欠身起来,够过了床头柜上的烟盒、打火机,以及烟灰缸。
火焰升腾而起,蔚蓝注视着,透过火看到的一切都在摇曳、恍恍惚惚,没有真实感。
点燃香烟,深吸一口,蔚蓝想,他跟陈清大抵可以这般概括——阳乖序乱,明以待逆。暴戾恣雎,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隔岸观火。
哪里有半分情人的味道?分明是敌人。不折不扣的。
可那又能如何呢?
能如何。
实际上,蔚蓝更为不解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动机发生了转变。一开始,他不过只是想陪在他身旁;继而,他惦念得到他;再来,他渴望被他接纳;最后,竟然变成了——渴望,他爱他。
人啊,果然得到的越多,欲望越嚣张。没有尽头。
自己之于陈清,到底是什么呢?
陈清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饿了的时候就伸出脖子吃点,吃饱了就又回去壳子里了。
是吃食吗?
想来还不是什么太好吃的。
凑合吃一些,不饿死便罢了。
就是如此廉价,甚至让人有些厌烦。
陈清进了浴室后,先开了花洒,然后去拿干净的浴袍。
站到热水下,他感觉自己仍旧飘飘然。
温热的水令他忆起蔚蓝细腻的爱抚,按出来的洗发精更是酷似他涂抹在自己身后的湿滑液体。
下面微微有些抬头,陈清燥热着。这份燥热在他狂躁的内心深处来回冲撞。
他有些痛恨蔚蓝,但在此之上,他更加痛恨自己。
有欲望是正常的,那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东西。错误的是,激发他欲望的对象。且,这种欲望完全无法控制,无法疏导。你越是想控制越会重视就越难控制。
要疯了。
当然也许,早已疯了。
谁能救赎他呢?
能够使人飘浮于人生的泥沼中而不致陷入污秽的,是信心。可悲的是,他早已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失败透了,这样乌七八糟的人生。
洗干净回到卧室,陈清看到蔚蓝仍旧赤裸着,叼着烟慵懒地靠在床头。他刻意别开了视线:“不冷吗?”
在床的另一头坐下,陈清并没能听到回答。他只感觉到那宽厚的胸膛贴上了自己的背,继而强有力的手臂将他拉入了身后的胸怀里。
不等陈清反应过来,他就被蔚蓝勾住了腰,以一个低俗的姿势呈现在背后人的面前。
浴袍被略带粗鲁的手扯开,臀瓣被狠狠地揉搓,硬起来的阳具顶上了他的大腿。
“蔚蓝!”
这一声呵斥毫无效果,湿滑的液体淋到股缝间,继而,粗大的性器插入了体内。那里还很放松,轻而易举便接纳了。
该反抗的,可陈清却只会配合地呻吟。
深,很深,深及体内最为敏感的一处。
他想,他又失去了理智,此刻的他是多么渴望那冲击的力道再强些、再快些。他深切的渴望,忘乎所以的渴求。
理智在冲撞与接纳中消失殆尽。
全身都烧灼了起来,下面那话儿肿胀的像要炸开。
没过多久,陈清便射了出来,而后,蔚蓝的手环了上来,帮他套弄着,上身也压低,唇顺着脊缝亲吻着他的后背。
安静只有这不到一分钟,接着,汹涌的冲击再次来临。
如果在这一刻死去,也许不失为一种圆满。快乐至死。
当然,那一定不会发生。
情事结束,蔚蓝压在陈清背上粗重地喘息,粘稠的精液全部堆积在了陈清的体内。
良久而来的一声“抱歉”令失神的陈清错愕。
为什么抱歉呢?
“我周四去博鳌,大概最早也要三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回来。”
蔚蓝终于放开了陈清,仰躺在了床上。
哦,是吗。所以你才要得如此热烈?
“你……真的不考虑去吗?”
“嗯,不,不去。”
“那我尽早回来。”
“不要紧的,还是工作重要。”
“呵。那五一你自己安排喽。”
之后,这所房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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