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 第一部 第九章(第一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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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头脑和不高兴 第一部 第九章(第一部 完)
第九章
夏天难熬,对付考试的夏天更难熬。空调同时开就跳闸,结果只能一个屋儿一个屋儿轮流。
此刻,霍彧叼着冰棒,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些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
燥热,热得让人疲惫。热得让人神志涣散。
“喂,能把你那台灯关了么?”
“哈?”邵颜头也不抬。
“你不怕变烤乳猪啊?”
“祖宗……您能别没事儿就挤兑我么?”邵颜跟苹果机上制图,也是倍儿焦躁。这学期光玩儿了,设计课的作业欠了无数。马脸女人说了,补不齐就可以别来考试了。
“哎呦,你那个烤炉开着,风箱开着,你这不是要制造温室么?还嫌全球温室效应慢啊!”
“我那是台灯跟电脑。”
“真见鬼,热死我了。”
“窗户开大点儿,风扇放柜子前头,看看能不能对流。”
“你能不画了么?”霍彧撇嘴。
邵颜叹了口气,拿过烟点上,关了台灯,连显示器也关了。
“主机也让它断电吧。”霍彧把书扔到了一边儿。
“万万不能!”邵颜起来坐到了霍彧的床上,“把你哄着了我得继续,还四张图呢,四张!下周五必须交!”
“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霍彧一把打开了邵颜伸过来的狼爪。
“你还有良心么?”邵颜气结。平时干嘛去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是陪着谁不务正业啊!
“那我怎么没耽误?”霍彧翻白眼儿。
“我是傻子成么。”邵颜不想再就此白话下去,时间紧迫,折腾完他还得继续画图。他就不揭发检举某人半夜写论文了。
“干嘛啦!”霍彧推着忽然压上来的狼崽子。
邵颜不语,就是一个劲儿亲吻着那双可口的唇。
“你别闹,我浑身都是汗,臭死了……”
“我不嫌你。”
“门不知道插没插啦……”
“都会敲门哈。”
“好痒,别闹了……热死啦!”
夏天很多东西都打蔫儿,唯独人的性欲膨胀。
度过煎熬的期末大考,邵颜感觉跟死了又活过来似的。阳光又明媚了,鲜花又怒放了,草丛里的螳螂又开始追求配偶了。邵颜虽然活了,但只是活了,他仍旧苦闷。
暑假,可以光明正大腻在一起的日子,可以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的日子,可以穿着泳裤泡游泳池的日子,可以肆无忌惮打球的日子,可以……
但,霍彧要回深圳。放假了,霍彧大少爷要荣归故里了。
那天邵颜陪霍彧取了机票,他很想问问你飞南方了我咋办。可霍彧似乎只沉浸在可以回家的喜悦中,绝口不提他怎么办。
这两天邵颜净陪着霍彧买东西了——霍妈妈想吃羊羹,霍妈妈想吃杏脯,霍妈妈想吃花生糖。邵颜就跟着,霍彧买东西他拎东西。
首饰设计课的作业上交了,他给霍彧做了一对耳钉,成绩开学才能下来,作业也得开学才能退回。那天邵颜暗示了霍彧几次他生日有礼物可以收了,霍彧只是笑笑说我期待,再没什么其他反应。
在可以归家的兴奋中,什么都被霍彧淡忘了。
邵颜理解霍彧,毕竟一人北上家在千里之外。可……他就是郁闷。
“好油,不想吃呢。”霍彧瞪着盘子里的干炒牛河,用叉子扒拉来扒拉去。
“怀上了?”邵颜叼着排骨,一脸坏笑。
“屌七你!”
这也是暑假一个重大计划,他跟霍彧得有点儿什么再实质点儿的进展。光这么摸来摸去不行。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恶心行为看多了就免疫了,免疫了就敢实践了。可实践对象呢?对象搭乘飞机要奔赴深圳了。
“可乐我喝一口。”霍彧说着伸手拿过了邵颜面前的纸杯。
“凉,你小心又胃疼。”
“我一口都不想吃了。”霍彧看着邵颜。
“要不……点个别的?”
霍彧瞪着邵颜那排骨饭。
“你想吃什么?”
“天下第一傻!”霍彧拿过勺子,挖了一口邵颜的吃食。
“你要吃你早说啊,排骨都让我吃完了……”
“肉归你饭归我,牛河也归你。”
邵颜拿起叉子,放了一口河粉儿在嘴里。舌头接触叉子,一想到霍彧的唇舌刚刚问候过它,邵颜就格外兴奋。如果那小嘴那小舌头能……
“喂!你想什么呢?都掉你裤子上了!”
“呃……”
“你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霍彧递了餐巾纸给邵颜。
“没啊。”
“还没有?魂儿都跟蒸发了似的。”
“你下礼拜二走啊?”
“你失忆症?机票不是你陪我买的嘛。”
“又拉脸……”
“谁拉脸了?”霍彧横眉立目。
“难道是我?”邵颜说着去摸自己的脸。
“少装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开学呗。”
“哦。”邵颜点了点头,等着霍彧继续说。可霍彧不说了,就是吃饭。
靠!你好歹得问问你情儿暑假怎么过吧?
霍彧低头吃饭,非常想笑,可还得绷着劲儿。邵颜这几天那脸黑的啊,啧啧,赶上京剧脸谱了。不就想问暑假怎么办吗?还不说。行,不说别说。欺负傻子太有意思了。我不能待北京你还不能过深圳啊?唉。为什么人类的智慧结构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礼拜一晚上,在邵颜跟霍彧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霍彧是个挺磨蹭的人,这种磨蹭尤为表现在生活细节上。周二一早的飞机,周一晚上都十点多了这位才开始收拾行李。要换别人也就算了,偏偏霍彧带的东西多而细。慢性子又跟那儿倒腾,倒腾还跟邵颜那儿有一搭无一搭的斗嘴。邵颜寻思这收拾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就想先跟他那个。可是霍彧不把行李收拾完就不踏实,抵死不从。一个要一个不给,俩人干耗着。等到一点多霍彧终于觉得事无巨细都收拾停当了,就放松了。这一放松人就会疲惫,疲惫了就自然困了、累了。
大少爷洗了白白回来,平平稳稳的就躺在了床上。关灯、睡觉。明天五点就得起来去机场,别看没几个小时,睡了就比不睡管用。
邵颜眼看着霍彧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翻身就没动静了。
那个无名夜火啊,啧啧……
他一开始还算有君子风度,“霍彧、霍彧”的喊了两声。可惜那人不应。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装睡。
邵颜跳下床就扑到了霍彧的床上,压住那身子就是一通乱摸。摸还不算,扯他的衣服动作粗鲁。扯衣服粗鲁也不算,霍彧想着这家伙一贯如此也就罢了,再说他又那么想要,又等了自己那么久,本来这事也是自己不对——忙完就把邵颜给忘了不是?那到底邵颜怎么把霍彧给惹急了呢?
——邵颜把霍彧咬伤了。
这个事儿真就是寸了……
本来邵颜把霍彧伺候的舒舒服服,可霍彧他不是困么?跟邵颜吻着吻着,越舒服就越困,一困吧……手就不爱动了,手不爱动不说,下面那话儿也越来越软。
结果呢,邵颜就咬了霍彧胸前那小小颗粒,也真没想使劲,可力道没拿捏好就……
那一巴掌挨的啊,正中后心。
各位看过武侠小说吧?知道拍后心能拍死人吧?当然,那是大侠。可练合气道的霍彧跟大侠也差不离了。
那一声惨叫啊……要不是宿舍只剩老二一人,所有屋儿的灯都得亮起来。赶巧老二睡觉还是个雷打不动的,尤其后半夜。
“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拍我后背!”邵颜最腻味霍彧去拍他后背,疼不怕,就怕这么一出其不意。操,睡觉时候拍也就是扰梦,这么一节骨眼儿拍那他妈多来几次非阳痿不可!
“你喊什么喊!”霍彧也火儿大,他疼啊!“你干嘛那么咬我,疼死了。”
啪的一开灯,见血了。
邵颜一见血也慌了,他倒不是晕血,他那是心疼啊。
“哎呦我不知道怎么搞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你根本就没人性,你没看我收拾一晚上那么累啊,还死皮赖脸往上缠!”
这一个‘死皮赖脸’伤了邵颜的自尊心。他邵颜不是一个脸皮儿薄的,可赶上这么一时候,赶上霍彧倍儿忽略他的时候,就伤了。
心一受伤就容易嘴上恶意中伤,一个人说了难听的另一个必然不能忍就得回击。说话么,一个来言一个去语。你说什么我接什么。
平时互相骂惯了的脏话也就算了,JB来JB去、顶你来顶你去,几乎已经变他们俩平时说话的助词了。事儿出就出在那俩词儿上——婊子养的、贱人生的。
婊子在北方是个挺严重的词。字典上明示:婊子是对妓女的蔑称。也就是女性把自己的身体以一种直接的明码标价还带讨价还价的方式招摇的出卖。‘婊子’在人们的意识里是比妓女还下贱,还没尊严的人。妓女还有很多是被迫的,还有暗娼。婊子是自己知道自己是婊子,所以从不忌讳自己或别人说婊子二字。她们以一种广告的理念,把自己打扮的很粗俗、很花枝招展,用来招揽嫖客们上门,而且以企业赢利的理念来计算自己的所得,所以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贱人跟婊子是个同义词。但在南方人的理念里是个非常不雅、非常恶心的词。南方人反感‘贱人’就像北方人反感‘婊子’。
这二位呛着呛着就把对方母亲都用这俩词儿问候了,问候的当口没急,问候完就全急了。
礼拜二一大早邵颜还是送了霍彧去机场。一路上两人没一句话没半个好脸儿。他们其实都想找个机会反省一下昨儿晚上的口误,可偏偏谁也不先给谁机会。
到机场,见霍彧跟穆海风汇合邵颜也没多说,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穆海风看见邵颜特吃惊——这霍彧不论是来不论是走,这哥们儿都风雨无阻的送。他想跟霍彧说说邵颜,霍彧却一言不发。
该登机了,霍彧进去之前给邵颜发了一条短信。
【本来我想说办个港澳通行证很快,你暑假过来深圳找我,我带你玩,带你去香港淘书。现在看来没戏了。】
邵颜收到消息,立马回了:【有戏!】
霍彧刚要关机简讯就响了,打开消息就是那俩字:‘有戏’。
穆海风就看到霍彧扑哧笑了一下。
【昨天晚上,对不起……】
【我也混蛋了……】
【那你要快来哦。】
【嗯,攒够路费就动身。】
【我给你转帐啵。】
【不用,爷干活儿,干完找你,干你^_^】
【六毛!】
【你干嘛不早告诉我你想让我去深圳。】
【欺负傻子有意思呗。】
【傻子?我看我连猴儿都不如。】
【不如,猴脑子都比你脑子精¬_¬】
“小彧,别磨蹭了,广播都开始催了。”
“知道啦。”霍彧关机,进入了登机口。
深圳,我回来啦!
◇◆◇◆◇◆
一天一夜,邵颜睡着就从北京睡到了深圳。八月中旬天儿倍儿热,可车厢里冷的出奇。冷气太足了。冷了邵颜就睡,醒了再睡,一直睡。
这个暑假太累了。
为了筹备差旅费,邵颜给邵爸爸打工。内容是:整理邵爸爸多年来的作品。很多早期的、电脑还没普及时候的作品,邵颜就得对着录像机一句句整理台词。幸运点儿能找到印刷品对着敲,不幸的就只能如此。干到最后邵颜骂:老东西你怎么不写死?邵爸爸回手就照着儿子脑袋一巴掌:工钱不想要了吧?
邵妈妈休暑假就看着父子俩掐了。
一个月下来,成果是丰厚的,邵颜是要死的。
邵妈妈开车送邵颜去火车站一路嘱咐:到同学家要讲礼貌、嘴要甜、别惹祸……云云。
邵颜便就在大魔咒中挥别了北京。
这个暑假,别看霍彧不在,那也远程监督着吵架。诸如:你怎么回短信这么 慢啊;干嘛呢,怎么不说话了;严重谴责你又趴桌子上睡觉;你是不是跟艾晓萌出去了……等等等等。
真的,邵颜几次都想跟他急。自己本来就够头大了,霍彧还无事一身轻的吵架玩儿。但他尽量克制自己,他已深知霍彧的矫情,那既然你就是喜欢人家,不忍着还能咋办?
忍字当头一把刀。忍。
你等着,有地方儿治你!
整个打工期间,邵颜唯一一次出门就是见羽毛。两人约了碰头交货。这位姐姐要的家具邵颜早做好了,就是约了几次时间都对不上一直耽误着。
见了面,正常聊了会儿天儿,话题就偏到了邵颜跟霍彧身上。羽毛特三八的让邵颜透露透露详情,想知道俩人到底进展到哪步了。跟Q上她就常问,只可惜邵颜从不正面回答。这次逮到活的了,岂有放过的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聪明如羽毛立马发现苗头不对。这是任何实质性进展都没有啊!邵颜反驳:怎么没有,没那种关系谁会给谁做那个?羽毛摇头,曰:孺子不可教也,这你就满意了?邵颜不屑:我又不急,慢慢来么。可羽毛接下来提出惊人一点:你要老这么拖着,人回头就把你办了。邵颜问:怎么办?羽毛回:凉拌!邵颜不解:什么叫凉拌?羽毛解惑:就是把你给上了。
好么。这一句就是平地一声雷啊!
羽毛的论调是:俩人总要做这档子事儿,你不做,那只有他做你了。
这哪儿能忍?堂堂一大老爷们儿,给人当妞儿?
脸往哪儿放啊!
羽毛还添油加醋:你可不能由着他,回头疼不说,你习惯了就真变大姑娘了。
这警世名言一出,邵颜不能平心静气了。每天累得贼死还得研究GV。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什么事儿都有头一遭,反正摸也摸过了,再近一步怕什么?拼了!拿出点儿董存瑞炸碉堡的架势——是爷们儿就上!
霍彧跟出口处站着,不停的张望电子告示牌,以确定出来的都是哪趟车的人。车次太密了,三不五时就有一批人涌出来。给邵颜发了短信也不见他回,这个猪头!到底A口出还是B口出?
提示说列车准点到站,可是十来分钟了,就是不见人!
靠在柱子上,霍彧又发了条简讯。
这个暑假过的,一点不滋润。天热的跟下火似的,霍彧一热就不爱出门。越不出门就越不想出门,最后就连跟穆海风游泳他都懒得动弹。饭局也是天天组织,霍彧一开始还象征性的去,后来越来越没劲就可劲儿找借口逃脱。敢问,有谁乐意天天出去享受桑拿天儿?
霍妈妈的意思是让霍彧不成就回老家,老家那边好歹还舒服些。霍彧反问那我干嘛还回深圳?不如就跟北京了。至少干热比湿热舒服。霍妈妈曰:不一样啊,你回老家我也就休个假跟你回去,咱还是一起。霍彧曰:省省吧,咱俩别折腾了。
于是乎这暑假彻底成了禁足,霍彧天天就是家里蹲。上网、看电影、听歌。连逛街都不可能。苦闷。
唯一的调剂就是邵颜。白天他忙俩人就发发短信,十点以后按约好的上线聊天。邵颜觉得这样划算,网上语音不交电话费。可,让霍彧怒气冲天的是:白天的短信一过去,就好比石沉大海,三个钟头能给你回那叫幸运。晚上说着说着话邵颜就没动静,怎么喊怎么不言语,睡得跟头猪似的。然后你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就一句——亲爱的,电话费贵,也不早了,好梦哈。啪啦就给你挂了。
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不爽!奴隶竟然没了奴隶嘴脸,惦记跟他平起平坐了,居然敢对主子说不了!
能不上火么?
霍彧也没别处絮叨和发泄这个事,结果猫大人这个夏天文都没写多少,净给霍彧排忧解难了。
其实说话是门艺术。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说出同一件事,必然版本不同。尤其,赶上这二位是情人关系。邵颜说霍彧如何如何矫情,霍彧说邵颜有多粗枝大叶,甚至……
总之,猫大人听到的版本是:自打俩人近了一步,邵颜就开始不哈着霍彧不宠着霍彧了,不但不宠溺反而有点儿拿搪。具体表现就是敢顶嘴了,敢爱搭不理了,敢自我为中心了。
是个病就得对症下药。猫大人听完陈述,开出一药方——小南你太端着了。
霍彧问:什么叫端着?猫大人答:就是太端着架子。霍彧急,曰:我端什么架子了?猫大人答:你给他甜头太少了,人家一味的追,结果到头来没什么收获。霍彧不明,追问:那应该怎么办?猫大人出来六个点儿,后面跟一句:你把自己给他吧。霍彧想了一下明白了,怒:凭什么!猫大人回:没办法,谁让你想做那个被宠爱的,被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霍彧讲话,想也别想,我不是女的,我不那样儿,而且你以前说过,下面那个疼不说而且就不能掌握全局了!猫大人流着汗回:疼也能习惯,习惯了也舒服,最关键……这位小女子想了半天、下了一公升决心才说出口:关键种种迹象表明你适合当下面那个。霍彧看着屏幕更怒了:我不想!猫大人最后只能回:小南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们老这样下去,他……也许就后悔了。
‘后悔’二字就像两块儿板砖,硬生生砸在了霍彧的脑门上。
后悔?后悔!
那还了得?你把我带进来了你跑了?做鬼我也追着你!
这事怎么都成,唯独不能回头。
至少,心里,已经回不去了。他对他的依赖,已致太深。
可问题摆在眼前了——邵颜就是没以前对他好了。怎么办?
真得……
想想霍彧就冷汗一身,但凡真是如此了,那……
进退两难。
霍彧甚至恶毒的诅咒上天——你为什么不把邵颜生成个女的!
我亏你想的出来。真要是女的,你当农村媳妇儿啊?百依百顺!
“霍彧!”邵颜几经周折终于看见了那副熟悉的身影。只见那位——墨镜架在头顶,MP3挂在脖子上,人靠着柱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出口A。
“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霍彧看见邵颜就想给他后背一巴掌,这什么人啊?发了多少条短信告诉他A口了!要不是提前跟他说是下面的出口,更不得乱啊?全深圳最乱的地方就是这火车站!让他坐飞机他偏说火车有旅途感觉!
“还说呢,让爷一通好找!”
“短信没看见?这边,往这边走。”
“短信?没看见啊。”邵颜一边走一边从裤子兜儿里摸出手机。好么,十来条短信。
“是个正常人也知道快到了跟对方联系一下吧?哪天我真得带你测测智商去。”
“……地底下能出去?连着地铁?”
“打车!你你你你……什么脑子!出租车调度站在地下啊!”霍彧气结。
“跟北京一个价儿?”
“两块四起。”
“操的嘞,那他妈不是两倍么?”
“我也没说不是啊。”
“那咱公车或者地铁吧,横是不能差价太大……”
“绝对不要!”
身边的行人一一超过他们步履匆匆,邵颜看了看,“你们这儿人走路都赶集?”
“这算什么?明天我带你去香港,你感受感受。通行证办好了吧?”霍彧忽然对邵颜智商不放心。
“嗯,我妈给办的,没问题。”
俩人上了车,邵颜把包儿扔在脚下,有点儿迷茫。这移民城市就是不一样,都赶着来淘金来发展,可到头来物价高,你又能落下什么呢?还不如去国外,那差价更高,攒好钱可以回来花。
邵颜这是头一回来深圳,车开出来,他看了看,说不出跟北京有什么区别。就是比北京还假,但假不过新加坡。也是大厦马路,城市植被。刻意的杰作们让这座缺乏先天美景的城市变着方儿的看起来文化氛围不那么匮乏。
深圳火车站出来就是香格里拉酒店,楼不是很高,跟面墙似的立在左边。也有个高架桥,酷似北京那二环路。右边是罗湖口岸,通往香港的人进进出出。再前面有个公交枢纽广场。怎么说呢,岂止一个乱字了得。
“你们这儿有海吧?”
“……呕血,没有叫什么沿海城市!”
“嗯,跟北京味道不太一样。”
“喂,你听听这首歌。”
霍彧说着把一只耳机塞进了邵颜的耳朵。
只听一个女的柔声唱:“你总是用右手牵着我,但是心却跳动在左边。你和我之间的遥远永远隔着亲切,爱少的可怜。伸出右手,想陪着你向前走,感受你爱我的心跳在左边……”
“好听么?”
“谁的?”
“杨丞琳,《左边》。”
“哦,挺好。”
“完了?”霍彧拧眉毛。
“啊?还得怎么着?”
“不觉得感人吗?”
“感人。”邵颜只得点头。
“两个男人会这样吗?”霍彧压低了声音。
“呵呵……会吧。”
“听完这首歌就要记住以后要在我右边,听见没!”
“啊?你应该在左边儿啊……”
“对啊,你在我右边,我可不就是在你左边么。”
邵颜扭脸看着霍彧,他有点儿转不过来了。
“难道不是?”
“啊。还真是!”
“傻子……”
“你真是个挺浪漫化的人。”邵颜笑。
“不是,是你不浪漫的有异于常人!”
完蛋操!他又不高兴了。
◇◆◇◆◇◆
“你们家怎么住这么老高?”邵颜看着电梯上亮起的那个28,问霍彧。刚下车看见这么高的楼他就眼晕。打小不是平房就是三楼,这架势……
“视野好啊!”霍彧在包儿里翻着门钥匙。
开了门进去,邵颜打量着霍彧家,真不小,而且很西洋化。
“你站玄关干嘛呢?换鞋进来啊。”
“你爸妈呢?”
“我晕,他们上班去了。你父母不上班啊?”
“呃……哦。我……我爸是常年码字儿,我妈有寒暑假。”
“还真是。”霍彧笑,“赶紧进来,我带你去你房间,我妈都给你准备好了~”
“啊?”邵颜的嘴巴张得老大。
“啊什么。”霍彧说着往楼上走。
邵颜想哭。他本来惦记天天跟霍彧睡一起呢。
傻子就是傻子。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不可能。又不是俩丫头!
“就这间,稍微小一些,因为是客房。然后浴室在外面,没有独立的浴室,你要觉得不方便就去我房间洗。”
邵颜打量着房间,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两个床头柜,再无其他。
“你先洗洗,等傍晚凉快些我带你出去走走。”
邵颜眨着眼睛笑。
为什么笑呢?其实是误解了这句。霍彧说天热晚出去就是字面意思,可你架不住邵颜理解为:晚出去,父母不在,洗洗,那之前的时间……
很一厢情愿的想法。
两人一同进了霍彧的房间,邵颜乖乖去洗澡。霍彧开了一听可乐够过本子玩儿游戏。早上十点多的光景,很平凡的一幕。
直到……邵颜就穿了一条大裤衩出来。
“你不冷么?”霍彧鄙夷的看着邵颜。
“我热。”邵颜一脸坏笑。
“最好穿个Tee,冷气我调的很低。”
“你不去洗洗?”邵颜看着霍彧。
霍彧回望邵颜,忽然特有成就感——在他的督促指导下,邵颜同志已经脱胎换骨了!不仅要求自己干净还要求别人干净!想想在火车站确实出了一身臭汗,霍彧美滋滋的进了浴室。
这位进去了,那位开始准备了。从包儿里翻出润滑剂、保险套,邵颜委实想了半天往哪儿搁。床头柜上太明显,抽屉里拿着不方便。最后他的视线就落在了身边的枕头上。
霍彧的床铺很整齐,蓝色的床罩覆盖在铺开的被子、枕头上。
邵颜掀开了床罩,把作案工具塞进了枕头下,又把床罩原封不动的盖回去。坐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一会儿滚一起万一霍彧躺了那边……
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钻进了被子。占先机!
霍彧穿着Tee和短裤出来,一看见房间里这幕就崩溃了。
“你……困了?”他擦着头发的手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啊?”邵颜也崩溃。这人怎么穿的严丝合缝的就出来了?难道是想我给他脱?浪漫的人神经就是不一样!
“昨天跟车上没睡?”霍彧坐到了椅子上。
“我睡了啊,一路都睡!”
“那你这是?”霍彧更不解了。
“你不是想……”邵颜拧着眉毛。
“我想什么?”
“你不是想做爱么?”
“屌!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进门你就说你爸妈不在,又让我洗澡,又说日落以后再出门……”
“你……你……”霍彧这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这人不是傻子,兴许真不是傻子,就是脑子用不对地方!该琢磨的不琢磨,不该琢磨的……他能琢磨的特合情合理!
“你先过来。”邵颜意识到自己估摸是误会了,可事已至此又是这么好一机会……Up!一定要Up!
“我过去干嘛?”霍彧翻白眼。
其实邵颜这个提议,虽然不是他本来的意思,可……想想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再说了,这么久都没一起过,中间只自己自丨慰了一下,还不怎么舒服,没邵颜弄得舒服……
可即便是这样,霍彧多少还有些顾忌。毕竟这光天化日的,这毫无准备的,这……
太别扭了,他从没想过他跟邵颜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胡搞。他本是打算半夜往邵颜那屋儿钻的。
“你过来我告诉你。”邵颜勾勾手指。
这一幕吧,应该怎么形容呢?邵颜居心不良,霍彧明知故问。颇有点儿逗你玩儿的意思。
人被仰面压倒在床上,霍彧咯咯的笑,邵颜咬的他耳垂痒痒。他亲吻着邵颜的肩膀,邵颜身上是跟他一样的浴液味道。很好闻。
邵颜笨手笨脚的脱着霍彧的衣服,那条复杂的腰带委实困扰住了他。
“傻子。”霍彧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起来点儿,以便自己把腰带解开。
按说,这该是一场美好的性事,小别胜新婚么。
可……
那只手,摸了棍棍、摸了蛋蛋,再然后……就奔着股沟去了。
“你干嘛!”霍彧一把掐住了邵颜的手腕。
邵颜料到霍彧会不干,早有准备。这事他策划一个暑假了,岂容失手?
霍彧还没反应过来,邵颜就滑了下去,再然后霍彧那话儿就被他含进了口中。
这是他们未曾尝试过的。霍彧立马舒服到不行,邵颜即刻体验到嘛叫无比的别扭——那东西长而硬,一吞一吐的在他口中进出。就像那些看过的毛丨片儿。
虽说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可这对一正常男人来说还是忒别扭了。
在邵颜的逻辑中,舔男人这玩意儿,是妞儿干的事儿。不过为了让霍彧给他当妞儿,这甜头你就得给他。豁出去了,怎么也不能我给他当妞儿不是?
以物易物。这是小孩儿也明白的道理。
“嗯……好舒服……”霍彧的手自然的缠绕上了邵颜的脖颈。
邵颜在心里骂:小王八蛋的!
比手握起来温润,比手触感更好,比手更紧窒……邵颜的嘴巴让霍彧舒服的一塌糊涂。唯独……那里不舒服。唾液顺着阴茎、阴囊流进股沟,湿漉漉的,特别不舒服。
“嗯……邵颜……”霍彧刚想让他起来,自己抽张纸巾处理一下,可……
有东西捅了进去!
“你!”霍彧要疯了。
疼倒是不疼,可也……太……太不像话了!
“给我吧,行么?”可怜的忠犬邵颜眨巴着眼睛盯着霍彧。
霍彧斩钉截铁的想拒绝,可猫大人的话这时候浮现了出来:你要是老这么拖着,也许他就后悔了。
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还是一混响。
矛盾,无比的矛盾。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自己的忠犬会不会跑了的矛盾。
邵颜看出来霍彧不乐意了,所以他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捅进去的手指兀自动了起来,邵颜的嘴也压了下去继续服侍霍公子。
霍彧半推半就的对付着邵颜,心一横: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你这个了我,我也得那个了你!不过是个先后顺序问题。如果这样能让他们更贴近彼此,他认了。反正都越界了,也解释不清楚了,那就如此吧……
见霍彧慢慢顺从了,邵颜也不愿意忍耐了。
他起来,手往枕头下面摸。
霍彧以为他要亲吻他,一下躲开了。
“你躲什么?”
“你……你嘴巴……刚……我下面……那个……”
“自己还嫌弃自己?”
“……”
看着邵颜摸出保险套、润滑剂,霍彧那俩杏核眼瞪得贼圆。这这这……这他是早有预谋啊!那些东西他可见过,毕竟人老先生去买过!虽然最后不知道扔进了哪个垃圾桶。他曾一度天真的以为两人互相摸摸就算可以了。
“你别害怕哈,刚才不疼是吧?”看霍彧瞪着他,邵颜以为霍彧害怕了,马上安慰之。
“邵颜你真卑鄙,你……你都算计我呢!”
邵颜不愿意就这个事在这个当口跟霍彧纠缠,于是他戴上套子,挤了一些润滑剂出来,一些涂抹在套子上,一些往霍彧下面那儿涂了去。
这事儿,谁要说他不紧张那他就是不诚实。霍彧怨恨邵颜,可更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毕竟那个地方……只出不进。刚才那手指头是进来了,可手指头才有多粗啊,邵颜下面的尺寸他可是知道的……
准备工作做好,邵颜就想进去,可霍彧往后挫,一点儿一点儿的挫。你近我退。
“我说你丫别躲啊!”邵颜没了耐性,按住了霍彧的肩膀。
“你凶我干嘛了啦!你不害怕你下去,我来!”
“得,得,我态度不好,咱试试看成么?”邵颜摸着霍彧的脸。
“窗……窗帘没拉。”霍彧开始拖延时间。
“二十八楼,除非蜘蛛侠,要不没人看见。”
“门……门没关……”
“也没别人儿啊!”
“……邵颜,我真害怕……”
“那……你要是难受,我就不做了成么?就算试试看。”
“……好啵。”霍彧咬牙闭眼,不就……不就挨扎么!
那东西顶了上来,霍彧也不退了。也没地儿退了,他脑袋都顶上床头了。
往左边滑,往右边滑,往下边滑。邵颜这叫一个崩溃。真是活见鬼了!就是对不准。太滑了。
他崩溃,霍彧跟底下更煎熬。好比打针,扎进去了,倒是踏实了,最可怕的就是涂碘酒,看医生挤空气。
终于,对正了,邵颜就往里顶。那地儿太小了,而且闭合的死死的,不硬来绝对没戏。
这一个用力,霍彧一声惨叫。其实根本没进去多少,一个龟丨头都没有。
“停!停!疼死我了!”霍彧不干了,开始上手,死命的打邵颜。
这一下闹得……不软了就成超人了。
懊恼的扯下套子,邵颜躺到了床上。
真他妈操蛋!
霍彧眼睛都湿了,也特别火儿大,可看看邵颜,又觉得自己不对了。是他答应他试试看的,可……真的,他就是没办法忍受。
无声的扯过纸巾擦着,霍彧捅了捅邵颜,“你生气了吧?”
“没有。能抽烟么?”
“呃。能,等下开窗户就是了。”
邵颜点点头,从包儿里够出了烟。
烟雾弥散开来,霍彧更尴尬了,“你还是生气了吧?”
“说了没有。你难受就算了。”
“可……你就是不高兴了……”
“不敢。”
“……我真的不想再试了……”
邵颜没吭声。
“真的特别特别难受……以后……咱们还是……”
“听你的,这回也吓得我够呛。以后我不提这事儿了。烟灰弹哪儿?”
“哦,空可乐罐里吧。那个……你笑笑行吗?”霍彧递了空罐子给邵颜。
“我干嘛要笑?”
“你生我气了。”
“我没有。”
“就是生了……”
“真没有。”邵颜搂过了霍彧,有点儿无奈。霍彧什么事都太吃心了。有时候真有时候假,可你说话就得注意。他真吃心了他难受,你比他更难受。这事……不成就不成吧,他自己难受了也不会再来要求他干这个了。那就还像往常一样呗,也没不舒服不是。
这回行了,都消停了,都阴影了。
这事真他妈可怕!
邵颜怎么也忘不了刚才霍彧那声惨叫,太瘆人了。
“那……那如果以后都不尝试了,你会不会,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又小人之心吧?”
欲望被打断,让邵颜不爽是真的,可绝不是纠结于他没能上他。
拉过霍彧,亲亲他的唇,摸摸他的背。邵颜让霍彧安心不少。
其实都不怎么舒服,都是濒临极致被打断。
身体自然的缠绕在了一起,口与口丨交换着唾液,霍彧的手滑了下去,抚摸着邵颜又渐渐抬头的欲望。
“还想让我像刚才那样儿伺候你么?”邵颜亲吻着霍彧的脖颈,轻声问。
“嗯。”霍彧脸红了。
“很舒服?”
“嗯。”
“怎么舒服呢?”
“你怎么这么坏啊!”霍彧往邵颜怀里钻。
“本来么,我又不知道什么感觉。”
“你也……不傻啊……”霍彧气结。原来是跟这儿等着他呢!
“呦嗬,难得你说一句我不傻。”
“那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帮你做。”霍彧才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他绝对是要便宜占尽的。
“你!”邵颜停下了套弄霍彧那话儿的手。
“不求就算了。”
“成。那我也不那么伺候你了。”
“随便呗,反正手也挺舒服的。”
邵颜这叫一个上火啊!次次都是如此,他没法不让他如意,他总会有办法让自己如意!
“求……求你还不成……”
“再诚恳些。”
“求您了……”
“求我干嘛呢?”霍彧笑。
“你丫!”
逗傻子非常有意思,可逗急了就麻烦了。霍彧收敛了一下,亲吻着邵颜,一点点的,吻向下蔓延。
被霍彧的小嘴含住,邵颜那话儿立马又大了一圈。
这用嘴就是比用手……舒服。而且看他那吞吐的模样,那卖力的小脸儿……
爽!
“你也帮我做啊……”霍彧舔弄了一会儿,不满意了。只有他一人服务。
“我够不着你啊……”
“还是傻子!”
亚当和夏娃估摸也和这俩差不多,不断发掘、不断摸索。
这场性事最终用嘴解决了,并且俩人都认为再下一步就不要有了。这样就挺好的。
这阴影过了很漫长的时间才被解决。当然,那是后话。
完事之后邵颜困了,霍彧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他说吃完了你味道挺好的。惹来一拳。俩人收拾干净起来霍彧说叫外卖,邵颜说起来都起来了,出门吧。
烈日炎炎下,俩小伙子到了深圳湾红树林,可是只能看不能下海。旁边修的一条路堪比珠海的情侣大道,非常漂亮有情调。深圳是个海湾,三面环海。这也注定了它是一座浪漫的城市。
邵颜拉住了霍彧的手,说,“真热。”
霍彧笑了笑,“谁让你这二傻子要正午来海边。”
邵颜也笑。
手机正好这时候响了,邵颜很奇怪谁会给他发短信。打开一看,是艾晓萌。
【我回北京了,给你带了手办。我们还能是朋友,对吧?】
邵颜回:【对,还一起看展览!我不在北京,回去请你吃饭。】
“谁啊?”霍彧凑了过来。
“艾晓萌。”邵颜点烟。
“哈?”
“她说以后还是朋友,我说大家还一起看展览。”
“哼。”
“小心你鼻子哼歪了。”
“顶你个肺啊!”
“明儿咱去香港?”
“对啊,带你淘书去!”
“你清楚门道儿么?”
“你以为你那《圣子到》怎么来的,我都把香港翻了一个遍了!”
“你不是偶然看见的么?”邵颜愣了一下。那时候他们可还没什么呢。
“去死!”
“诶,你早相上我了吧?”
“我中午吃的胃有些顶。”
“操的嘞!”
后来回忆起来,那好像是他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从霍彧忙忙叨叨把行李塞给邵颜开始,他们就真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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