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09

　　09
　　唇碰在一起的时候，王旭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制止眼泪。那东西让他心慌。
　　舌头闯进温热的口腔，追逐着对方的舌，随着呼吸变得不畅，那舌头开始与之纠缠。王旭停不下来，把林宇慢慢按躺在沙发上，舔他的牙齿唇瓣，与那舌继续缠绕。
　　林宇头晕，跟酒有关系但现在不是了——这吻让他慌乱。
　　停下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王旭压在林宇身上，感觉对方呼吸吹在自己的脸上，这让他浑身燥热无比。
　　“你……”林宇看着自己上方的脸，同样燥热。
　　推开王旭坐起来，林宇心脏狂跳，呼吸紊乱，这个吻……自己竟然会回应。
　　“林宇……我……”要说点什么，王旭想，可这嘴好像不是自己的。
　　“……”
　　“那什么……我先走了……你……”王旭往外走，动作慌乱。
　　“王旭！”
　　“啊？”
　　“你是同性恋？”
　　“不是。”
　　“……”
　　“……你就当我又犯病了！”王旭走出了门。
　　从出门到家的这一路上，王旭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他把自己扔到床上的时候确定了一件事——他在林宇家当难民的日子结束，他越界了。他的行为逾越了‘朋友’的这种称谓的界线，那么朋友自然做不下去了。
　　在这间房子里，王旭一宿都没睡。早晨王旭去了趟旅行社，给自己定了去云南的机票。
　　同样一宿没睡的人还有一个。王旭走后林宇在沙发上坐了一个晚上，酒劲已经散去，那个吻在林宇的大脑中越发清晰。对于来源于王旭的吻和自己所做的回应，林宇陷入了混乱。
　　
　　人在某些事情上养成习惯，一但习惯的事情消失，肯定就会出现行为上的不适应。就像抽烟，每个烟盒上都会注明吸烟有害健康，但每天抽的时候你肯定不会看上面的字。
　　林宇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做饭、照顾老爸、玩电脑、睡觉，这一切还是照常继续着，可就是……
　　那晚走后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王旭一直都没再出现，虽然这是林宇意料当中的。不出现的理由也很好理解，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尴尬不可避免，王旭的消失为双方都解了围。
　　但林宇不适应，不适应的反应表现在：快下班的时候会注意自己的手机；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会看有没有车堵着；做饭总会剩……
　　以林宇对王旭的了解，这位肯定过不了几天就会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家里，嬉皮笑脸的贫着，义无反顾的添乱。可是这将近两个月时间，王旭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这让林宇隐隐的不安。直到从周强口中得知王旭去了云南，又在李超那儿得到确定的那一刻起，林宇的心像被撞击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撞丢了，心仿佛空了一块。
　　林宇回想起王旭的那句话：你就当我又犯病了。怎么是“又”，为什么是“又”，是跟自己“又”还是跟别人“又”过？可自己是男的，如果是跟自己“又”那意味着……
　　继而他想到了那个吻以及自己的回应。凭良心讲自己不讨厌那个吻，甚至可以说有些沉醉其中。
　　从母亲去世到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林宇没有对那两个人指责谩骂，也没自己陷入痛苦不堪的状态，冷静的让他自己的都感到惊诧。当时光平静的前行，心也随着这份平静而封闭了起来，这让林宇感觉安全。然而王旭是以死皮赖脸的方式出现在林宇的生活当中的，从一开始的无可奈何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慢慢的他对王旭有了某种的情感、是习惯、依赖还是情感上有些寂寞，又或是其它的什么，林宇自己也无法解释。然而那个吻让林宇恐慌，因为从那个吻中他感受到王旭对他有了某种情感，这情感绝对超出了男人之间友谊，这情感是……
　　从震惊到惶恐再到烦躁，经过这一系列情绪变化后，林宇剩下的是焦躁和不安。王旭什么时候回来？即便是回来了他还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吗？是想念他吗？林宇想给王旭打电话，可该说什么呢？林宇变的烦躁不已。
　　
　　出了机场王旭知道自己穿少了，北京已经进入秋凉的天气，还穿着短袖的他冷是必然的。钻进车里的时候，王旭的上牙打着下牙，李超看着眼前这位的形象，着实不知该怎么形容——人黑了不少，头发也长了许多，最离谱的是这络腮胡子。这位是旅游去了还是当野人去了？
　　“你这是钻了两个多月的原始森林回来的吧。”
　　“差不多，哥们为了看金丝猴，在山里住了他妈将近一个月！”
　　“看见了？”
　　“操！看见个屁！”
　　“呃。”李超黑线中。
　　“把你丫衣服给我穿会儿，我都冻出鼻涕了。”
　　“野人都不怕冷啊。”李超脱下了自己的夹克
　　“我这不是当野人未遂嘛！”
　　“玩美了？自己的事想明白了吗？”李超把车向机场外开去。
　　“嗯……”王旭正在穿着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走的时候，说有些事情你要出去想，想清楚就回来。我没问你是什么事，但咱们是这么多年过来，无论多大的事哥们支持你。”李超沉稳的说着。
　　“超，谢了。”王旭在李超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捏。
　　“别用‘谢谢’俩字糊弄我啊，您当甩手大爷一玩两个多月，把公司往我这儿一扔！少他妈废话，还有七八个今年要续签的客户，嚷着要重新谈价格呢，你来着吧。”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王旭对着李超来了个美式的军礼。
　　“哼。其中可有韩玲她们公司。”李超斜了一眼王旭。
　　“……”
　　“韩玲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你，说跟你联系不上，让我帮忙给你带话，给她回个电话。你丫是联系不上嘛？是他妈不接！”李超知道王旭故意不接韩玲的电话，因为他的电话自己是一打即通的。
　　“行了，我自己知道分寸。”说到韩玲，王旭的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林宇那双清澈的眼眸。
　　“对了。我前些天遇见林宇了，他好像刚从周强那儿知道你去了云南。你不是老在他那儿泡着嘛，他怎么会不知道？”
　　“你在哪儿碰见他的？他都说什么了？”听到‘林宇’两个字，王旭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你这是？你跟林宇……你丫怎么回事？跟林宇有什么事啊？”王旭情绪的变化让李超诧异，他也好像察觉到了些什么。
　　“没事……超，我……”有些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你心里有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是跟你心里的事有关系。”李超把车往左并线，停在左转弯的线上，“到饭点了，咱俩吃点东西去吧。”
　　“嗯。”
　　车里气氛有些压抑，有些话王旭想说，但他不能确定听的人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即便是自己多年的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