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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21-25

向下

《城市风筝》 21-25 Empty 《城市风筝》 21-25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53

  (二一)
  
  泊好车,折佩进了CROWNE PLAZA的大堂,穿过一条幽深的走廊,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顶棚是玻璃露天的设计,在这个下午三点的光景,秋日暖阳洒下来,落在白色的桌椅上,落在绿色的植物上,落在零星的几位客人身上,落在洁净的地板上。
  “先生一位?”服务小姐跟了上来。
  “两位,还有一位稍后到。”
  “哦,您这边请。”
  落座之后,折佩要了一杯朗姆酒,在等待的过程中,点燃了香烟。
  过来之前打电话给我就可以,我下楼。
  欧阳凛是这么说的,可惜,他却不在。
  等我,在外面,会尽快过来。
  这也是他说的。只是这一等……三杯酒都空了。烟缸里的烟蒂也堆积了起来。
  刚想再打个电话催促一下,折佩看到了走过来的欧阳凛。
  “久等,真是不好意思。”他拉开椅子,淡定地坐了下来。
  “去扫墓了?”折佩喝了一口酒。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员拿了水单过来。
  “摩卡,谢谢。”
  “好的,请稍等。”
  “你为什么认为我去扫墓了?”欧阳凛点了烟,看着对面的折佩。
  “这个么……”折佩顿了一下,“一,鞋子的边沿黏着草;二,身上有淡淡的百合味道;三,也是最最不可思议的一点,什么能让你的商业行为推迟。”
  “哈哈哈哈……我真不知道你改行当侦探了,但是第三点应该改一改,你该问是什么能让我约了你还迟到。”欧阳凛笑。
  “这玩笑一点儿不好笑。”
  “很像玩笑?”
  “你今天是想跟我调情么?”折佩也浅笑了一下。
  “我无所谓,看你的意思,谈事情的方式有很多。”
  “多种多样是必然,但是我没有在床上谈事的习惯。”折佩碾灭了指间的烟。
  “难道你的意思是今天不谈事情了?干点儿别的?”欧阳凛还在笑。
  “我觉得吧……你刚放到墓地上的花儿,易繁一定不想收了。”
  “呵呵……我觉得每次见你都能得到惊喜,这些年有一次算一次。”欧阳凛看着折佩的眼眸,感觉到了岁月建筑在他身上的多重变化。白纸总要被涂上色彩,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没人说得清。他只知道,对面的这个男人再也不是个单纯的孩子了——那个曾经让他一度产生过恋爱幻觉的孩子。
  “都一样,谁不变呢?活着就不可能逃脱改变。来吧,说说正经的。”
  “正经的在邮件里不是阐述得很清楚了么?今天咱们见面,我以为是冲着结论去的。”
  折佩深呼吸了一下,端起了酒杯:“嗯,我很细致耐心地看过了。”
  “条件还满意?”
  “凛,我还真是永远都不会懂你,我看不出来这个收购对你和你背后的NC集团有什么利益可言。”
  欧阳凛轻笑了一下:“这就是你我的区别,我是商人,你是艺术家。”
  “别搪塞我。”
  “怎么会,我只是指出根本的症结。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你知道。”
  “嗯哼。”
  “OK,到此为止就够了,还有什么是你需要知道的呢?”
  “古代卖孩子也得挑户儿好人家吧?”
  “对,嫁闺女也是。”
  “看来你是没什么正经的要跟我说了,那我先走了。”折佩说着要起身。
  “坐,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
  “你的厂牌,对NC来说,确实是个鸡肋,但我没有说过NC不做中转生意。”
  “哦?”
  “一直致力于氛围音乐的法国唱片Blue Berry对你的厂牌很有兴趣,我进我出,白来的利润。”
  “看上去是个理由,不过……”折佩话音一转,“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足够的诱饵。”
  “对你么?”
  “对你。你从中渔利的份儿太小了。更何况,如果这事儿这么简单,Blue Berry大可以不通过你而找到我,人情不如金钱顶事儿,它没必要绕圈子。省了你的步骤,他反而节省很多。”
  欧阳凛敲着桌面,不置可否。
  “是战略合作吧?亚洲除了我这个厂牌,就只还有日本的大和音乐以及马来西亚的FIN。是不是想逐步收购继而取得整个亚洲氛围市场?”
  “呵呵……”
  “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么?”折佩点燃了又一颗烟。
  “想趁机再加价?这个价格对你已经是天价了。”
  “嗯哼。反正我也没什么一定要出手的理由,而且,我跟Blue Berry的眼光是一样的,他要的,也是我想要的。我很看好我的厂牌和它的发展趋势。”
  “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财力,也不认为……你有足够的精力。”
  “这个事情就这样吧,暂时搁置,去问问他们的意思,当然,你们应得的我相信你有本事拿到。”
  “这事情你思考过多久?我好像没给你太多的时间吧?”凛喝了一口咖啡。
  “不到一个礼拜。”
  “呵呵……”
  “而且,我是从你的角度去考虑的,自认虽然不是太了解你,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Deal。”凛放下了杯子,“你可以考虑做商人。”
  “夸得有些假。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厂牌是你要的,我不会狮子大开口。”
  “可以问问理由么?”
  “你清楚的,我什么都是你给的,你要,我不会推辞。”
  “林凡,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时候我没离开,你到医院找到了我,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对假如不感兴趣,再联系吧。”折佩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将椅子推回了原位。
  “好,期待交易成功,懂得贪心是你的又一个进步。跟你那小可爱问好。”
  折佩捏了一下鼻子,笑了,“你该跟高羽问好。”
  欧阳凛是霎时间愣住的:“你们?”
  折佩什么也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咖啡厅。
  
  将车子泊进车库,折佩开了院门。早知道车库就修得大些了,这搞得……高羽的车总得停在胡同里。
  “啊,哥哥~~~”荡秋千的茉莉看见了顺着回廊往这边走的折佩。
  “叔叔呢?”折佩摸了摸茉莉的头。
  “在写东西。”
  “哦~~茉莉真乖,知道自己玩儿呢。”
  “嗯嗯……我喜欢哥哥家,跟我妈妈家一样是平房,还有这么多花花草草。”
  “小心蚊子,秋后的蚊子最毒了。”
  “知道,我跟丑丑玩儿。”
  折佩看了看草地上的娃娃,落日余晖中,那张脸颊金灿灿的。
  最近高羽似乎忙了起来,写东西的时间一长再长。这是好事儿,折佩真的这么觉得,要知道,这家伙很久没正经写过什么了。可是,也因此,两人基本说不上什么话,折佩一般回去得比较晚,高羽因为要送茉莉去学前班起得比较早也就睡得比较早,多数时候,他进门他已经睡了,简单地亲吻一下,就算是打了招呼。而等折佩睡醒了,高羽早已经窝进书房码字儿了,也是亲吻一下,然后他去公司……
  这么下去不行!
  折佩意识到了问题,所以磨来磨去,高羽答应了他周末到他这里,不许带本子,只许带茉莉。
  行啊,今天居然敢带本子来……
  不过折佩却没什么可以生气的立场,是他失约在先,因为约了凛。
  而且,总的来说……自己也没脸怪人家,回回周末,他总不会太安生,时常会有工作上掰不开的事儿,多少会耽误一些时间,可高羽对此并没有表示出不满,反而很体谅。折佩最喜欢窝在高羽怀里听电话。
  今天见凛,折佩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高羽。可最终还是没敢。高羽一直宠着他并不代表也能坦然面对他跟凛见面……毕竟,以前有过那样的纠葛。谁能说得清呢?
  【林凡,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时候我没离开,你到医院找到了我,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凛,我没法回答你。因为答丨案我都不能肯定。
  “回来了?很早么,我还以为你要应酬一下。”高羽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了折佩。
  “没,搞定就马上脱身了。”
  “看见茉莉了?”
  “嗯,跟娃娃玩儿得正开心。”折佩说着,进了卫生间洗手。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吃饭,没准备,本来打算带茉莉出去吃的。”
  “没事儿啊,那就一起出去吃呗。”
  “有什么想法?”
  “无所谓,就是周末不太好定位子吧?都这个点儿了。”
  “看你想吃什么了。”
  折佩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被高羽拽到了怀里。
  “讨厌,一会儿茉莉进来看见了。”唇齿的接触间,折佩断断续续地说。
  “她看见的还少么?”
  折佩杏眼圆睁愣是说不出话来,猛地想起了茉莉拉着他问——哥哥,为什么你可以跟叔叔睡在一起,我不能啊。
  那时候折佩慌了一下,只能随口答——因为茉莉是女孩子。
  而后,茉莉说:“可是茉莉想啊,茉莉羡慕哥哥”。
  折佩只能随机应变——哥哥也羡慕茉莉每天能听叔叔讲故事啊。
  这事儿最后就是这么圆满的,小孩子感觉自己有优势了,也就罢了。
  “我想吃你怎么办啊?”高羽说这句的时候,手已经去拽折佩的衣服了。
  “那我难道去吃茉莉?”
  “操的勒。”
  “哈哈哈哈……走啦,先带茉莉去吃饭,我也饿了。”
  “难得听见您说饿。”
  “嗯,一天没吃了,诶,别掐我,我承认我不乖。”
  
  几经周折,还是折佩跟一家熟悉的店子订到了位子。这家店离家不远,是一所坐落在别致院子里的云南菜馆,看得出来店家很用心,从环境到服务到美食都出类拔萃。
  用餐完毕,茉莉很快就坐不住了,跳下凳子,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茉莉,过来,别捣乱。”高羽想把孩子抱回来。
  “你让她玩儿吧,小孩子么。”折佩点了烟。
  “她闯祸你收拾?”
  “安啦,反正跟店主很熟,小孩子还能闯什么祸,她又不会去给别的客人添麻烦。”
  “你就惯着她吧。”高羽皱了皱眉。
  “哈哈哈……你以前还不是这么惯着我?”
  “呃,有么?”
  “还行,虽然总凶巴巴地骂我,不过……还算有耐心。”
  “嗯,这说法比较客观,谁让你总问不着调的。”高羽笑了,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折佩跟自己。
  “嗯,那时候真是黏着你一步都不敢离开,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问。诶,我说,我像不像你儿子啊?”折佩笑抽了。
  “那这得叫乱丨伦了吧?”
  “哈哈哈哈……我叫声爸爸好不好?最好做的时候这么喊,你会不会更兴奋啊,变态~~”
  “滚蛋,恶心谁呢。”
  “转眼这么多年了哈,什么都有点儿面目全非了。”
  高羽点烟的手僵住了。
  “不过挺好的,如果不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长大,也永远没法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高羽咳嗽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这话。
  “我把头发留长怎么样?”折佩挤了挤眼睛。
  “别……现在这样儿挺好的。”
  “那都不是柔弱美少年了呢。”
  “帅哥,帅哥也挺好的。”高羽刮了刮折佩的鼻子。
  “诶诶诶,你知道我想起来什么了吗?”
  “什么?”
  “想起铃音那小丫头了,小时候她跟我那个较劲啊,总说我不如小奕,我女气。”
  “你丫不是跟孩子记仇吧?”
  “你看我像么?”
  “啧啧……看来仇记得还挺深。”
  “哼,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总怕小奕又把你抢走,不过呢,人算不如天算,最后……”
  “小祖宗,快别说了……”
  “嗯,不说不说,说了我也难受。”
  “哥哥,哥哥,你看,兔子!”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是一个毛毛草编的兔子。
  “茉莉自己编的?”折佩说着,抱起了茉莉。
  “嗯,好玩儿吧,不过我不给你,我要送给叔叔。”
  “茉莉乖。”高羽胡噜了一下茉莉的小脑袋。
  “茉莉偏心,为什么我没有?”折佩捏着茉莉的脸颊。
  “嗯……因为我要讨好叔叔啊,叔叔说了下周带我去游乐园~~”
  “哈哈哈哈,茉莉好聪明啊。”
  “咱们回去?”高羽说着喊了侍者过来结账。
  “我埋单。”折佩拿出了钱夹。
  “理由呢?”高羽有些不满,折佩在他面前开始越来越强势了。
  “游乐场算我一份。”折佩笑。
  “啊?”
  “我也没去过。”
  “真有追求。”
  “啊!什么亮了一下?”茉莉开始四处踅摸。
  “嗯?”高羽不解。
  “先生,找零。”
  “谢谢,”折佩没太在意,“咱们走?”
  “这是惦记什么呢?这么着急。”高羽凑在折佩耳边问。
  “靠。就说你下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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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21-25 Empty (二二)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53

  夜风很凉,过往的车辆尾灯闪烁,与它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卷起的尘埃、凉意通通灌进了折佩敞开的外套。抬头看天,仍旧看不到星星,这个夜还是有亮度的,那些光亮来自于耀眼的霓虹。
  很多年了,折佩偶尔还是会感觉恍惚,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么?
  较之以前,总是千差万别。
  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是一场幸运还是一场磨难?
  似乎看的角度不同,答丨案也不会相同。
  【情感遭受质疑,高羽、林凡同性恋情曝光】
  一想到这绯闻标题折佩就头疼。
  修把那本八卦周刊扔在他桌子上的时候,笑得乐不可支。
  真的,折佩不得不佩服这帮狗仔记者捏造事实的能力——原来笔杆可以这么用,照片可以这么取角度这么PS。
  “是打算跟程奕拼一下八卦周刊的版面么?”
  “你真信啊?”
  “拍的挺好么,恶名昭著的潇洒才子。”
  “操……”
  “怎么?不想天下皆知?行啊,给你弄个记者会澄清一下?”
  直到把那本周刊扯了,才制止了修的调笑。
  见识过各种各样毒辣的绯闻报道,可一旦主角换成自己,能置之不理的恐怕没几个。更何况,折佩是体会过绯闻的力量的。
  此报道占得篇幅还不小,主题也明确——对高羽以及他的《落日炊烟》的质疑。周刊上写的还挺详尽,从两年前高调问世的《落日炊烟》到顶着舆论坦诚自己的同性恋人再到对易繁深刻的感情……罢了罢了,让折佩最为受不了的是,写高羽还偏偏得搭上他。看看这些词儿吧——恶名昭著、绯闻缠身、情感浪子……都是描述他的形容词。
  妈的,你们知道什么啊?
  行了,想也不用想,很长一段的时间里,这份报道会被无数媒体转载,还会有更多的狗仔盯梢,再然后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糟糕的是……估计等高羽看见这报道……分开这些年他都干了什么他得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绯闻还远比真实更丰富、更多彩。
  把车随意泊在路边,折佩点了烟,一种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
  已经过了十二点的午夜,他看向窗外,思踱着那些路过的车辆都会开向哪里。
  
  高羽起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是空的,没有一丝温度。
  折佩昨天没有回来么?
  喊茉莉起来的时候,他特别不解。一般来说,折佩进门虽然晚,可是早起的时候,那家伙必然窝在他身边……
  “好冷……”
  开窗,茉莉这么嘟囔了一句,可高羽没太注意,他正想着给折佩打个电话……又怕他是在忙工作,也许刚刚躺下来休息……
  “叔叔……嗯……明天咱们去游乐园对吧?”茉莉擦着脸,毛巾抓在小小的手里晃啊晃。
  “对。”高羽给茉莉找着外套,今天有些阴天,搞不好会下雨。
  “哥哥也去对吧?”茉莉挂好了毛巾,跑出了卫生间。
  “……嗯,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啊?”
  “过来,穿外套。”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叫应该呢?哥哥不是说了他也去么?”
  “哥哥工作忙啊,不过他说要去估计就会去。”
  “那我问问哥哥去。”茉莉说着想往楼上跑。
  “你给我回来。”高羽一把捞回了茉莉,抱起她往楼下走。
  “哎呀,你干吗了啦,我要找哥哥啦!”
  “哥哥还没回来,乖,你得上课去了。”
  茉莉哼唧了一路还是被高羽扔去了学前班,回来的路上他试着打了一下折佩的手机——无人接听。
  回到家里,高羽百无聊赖地开了电视,这几天基本可以歇歇了。要说吧,人果然是耍混蛋活得比较舒服。跟以前那家出版社的合约是还差他们两本书,于是乎高羽写了一个上、下,一次性OK。废话是免不了的,但这话看你怎么废了。高羽这是第一次尝试社会派推理小说,笔墨落在人性思考上,对方还算挺满意,初稿基本过了。完成这部三十万出头的小说,高羽大概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算是他写得最快的一部了,虽然早期拖拖拉拉,但这两个月绝对能算突飞猛进。一是生活比较安定,二是……
  高羽没想到那家新创刊的文学杂志会找上他,而且稿酬高成那样儿基本不像话,这辈子还没听说过有人花这个价钱买推理小说的。不过,确实诱人,虽说他不缺钱吧,可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家里还一不拿钱当钱的。再来,人家指名要他写那个新本格系列,他本来自己也有动一动的念头,而且对于复出来说,再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高调炒作了,只是下周四他们给他约的时尚先生的访谈他没什么想法,文学这东西越来越不严肃了。
  随意换着频道,高羽拿过了手机,合计着给折佩发个短信,电视里传出的熟悉的声音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么对上海的乐迷有什么想说的呢?”
  “只想说很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么多年下来,对于我专辑,我演出的……”
  高羽看着屏幕上的程奕,忽然笑了,早前的不安显然都已烟消云散,他又是那么淡定地站在镜头前面,大方得体。
  “程奕,对于几天前《新生代周刊》爆料的高羽跟林凡的绯闻你怎么看?他们都是你圈内的好友吧?”
  高羽正在发短信的手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私人问题不便回答。”
  “《新生代》就此绯闻质疑高羽的《落日炊烟》,这对他的这本畅销书的销量可能会造成冲击性的影响……”
  “抱歉,这不是今天采访的主题。”
  高羽一直盯着看,直到场外记者曰“以上是每天娱乐带给您的报道”,他这才回过神来。
  关了电视,高羽上楼,开了本子,上了网。
  百度一下,哗啦,铺天盖地的消息。
  随便点击开一个,好么,花里胡哨的。
  写得够长,大概分为几个部分:非常情事人物——高羽、林凡;关键词——地下恋情;记者点评——1、2、3;二人情感回顾……
  通篇看完,高羽点了烟,看着本子,有些失神……这写的都是什么啊?
  对我情感的质疑?折佩的情史?
  这是想干吗?
  什么亮了一下。高羽想起茉莉那天那句奇怪的话了。
  真是可笑。连茉莉都被写了进去。
  幸亏没照到孩子的脸。
  那折佩……早该看到了吧?毕竟他在那个圈子里。
  ……涉及他跟易繁的部分……他会不会……嗯……别扭?
  这么想着,高羽拿起了电话。
  
  “哎哟我丨操,说话啊。”程奕窝在酒店房间的沙发里,叼着烟,看着脚下的地毯。
  “说什么啊?”折佩靠窗看着办公室下面的绿化带。
  “您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崩溃,别烦我了,昨儿被修讽刺半天了。”
  “你丫还烦?我昨儿晚上就被轰炸了。”
  “置若罔闻。”
  “……”
  “默了?”
  “有点儿无语。”
  “诶,小奕,我心慌。”
  “啊?”
  “你看没看那个周刊的报道?”
  “没看,有啥可看的,这帮人除了胡写我想不出来他们还能干吗。”
  “……我怕他打我。”
  “啊?”程奕刚要点烟,打火机掉了。
  “他们什么都写……嗯……那个吧……就是……怎么说呢……”
  “能说完整的句子么?”
  “……”
  “操的勒……不是把您那些个风流韵事捎带脚儿都得瑟出来了吧?”
  “你说他会打我么……”折佩没正面回答问题。
  “他要照单全收全信了那我觉得他那智商可以考量一下了。”
  “这跟真的假的没关系……他……”
  “他没理由跟你急,那时候的事儿跟他毫无关系。”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那个……”
  “我知道他有病,也知道他胡搅蛮缠,”程奕顿了一下,“我更知道他不讲理……”
  “那你还跟我废话干吗啊?”
  “……”
  “算了,我挂了。”
  “操的勒,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我堵你嘴了?”
  “甭跟我敲锣打岔,你对待事物能不能严肃一些?”程奕碾灭了烟,“真的,他那个人虽然劣迹斑斑、脾气暴躁、神经衰弱、不分青红皂白,”
  “你这是夸他么?”
  “我不是跟你丫说听我说完么,但是吧,那是以前,我感觉……这些年下来,他也变了不少,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程奕尽量回避了易繁这个名字,“走过了这么多年头,人多多少少都会改变。”
  “不说了,开始忙起来了,不用安慰我,我很好,非常好,大明星,忙你的吧。”
  不等程奕言语折佩就挂断了电话。看着拿下来的手机,程奕心里不怎么是滋味。那杂志到底怎么写的?想到这里,他打了助理的电话,曰:“你给我找一本新生代周刊,上期的。”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程奕郁闷了。
  他被他给绕进去了。这事儿……干吗折佩心慌?干吗折佩不安?操勒,该是高羽吧?那帮狗仔队难道只针对折佩不针对高羽?就只字不提高羽跟易繁?事实证明——显然不是啊。很大的篇幅报道了他们之前的情感,这对折佩难道不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么?
  为什么?就算是这个时候,折佩还在反省自己?为什么他要把所有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怎么谁跟高羽都没有公平可言?
  这事儿程奕深知自己不该管,可下意识地他还是打了高羽的手机,可惜占线。
  不会已经跟折佩掰哧起来了吧?
  
  高羽终于跟折佩联系上已经是中午都过了,最开始是折佩的手机无人接听,再后来是高羽被出版社缠住了。去了趟出版社,又就内容问题探讨了很久,耗着耗着就这个时候了。
  折佩接电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感觉应该是工作很疲惫,高羽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忙么?折佩答曰“还可以,有点儿忙”。于是乎高羽问是不是又要拖到很晚,折佩回“不会,下午基本就应该没事儿了”。再然后,高羽曰“那我下午去接你”。折佩惊诧,但不等他反应,高羽就收线了。
  最后的最后,此时,高羽把车停在了折佩公司的楼下。这地方,他很久没有来过了。
  正午刚过,不到三点,停车场车子满满当当的,却没有一点儿人气。因为没有停车证,他的车子只能在临时车位泊下。放下车窗,他没有下车,看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距离,于是乎拿了本书出来看。
  心有些乱,文字浮于纸上更是令其焦躁,仿佛一个个文字符号跳出了白纸,跳出了手心,跳得满车都是。
  高羽思踱着自己长久以来的感情生活——真是无比的混乱,好像对谁付出的都不少,可还是有所欠缺。而所谓的这个欠缺却不是只言片语能概括出来的。想对一个人好,可是方式、方法似乎总不那么得当。很多时候他觉得受伤害的是自己,可倒回去一步,再想,也许是他伤人在先。而且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每段情感的开始似乎都过于仓促,甚至糊里糊涂。欲速则不达。越想安定下来,越是一团乱麻。
  这一次,再跟折佩开始,高羽想了很多。犹豫、踌躇、否定……一一过去,可答丨案还是:要。所以为了这个决定,他做出了一系列的让步,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接受折佩的忙碌,接受变了样儿的他,接受并面对过往的种种。可讽刺的是,时至今日,他却已经不会再去想什么安定,想什么地久天长了。走一步算一步。
  折佩从大厦里出来的时候,四下踅摸了一下。一是因为不知道高羽会在哪儿,二是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狗仔队埋伏。虽说不是什么明星,但至少也还是知名人物。再来,人们对于八卦的热情能赋予狗仔队无穷的力量。
  “这边儿。”高羽看见折佩往这边走,下了车。
  “干吗特地跑过来啊?”折佩看见高羽,扔掉了手里的烟。
  “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开门的时候,高羽却从反光镜里看到了一个手执相机的人。
  “高羽!”折佩看见高羽一把擒住那人胳膊的时候,心跳都停了。我的天,他要是打人……这得是多大的丑闻?只可惜,不等他的心跳接上,高羽就说出了更能让他昏厥过去的话。
  “写就照实写,你可以拿你本子记录,我跟他,不是像你们写的那样儿胡乱地搅和到一起,什么所谓的地下情,他还是折佩的时候就跟我了。我也没对我的情感不负责,《落日炊烟》写下的每一笔都不是虚假的。人的情感更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道清楚的,明白么?”
  那人一僵,看着高羽愣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写吧,年轻人,给你个发迹的机会。”高羽说完,笑了一下,放开了他。
  上车的时候,那人按下了快门,折佩惊恐的回头望去,仿佛从镜头中看到了自己那张呆滞的脸。
  高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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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21-25 Empty (二三)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54

  “嗯……那个……”沉默了好半天,折佩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高羽看着前方,右手离开方向盘把烟盒扔给了折佩。
  “我不是要烟。”
  “那是?”
  “算了,没事儿,是要去接茉莉吗?”
  “嗯。”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想听什么?”高羽侧脸看了看折佩。
  “靠。”
  “对你造成困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媒体又得卷土重来一轮儿了。”
  “来吧。看看谁能当名侦探。”高羽笑。
  “……咱是不是得每隔几年就来一爆炸性头条?先是你、我、小奕三角恋,再来踢爆我跟小奕是一对儿,接着是小奕跟阿离,然后你跟……”折佩顿了顿,“易繁……最后成咱俩。”
  “正好一圆舞曲。”
  “你有正经的么?”
  “下车给你买一圆舞曲八音盒?”
  “高羽!”
  “在。”
  “你你你你你……”折佩彻底抓狂了。
  “爱怎么写怎么写吧,真真假假愿意信什么信什么。”
  对话在这里戛然而止,折佩点了烟,不再开口。高羽这岔子打得,让他根本没法找着主题了。
  四点十分茉莉准时出来,看见折佩就扑了上去:“哥哥~~~”
  “茉莉乖。”折佩一把抱起了茉莉。
  “嗯,茉莉乖,哥哥不乖,你昨天都没有回家呢。”
  “哈哈哈哈……这不今天早早来接你么。”
  “哗。今天都不用再工作了?”
  “嗯,不用了。”
  折佩抱着茉莉上了车,高羽发动了车子。
  “叔叔,叔叔!”茉莉不安分地往驾驶座那里探头。
  “去,坐好了。”
  “过来,茉莉。”折佩把茉莉拉回了怀里。还是后座更宽敞啊。
  “叔叔,哥哥今天都没有工作了呢。”
  “嗯。”高羽应了一声。
  “那……那咱们现在去游乐场吧~~~~”
  “啊?”
  “好么好么……”茉莉不停的央求。
  “咱不是说好明天么。”
  “可是可是……我等不及了啦。”
  “那如果哥哥今天工作呢?”
  “我不工作。”折佩笑眯眯地注视着倒后镜。
  “你丫……”高羽气结。他这儿教育孩子他却跟一边儿捣乱。
  “哗,哥哥也同意了?”茉莉转而跟折佩起腻。
  “是啊,哥哥也迫不及待想去呢。”折佩说着,捏了捏茉莉粉丨嫩的小脸儿。
  “折佩!”
  “车夫,您开车吧,正好现在还没开堵。”
  “哦~~~~茉莉最喜欢哥哥呢。”小茉莉已经美翻了。
  “游乐园晚上不开门。”高羽都无奈了。
  “哦?我怎么听说欢乐谷有夜场?”
  玩儿吧、玩儿吧,玩儿累了估摸高羽就想不起来那些丑闻了……
  折佩仍旧恐慌。这牛角尖是钻了。
  
  从游乐场回来,高羽带了茉莉跟折佩回了家。本来么,周末定好是去他那里的。也就一次性解决了,省得折腾。
  进门后茉莉就扑到床上睡了,怎么喊她起来洗澡她都不干。高羽一点儿脾气没有,只能作罢。就说不该带孩子晚上去游乐场么。
  别看茉莉平时胆小,玩儿起游戏来倒是不含糊,什么刺丨激就喊着要玩儿什么。倒是折佩……一开始的旋转木马啊、小火车啊还乐于跟茉莉凑热闹,高羽就在一旁用手机给他俩照相。可到了后来的种种失重游戏,就颠倒过来了。折佩只陪茉莉玩儿了一个过山车就坚决要求跟高羽对调位置——他照相,换他陪同。
  就那么一过山车,还给他吓得不行不行的。
  高羽忍不住就挤兑他:要不要喊一下妖怪。
  可折佩却不买他的账,只字不回。
  高羽能感觉到折佩并不怎么开心。这不得不让他多想——是不是,易繁的事儿又刺丨激着他了。
  “喏,睡衣给你,去洗澡吧。”折佩扔了睡衣给高羽,就开始脱衣服。
  “诶。”
  “嗯?”
  “你是不是生气呢?”高羽说着,扳过了折佩的肩。
  折佩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说话啊……”
  “我?生气?”
  “那个……我今天百度了一下……看见他们写的那些东西了。”高羽摸着折佩柔软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知道易繁的事儿……嗯……给了你很多伤害。但是咱再开始之前,我说过,我不会忘了他,我也很感谢他陪了我那么久。可是……这不代表我对你就不是真的。”高羽越想那些报道越来气。
  “哈?”折佩望着高羽的眼睛,那双眸子如此认真地注视着他,让他……“我的天儿……”
  看着折佩离奇的表情,高羽很是费解。
  “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你生气了……”
  “啊?”
  “他们写了那么多……乌烟瘴气的风流韵事……我还以为……你得打我……”折佩咬着嘴唇,身子也有些发抖。
  “你觉得……我还会打你?”
  “不是不是……我,怎么说我,唉……我知道这些年我折腾得有些过了……也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儿……恶名昭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被写进去……你……一定不会舒服。可是可是……他们真的夸张了很多……而且……因为是我,你的名声一定会……你看看他们的标题……都是质疑与谴责……”
  折佩还没有说完,唇就被堵住了。他不想听他说出这些话,太让人难受了。记得他刚刚闯入他生活的时候,高羽对折佩就有一种怜惜的感觉——人如鸿毛,命若野草。为什么这么年过去了,这个男孩子获得了如此之多的东西,可在他的面前,还是那样飘零的感觉?
  谁能爱谁一辈子?
  高羽想起了离咲的这句话。
  为什么他们都能深知折佩对他的感情?
  那么,自己对他呢?
  好像真的说不清。
  “嗯……喘不上气来了。”折佩推开高羽,喘息得厉害。他就那么把他压在床上肆意地吻着,深得、长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你那天哭着跟我说,你再没让别人碰过你,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我欠你的太多了。”高羽用手分开了折佩乱糟糟的刘海,“我好像从没去信任过你,但是,那不是偏见,我知道以前我说过的很多话非常伤人,可能在某一刻也真是那么想的。但是冷静下来,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也许害怕失去你。”
  “高羽?”折佩的手抚上了高羽的脸庞,纤细的手指刻画着那张脸的轮廓。
  “可能我从来都不是个自信的人,呵呵……”
  “我记得小奕跟我说过,什么错,也不是一个人的。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懦弱……可能……”
  “你是变着方儿的让我心疼你么?”高羽浅笑。
  “讨厌!”
  “这可好多年不听你说了,哈哈……讨厌。”
  “起来,压死我了,大鹦鹉!”折佩推着高羽,坐了起来。
  “你瞪着我干嘛?”
  “洗澡去啊,我困死了,昨儿都……没睡。”
  “瞅瞅你那点儿承受能力,小小绯闻就煎熬了?”高羽说着,拉起了折佩,“一起吧。”
  “你这人真没良心……我……我还不是怕丑闻害了你。”
  “扯淡,指不定怎么幻想我虐待你呢。”
  “嗯,谁让某人劣迹斑斑!”折佩一边脱裤子一边回嘴。
  “你现在还是那么怕我么?”高羽僵住了。
  “听真话还是听假话?”折佩俯身摸了摸浴池里的水,还好,没怎么凉。
  “算了,当我没问。”
  “可害怕呢……”折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一伸手把高羽推进了浴池,“我实在害怕你马上非礼我,哈哈哈哈……”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期待啊?”把折佩勾进怀里的时候,高羽圈住了他。
  “诶,不跟你闹了,真的……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吧?”睫毛挂着水珠,折佩抬眼看着高羽。
  “傻小子,不会。爸爸努力给你赚钱呢。”
  “哈?”
  “下周四我有个新闻发布会,你感兴趣可以参观去。”高羽笑,把洗发水挤在了折佩的小脑袋上。
  “是那本新写完的《九个证人》么?”
  “你丫……又偷看!”
  “嘿嘿嘿……”折佩躺在高羽怀里,安心地享受着他的伺候。
  “不是那本儿,那本还且得等一阵子才能面世。”
  “啊?那是什么?你还有存货啊?”
  “是给一家新创刊的文学杂志写,刚写了一章发给他们。”
  “啧~~那才值几个钱,还说赚钱养我,骗人的说。”
  “嗯,是不怎么太贵,也就一个字儿一美金。”高羽笑。
  “什么?”折佩猛地回头。
  “别动,小心泡沫进眼睛。”
  “爸爸好厉害哦~~~~”
  “你是替茉莉先喊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花洒的水淋下来的时候,折佩的身体不老实地缠了上去,高羽按着他。他这么不安分,头上的泡沫都冲不干净。
  “你别动,待好了。”
  “啧啧……打算当柳下惠了是么?”
  “死孩子,赶紧放手!”
  花洒最终掉在了浴缸里,高羽伸手去关的时候,折佩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下丨体。
  “你为什么这么色啊?”
  “因为你性感么。”
  正调笑着,高羽的手机响了,跟衣服筐里大唱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我的天,你怎么换了这么一丨手机铃丨声?”折佩咋舌。
  “程奕专用。”
  “呃……”
  折佩裹上了浴巾,用湿漉漉的手把高羽的手机拽了出来。
  “诶,又玩儿深夜骚扰啊?”
  “我骚扰的就是你们,你们也忒混丨蛋王八蛋了,我刚他妈下了采访就被围住了!”
  折佩听着程奕的咆哮,还听见了风声,是在车上吧?
  “高羽他妈怎么那么混丨蛋,他说折佩干吗啊,我都被记者问懵了!!!!你让我怎么解释?还嫌我清闲是么?”折佩听着程奕的谩骂,脸皱得跟茄子似的,最后,不得已把手机塞给了高羽。
  这通电话持续了二十多分钟,高羽慵懒地靠在浴缸里,听着程奕连番不断的数落。原来那是网站的记者……这还真是立竿见影了。
  “这回圆舞曲跳大发了吧?”看高羽挂了电话,折佩窃笑。
  “……还行,但是我觉得吧,小奕怎么跟到了更年期似的。”
  “你嘴巴怎么那么坏啊!你不知道他压力大啊?”
  “你压力也小不了。”
  “哈?”
  “我得压你身上么。”高羽坏笑,又把折佩拖进了浴池。
  两具兴奋的肉体相互摩擦着,刚想进行点儿实质的内容,就听见外面一声脆响——瓷器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茉莉的哭声。
  “我丨操……”高羽郁闷了,怎么办个事儿就这么难?先是程奕骂人,再是……
  “我去看一下茉莉吧。”折佩说着,又围上了浴巾。
  “一起吧,那丫头哭起来停不下来。”
  都冷静了一下情绪,两人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茉莉跟洗手间的拐角处哭。原来,是碰翻了装饰花瓶。
  高羽哄了她老半天,一直说没事儿没事儿,茉莉还是内疚地哭。这一通折腾下来,两人都疲惫得不行。
  等终于把茉莉又哄睡了,回到卧室,这俩都基本没什么想法了。
  “睡吧。”折佩揉着眼睛,滚进了被子里。
  “……连番让你扫兴了。”高羽有些尴尬。
  “算了,难免的么。”
  双双躺下之后,折佩钻到了高羽怀里,真的,本来是都想睡了的。可是吧……背不住身体里的那股欲望。平时因为大家时间对不上,这事儿就总被耽误了。
  缠绵的吻、温柔的爱抚,低声呢喃的情话,一切都恰恰好,如果……没有那个旋律响起的话。
  是那首《海妖》……
  高羽把这个旋律设定成了罗翔的来电铃丨声。
  犯太岁吧?折佩颓了。可是他就不想放开高羽。他骑在他身上,唇死命的纠缠着高羽的唇。
  “折佩……让我接电话……”高羽安抚着折佩,想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伸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帷幔,丝绸的感觉凉凉的。罗翔怎么会深更半夜打电话呢?
  “高羽你真是混丨蛋!”折佩躺倒在了床上,摇晃的床幔看得他晕眩。一股无明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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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54

  “嗯……”
  感觉下丨体被撩拨的时候,高羽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想要翻身。怎奈那只手却很执著,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将之握在了手中。
  “折佩……别闹。”
  人还没怎么醒过来,只有早起的生理反应配合着折佩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套丨弄中,高羽感觉自己的下面越来越热。
  “宝贝儿乖,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高羽试探着伸出手去胡噜床的另一边,却落空了。手顺着还沾有体温的丝绸往下滑落,还没有碰触到那个人,却是身体最敏感的器官先一步感受到了那个人。与温热的手不同,他的口腔很湿润,很冰冷。这种反差没有让高羽感觉不舒服,并引得他产生了一丝亢奋。
  迷蒙地睁开眼睛,高羽先是看到了床顶的幕幔,再是散乱的被珠链纠结在一起的床幔,然后,是合得不严密的厚重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日光,继而,是床头柜上的酒瓶以及旁边只剩下冰块的空杯子。最后,视线落在了跪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他的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随着动作,间或能隐约看到遮盖于之下的光滑皮肤,以及那具躯体优美的轮廓。
  “嗯……”身体带来的愉悦感受让高羽喘息着,那种最原始的欲望点燃了他的沸点。
  折佩抬起头,色眯眯的视线对上了高羽的恍惚。他又垂下头,继续舔弄着半握在手里的那话儿,舌头灵巧地伸出来,围绕着坚挺的轮廓绕着圈。他知道他在看他,他是故意要让他看到,或深或浅,或吞入或缠绕。那灵巧的舌头一刻也不安分,极尽可能地换着各种花样。偶尔,他还要抬头去看他,那种有些挑衅的眼神直接刺丨激了高羽的掠夺欲。
  人被拉起来的时候,折佩就像没长骨头一样贴在高羽的怀中。他们侧躺着,高羽的手穿过折佩的腋窝滑到了他的胸前,灼热的下丨体顶入了他的两腿之间。那手不慌不忙地揉捏着他的皮肤,唇贴上了他的后脖颈,细腻地啃咬着,一点一点地顺着背脊的凹陷下滑,舌头于那道曲线中上上下下地游走,时不时还要啃咬一下他因为瘦而凸出的肩胛骨。
  “嗯……”
  高羽的大手包裹住他的下丨体的时候,折佩的喘息粗重了起来。
  “大早上就不老实是吧?”他咬着他的耳朵说。
  “显然是。”
  “为啥啊?”
  “色憋得。”
  “对,我都多余问你。”
  折佩嗤笑着,咬住了高羽的手臂。他咬得很深,感觉到那人轻微震颤了一下,继而松开了口,改为轻轻地啃咬。双腿间沾染上了濡湿,那根东西缓缓地蹭着他最柔软的大腿内侧,偶尔会触碰到洞口,可却没有滑进去的意思。
  折佩欠了欠身,摸出了抽屉里的润滑剂,挤在了高羽的掌心里。
  未曾想到,那手并没去该去的地方,反而又落到了他身前的坚挺上。
  “……你存心的吧?”
  “嗯,我故意的。”
  “高羽,你”折佩要骂的这句还没有脱口,就感觉到那东西略微干涩地顶进来了一些。
  痛苦地呜咽了一下,折佩用手肘使劲顶着高羽的胸口:“你混丨蛋,疼死我了!”
  “还跟我较劲么?”
  “我没跟你较劲!”
  “是吗?”高羽恶意又往里顶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挑衅我?”
  “嗯……疼……疼……”折佩想逃离高羽的钳制。
  高羽扼住了折佩的脖颈,折佩瞬时间觉得呼吸困难,坚决要逃离的身体软了下来。湿滑的液体沾染上了后面被强硬撑开的洞穴周围,冰凉的感觉让折佩不禁抽搐了一下。整根都埋入他身体的时候,喉部的压制已经让他感觉最后一丝呼吸都消失了。可让他想不到的是,从未体会过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快丨感瞬时间淹没了他。射丨精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高羽的手松开了折佩的脖颈,换而细致地抚慰他的身体,埋入折佩体内的家伙律动着,不断地寻找着能让他更舒服的方式。
  控制不住的呻吟声渐渐大了起来,折佩的背脊随着高羽的动作时而贴上他的胸膛,时而分开。越来越深、越来越亲密的接触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瘫软了。下意识地,他欠身勾住了高羽的脖颈,唇也贴了上去,舌头开始去品尝对方的唾液。
  “好重的酒味儿。”唇与唇分离的时候,高羽皱了一下眉。
  “那你醉了么?”折佩轻笑,脸颊上蕴染开的淡淡红色格外勾人。
  他总是能勾起他体内最深的那种欲望,冲动的,难以受到控制。他箍紧了他的腰肢,尽可能地深入他的身体,听他不能自已的低吟,听他痛苦难耐的喘息,听他若有若无的淫词荡语。他再一次如愿以偿地让他泄了出来。白浊的液体喷溅在了他的身体上,氤氲在了深紫色的床单上,挂在了他的指尖上。
  高丨潮莫大的快丨感挤压着高羽的欲望,他甚至一点儿不想抽离他的身体,就那么射在他的体内。但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阻止了他。最后,那股灼热还是问候了折佩光滑翘挺的小屁丨股。
  
  “你差点儿弄死我……”折佩趴了很久才有气无力地吐出了这句。
  高羽摸了摸他的头发,把点燃的香烟递给了他。
  “冷……”
  被子在他的暗示之下压在了他的身上。
  “我脖子上是不是留下你的手印儿了?”折佩摸着脖颈,翻了个身,躺在了枕头上。指间香烟的烟灰掉落了下来。
  “不会,除非你死了,那还得一天之后才能出现。”高羽浅笑。
  “你还笑,你就不怕我真死过去啊,别说手印儿,还得有尸斑!”折佩掐了高羽一把,而后躺到了他的手臂上,贴着那具温热的身体非常惬意。
  “爽么?”
  “嗯?”
  “我扼住你的时候。”
  “讨厌~~”折佩翻身,去拿烟灰缸。
  “你知道么,十八、十九世纪那会儿流行绞刑,被吊死的男犯人多数都会勃丨起,甚至射丨精。”
  “哈?”折佩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濒死的高丨潮。”高羽说着,捏了捏折佩的脸颊。
  “你丫真……变态。”
  “哈哈哈哈哈……”
  “诶……我怎么这么困这么累啊?”折佩感觉自己连烟都拿不住了,遂把烟蒂碾灭在了烟灰缸里,递给了高羽。
  高羽拿过手机看了看。崩溃,差十分九点。您不困不累都新鲜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嗯……可是……我想洗澡……怪脏的。”
  “你直说让我给你弄干净行么?”
  “嘿嘿……爸爸最好呢~~~”
  “你真够赖的,中午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折佩说着,侧过身,搂住了高羽。
  “得,起开,我先把你下面这张嘴拾掇干净,再伺候你上面那张。”
  “你真……龌龊。”折佩笑,裹紧了被子,眼睛要闭上的时候,看见了高羽往床头柜上放手机。“诶,昨天最后一个电话是谁打的?你好像讲了特别久,我睡了你都没进来。”
  “哦,一个朋友。”高羽穿了睡衣,往卫生间走。
  “什么朋友啊?那么晚打电话……哼,还说那么久,起码一个钟头以上,我等你等得都睡了。”
  “那也没耽误您,您早起不是都补齐了么?”高羽开了热水,烫着毛巾。
  “我认识吗?”
  “认识不就跟你说了么。”
  热水注满了水池,高羽拿了柜子里的剃须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对出黑眼圈了。要知道他五点才睡下,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啊?那个罗翔,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半夜三更打过电话来,根本毫无主题——先问了问茉莉,又说了说巡演,再然后开始就音乐的严肃性讨论。高羽能感觉出来他喝大了,而且不是一般大,恐怕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他几次三番让他休息,可他就不听,然后不停地跟他说。你还别说,虽然晕成那样儿,可还倍儿有逻辑。最后这个艰难的通话能结束全拜呕吐所致。罗翔说了一句“先挂了,我去吐一下”之后就没了动静。高羽又等了一会儿才睡下。进卧室的时候,折佩已经睡死了,抱着一个被子,盖着一个被子,人斜着躺在床中央。高羽推了推折佩,他立马乖乖缩进了他怀里,也放开了那个战利品被子。
  “你的朋友我都认识!”
  高羽本来以为折佩已经睡了。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又言语了一句。拎着热毛巾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折佩慵懒地靠在床头。
  “别总用‘都’这个字儿,你该说绝大多数,老实点儿,腿分开。”
  “更确切是不是该说你的老朋友我都认识?”这个‘老’字拖得格外长。
  “祖宗,您把腿分开点儿,你是害羞是怎么地?”
  “你都认识什么新朋友了……你都……都不介绍给我认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啊?让你别用‘都’,你就句句带是吧?”高羽瞪着折佩。
  “你干吗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折佩的大眼睛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真不认识,乖,手给我,擦好了你睡觉。”
  “绝对是有所隐瞒,高!羽!”
  “操丨,你纯找不痛快是吧?易繁的朋友。”高羽有点儿急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吗要这么说。
  折佩一愣。确实愣了。他其实真的没什么恶意,他就是想逗着玩儿会儿。他知道高羽是什么人,他知道他不会胡来,就算易繁把他抢走了,那也是因为自己逃开了……可是可是……怎么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易繁的朋友。
  这就像喉头的一根刺,背上的一把刀,时时提醒着他,他们不堪入目的过去。
  看着不可置信的折佩,高羽咳嗽了一下,点了烟。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了。自己把自己噎死了。记得折佩问过他几次关于茉莉的身世,他都只说是朋友的朋友的孩子。他实在没法跟折佩阐明其中复杂的关系。因为他清楚,最后的矛头都会指向易繁。折佩他就是这种人——怎么自虐他怎么想。
  “……那他找你做什么?”良久,折佩才开口。他拿过了床头柜上的酒瓶,让那些棕黄色的液体渗进已经化为水的冰块里,看它们在杯中交融。
  “杯子给我,你别大早上起来就喝酒,刚才我就没说你。”
  折佩看了眼高羽,甜甜地笑,而后毫不犹豫的把整杯酒倒入了口中。
  “操。”高羽低声骂了一句。
  “我头疼得厉害,睡了。”折佩重重地把酒杯撂到了桌子上,人滑进了被子里,连头都蒙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吗表现出这种态度?太让高羽难做了吧?可是……可……心里真的难受,难受得厉害。他清楚、他明白,易繁虽然不在了,但他的存在是不可能连带着一起消失的,并且,高羽从最开始就告诉了他这点。高羽没什么错,他很维护他,他很宠溺他,他尽可能地对他好,想要弥补他们之间缺失的那些。自己什么都明白,可是……就是那么一种感觉,嫉妒、怨恨、愤怒!易繁没错,确实没错,但他就是偷走了他的高羽。他一想到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们曾经贴近彼此,他们亲吻、他们做爱、他们低声呢喃情话,就……
  不得不承认,自己变了太多。他不再是那个得到点儿糖果就会笑的孩子了。再也不是。无论自己怎么暗示自己,都不可能再是。
  他知道那种愤怒是什么了,他知道那股无明业火是什么了,他也知道他长时间的不安、关于未来的不能确定是什么了——易繁,他就连死了都在觊觎他的东西。
  他的!高羽是他的!不能是任何人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折佩打了个哆嗦。手握成拳头的刹那,他对自己失望至极。自己与自己,早已相差太远。这么多年的改变下来,看在高羽眼中,到底会是什么模样的?
  “折佩……”高羽隔着被子拍着折佩的肩,那人却一动不动。“咱们现在不说这个好么?你要睡就睡,别自己较劲。中午吃了饭,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直到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折佩才掀开了被子。床还是乱糟糟的,却不见了那人的气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情欲过后留下的痕迹……也许一切的一切都不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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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21-25 Empty (二五)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55

  没完没了的传真、一份一份的合同、扔在桌上一摞等着听的DEMO带……
  折佩毫不理睬。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好好的一天起来,阳光挺明媚,风儿挺和煦,没人招你,没人惹你,一切都像每天一样,可你就是倦怠。你浑身乏力、四肢酸软、脑子不转、毫无生气。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不想干,人就是废的。
  目前,折佩就这么一状态。
  屏幕上提示禁手。折佩郁闷了。这不死活都得输了?
  该死,五子棋这个东西……折佩承认,他总是不擅长,总是输。
  办公室的电话疯一样地响了起来,折佩随便走了一步,一行大字:黑方败。
  “喂?”盯着屏幕,靠在椅子里,折佩点了一颗烟。
  “你在办公室啊?稀奇。”
  让折佩没有想到的是,这声音的主人居然是阿布。
  “嗯,在,你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多不负责任一人似的。”
  “呵呵呵……”
  “什么事儿?”
  “没事不能找你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录完DEMO,然后老罗说起你,我就想很久没联系过了,问问你最近如何。”
  “你在大堂?”
  “嗯。”
  “等,我下去,中午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折佩也不明白,他干吗约阿布吃饭。真的,毫无道理的。
  动机与行动,很多时候并不能挂钩。
  
  折佩出了电梯往大堂走,明显发现前台小姐那眼神儿黏在阿布身上了。看着看着他脑子一转,不能跟阿布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绯闻的风口浪尖可一点儿不好玩。
  对于高羽的高调回应,折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说,一开始是回击了那些八卦刊物的雀跃与激动,那么,目前出现在《时尚先生》之上那篇不怎么切题的采访……可能会让他很有压力。
  当你的情感成为万众监督的对象时,大概你也会是这个感觉。
  尤其是,无数双充满怀疑的眼睛。
  是的,他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与他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功完全成反比。摞起来小山高的绯闻,种类繁多的对象,没有一点儿实质的情感……
  高羽把折佩推上了一个最为不利的位置——跟这种人谈感情,那绝对是将自己扔进死局。那是不明智的,是被蛊惑的。直白来说,是没人看好的。
  这些显而易见的言论让折佩无比的压抑。是的,谁都不能否认过往的荒唐,可是……大众知道什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本来评价这场情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是,我们往往会忽略这点。
  结果也很明显,不外乎两种:好下去。那么所有人会说,不错,浪子回头。他还是那个浪子,被情感“真挚”的高羽感动。分开。那么言论就会变成,看看吧,看看吧,早知道会是如此。他的角色自然还是那个坏人,高羽还是那个好人。好人被坏人欺骗了,如此简单。
  折佩,在这场受人瞩目的爱情中,无论如何都是被怀疑、被揣测、被鄙视的那一个。而高羽呢?任何结果也是明哲自保。
  太多太多的针对自己的负面新闻,实际上折佩不在乎。这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影响。可……他却有了一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这场绯闻计算下来,对自己没有不利,但对高羽恰恰有利。看起来一开始似乎他遭受了质疑,成为一个负面人物,可通篇算下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吸引眼球?更何况是在他高调复出的时刻?免丨费的宣传啊,继而巧妙地让自己成为主动方,成为让大众同情的那一个……啧啧……这步棋走得真妙。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折佩就不愿意再往下想。他一方面明白高羽对自己的宠溺,对自己的妥协,一方面也明白,以高羽那个智商,玩儿媒体太简单了。
  那个回应是折佩要的回应,可折佩不知道给他这个回应的高羽持一个什么心态。高羽早已过了会冲动的年纪,他也早不是那个原来的他。
  岁月的历练中,任谁都会发生改变,无论这改变是好是坏,是你要的还是你不要的。就像自己,变来变去就是现在这么一副模样。
  在折佩固有的印象中,高羽是什么模样的?——偏执、暴躁、独占欲、霸道。而现在呢?——温和、理智、成熟、包容。这根本是两个人么。对,承认,这是一个良性的变化。毕竟,他不是那个二十七八的青年了,十年过去,靠近四十岁的年纪,他需要这样的改变。
  可折佩宁愿高羽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他宁愿他与他再折腾一场,然后由自己来改变他,而不是易繁。
  是的,现在在他眼前的高羽,是易繁塑造的样子。
  那天,高羽很平和地跟他讲了很多,从他跟易繁的感情,到他们共同认识的罗翔,到茉莉的母亲,到很多很多……
  折佩听着,有些听进去了,有些没有。
  他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时间和环境带给他们的距离。
  只是,你还没办法解决。那怎么办?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踩下去。
  
  “这边。”阿布招了招手。
  “你过来吧,跟我上去。”
  阿布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往电梯那里走了过去。
  “想吃什么?”落座后,折佩笑眯眯地看着阿布。
  “绯闻……让你挺不自在的吧……”阿布摸了摸鼻子,眼睛没去看折佩。
  “哦,呵呵……委屈一下吧,咱就别出去给人积攒素材了,外卖一样。”
  “你气色挺差的。”阿布接过了折佩递过来的烟。
  “可能最近工作比较忙吧。”这句还真是实话。因为厂牌绝大多数可能要转给欧阳凛,所以有些工作包括遗留问题都要解决。
  “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得注意身体。”
  “嗯,记得,你丫越来越八婆。学业如何?”
  “还挺好的。”
  让隔壁大厦的茶餐厅送了外卖,等待的时候两人随意地聊着。折佩窝在沙发里,眯着眼睛看着阿布,往昔的很多事儿又翻卷了上来。
  如果你问折佩,这辈子亏欠谁的。折佩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布。
  他欠他的,是一份感情,实在的感情。
  是,自己对他没的挑,可唯独在实质的情感上,他没有给他一个相应的位置,即便他曾以为他可以。
  人都不可能预见还未发生的事情。十九岁的时候,折佩不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么一个世界。二十一岁的时候,他以为他的全部生活就是高羽庇护下的生活。二十六岁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定型了,有个阿布,然后有无数的惊喜,无数的419。而二十九岁的此刻,他同样无法预测未来的走向……
  “怎么样?还能看么?”阿布凑在折佩身边,与他一起盯着PSP里播放的小电影。
  “出乎意料地好,这是你们自己的作品?”
  “嗯,梁子拍的,我剪辑的。”
  “你们还有来往?”折佩一惊,那场捉奸在床对他和阿布可谓一个激化点。
  “嗯,关系还行吧,我还是挺欣赏他的想法的。”阿布答得随意。
  “……”
  “而且毕竟,他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不是他,不是任何人,你跟我迟早要散的。”
  “阿布……”
  “有高羽,你终究要离开我,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各种各样的精美菜肴摊了一桌子,可拿着筷子的两人都不是那么对它们感兴趣。
  “喝例汤吧,是你喜欢的口味。”阿布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好啊。”折佩点了点头。
  一餐饭吃完,收拾停当,阿布想要告辞。折佩却说出了挽留的话:“再陪我待一会儿吧。”
  他知道,他只会点头。
  动机与行动不符,同样,动机与结果也不符。
  折佩只想跟阿布说些轻松的话题,就像老朋友那样闲聊一下,毕竟,他今儿倦怠,那些工作根本没兴致碰。可事与愿违,话题只有最开始还勉强能算轻松。
  “你……恨我么?”这个很傻的问题折佩不知道自己干吗要问,可身在这么一种谈话气氛中,这个他很想听到否定答案让自己安心的问题就脱口而出了。
  阿布看着折佩,视线一点点向上,从胸口到脖颈,从脖颈到下巴,从下巴到鼻子……最后,终于望进了他的眼睛。
  “我没法回答。”
  “哦。”折佩态度轻松,想以此来掩饰他的尴尬。
  “林……你上次问过我的问题还算数吗?”
  “嗯?哪个?”
  “……你问我还愿不愿意跟你。”
  指间尚未点燃的香烟掉了下来,折佩怔住了。
  “我想。”阿布盯着折佩的眼神丝毫没有含糊。
  “这个玩笑……不是那么好笑。”
  “我说的是真的。”
  “阿布,你知道我跟……我们……”
  “我不在乎,林,分开这些时间,我想了很多。自认了解你挺多了,也明白从来不会有什么完美。我抓不住你,可却控制不住想去抓。”
  “阿布,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
  “咱们交往的时候,你不断地惹火,你留给我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点点,现在其实也一样,我还要那一点点。”
  “这不是时间!”
  “情感也一样,我不要那么多了。我现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早该知足了。”
  拒绝两个字不拗口,可折佩开不了口。
  那双唇依旧那么柔软,仍旧以固有的挑逗方式贴上了他的。折佩还是不能回绝,甚至,有些迷恋。
  “要我吧……”他说得魅惑,也一语双关。现在,和以后。不可能浅尝辄止。
  他们的身子贴得那么近,折佩隔着衣服甚至都能感觉到阿布的体温。
  如果现在停止,一切还都来得及,可现在停止本身却是艰难的。
  
  被阿布带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折佩的脖颈被他圈住,视线只能落在他的脸上、胸口上。他看着他解开了开衫的扣子,然后是衬衫的扣子,最终,露出了迷人的肌肤。
  脑子就是在那个刹那充血的。他挑起了他征服他的欲望。
  一切都开始的太快,就像他初次见到他一样。阿布实在知道如何去挑逗一个男人。
  “让我把门锁上。”折佩咬着阿布的耳垂,再咬到他细腻的颈子。
  “嗯,好啊。”他在他身下甜笑,脸颊粉扑扑的。
  落锁、关闭百叶窗、扯了内线电话的接口,回头去看阿布,他已经缩进了软软的毯子里。
  “你觉得这像偷情么?”阿布跨到了折佩身体的两侧,跪下来,脱着他的衣服,低声在他耳边私语。
  “操。”折佩抓住了他的头发,把阿布拉近到身前。
  “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偷情。”
  折佩对偷情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以前,无论跟谁做了,回去看到阿布也没什么特别异样或者内疚的感觉。可此时此刻,想到高羽的那张脸,他居然觉得冷。霎时间的寒冷。
  阿布更低地俯下身,亲吻着折佩的唇,由浅到深,然后滑落下来,到脖颈,到胸口,一路向下。
  去舔舐那里的时候,阿布满意地听到了折佩的喘息声。
  身体与身体交丨合在一起,折佩吻着阿布,感受着他骑在他身上带给他的快丨感。
  脑子是空的,他强迫自己把脑子放空。
  可越强烈的快丨感就越不合时宜地在提醒他,他把自己扔进了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嗯……哈……”
  那些细碎的呻吟听在折佩的耳里,愉悦的同时,又觉得晕眩。
  这次不像以往,折佩射丨精挺快的,有点儿出乎阿布的意料之外。
  “开始变得敏感了?”
  “不够么?”
  “不够。”
  这句挑衅注定了后来两次的折腾,他们索求着彼此的身体,彼此的温度,思维都被他们刻意停止,只想沉浸在最原始的欲望中。
  达到疲惫的极限,他们就那么挤在一张不算宽敞的沙发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机持续响起来的时候,折佩根本不想去接,可是那个独特的来电铃丨声又让他不能不接。并且,一身战栗。
  “喂?”拉过毯子给阿布盖上,折佩拎起了裤子迅速套上。
  “忙完了没有?”高羽那边听着有些嘈杂。
  “啊,哦,快了。”
  “大约几点完事儿?”
  “怎么了?”
  “修房子的基本搞定了,你要是早,我过去接你。”
  “啊!”折佩猛地想起来了,高羽是在他那儿帮他盯着修葺房屋的。可自己呢……在干吗?都干了些什么?
  “咋呼什么呢?”
  “没,我可能还有一会儿,你跟茉莉先回去吧。”
  “也行,那我一会儿完事儿锁门就走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是太饿。”
  “好,你继续忙。”
  收线之后,折佩第一次确切体会到了内疚的感觉。
  他无端揣测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可现在,在他充分信任他的时候,他却糟糕得一塌糊涂。他对他说别怕他,却不是在对他说激怒他。
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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