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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11-15

向下

《城市风筝》 11-15 Empty 《城市风筝》 11-15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48

  (一一)
  高羽犹豫了良久才决定过来折佩这里。一是演出结束之后大家免不了的那场酒局,二是……本能的对折佩情感的一种抗拒。那是不对的,在自己根本还是一团乱麻的时候,借着他对自己的依赖为所欲为。
  可……
  那两条简短的信息却让人不容忽略。
  真的,折佩似乎真的变了很多。如果是以前那个性子,恐怕会信息不断,甚至,直接就是电话询问吧。可此时此刻,他却只是试探性地发了两句话。
  是维持尊严么?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自主性?甚至,是面对他?
  散场之后,高羽打了车回家,可车子在二环路上要下辅道的时候,高羽忽然让司机改变了方向。
  也许表面上可以不在乎,但……
  以他那个性子,搞不好又会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然后企图掩饰那份失落。
  很多骨子里的东西,根本很难改变,无论你多想。就像自己,那种想要对人好,想要照顾一个人的心思,永远不会改变一样。
  可这个时候,面对站在门内的阿布,高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在你相信一个人没有你会怎么怎么样的时候,其实人家并不是那个样子,反而自得其乐。也许,你对他不过是一种调剂,这个调剂没有,可以换个别的。
  这个折佩总是这个操行,看起来可怜兮兮,其实总不缺乏别人对他的爱慕。以前是欧阳凛,现在是这个阿布。
  傻的是谁?
  其实总是你。
  你以为你是盘儿菜,以为能压桌子,可……
  那是太高看自己了。
  真丨他妈的可笑,次次被他这么耍。
  这回……仍旧差点儿上当。
  幸亏你没去招惹折佩,最近阿布又去找他了。
  这他妈是谁惹谁?
  程奕,偏袒也不带你这样儿的吧。
  “啊……嗯……他……”阿布看着高羽,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或者说白了解释一下什么。林凡一晚上总在看手机,就感觉他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猜着是他,可……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接受了。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驻扎在他的心里?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付出那么多却换不来林凡的一点儿珍惜?这矛盾聚集在阿布的脑子里,顿时让他语塞了。原来,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原来,所谓放手,居然这么难。这个时候,阿布无比痛恨林凡,是他给了他某种希望,是他给了他另一种生活,可也是这个他,亲手拨开了一切。
  高羽转身走了,阿布冷眼看着,继而关上了门。
  
  折佩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很惊奇地看到阿布居然在他的卧室里。
  不是已经让他睡了么?
  “怎么了?”系上睡袍的带子,折佩看着阿布。
  “高羽刚才……来了。”
  折佩的表情是瞬时间僵硬的。
  “我想跟他说什么,可是他完全没理我,转身就走了。”
  折佩点了烟,拿过床头的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高羽。
  “对不起,早知道你在等他,我……说什么也不会留下来给你添麻烦的……”
  “谁说我在等他?”折佩轻蔑地笑。想也不用想,他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怎么想自己的再清楚不过——婊丨子。他以前总这么骂他。他从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从不听他的解释,归根结底,他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轻浮的、没节操的东西。想到这里的时候,高羽骂他的样子、动手打他的样子一点儿不模糊地、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贱!面对一个如此轻视他的人,为什么自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贴上去?为什么对那个连一丝尊重都不给自己的人永世不忘?是步娘亲的后尘么?不不,这么说是侮辱娘亲了,至少娘亲的尊严那么重,她是不会给自己犯贱的机会的。
  “林……”阿布看着折佩,他那种决然的态度比什么来得都让人难受。
  “你去休息吧,不是累了一天么。”折佩伸手摸了摸阿布的头,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至少……这孩子是一点儿错儿都没有的。
  阿布握住了折佩的手,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折佩,仿佛稍稍一眨眼,这个身影又会从自己的瞳孔里消失……
  对他的依恋并没有因为分开而减少,反而……愈加浓烈。
  折佩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阿布,脑子有点儿木然,他勾起了他的下巴,唇自然而然的压了下去。
  “林……”身上开始承受另一个人的体重的时候,阿布攥住了折佩的肩膀,抗拒地想要推开他。
  “你进我的房间不是邀请么?”折佩笑,仍旧压着那具身体。对身下人的了解他多少还是有的。
  衣服被扯开,凌乱地挂于身上,阿布承受着折佩激烈的欲望,他总是那个样子,受伤之后从他这里索取,以确定什么。什么人都不可能是木偶,没有思维,可是这并不代表有灵魂的木偶就可以挣断引线。如果说林凡悲哀,那自己岂不是更加悲哀?他靠着对他的占有安抚自己的灵魂,而自己却只能在这个时候被他需要。婊丨子无情,戏子无义。他知道怎么做个婊子,却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对这个冷血的男人无情。如果真的能无情,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就算离开了那种低贱的日子,自己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从散客变成了……
  连续的冲撞几乎撞散了阿布的神志。林凡还是那样,无论做得多激烈也不容易达到高潮。
  阿布的手抓着折佩的肩,另一只无意识地抓到了床幔。珠链断了,雪白的珍珠落到了地上,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深红色的纱幔垂了下来,他被他翻过来从身后深深地进入……
  精疲力竭的高潮之后,折佩搂住了阿布,不断地亲吻着他白皙的脖颈。阿布疲惫地陷在折佩的臂弯里,背对着他,任凭那人摩挲着自己的肌肤。
  “是不是又弄疼你了?”他问。
  阿布摇了摇头,连话都不想说,原来这个人伤害自己还是这么容易。
  “还想再跟我一起么?”他抚摸着怀里人还没有完全闭合的后面,柔软,湿润。他是最不想伤他的,却一次次在伤害。
  “不。”阿布淡淡地吐出了这个字,说出之后,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儿力量也随之消失了。
  “我该说你变聪明了么?”
  “……但是如果你想跟我干这个,我永远不会拒绝。”
  折佩轻笑了一下,扳过了阿布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原来,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两个人如此相像。就像一个轮回,高羽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去对阿布,你从他那里得到伤痕,他却从你这里得到。就像一个音乐的LOOP,反复循环。
  是谁错了呢?
  是自己吧。
  做不成折佩,也做不成高羽。
  你是谁呢,林凡。
  
  高羽坐在书房里,麻木地对着屏幕敲字儿,一行行的黑色字体爬上WORD惨白的脸颊,他看着屏幕,只知道自己写着,却不知道都写出了什么。如此反复的击打就像是一种对自己灵魂的放逐。此刻,他谁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利用文字制造谜团的叙述者,编织着虚拟的圈套,看侦探抓破头皮。曾几何时,这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儿,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索然无味?就像永远不会有真实的完美犯罪,生活中也不会有真实的喜怒哀乐。
  凌晨四点多的光景,高羽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锈住了,再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他一直这么写下去。点燃一颗烟,呆板地凝视着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色,整个人只有一种不真实感。
  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一切。
  无所事事的迷茫中,高羽想起了买回来的罗翔的那个DEMO专辑。他从客厅拎回纸袋,拿出CD,放入唱机。音乐声缓缓地弥散开来。
  一首一首连续听着,中间的某首歌曲抓住了高羽的思维。那是一首旋律很好的歌曲,却没有歌词,只是某种不明所以的哼唱。木吉他弹唱配以手鼓、手风琴,但从反映的情绪和内容上看,他又大胆地跨越了经典民谣的套路。罗翔的音乐是一个相当个人化的东西。而且音乐中观念性的东西特别多,有些听上去感觉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可能他想表达的就是一个虚幻的、不现实的东西?比如一幕虚假的庆祝,一场虚假的宴会,或者,一个虚假的氛围。
  高羽反复听着这首吸引着他的歌曲,良久之后才想到去看看它的名字。
  同样是一个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名字——《海妖》。
  呵呵……抽象得完全无迹可寻。
  新一天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百叶窗射进屋里的时候,高羽拿过手机,发了一条简讯给罗翔:【海妖,如此让人着迷。】
  交换号码是罗翔提出来的,高羽此刻觉得这一提议无比正确。
  至少,在一个你真正有想法的时刻,你可以给他写下一句话。
  开了ROCKER.COM的论坛,选择发表帖子,高羽的手指动了起来,思维还在那首《海妖》中,这时候动手记录下对一首歌的感觉,实在再恰当不过。
  是的,情感之外,可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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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48

  窗外不停落下的雨声让折佩睁开了眼睛。屋里有种潮湿的感觉,这种潮湿渗透进空气里,渗透进骨缝中。他缓缓起身,靠在了床头上。
  身边空荡荡一片,床头柜的灯下压了一张便条。
  【先走了,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注意照顾自己。】
  是阿布的字迹,折佩认得。看着这张便条,他捏了捏额头,起身下了床。
  推开窗,雨水正顺着斜斜的房檐落下,霹雳啪啦地发出脆响。
  雨很大,下得整个天都是灰的,下得空气里弥散的都是雾气。院落昏暗成一团,一切看起来都很模糊。
  恍惚间,折佩仿佛听到了细碎的琴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是谁在弹琴呢?音色那么哀婉?
  这么想的时候,他探出身往外看,回廊的交合处似乎有个少年,他的发丝很长,随意地披散着。他坐在长凳上,面前是一张古琴。他的手指游离于琴弦之上,手臂白皙而光洁。
  折佩用双手遮住了脸。
  他居然于幻觉中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少年时候的自己。
  再望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回廊两侧落下的大雨。
  鬼使神差地,折佩换了衣服,而后进客厅取了琴架和琴。
  沿着回廊一路走,耳里都是雨水落进池塘的水声。
  他把琴架置于回廊的交汇处,将古琴放到上面,而后,反身搬来了一张长凳。
  手指碰触到琴弦的刹那,一种冰冷的感觉由指尖蔓延到了全身。第一声响起,他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望向眼前的一团雾气,手指活动了起来,悠扬的乐音萦绕在耳畔。
  折佩很久没有碰过琴了,这个时候,琴音让他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悲凉。就像透过幻觉看到的多年前的自己,他似乎在哭,又似乎麻木不仁。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过去是真实,现在是虚幻?还是反之?
  音符不停地流泻,折佩的脑子却越来越空。
  太久了,太久没有像此刻这般安静。将自己放空,让自己宁静。
  四周什么都没有,内心也什么都没有,一切皆空。
  时间就在这个空间里悄然流逝,色彩从浅显的白变为朦胧的灰,再由朦胧的灰变为氤氲的黑。曲子从开始到结束,再从结束到开始。一切都在变,只有弹奏那人的心境未曾改变。
  停下来的时候,暮色四合。折佩感觉自己的肩膀僵硬了。颓然地坐在那里,湿冷的空气由呼吸进入身体,泥土的芳香混杂其中,那种感觉既不难受也不舒服。
  他收起琴,起身,返于屋中,迷茫之际,手机的铃声划破了宁静。
  怔怔的听着那声音,只是听着,听它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很久之后,折佩才想到要接起。
  “我还当你手机掉马桶里了。”程奕的声音钻进了折佩的耳膜。
  “我谢谢你没说我掉马桶里了。”折佩坐了下来,眼睛仍旧看着窗外。雨基本上停了,天空呈现出一片深紫色。
  “你?你不会,你顶多也就是喝多了把自己溺死在马桶里。”程奕笑。
  “你闲的吧?”打火机发出了一声脆响。
  “显然啊,我忙我骚扰你干吗?”
  “是想让大爷宠幸一下么?”折佩笑。
  “就您那身子骨儿小的就不惦记了。”
  “要求还挺多。”
  “你也闲的吧?”
  “哈哈哈哈……”折佩爽朗地笑,程奕的这个电话将他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抽离。
  “操的勒,出来吧。”
  “你想干吗啊?”
  “我什么也不想干,可是英子说了,我要是敢顶这么一头去巡演,她就掐死我。”
  “她没那么大劲儿吧?”
  “别得瑟了,去DA丨VID那儿,我得把头发收拾利索。”
  “关键是我头发再收拾就没了。”折佩弹了弹烟灰。
  “我让你剪了?”
  “那还是让我陪着你啊。”
  “嗯。”
  “还是我得宠幸你啊。”
  咔嚓,程奕那边直接把电话撂下了。折佩笑了笑,碾灭了烟,换衣服出门。
  
  出租车在沙龙前停了下来,折佩递给司机钱,下了车。门前已经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想必是怕客人滑倒。推开玻璃门,里面亮晃晃的光线让折佩的眼睛极其不适应。
  “林先生,您好。”前台接待的男孩儿笑得很甜。
  折佩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的另一个男孩儿开了口:“今天要做什么项目?不能是头发了吧?”
  “操……程奕跟哪个房间?”
  “哦,是找他啊,301。”
  推开门的时候,洗头发的男孩儿猛地回过了头,程奕倒是没什么反应,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剪头发干吗啊,直接披肩发算了。”
  “你怎么不披肩发?那是你爱好吧?”
  “没睡啊?”
  “没敢,睡了不定你干吗呢。”
  “啧啧,光天化日的,我能干吗?”折佩说着,手搭在了程奕的小腹上。
  “操丨你大爷的。”
  “诶,大明星,注意形象。”
  洗头的男孩儿看着两人,扑哧一下笑了。
  “得,便宜了人家免费看戏的了吧。”折佩看了看那男孩儿,长得倒是不错。
  “我说你丫那眼睛能有一分钟老实下来么?”程奕已然无奈了。
  “说什么呢这是,你自己思想龌龊别赖我身上。”折佩捏了捏程奕的脸,在另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啊,对了,修有东西给你,在我包儿里,自己拿。我怕我一会儿给忘了。”
  “不拿,拿了就是事儿。”
  “操……是干果,据说很好吃,他给了我一袋,还让我转交你一袋。”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今儿就没太阳!”
  “呵呵……”
  “诶,我那缩混你什么时候做出来?”
  “……今儿是得不出太阳,他不催换你催了。”
  “我就是问问,早弄完早踏实。”
  “你还想完?你什么时候能完?对了,演出准备得如何了?”
  “还行,一切顺利,修找的乐手都不错。”
  程奕说到乐手,折佩猛地想起了那天噎他那男孩儿:“吉他手用的谁?”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关心这些?”
  “没事儿,随便问问。”
  “找了一个即兴演奏很不错的男孩儿,他自己也做乐队,不过是玩儿LOFI的。”
  “是不是那个……操……等我想一下他叫什么来着……”
  “罗翔。你们认识?”程奕惊奇了一下,难道不仅高羽认识……他也认识?
  折佩听见这名字,眼前立马浮现出了那张嚣张的脸,果然是他。
  “靠。”
  “嗯?”
  “那孩子哪儿好啊?咄咄逼人的。”
  “没觉得啊。”
  “算了,随意吧,呵呵……”折佩说着,点了烟。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怪了?”程奕还想继续说什么,洗头的男孩儿却示意他要冲水,于是乎只得闭嘴。
  折佩的视线落在房间的一角,撇了撇嘴。
  越来越怪了?有么?
  
  程奕做头的工序很复杂,折佩等了一会儿就没了耐性,出来到走廊里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没开窗,就看到了刚才给程奕洗头发的男孩儿迎面走了过来。
  “很忙?”
  “没,不怎么忙,”男孩笑,“今天下雨没什么生意。”
  “不错,可以趁机休息一下。”折佩说着,递了一颗烟给男孩儿。
  点烟的时候,男孩的碎发垂了下来,侧脸异常迷人。火焰熄灭的刹那,折佩笑笑地问,“想不想干点儿别的呢?”
  男孩儿抬头,看着折佩,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程奕剪头发的时候又睡着了,为此,理发师不得不一次次地扶正他的脑袋,又不敢惊扰他,不过最终,剪刀还是划过了他的脖颈。这一疼,程奕睁了眼。
  “糟糕,没事儿吧?”理发师停了下来。
  程奕看了看镜子,没有血痕,却看到了镜子里全新的自己。不由得笑了一下,如果阿离在恐怕又要说你是谁了吧?
  “傻笑什么呢?”折佩推门进来,正看到程奕在笑。
  “乐自己傻,回回剪头都睡着,NICK,抱歉了。”
  “没事儿,没划伤你就好。”理发师微笑,继续剪了起来。
  “诶,你晚上吃饭了么?”程奕看着镜子中的折佩。
  “没,你呢?”
  “一会儿想吃什么?”
  “无所谓,都可以。”
  又等了不到半个钟头,程奕终于被收拾利索了,两人出来的时候碰上了DA丨VID,于是简单说了一会儿话。
  取车的时候,程奕惊奇地发现折佩没开车:“车呢?不是又撞了吧?”
  “刚洗过车,反正你会开。”
  “还有人比您能算计么?”
  “不能了吧。”折佩笑,坐到了副驾驶上。
  把车倒出来,程奕隔着玻璃门看到了刚才给他洗头的那个男孩儿,那男孩儿就在前台,此刻,也正往这里看。程奕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他在看折佩。
  折佩也注意到了,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说你别又惦记祸害人啊。”车子驶上大路,程奕斜了折佩一眼,这小子太不安分。
  “吃都吃完了。”
  “什么?”程奕一惊。
  折佩低头点烟,吐出了一口雾气。那男孩儿真的不错,没有过分的矜持与拘谨,挺放得开,懂得遵循最赤裸的欲望。
  他跟他找了一间没有客人的房间就那么做了,进去的时候有些费劲,最后只得找了些乳液做润滑,不过,还是挺刺激的。
  这么想的时候,折佩自嘲地笑了一下,所谓彻底堕落也就是如此了。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不考虑付出任何情感,通通都是逢场作戏,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欲望是赤裸真实的。
  阿布真是明智,不再跟我开始,比什么都明智。这辈子,我恐怕再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什么人了,那简直愚蠢至极。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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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49

  “怎么断了?”高羽嘀咕了一句,停下了手里正在进行的小说。一连敲了三遍——断了?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这家伙该不是急着出门了吧?那您倒是提前言语一声啊……
  高羽这叫一个郁闷,看着桌面上的临时文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很希望那个图标不是显示TMP而是一个成品文件。他想听到易繁的琴声。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高羽接了,正是罗翔。可罗翔的声音还没听见,就听到了小女孩儿响亮的哭声。
  “高羽……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里乱翻了。”
  “啊?”高羽不太能明白电话的另一端到底怎么了。
  “茉莉拔了我的电源,我跟她一起急撞翻了边桌,简直一团糟!”
  “茉莉?”茉莉花儿还有这个功能?高羽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天,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了……茉莉,你别哭了,你哭得我都听不清电话了,乖,不哭不哭……”
  “你……闺女?”
  “上帝,怎么可能,我一弯的我……”罗翔说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直接闭嘴了。
  “你说什么?”高羽惊诧了一下。
  “呃……我说我这种弯弯曲曲思维,自己活着还不着调的怎么会有闺女……”心脏跳得很厉害,罗翔现在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一着急怎么什么都说?吓着高羽就麻烦了……不过还好还好,好歹圆回来了。
  “那这是……”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我,茉莉,别哭了,嗓子都哭哑了……茉莉听话,叔叔给你糖吃好不好?高羽,抱歉,我先挂了,实在是……我就跟你说一声……下次我给你刻出来快递吧。”
  “你不会哄孩子?”
  “靠的,谁会啊,烦死我了简直,没辙没辙的。”
  “嗯……如果方便的话我过去取吧,我还比较能哄孩子,老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事儿。”
  “啊?真的?那你赶紧过来吧,我简直……简直没法忍受了……”
  “地址是?”
  
  还没到开始堵车的时间,路况不错,高羽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罗翔告诉他的那个地址——北四环外面一所稍显老旧的公寓。乘电梯到十楼,高羽在1001房前按响了门铃。
  我一弯的我……
  这话让高羽想偏了。
  虽然罗翔马上就解释了一通,但那解释显然很牵强、很没逻辑。
  弯的么?他还真不像。
  当然,这事儿不能这么浅显来看,至少他们自己这帮人就哪个都不娘。只是……折佩例外。想到这里,高羽又想起了那天的不快经历。折佩居然会那么戏弄他,这多少让他有些想不到,也不太能接受。明明是他腻着他,摆出那么一低姿态,结果居然……在他还为此挣扎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亏他还为此动了心。
  “你可算是来了……”罗翔开门的时候疲惫不堪,臂弯里是个小丫头,四五岁的样子,还哭着呢,只是大约哭累了,放声大哭变成了低声抽泣。屋子不大,一室一厅的结构,此刻该怎么讲呢?一团乱麻?一片狼藉?看来主人该是非常头疼的。
  “这是谁家宝贝儿哭成这样儿了?来叔叔抱抱。”高羽接过了孩子。
  “你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她就是哭。”
  “小美人儿都哭得不美了,哭什么呢?为什么哭啊?”高羽抱着小丫头哄着,一下觉得好像时光倒流了多年。很多年前,铃音也是这么不讲理地哭,哭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只是,相对于铃音的霸道和骄纵,这小家伙显得楚楚可怜,唯唯诺诺的……
  罗翔捏了捏额头,点了一颗烟,好歹能有工夫给他抽颗烟了,不容易。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塞给了一个孩子。可……事情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
  
  “罗翔么?喂,说话,是不是罗翔?”
  上午八点钟的光景被电话喊起来让罗翔非常不适应,他听着手机,辗转反侧了四五回才应声:“是……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林翠雯,你记得么?”对方的声音急切。
  “……不记得。”罗翔困得厉害,很想收线。
  “李萍你总不会忘了吧?”
  罗翔听到这个名字,一下惊醒了。李萍,这个女人是跟他在宁夏的生活密切相关的。
  “她怎么了?”罗翔点了烟,半靠在床头。从对方的语气能感觉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
  “嗑药过量,半个月前过去了……”
  “什么?”燃烧的香烟失神中掉落在了被单上,罗翔整个人一怔。李萍……过去了?
  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翻江倒海似的涌了出来,笼统的、细致的,全部都在。罗翔记得,认识李萍的时候,他才十四岁,李萍比他大八岁,很妖娆的一个女人,敏感细腻。宁夏那边儿的兄弟大多叫她“瓶子”——这是一种相当戏谑带有讽刺意味的称呼。在大多数人眼中,李萍是个轻浮的女人,谁都可以上。但在罗翔这里,李萍是不一样的。罗翔承认,李萍人际关系复杂,跟多数乐手混迹在一起,但罗翔更清楚李萍骨子里的那份厌世与卑微。那个时候的自己刚刚被母亲从孤儿院接出来没两年,又正好是青春叛逆期,基本处于一种自闭状态。他们遇上的时候,她问,你为什么不笑呢?他答,有什么值得我笑?然后他们就有一搭无一搭地产生了对话。李萍喜欢给罗翔讲笑话,不好笑的居多,偶尔也念自己写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诗歌给他听。罗翔很少讲话,只是听。然后有一天,李萍给了他一把吉他,再然后罗翔的整个世界都变了。李萍有时候会跟罗翔说,跟我做吧。罗翔只是看她一眼,每次都是那句:我讨厌女人。这个时候李萍会笑,笑里蕴含着龌龊,她说,你这个小婊子……
  离开宁夏那年,只有李萍一个人去了火车站送他。离别前,她说,走了就再别回来,这里关不住你。
  “是这样,萍儿有个孩子……”
  “啊?”罗翔又是一惊。
  她……是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呢?又是谁的?
  “这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你也知道她那个人……现在她走得突然……”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她这几年基本上就已经废了,天天嗑药,天天飞着,每次她吐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就念叨你这个弟弟……所以我想……”
  “你等下,孩子是谁的也不会是我的……”
  “我知道,萍儿说过你……嗯……我晓得。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来安置她这个女儿,能问的人都问过了……但是……”
  “是女儿啊?”
  “对,长得跟萍儿可像了,叫茉莉。”
  “嗯。”
  “你能带她么?”
  “啊?”
  “我知道小孩子难对付而且要花很多钱……但是……我想如果是你带着,萍儿也会放心。”
  “这……实在不太靠谱,你知道我现在在北京,我养活我自己都费劲,而且乐队要排练什么的,我又要打工,不太可能的。我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能力。”
  “呃……我知道了,那只能看看安排给这边的福利机构了。”
  福利机构……罗翔听到这个词儿身体颤抖了一下。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种种又都浮现了出来。凶狠的阿姨,木然的院长……孩子间的帮派斗争。难道,又有孩子要去经历这些然后留下永不磨灭的阴影??
  “她……是叫茉莉吧……”
  “对。”
  “她没有别的亲人么?”
  “没有,你知道萍儿那个人,她跟家里早就翻了,孩子又没父亲……”
  “……什么也别说了,我去接茉莉。”
  
  那天就是这个样子,罗翔情急之下就应承了这事儿,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孩子居然这么难带,他是彻底束手无策了。没钱可以想办法,对付不了小丫头就比较抓狂了。
  “为什么她不哭了?”罗翔看着安静下来的茉莉满头雾水,小丫头这会儿拿着高羽的车钥匙玩儿得正开心。
  “小孩子么,什么都来得快去得快,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
  “叔叔……这个是什么啊?”茉莉捏着钥匙扣上的软皮革,瞪着大眼睛问。
  “那个是小鳄鱼的爪子。”
  “哗!真的吗?好小哦~~”
  “真的,叔叔从不骗人的。”高羽笑着摸了摸茉莉柔软的头发。
  “嗯……你自己的孩子几岁了?”罗翔抓了抓头皮,尴尬地问。
  “操丨,我说过我有孩子么?”
  “呃……我以为……嗯……看你这么会哄孩子……嗯……”
  “哈哈哈哈……闺女今年十六了。”
  “啊???你你你你……你也就三十出头吧?”
  “你自己都能演个独幕剧了,这表情丰富的……”高羽一边笑一边逗着茉莉玩儿。
  “没,我就太震惊了……嗯……也好,没什么代沟是吧……”
  “嗯,基本没有。”
  “呵呵……”罗翔不尴不尬地坐在了高羽对面。
  “是我哥们儿的孩子,他年轻的时候犯了个错误。”高羽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居然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地挤兑起了离咲。
  “靠,你没当演员真可惜。”罗翔点烟,斜了高羽一眼,“不过……你跟你妻子没要小孩儿?你看着挺喜欢孩子的。”
  “我发现你问问题都特有水平。别抽了,呛着茉莉了。”高羽说着把罗翔手里的烟拿了过来,碾灭。
  “啊?我怎么了我?我这不是关心哥们儿你么。”
  “我倒是想要孩子呢,他也得能生啊。”
  “嗯?”罗翔看向高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哦,对了,你妻子的碟子刻好了,你先装起来,别回头给忘了。”
  “他……呵呵……该说是我男朋友。”
  罗翔听见这句的时候,正弯腰在唱片柜上拿刻录好的CD,猛地一抬头,脑袋磕在了敞着的柜门上。
  疼,钻心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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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11-15 Empty (一四)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49

  “one,two,three, go!”
  耳机里传来乐队的音乐声,程奕要开口唱歌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不止慢了半拍……
  粗鲁地扯下监听耳机,却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还捎带脚撞翻了麦克风的支架。一声闷响而后是尖利的啸叫,乐队停了下来,都看着快步走过舞台往后台休息室去的程奕。
  修在台下,手里捏着的香烟被随意地丢在了观众席的地上,“程!奕!”略微颤抖的声音反应出了他压抑的愤怒。
  罗翔放下了吉他,看看空旷的观众席,再看看舞台上的一片狼藉,无奈地抓了抓头,点燃了香烟。跟程奕的合作一直比较顺利,歌手和乐手之间的那种默契他跟他们是有的,只是,程奕一直比较浮躁,而到了濒临巡演开始的当口,他似乎已然接近崩溃。这是为什么呢?
  罗翔对程奕个人了解不多,但是对他的乐队、他的音乐,包括更早之前作为ADORE的贝司手或者吉他手活动的他还是相当了解的。罗翔清楚地记得,他十几二十岁的时候,非常喜欢程奕的音乐,下意识地就会去扒带子学他的节奏,他的旋律。
  在罗翔的印象中,程奕是个相当自我也相当自信的音乐人,如果说刚才的场面是他紧张的表现,他是不能相信的。可是,很多次,隐约中淡淡的,罗翔会觉得程奕在恐惧什么……对一个资深的音乐人来说,那会是什么呢?
  这是一个只在小舞台上,小的LIVE HOUSE里演出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程奕重重地扣上了休息室厚重的门,把一切声音阻隔在外。人在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他从巨大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疲惫不堪。镜子的周围是一圈装饰灯,它们亮着,泛着刺目的光线。很多次,ADORE演出结束后,他们都会在后台的休息室里胡疯,离咲会掠夺性地吻他,手脚极其不老实,大小卷毛也会搂着那些骨肉皮调笑嬉闹……
  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不同了。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那种对音乐坚定的掌握感似乎与他渐行渐远。深深的浮躁与恐慌压得程奕喘不过气儿来,使得他最近无数次在夜里惊醒,在想到自己这次最大也是最终的演唱会的时候,没有激动与雀跃,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与懊恼。他觉得,他会失败,毫无理由的。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想给离咲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让他能慰藉他浮躁的灵魂。可是……他说不出口,即便接到离咲的电话,他也是笑着打哈哈,从不提及自己的躁动不安。程奕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必要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去隐藏这内心的种种,可他就是要这样,然后把自己推入某种绝境。
  ADORE解散之后,一切看起来还不错,至少他自己仍旧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存在。可这只是别人眼中的假象。程奕比谁都清楚,自己并不好,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这使得他总是周而复始地陷入这种状态。
  为什么玩儿音乐呢?为什么做乐队?
  阿枫曾说,那是因为你有你要表达的东西。
  程奕认同程枫的这种说法,可于他,还是有些不一样。程奕觉得,他的存在是跟乐队密不可分的,他不是个个体,他是个融在乐队中的因子。他需要大小卷毛,他需要离咲。他要他的贝司手,他要他的鼓手,他要他的主唱,他要ADORE,那才是他的音乐生涯。
  可……
  修说过,他可以继续保留他的贝司手和鼓手,但程奕拒绝了。如果是这样的存在,他要怎么面对媒体,面对他的乐迷——很明显,是他们炒了他们的主唱。
  而且,没有离咲的乐队,再也不会是ADORE,他写的歌,其实比起自己,更适合阿离来唱。
  每次想到这里,程奕觉得葬送了他的乐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后期ADORE的专辑卖得非常不好,这与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太多的另类元素,太多的新尝试,已经偏离之前的音乐路线越来越远,而他们,他的战友,他们是清楚这些的,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止他。他们懂他,也认同他要表现的东西……他们支持着他,不遗余力。再去另眼旁观自己的个人发展,一直中规中矩,写着那些人人都会喜欢的东西。这无疑也是一个推波助澜。你无心的东西得到认同,你真正要表达的东西却缪以千里……
  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程奕无数次问着自己,却没有一个正确答丨案。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不跟乐队一起消亡?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无意义的行为?从中,你能得到多少快乐?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程奕!开门!咱们需要谈谈。”修在门外一遍又一遍地敲着门。
  程奕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一动没动,反而拿过了包儿,够出了大丨麻。这是离咲唯一允许他可以少量使用的毒品。
  呛人的味道弥散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意识开始朦胧。是不是大脑一片空白才是最舒服的时刻?那种LSD留给程奕的愉悦似乎又向他伸出了手,令他蠢蠢欲动。他的痛苦被压抑了太久,久到他开始想要用毒品释放他们。人,可能只有在逃避痛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或者是迷幻剂,或者是阿离,二者他此刻需要一样。
  “DEMO带给你,存在的问题我发了MAIL,应该说得很详细了,你去跟李老师沟通这个问题,小奕的事儿交给我。”折佩把唱片拿给了欧阳修,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一路赶来实在是太着急了。
  “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一个钟头了,死活就是不给我开门,我一直没跟你说,他状态最近特别不好,脾气也暴躁,我觉得……可能这场演出给他的压力很大……”
  “好好好,怎么样都好,现在你的任务是跟李老师沟通,我的任务是对付程奕,没问题吧?”折佩点了烟,淡定地看着修。
  “OK,ANYWAY,让他好一些,于我,他不仅是我的艺人,也是我的拍档,我的朋友……”修了点了点头。
  “我明白,别急,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嗯。哦,对了,我哥今天跟我联系过,他说联系不上你,我记得你是跟这张原声死磕,让他晚上再跟你联系。”
  “凛找我?”折佩愣了一下。
  “显然如此。”
  折佩胡噜着头发,看着修从过道消失的背影,有些缓不过神来。欧阳凛跟他已经很久未曾联系过了。
  “小奕,是我,开门。”折佩敲着门,比较崩溃。本来他联系修是打算就那张原声的问题沟通一下,未曾想到修居然跟他说程奕较劲得厉害……
  “开门,我知道你现在有问题,”折佩靠着门,看着背阴的墙壁,“上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六神无主的,高兴也装得特假,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这个问题……我从没有在二十万人的舞台上演出过,你也没有,但我是没机会,你是有机会,可显然不怎么喜欢这个机会……但是小奕,你得明白,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机会的。我不懂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恐慌,但这不像你……诶,你知道么,很久以前,我还在做艺人,我们那个乐团去纽约演出,舞台不大,但是底下黑压压的,坐满了人,还都是金发碧眼的,我真觉得他们是妖怪,要给妖怪演出,唉,你说我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折佩还没有说完,门就从里面开了,折佩因为是背靠着门,整个人跌进了程奕怀里。“你丫一准儿上台前哭鼻子来着。”程奕笑着说。
  “操,你怎么没死里面啊,真有出息。”折佩回身,勾住了程奕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我死了你守灵的时候八成得哭死,你说得多难看?我善良啊,不给你这么一惨死的机会。”
  “歇菜吧,走,我请你喝酒,一醉方休!”
  “有什么目的地可以选择?”
  “我家,打我搬了家,你还没给我庆祝乔迁之喜呢你!”
  “得……小爷视察一下去。”
  
  程奕在回廊里坐定的时候,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么,这……真是民用住宅?怎么看着跟王府似的?崩溃。
  “桌子帮我抬过去,”折佩把木桌放到了回廊入口处,“我还得进去拿两把椅子。”
  “诶,我觉得你丫越来越不正常了,住这儿你不怕闹鬼啊?”
  “最好是个风流鬼,我丨操丨死他。”折佩笑,进屋儿去了。
  秋日的夜晚微凉,晚风卷着秋天就这么刮过了一个季节,挂在回廊里的灯笼随风摇曳,影影绰绰。程奕看着折佩往陶制的小盅里倒酒,那神态、那姿势让程奕脱口而出。“诶,我怎么看你那么像古代那种小倌儿?”
  “我就是~~”折佩笑,拿腔拿调,“爷您快尝尝这上好的竹叶青。”
  “免了吧,直接把衣服脱了给大爷看。”
  “哎哟~~爷,您好坏啊……”折佩红着脸颊,动作扭捏。
  噗……
  程奕刚喝进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操的勒,你丫还想怎么逗我啊!哈哈哈哈哈……”
  “我很久没看你这么笑过了,”折佩喝了一口酒,“神经绷得太紧了,很容易断。”
  “呵呵……断了也就算解脱了。”
  “诶,如果是跟离咲一起演出,你还会这么不安么?”
  折佩的问题让程奕一僵,他什么也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池塘上。莲花败了,倒是一个个莲蓬钻出了水面。
  “我知道那时候让你放弃乐队对你意味着什么,当然,离咲更清楚。但是你明白,为什么我们都要你放弃,那不是为了毁了你,是为了让你更好。”
  “什么才是好呢?”程奕点了烟,眼神迷茫。
  “雏鸟总要离巢,更何况,你早该拿起吉他告诉所有人你自己的态度,而不是通过乐队,不是通过别人。”
  “可乐队才是我的存在,我不是一个领导者,我是一个需要跟别人接洽的乐手,我需要我跟我的拍档站在一起,他们才能表达我。”
  “小奕,你真的很自私,”折佩说着,又满上了酒杯,“你总是躲在离咲身后,通过他传达你自己的想法,这样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有人跟你分担。”
  “我不是!”
  “你就是,你总认为别人的想法是跟你契合的,但你看不到他们为此做出的退让。”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我利用了他们?”
  “谈不上利用,算是周瑜打黄盖。你的才华让他们折服,他们也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枪。其实潜移默化地,ADORE的灵魂人物一直是你,是你创作的作品吸引着他们,是你的人格魅力牢牢地攥着他们……”
  程奕不住地捏着额头,折佩的话缠绕于耳膜中久久不能散去。
  “其实,我们都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么多年来,多少乐队分分合合?但聚在一起不一定就是强大,有些反而分开了才是光明大道。小奕,你总是不愿面对现实,其实无论是离咲还是大小卷毛,大家都很好。乐队是一个阶段,是一种摸索,大家一起度过,也终究要各自走向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你清楚,你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正视现实。”
  “我……”
  “我们客观地来看,离咲在学做琴,那是他一直感兴趣的事情,他说过,他要有自己的吉他品牌,要有一家最庞大的乐器行。而小卷毛现在加入了另一支新晋乐队,这支乐队正在渐渐受他左右,表现他的想法。大卷毛呢,他很开心地跟老婆过隐居生活,平时接一些散活儿,给专辑做录音鼓手……大家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你,你自己。你走不出来你曾经亲手编织的一个梦,你不愿意你搭建的辉煌塌陷,你想要所有人永久地认同你,那是不可能的啊,你为什么要在一场虚无中挣扎?为什么?”折佩握住了程奕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
  “林凡……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叔叔,那个教我弹琴的人。”
  “嗯,我记得他。”
  “我叔叔一直做音乐,他在一个小厂牌发行过专辑,他是吉他手,他也唱歌,他没有乐队,他所有的东西都是自我的,也因此是纯粹的、感人的。”
  “嗯。”折佩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没有那个本事,我没有他的才华,我需要伙伴,需要乐队,我对我叔叔的承诺是,我的乐队总有一天会站在CBGB的舞台上。”
  “嗯。”
  “但是很可惜,CBGB很多年前就关闭了,我最终没有这个机会向他证明我……而我,也没有才能给我的乐队一个更大的舞台。”
  “你错了……”折佩淡淡地笑,“你的成功早已超越了你的想象,你曾经给你的乐队的,是一个最大的舞台,最适合他们的舞台。这一次,他们都放手,是因为他们不能再禁锢你,因为你可以让自己走得更远……”
  “不是的,林凡,你不明白。”
  “你听我说完。程奕,我一直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演出,喜欢你的音乐。你知道,自从我有了自己的独立厂牌,我没有再给任何一个歌手录制过专辑,除了你。这不是友情分,这是因为你能带给我的是我不能预料的成功,跟你合作,总是有惊喜,也总是能得到认同。同样,这一次的演出,除了我跟修以及内部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这是你的告别演出——最后一场演出。但是,二十万人一场,一共十场,除了咱们留下的媒体赠票,全部销售一空,这也是没有纪念分、友情分的。”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我要的音乐,我要的世界,我……”
  “人的才华是不受自己肯定的,你觉得不是你选择了某种音乐,而是某种音乐选择了你,对吧?”
  “承认,POP ROCK不是我要做的东西。”
  “但你却无法否认,你在这上面的才能是旁人无法超越的。你有你要的东西,但大众也有他们要的东西。能被肯定的东西,才是正解。我不是否认你在其他音乐上的天赋,我只想说,一切没你想的那么糟。包括你的乐队,他们是知道你的才能的。他们也希望,你能自己来表现你的想法,不受遮掩地。”
  “……”
  “真的,肯定你自己,别不自信,别觉得你正参与的东西是不自愿的,那样做是没意义的。恰恰相反,你的存在,是为了证明你适合它们,适合舞台。你必须要知道,你写出的这些音乐,感动过无数的人。你从没背弃你的理想,它一直在与你并肩行走……”
  “林凡……”
  “小奕,相信我,这是我正在经营的事业,我了解这个行业,当然也知道你存在并得到认同的意义。”
  
  这一晚,折佩跟程奕聊了很久,程奕压在心里的那些抑郁都倾倒了出来,在他非常重要的这位朋友面前。他帮他克制住了那些恐慌与无奈,他肯定了他的想法,他给了他继续站在舞台上的勇气。
  入睡前,折佩亲吻着程奕,让他踏踏实实地躺着,放下那些沉重的负担。
  恍惚中,程奕觉得奇怪,林凡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成熟、如此值得信赖的?又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行业中相当成功的一分子?为什么一切都可以尽在掌握,可他却走不出自己给自己挖的那个坑?
  很显然,这次的躁动状态中,他既没有碰触他不该去碰触的迷幻剂,也没有拿到阿离能给他的安慰,但一切还好,林凡把他推出了这场混沌的漩涡,让他再一次浮在水面之上……
  一切都会好起来,折佩想,程奕应该更久地停留在舞台上,停留在他的音乐世界里——那是他存在的意义。
  看着身边人安详的睡脸,折佩笑了笑,刚要关灯,手机却震动了起来,本想挂掉的,却发现是国外的区号。
  凛找你。
  折佩接了电话,踱出了卧室。
  “想不想出售你的厂牌?”
  这是欧阳凛丢给折佩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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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风筝》 11-15 Empty (一五)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9, 15:49

  “拿稳了,一会儿如果冰淇淋掉下来,你的新衣服就脏了。”高羽看着茉莉,小家伙认真吃东西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好笑,既怕太快吃完了,又怕慢慢磨蹭化了弄到衣服上惹大人骂。
  “嗯……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茉莉说着,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纸巾。目前一段时间的生活让她非常非常难以置信。较之以前,似乎现在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以前,都是妈妈带着她,走到哪里都带着,然后有很多漂亮的阿姨哄自己玩儿;以前,住的房子好小好小,小到只是十几平米,如果妈妈的朋友(男)来,自己就要被送到林阿姨家里去;以前,妈妈总是睡着睡着就不见了,然后,她会在自家小小的院子里看到妈妈蹲在老槐树下眼神迷离;以前,妈妈不许自己问很多问题,她说女孩子话多了烦人;以前,自己的朋友只有小丽(林阿姨买给她的娃娃);以前,从不知道要几点吃饭,也不知道一天能吃几顿饭,这都得看妈妈的安排;以前,以前……
  而现在呢?
  现在,妈妈不见了,林阿姨说妈妈变成仙女到天上享福去了,然后自己就被一个叔叔接走了,离开了宁夏,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再然后,叔叔又把自己交给了这个叔叔。这个叔叔没有漂亮的阿姨朋友,也很少出门,除了每天把他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会陪她玩儿;现在,房子好大好大,很多次都转得找不到房间,叔叔也没有访客,所以自己总能待在那个粉红色的屋子里,可漂亮呢,有厚厚的窗帘,有软软的属于自己的大床,还有一个白色的衣柜,里面都是新衣服;现在,床的另一边没有了妈妈,自己再也不用半夜听到声音起来,不知道方向地去寻找妈妈,而且,每天晚上睡觉前,叔叔都会读一个有趣的故事给自己听;现在,她可以问叔叔所有她想知道的问题,叔叔不仅允许她问,而且总会给她很多答丨案,跟她说好多好多的话;现在,自己的朋友多了起来,娃娃很多很多,她们有漂亮的衣服,还有可爱的家具,最神奇的是,娃娃的大眼睛可以换的呢,她每天都跟这些朋友玩得不亦乐乎;现在,早上一睁眼就有香喷喷的饭菜,一天三顿饭常常是自己忘了去吃,从不会有人遗忘她的肚皮;现在,现在……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好呢?
  茉莉曾经问高羽:“叔叔,你的阿姨在哪儿呢?”
  高羽摸着茉莉的头说:“叔叔没有阿姨。”
  真是奇怪耶,以前那些阿姨都说,她们是要跟叔叔在一起的,那为什么这个英俊的叔叔没有阿姨呢?
  很多很多想知道的东西呢~~
  “啊!叔叔,那个是什么啊?”茉莉一直看着车窗外,此时此刻,那个在城市中新建设起来的游乐场吸引了这个小姑娘,她看着那个慢慢旋转的、隐藏在一片茂密树林后的摩天轮兴奋地问。
  “茉莉没有去过游乐场么?”
  “哗,那是什么地方?”
  “嗯……就是小孩子们都喜欢的地方。”
  “真的么?茉莉也可以去么?”
  “可以啊,过几天你如果乖乖去学前班,叔叔就带你去。”
  “嗯嗯……”其实茉莉不知道自己要去那个什么学前班干吗,但是她很向往那个高高的飘浮于天上的轮子。
  高羽看了看身边茉莉清澈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谁是无辜的,那也许,就只能是孩子们了。他们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选择地降生在某个家庭,然后等待一段漫长的人生。
  【我知道茉莉真的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我会尽快给她找到愿意收养她的人家,给我一些时间,我希望茉莉能在新家里健康长大……】
  那天罗翔对自己说出这些的时候,高羽只觉得心里一紧。
  是的,他明白,对于罗翔,这个本身还是个懵懂青年的小子来说,茉莉的生活不是他能够承担的。在他这样一个年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谈何去照顾一个孩子?并且,跟阿离不同,他没必要去承担这份责任——茉莉,并不是他的孩子。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小过客,走过,留不下痕迹。罗翔对于已故朋友的这个孩子很疼爱,但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只能尽可能地去给茉莉寻找一个合适她生活的家庭。除此之外,他毫无办法。
  【如果你认为把茉莉交出去是最好的选择,那么我愿意收养她。】
  这句话,高羽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说了出来。家庭的变迁,亲人的更替,对一个孩子来说所造成的那种伤害,高羽比谁都清楚。就像自己,从小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然后,他被交给了他的父母,那种落差,那种生活环境的变化,曾经让他无所适从。可这还都是他的亲人呢。那么茉莉呢?从瘾君子母亲再到不成熟的罗翔最终又辗转到自己这里,虽说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很强,可……再反复一次,她又会怎么想?更何况,自己给于她的生活环境也是很多普通人所不能给予的。茉莉,可以承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迁么?
  那天他与罗翔沟通了很久,方方面面来说,孩子放在自己这里是百利无害的。他可以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最认真负责的教育,最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是的,这不是第一次了,铃音不就是他带大的么,虽说古灵精怪了一些,但也出落成一个有担当的小大人了。更何况……自己,需要一个寄托,精神上的。铃音再亲,也终究是离咲的女儿,她有父亲,有家庭。
  一个自己的孩子,高羽想一想就会笑出来。
  他真的很喜欢孩子,尤其是可爱的小丫头。
  罗翔起初并不赞成,于他,考虑的也很多。首先,高羽只有一个,只能承担父亲的责任,而父亲与女儿,多在青春期后产生隔膜;其次,高羽是个GAY,这就决定了他的生活圈子、生活规范是偏离大众的;再来,他跟他谈不上有多熟,多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没有深入的交往你是不知道他有什么陋习的……不过,在接连跟几个家庭接洽后,罗翔感觉很失望,愿意领养一个出身不明的女儿的家庭,总感觉那些人……更加不能信任。他又无法跟代理律师阐明孩子原有的家庭……甚至,茉莉连户口都没有。这些种种原因堆积起来,弄得罗翔疲惫不堪,自己本就因为即将开始的大型巡演焦头烂额,这会儿又得解决茉莉的问题,毕竟夜长梦多……
  而难得的是,高羽对此事很上心,他对茉莉很好,看得出来茉莉又很愿意亲近他,更让人放心的是,高羽可以解决茉莉的户口问题,解决很多遗留问题,并且,他丝毫不嫌弃茉莉的出身。而且,他希望自己有时间能常来看茉莉。
  于是,最终,罗翔还是把孩子交给了他。
  也许很多事都是注定的,那就如此吧,走一步算一步。
  茉莉的户口问题给高羽添了不少麻烦,为此,他又一次麻烦了郝欣。那位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大姐好一通挤兑——你当培养游戏呢?上一次是折佩,这一回弄出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小丫头。不过说归说,事情马上就办妥了,这年头只要有钱、有关系,什么都可以胡来。唯独孩子的名字高羽犯难了。总不能就大剌剌地写一个茉莉吧?孩子不能没个正经名字。高茉莉?太难听,也忒不靠谱了……比那个铃音有过之而无不及。思来想去,最终确定了一个高绘珊,至少长大以后名字别被人取笑。
  办理手续的时候,高羽看着户口本,看着已迁出的那个女儿,忽然百感交集。改名很费劲,一道道手续折腾死人,但最让高羽不能接受的是离咲的随意,高铃音直接变成了离音……不过离咲倒觉得不错,念起来丝毫不影响发音,听着还是铃音= =
  就这样,迁出的那个女儿又被填上了。
  一个会真正属于自己的女儿。
  
  “操,哥们儿太想你了。”
  被离咲抱住的时候,高羽感觉到了那份熟悉的放松。老朋友离开身边太久,虽说不是第一次,可还是很让他不适应。
  “有点儿假。”高羽笑,拍了拍离咲的肩。
  “操,怎么才叫真啊?你丫也忒苛刻了。”
  “得,赶紧得吧您勒,再磨蹭演出绝对赶不上了。”
  往停车场走,高羽点了颗烟,而后随手把烟盒递给了离咲。
  “飞机晚点我也没辙啊,你以为我很悠闲?”离咲轻松地说,也点燃了香烟。
  高羽侧脸看看身边人,离咲还是离咲,任何时候总是优先考虑程奕。这一次匆匆飞回来就为了看看情人最大的也可能是最后的这场演出。这演出意义重大,无论对程奕还是离咲,很有可能,这是他们对舞台最后的回忆。十多年的音乐生涯,刻在他们身上的是不可磨灭的印记,人生中最不可或缺的烙印。真的是很合适的两个人。他们从不会给对方什么空洞的承诺,却永远会在对方浮躁的时刻陪在他的身边。
  “别告诉那小子我回来,得来点儿惊喜。”电话里,离咲这么对高羽说。
  “行,我就跟程奕说,你死心吧,离咲特意说不会看你演出,忒没劲,浪费时间!然后你出现,这才是大惊喜。”高羽如此回答。
  “你丫别胡闹啊,我不想小奕情绪波动,我只想……嗯……”
  “给他最实际的鼓励对吧?”
  同时笑出来的时候,高羽真真切切地感到,那时候放开程奕,是明智的选择。程奕跟离咲的那份默契是一种最坚定的东西,旁人无可企及。他们都走了很多弯路,然后,在最恰当的时刻握住了彼此。
  “这是……?”离咲刚要开副驾驶的车门,却看到了蜷缩在后座上那副小小的身体。
  高羽看了看睡得死死的茉莉,笑着答:“闺女。”
  “诶妈呀,我一年多不见你,你就生出一这么大的闺女?”
  “是啊,你没看全球都轰动了么,各家媒体争相报道啊,自体繁殖。”
  “滚蛋,你丫就忽悠吧,谁孩子?”离咲拉开了车门。
  “我养女。”
  离咲不可思议地看着高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啊……叔叔回来了?”茉莉听到声音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茉莉醒了?坐好,系上安全带。”高羽发动了车子。
  “嗯。”茉莉点了点头,“……叔叔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跟离咲打了招呼。
  “小妮子够漂亮的。”离咲抱过了茉莉,小丫头很瘦、很轻,几乎让他觉得没有分量。
  “嗯,跟铃音小时候似的,走街上人见人爱。”
  “错,我看比铃音那丫头靠谱儿,多文静啊。”
  “?Buenas noches!”离咲胡噜着茉莉的头发,人笑得格外温和。
  “嗯?”茉莉不解地看着离咲,继而又看向高羽,“叔叔,这个叔叔说的什么啊?”
  “诶,问你呢,你丫说什么呢?”高羽调笑地瞅了离咲一眼。
  “你那嘴当着孩子能不那么脏么?是不是还想带坏孩子?”离咲嫌恶地看着高羽,“我跟你说晚上好。”
  “哈?是么?”茉莉抬头看着离咲。
  “你叫什么?”离咲逗着茉莉。
  “茉莉~~!”
  “这……诶,你怎么给孩子起名字的?”
  “她妈妈起的。”
  “不是……我还真晕得厉害,你这事儿搞得比时差还让人崩溃。说说啊你倒是。”
  “一会儿吧,这岁数的孩子什么都听得懂。”
  茉莉在摇摇晃晃中腻在离咲怀里又睡了过去,这时候高羽才跟他解释了茉莉原原本本的来历。离咲听着,不置可否。
  街上的霓虹灯都开始亮了,这个深秋的城市又陷入了清冷的夜幕中。离咲看着窗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高羽要的生活么?他……似乎越来越古怪,越来越不可理解。也许,失去易繁的伤痛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终究会过去。
  谁,可以重新填满他的心呢?
  一个小小的女儿?
  那是远远不够的吧?
  这,也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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