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哈皮疯
欢迎注册交流对文文的感想~

Join the forum, it's quick and easy

一起哈皮疯
欢迎注册交流对文文的感想~
一起哈皮疯
Would you like to react to this message? Create an account in a few clicks or log in to continue.

【下部】Chapter 04 累赘

向下

【下部】Chapter 04 累赘 Empty 【下部】Chapter 04 累赘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7, 00:47

  谢晓辉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栈桥之上丨。海水在冬日的暖阳下泛着粼粼波光,他每一次认真凝望都会被光芒刺伤瞳孔。
  闭眼,每每想到的是与他相同的那张脸,他愤怒的咆哮:谢晓辉,你这样就恰好让他看了你的戏!他就是想你发狂,想你崩溃,你离着那出戏的高丨潮还远吗?
  丁易不见了。
  他准备好了船只,安排好他的离开,他却先于这一切不见了。
  而他们始终联系的号码也只会机械的重复:您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谢晓辉猛然的回头,他期盼,看到那张脸,那张不知不觉看了无数年的脸。不是在镜子中,而是在现实里。
  然而,那注定是令他失望的。
  李默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站,他低沉厚重的声音在谢晓辉耳畔响起:回去吧,起风了。
  谢晓辉并不动,也不吭声,眼睛仍旧望着那一片蔚蓝的海。
  “他不在这里,在也不会让你发现。”
  “给我一支烟。”谢晓辉淡漠的开了口。
  李默无声的递给了他烟和打火机。
  窝在李默的胸前将那支细长的薄荷烟点燃,谢晓辉不禁深吸了一口。
  他并不想要复仇,这是他反复思考过后进而确定的。然而这一点却与丁易截然相反。他是像他一样深深的憎恶那个男人,魔鬼一般的谢志意。只是,在他生命中最长时间伴在他身旁的却也正是这个男人。即便是现在,他也依稀记得父亲曾经温和的容颜。曾经,那是多么疼爱他的父亲。
  再者,复仇又能怎么样呢?过去是无从更改的,他们每一个人吃过的苦都不会因为一场复仇而磨灭。他们已经深陷入一出悲剧里,又何苦还要进入另一出?
  母亲最后曾对他说:晓辉,我要见丁易,我必须要见到他。
  也许她预感到什么了吧?
  晓辉,妈妈活不了多久了,我只希望你们两个孩子好好的,过你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妈……
  我也只能做个不听话的孩子了。我已经无法从哥哥的布局里抽身而出。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能处理好,我能让一切都结束。以我自己的方式。
  一支烟燃尽,谢晓辉将烟蒂丢在了栈桥上,用脚碾灭。他看了看身边的李默,对他说:咱们回去吧。
  
  主屋在酒会的前夕充斥着忙碌的气氛,会场已经基本布置了起来,余芝为此没少花丨心思。他们回来,她正一丝不苟的挑选着品种繁多的装饰用鲜花。
  “喂,你又跑哪里去了嘛!”余芝看见谢晓辉,马上摆出了一张臭脸,“还说要帮忙!分明是说大话!”
  “稍等我一下。”
  令余芝没有想到,谢晓辉只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就笔直向楼梯处走去了。
  “喂!你搞什么!”
  来到秦贻的房门前,谢晓辉礼貌的敲了门。
  门一会儿才被秦贻从内侧打开,他还穿着睡衣,显然之前在睡觉。
  “又来了……”秦贻微微皱眉,“要进来搜么?他真的不在这儿。”
  秦贻还记得前天谢晓辉几乎可说是气急败坏的冲进他的房间,他拽着他的衣襟愤怒的问他:他呢?他去哪儿了!
  “不。上次失礼了。我只想请你转告他,请他离开,我的立场不会变。”
  不等秦贻说出“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谢晓辉一转身就离开了。
  秦贻看着那背影,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关上门。
  
  李默看着谢晓辉从楼上下来,他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他来到余芝的身旁坐下,默默地陪在她身旁,听她介绍一家又一家的花店,翻看一本又一本的彩色画册。
  俯视着谈吐温柔的谢晓辉,李默的内心却并不如外面看上去那么安静。
  丁易的失踪曾一度让这个男孩子发狂。那真的是发狂,不亚于那一晚,他们兄弟两人厮打在一起的模样。
  谢晓辉像一只忽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的野兽,张牙舞爪、坐立不安。甚至,一贯安静的他会揪着他的衣领问:丁易呢?他能去哪儿?你告诉我,这里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你都不知道我可能会知道吗?
  虽然当时李默是这么回答谢晓辉的,然而实际上,他没有说实话。
  秦贻的房间内有一间密室。虽然李默不认为丁易会藏身于那里,但对于跟谢晓辉同样开始不理智的他来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且,除去那里,整座嘉华庄园还有着不少可藏匿之处,有人接应根本不难。
  坦白来说,李默不认为丁易离开了嘉华庄园,他相信谢晓辉所相信的:丁易就埋伏在这里,伺机重新握回主导权。
  只是,他不说。他不附和谢晓辉的说法。
  究其原因,他如同丁易一般,想将谢晓辉保护好。与其这样警惕的在他身边防范未知的危险,不如真的将他藏起来。那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是他输不起。
  困惑他许久的问题——谢晓辉为什么走又为什么离开,在丁易和谢晓辉兄弟两人的共同展示下有了答案:谢晓辉逃避,丁易伺机复仇。
  不想战斗的战士一定会输,这是最浅而易懂的道理。谢晓辉不会令丁易设置的游戏转起来,因为他并不想参与其中。
  “李默,李默?”谢晓辉的话语声打断了李默的思绪,“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
  “我从没见过你走神。”
  “呵。”
  “余芝想亲自去花店看看。”
  “他们不可以上门吗?”
  “不是的,我们还想……晚饭就在外面吃。”
  李默没有答话,谢晓辉看出他的不悦了。
  “是不是……很麻烦?”
  “我不建议你们出门。”
  “可是我想跟晓辉出去!家里闷死了!”余芝嘟嘴。
  “你知道他有多危险。”
  大约是李默的腔调太为冷酷,余芝眉头紧锁,又因为懂事理她还不好再多说。
  谢晓辉夹在中间也很难办,思来想去,他起身,凑到李默耳边低语。
  “行吗?”说完,谢晓辉眨了眨眼。
  
  海风夹杂着腥气与寒冷的潮气扑面打在脸上,余芝紧了紧大衣的领子。
  从船舷处往出张望,整片海一片深蓝。风已经停了下来,太阳行将滑下枝头,最后一点的余韵将天空渲染成橙黄色。
  “帮我们拍一张照好不好?”余芝小步跑向李默,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与表弟合影过。
  李默接过了余芝的手机,将船舷处的两人框入镜头。她浅浅的笑,谢晓辉亦然。有风吹过,卷起了余芝的长发与谢晓辉胸前轻薄的围巾。
  当谢晓辉向他提议他们可以驾船出海的时候,李默想,好歹费力弄来的这条船只倒是有了作用。而这样可以单独的、安静的,两人无所不谈的用餐,显然很令余芝满意。为此,她悄悄从厨房顺了不少吃食。欢快的像个小女孩儿。
  “冷不冷?”余芝给谢晓辉紧了紧围巾。
  “我没事,倒是你,别被海风吹病了。”
  “哪儿那么金贵啊!”
  “还不是吗?”
  “讨厌!”余芝的小拳头装作用力的敲打了谢晓辉一下。
  “咱们下去吧,到船舱里,暖和。”
  “好啊~”
  这本是预计送丁易离开的船,此刻却被他们用去了野餐。有些嘲讽的味道。
  “李默,下来啊。”余芝先下去了,谢晓辉站在舱口,向李默招了招手。
  “你们去吧。”
  “啊?”
  李默并不回头,他明白余芝想要与谢晓辉单独相处。既然这里没有危险,他认为他没必要再跟在谢晓辉身旁。想来,他也不喜欢这样24小时被人监视着吧。
  见李默不动,谢晓辉合上了舱门,向他走了过去,“多冷啊……”
  “还好。”
  “一起吃饭吧。”
  “我想看看海景,难得这么悠闲。”李默说着,吐出了一口烟。
  “很累吧?这样时刻紧张着我。”
  “那是我的工作。”
  “我陪你站一会儿,然后咱们一起下去,你不在,我反而不习惯了。”
  李默侧过脸看向谢晓辉,他脸上的笑非常的柔和。他,始终都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子——纯净、安详、温暖。
  
  
  将请柬交给门房,叶希合上了车窗。车顺着布置了彩灯的甬道一路前行,最终,钟旭将车泊在了停车场上。
  12月24日,圣诞前夜,嘉华庄园内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宾客陆续到了不少,叶希从车内看出去,发现很少有人像他们俩一样,自己驱车而来,多是司机伺候着。由此可见,来的都是些不平凡的人物。
  钟旭并不急着下车,而是点了颗烟。
  前几天,他与叶希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跟丁易不差多少了,他疯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你又为什么拿下我妈的请柬,安排我也进疯人院?
  因为你不死心。
  你还在生气?
  不想气了。
  “一会儿你见到他想干嘛?”叶希开了口。
  “我很理智。”钟旭弹了弹烟灰。
  “但愿吧。”
  两人一起进入西洋式格局的主屋,酒会显然已经开始了挺长时间,气氛很是热闹。侍者接过外套,带领他们往人群中走去。
  正中央,是正与几位宾客交谈的少主人,他身边伴着一位美丽却不失大方的女子,女子的旁边是一位长者,很有风度又不失气势。
  最先注意到钟旭与叶希的,也正是这位老者。他投来了温厚的目光,继而向他们走来。
  一旁的少主人注意到了老者的离开,自然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四目相对,只需那短短的十秒钟,钟旭就知道,他,不是他要找的人。这是谢晓辉,不是丁易。
  他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他们。叶希说,这是因为,他对丁易所抱持的感情。
  情感吗?
  不可否认。然而在他已做出选择的现在,他是极力在回避这样的情感的。丁易的事仍旧让他挂心,他想,这也是因为在这层情感之上,他们首先是莫逆之交。于这个立场,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丁易走向一条不归路。还有很多美好等待着他,还有很多生活的甜他没有品尝过。
  “你好。”长者出于礼仪伸出了温热的手掌。
  “您好。承蒙您邀请,敝姓钟。”
  “啊。”老者用力的握了握钟旭的手,“欢迎欢迎。”
  “母亲因为公事而不能来,深感遗憾,希望您和少主人能见谅。”
  “钟女士忙,理解理解,改日有机会我们再亲自拜访。晓辉。”许长风看向一步之外的谢晓辉,“来认识一下,这是M城过来的钟先生,百聚矿业钟英女士的……”
  “老幺,家里我是最小一个。”钟旭是对许长风说话,目光却笔直投向了谢晓辉。他从他眼底看到了恐惧。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正一脸威严的注视着他们。是他的保镖么?钟旭并不确定。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许长风似是赞叹的说,“晓辉,打个招呼啊。”
  “你好。”谢晓辉不情愿的伸出了手。
  钟旭握住那只手,力道不小,这也是施加压力的一种。
  “这位是?”许长风又向叶希伸出了手。
  对于他们,他是不愿怠慢半分的。人人都知道M城的钟女士是个什么地位。经年累积的家业在她手里不仅更上一层楼,还有着更多元化的开辟。长子和次子更是她的得力助手,就连她的丈夫也是她父亲一丨手挑选入赘的青年一辈政治家,在世时候任职于国土资源部,显赫一时。
  “这是我的合伙人之一,叶希。”
  “您好。”叶希微微一笑,心里却很不高兴。他什么时候做了他的合伙人?想也不用想,带刺的话就快出来了。
  “你好你好。”
  “叶希,许先生是天创集团的创始人之一,老前辈了。”
  “不敢当不敢当,老了老了。这么说您还有同伴没能出席?”
  “是啊。最早我们一起创业的朋友……”钟旭看到谢晓辉皱眉了,“他病了,一直在休养。”
  谢晓辉悬起来的心放了下去。这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窥见。
  “可惜啊,没机会结识。钟先生也是帮您母亲做事?”
  “不,我自己从事时尚行业。”钟旭说着,递出了名片。
  “百闻不如一见。”许长风笑,原来这位就是目前M城内最出色的实业家之一。
  许长风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自觉的将视线投向了身旁的谢晓辉。
  “这位美女还没为我引荐啊,谢先生。”钟旭继续看着谢晓辉开口。
  “啊……这是我表姐,余芝。”
  钟旭伸出手,余芝将娇小的手搭了上去,“幸会。”
  “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去照顾一下别的宾客。”许长风说着,准备告辞。
  “您忙,您忙。”
  会场中央,时间仿佛凝固了。谢晓辉端着香槟直愣愣的看着钟旭,钟旭也并不开口而是回望着他。
  余芝招了招手,让侍者送来了美酒,她亲自将酒杯递给了钟旭与叶希。
  “累不累?”谢晓辉揽着余芝的腰,收回视线,柔和的看向余芝。
  “还好。”
  “去歇一会儿吧。我陪钟先生他们说说话。不好意思,我表姐身体不好,这几天筹备酒会很累。”
  “晓辉,我没事儿。”
  “去吧,歇会儿我过去找你,一会儿还会有宾客会陆续登门呢。”
  看着余芝坐到玫瑰色缎面的椅子里,谢晓辉才收回视线。
  “借一步说话?”钟旭半笑着。
  
  谢晓辉带钟旭去了一层最靠里手的一间客房。叶希跟在他们身后,同样,李默也随行。
  来到门口,钟旭看向李默问:“我们谈话他也要跟着吗?”
  谢晓辉也看了看李默,“他不是外人。”
  关上房门,钟旭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叶希给他点燃,而后收起了打火机。
  “既然没有外人,那我就开诚布公的讲了。”
  李默注意到谢晓辉咬了咬嘴唇。
  “我不知道你又惹上了什么麻烦,更不知道怎么一转眼你就成了‘谢晓辉’,这都跟我无关。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谢晓辉不答话,别开脸看向了绚丽缤纷的庭院。李默走过去,将窗帘拉上了。他不用说话,他也能准确的洞察他的意思。
  “你以为你今天来,可以见到他是吗?”谢晓辉伸手进李默的西装口袋,拿出了他长盒的薄荷烟,抽出一支。点燃,他看向了钟旭。
  “呵,还真是一副少主人的派头。”
  “他不在这儿,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吐出一口淡薄的烟雾,谢晓辉语调很轻的说。
  “你知道他病了吗?”
  “病了?”谢晓辉愣了愣。
  “抑郁症,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看着谢晓辉不可置信的表情,钟旭继续说道:“你算他什么弟弟?不知道是吧,觉得他好着呢是吧?你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吗?”
  “……”
  “你知道他严重到随时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他……”
  “你又知不知道是谁让他这样的?是你!从来都是你!你毁了他全部的生活!你自己知道吗?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在意?”
  谢晓辉倒退了一步,李默从身后扶住了他。他的大手传来的那种熟悉的温度令谢晓辉稍感安心。
  “你没心。所以你从不会体会他的难处,感受他的情绪。一直,他为你、为你们的母亲……所付出的,根本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一刻都不能令自己放松,他半分钟都不知道什么是安然生活!你不会不知道,因为你,他失去了多少东西!”
  “钟旭……”
  “跟你说这些大概根本没意义。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呢?他人在哪儿?他病了,他需要看病。”
  “我真的……”
  “他不知道。”李默按了按谢晓辉单薄的肩膀,“在你指责别人的时候,最好也考虑一下别人内心的感受,以及别人所经历过的事。别以为自己才是知道全部的人。丁易失踪了,晓辉毫不知情,也一直在找他。他不希望丁易为他承担什么,他需要自己对自己负责,对眼下所有的情形负责。”
  钟旭刚要再开口,叶希制止了他,“钟旭,我们走吧。”
  “……”
  “你不会得到你想知道的,我们回去。”
  钟旭碾灭了烟,走到谢晓辉身前,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告诉你,如果丁易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说到做到,你知道我。丁易当你是宝贝,我看你,不过是条寄生虫!”
  若不是李默制止,大概谢晓辉会被他勒到窒息。
  钟旭的臂力很强,李默用力才将他的手掰开,“请你离开。”
  “李默……”谢晓辉在李默的眼底看到了杀气。
  “你倒是从不缺人照顾,好命啊!”
  “钟旭。”叶希按住了钟旭的手腕,他要令他冷静下来。
  谢晓辉看着两人开门走了出去,他没有挪步,仍旧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没事吧?”李默关上了门,回来,站到谢晓辉身前,伸手抚上了他柔软的发丝。
  谢晓辉仍旧咬着嘴唇,可惜,最终还是不争气的靠在了李默的胸口上。
  李默知道他哭了,从他一抖一抖的肩膀就能感觉到。
  落泪无声,他从来都是这么一个孩子。无辜可怜的承受他所不该承受的痛苦。
  温热的手抚上背脊,谢晓辉用力的环住了李默。
  愧疚和担心煎熬的他难能承受。
  
  
  李默始终很在意那辆一直保持着距离行驶在后方的墨绿色轿车,身旁的谢晓辉与余芝几次拉他加入对话他都三言两语的带过了。这很不符合新年的气氛——新年一月一人人都喜气洋洋。
  按理说踏上回程,避开了大规模的人群,李默理应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然而,一直跟到滨海大道上来的这辆车却令他不得不保持紧张度。
  那是辆再为普通不过的私家车,路面上跑的比比皆是。然而,它出现在寺庙附近、又出现在他们用餐的酒楼附近、出现在百货公司的拐角处,现在还跟在他们房车不近不远的距离上……
  李默不认为今天他们与墨绿色轿车是如此投缘。
  将近十点,深沉的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大地,滨海大道上的路灯常年昏暗,再开不久即将到达的三岔路口又因为铺设管道而封闭了向左的大道。眼看着,他们将驶入僻静甚至可以说荒僻的小路。
  这段绕行并非李默始料未及——通往嘉华庄园的必经之路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他都了如指掌,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始料未及的是——他们居然会这么晚才回来。
  原本的安排是清晨他们出发,去寺庙朝拜,中午在外用餐,最迟五点前回到嘉华庄园。然而余芝打乱了计划,她不仅拉着谢晓辉去了游园会,又拉着他逛了百货公司。
  李默无法反对,诚然他可以强迫他的保护对象听从他的安排,可对方一旦换成谢晓辉,如假包换的谢晓辉,他就没法对他严厉。这就形成了连锁反应——谢晓辉无法拒绝余芝,而他无法拒绝谢晓辉。
  如此酿成的后果就是,这样的夜里,他们驱车回程。有一辆车在密切跟踪,面前的路昏暗无光。
  从三岔口拐上左侧不平整的小路,车良好的减震并没有令他们觉得有多么不舒适,余芝大概累了,靠着晓辉的肩膀小憩起来。
  谢晓辉转过头看向李默,发现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怎么了吗?”
  “没。”李默并不想令谢晓辉紧张。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行程最后变了这么长。”
  那辆车没有跟过来。李默稍稍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已经决定了,如果那车继续跟着,他会让司机停车,他下去,让谢晓辉继续乘车离开。他容不得他有半分闪失。
  车一直向前行驶,离嘉华庄园也就还剩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谢晓辉轻声细语的与李默闲聊着,李默看着那张脸庞的轮廓,发现自己已彻底陷入对他的不可抗拒之中。谢晓辉不再是个孩子,转而成为了散发着迷人味道的青年。
  “怎么开车的!”司机一声怒吼惊扰了车内安静的气氛。
  迎面开来一辆车,逆行,不开车灯。
  司机马上采取反应,急急向右打轮。轮胎几乎爆死。
  不等松一口气,李默再次从倒后镜里看到了那辆尾丨行的轿车。
  不妙了。
  前方的车也露出了悍态——它是有意顶过来的,丝毫不是什么意外。此刻,它倒车,正蓄意第二次撞过来。
  “晓辉!”余芝害怕了,手紧紧的抓着谢晓辉的胳膊。
  这一次它得逞了,车尾狠狠的撞上了他们的车身。
  玻璃是防弹的,但此刻待在车内不会安全。对方也知道这个道理,更加嚣张的一下下撞着他们的车,持续下去,他们将连同车一起翻落咫尺之外的低洼地带。李默想,如果他没记错,下面是沼泽地。
  倒后镜显示出后面开过来的墨绿色轿车愈发逼近,李默没的选择,只得放低了副驾驶,让司机后撤座位,同时拉开右侧的长排座椅。谢晓辉这个时候看到,车身处居然有暗格,里面是各类式样的枪丨支。
  余芝已经吓坏了,谢晓辉同样很害怕。他看着李默下降了司机旁的车玻璃,长杆的枪丨支探出了窗外。
  李默开枪了,他知道他的子弹可以射破对方的车玻璃,无论他们的玻璃是否防弹。
  对面车里的司机倒了下去,然而那车里还有另外几个人,这时都陆续向他开火。
  谢晓辉抱住余芝,两人一起趴在了车底。他不知道也不敢睁眼看正在发生的一切,只听到枪声和掉落的弹壳。
  李默解决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人正要弃车而逃,他即将超出他的射程范围,这令李默不得不将车窗整体放下,探身出去。
  然而,刚刚扣下扳机,李默就知道糟糕了。逃跑的人进入他的射程,同时意味着他也进入了墨绿色轿车的射程。
  这才是迎面撞过来的车真实的意图。
  他太过于在乎晓辉,反倒……
  谢晓辉回头的霎那,正看到李默倒下去,看着他手里的枪从手中滑脱。
  从这个角度看,想也不用想,他一定被子弹贯穿了心脏。
  “李默!”
  不过两分钟,墨绿色的轿车上下来人了,两个人。他们陆续踩上地面,手持枪丨械向着他们的车走来。
  谢晓辉想都没想就拿过了暗格里的枪丨支,余芝躲在他身后,紧紧依偎着紧张的举着枪的谢晓辉。
  个头比较高大的陌生男人走到了驾驶座的车门处,他拉过李默的头发,看看,“死了。”
  说着,他拉开车门,粗鲁的将李默拖出车外扔在了地上。
  司机一直发抖不停,然而他还来不及告饶脑袋就被枪口抵住了。枪响的时候,谢晓辉甚至能闻见皮肤被烧焦的臭味。
  司机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谢晓辉完全进入了高大男人的射程。
  “枪的保险都不拉开。”对方挂上了鄙夷的笑,微弱的光线里还透露着一股狰狞。
  “小姐,你下来吧。”另一个稍矮的男人费力的拉开了已经变形的车门,“这一切与你无关。”
  余芝脸色惨白,然而她动也没动,一步都不离开谢晓辉。
  “真麻烦,你去把她拉下来!”高个子命令道。
  矮个儿一伸手抓住了余芝的胳膊,“你想跟他死一起?”
  余芝死命的抓着谢晓辉的衣襟,她相信,只要她后撤一步,哪怕离开谢晓辉身边一点点,他都会死于枪口之下。这不是玩笑。
  男人再上前一步,大力的抓住了余芝的肩膀,他拖曳她、拉扯她,忽然,余芝发现他身子一软,几乎等同于栽到了她的怀里。背上的刀泛着冷光。
  高个子也发现了,然而为时已晚,先于他开枪的是李默,子弹笔直的射进了他的头颅。
  谢晓辉的声音颤抖并哽咽,“你……你……我以为……”这时候谢晓辉才想到,李默曾丝毫不惧怕丁易瞄准他心脏的枪口。防弹衣。
  “没死,不过肋骨是不是断了就不知道了。”
  李默说着,拖开了尸体,上车,令余芝关上车门,发动了车。
  “他,他怎么办……”余芝吞了吞口水,不敢睁眼去看可怜的司机。他仰面躺在潮湿的土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星空。
  “回去之后找人过来。”
  “李默……”谢晓辉往驾驶座凑了凑。
  “坐好。”
  几乎悬出路外的车猛地重新跳上了路面。
  谢晓辉的头抵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心突突的跳着。他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挡住了他悲伤的表情。
  在那个高个子不屑的说出“死了”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也停止了。
  李默死去,这消息令他心如刀绞。那一刻,血液被冻结了,似乎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缕温暖也消失殆尽。
  
  回到嘉华庄园,谢晓辉先扶余芝吃了药躺下,而后回到卧室,看到李默在盥洗室。他身上沾染的血液已经洗净了,然而胸口却是一大片的淤青。
   “很疼吧,肋骨……”
  出乎意料,谢晓辉一把被李默带到了怀里,他用力的环着他,头埋在他的肩上,不住的深呼吸。
  他在捕捉他的味道,活着的味道。
  刚刚若再有半分闪失,他现在就不会站在他身前了。得知中了圈套,将计就计是唯一的出路。
  “李默,李默……”谢晓辉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了。然而他却推不开他,他的力气大到成为一种钳制。
  “你放手……弄疼我了……”
  李默的手放开了,谢晓辉的下巴却被抬起。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亲吻上了他。
  那唇很热,那吻很激烈,谢晓辉无法呼吸了。
  然而,李默却不令他反感,那种唇齿碰撞唾液交换的行为也没令他作呕。
  只是稍稍的,他会不自觉的颤抖。本能的,颤抖。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返回页首


 
您在这个论坛的权限:
不能在这个论坛回复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