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儿了遇见你》Act 06-10

　　Act 06 Meet The Parents
　　
　　程奕是被高羽吵醒的，他骂人的动静儿奇大无比：“你还能再孙子点儿么？凭什么我先回去？……这事儿没轮着的！……免谈！……是是是，我是，我就是！你这理论到我这儿你知道叫什么吗？瞎子戴眼镜——多余！”
　　“你吃炸丨药了？”程奕翻身踢了高羽一脚。
　　“小样儿的，你威胁我？……你够狠，行！高冉，我预祝你摔断腿！”
　　“你一大早抽什么疯呐？”程奕睡不下去了，索性起来点烟，清醒一下。
　　“都他妈一点了，一早个鬼！”显然，高羽气儿不顺。
　　“有火儿对着镜子自己抽自己一顿，别跟我这儿叫嚣。”程奕本来就有下床气，这会儿被吵醒更是心情不佳。
　　“没劲儿理你！起床。”高羽说着，爬过了程奕的身体，下床进了浴室。
　　半小时出来以后，高羽差点儿气疯了——程奕又睡着了。
　　“你给我起来！”上手，直接拧耳朵。
　　“疯了你！”程奕一把拽住了高羽，死死的把他按到了床上。
　　“宝贝儿，起床啦~”好汉不吃眼前亏。高羽撒娇。
　　“你就会装可爱！”程奕亲了亲高羽的脸颊，坐了起来，“点根儿烟给我。”
　　“乖~”高羽点上烟放到程奕嘴边，自己去衣柜里找衣服，“计划有变，咱俩现在就得回家！”
　　“啊？”程奕靠在床头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倒霉催的！先说好了，见了我爸我妈，你别理他们。俩话痨，你一搭理，你就废了。别说我没告诉你。”高羽比着衣服，从镜子里看向程奕。
　　“我看我还是别去了……”
　　“千万别！你要是想我死，你就别去。我妈吵吵好几回要见你了，上次都约好了，你临时排档期。”
　　“……没辙啊，我推不掉。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哼，故意不故意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那天我差点儿让我妈絮叨死。”
　　“嗯。遗传。”
　　“你就说风凉话吧你！给你爸妈的礼物寄出去了？”高羽把裤子扔给程奕，他自己是拾掇停当了。
　　“寄了，事儿妈！”程奕拎着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记住，少说话！信我的，没错！”高羽把车停在一幢小洋楼前，最后一次嘱咐着程奕。
　　程奕看着眼前的建筑，不大的一座二层小楼，庭院修整得体，看得出来，若是夏天必然美丽。可，今天是大年三十儿……秃的。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高羽推了程奕一下。
　　“听见了，你都说了十遍了。”程奕窝在副驾驶里有气无力的应声。
　　“听见就好。”高羽按了门铃。
　　五分钟过去了，没人出来开门。
　　“……你爸妈出去了吧？”程奕斜眼看着高羽。
　　“不会，绝对在。我妈一准儿包饺子呢。”高羽又按了门铃。这次连按三下。
　　“催死人啊你？”大门开了，一个女人头上围着毛巾站在门口。
　　高羽把车泊进院子里，长出了一口气，下车。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你帮我包饺子？”女人闪身让高羽和程奕得以进门。
　　“倒霉催的！”高羽拉着程奕进了屋。
　　“死孩子，你怎么说话呢。”高妈妈敲着儿子的头，“啊，程奕，是吧？第一次见到真人呢！你坐你坐！老头子，下来，你大儿子回来了。”高妈妈声音洪亮。
　　“真人？还假人呢。”高羽陷到了沙发里，嘟囔着。
　　“程奕你喝茶。”高妈妈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茶，“吃糖还是吃瓜子？”
　　“不用不用，您别忙了。”与程奕的母亲不同，高妈妈很热情。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程奕下意识的捏了捏额头，别去想他们，别去想。
　　“你别客气啊，都是一家人。”高妈妈笑着，把糖果盒子摆到了程奕面前，转身往厨房去了。
　　“玻璃回来了？”随着低沉男声一起出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他精神看上去很好，戴着眼镜，身材微微有点儿发福了。
　　“玻璃玻璃的，你能不能有点儿新意啊？”高羽白了高爸爸一眼。
　　“莫非你比较喜欢兔爷？”高爸爸在程奕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程奕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程奕是吧？”高爸爸打量着程奕。
　　“您好。”程奕有点儿紧张。
　　“唉……你说你怎么不是我儿子？”高爸爸点上了烟，把烟盒推到了程奕面前，“抽烟。”
　　“谢谢。”程奕拿过烟，点上。
　　“我和小羽他妈妈，我们俩搞了一辈子的文艺工作，结果，俩儿子没一个能继承的。”高爸爸语重心长。
　　“行了，你别班门弄斧了。小奕你别理他，文工团前~~~团长。”高羽把‘前’字拉的不是一般的长，“我妈还行，领唱。”
　　“俩儿子？”程奕有点儿蒙了，高羽从来没说过他有兄弟。
　　“是啊，俩儿子。”高爸爸给了他肯定的答复，“玻璃没给你提过？”
　　“从来没有……”程奕纳闷的看着高羽。
　　“你说你，就没个当哥哥的样儿！”高爸爸看着高羽，“小冉跟你这儿总跟透明人似的。”
　　“别，我给他当弟弟都行，我不过比他早出生三分钟！”高羽丧么耷眼。
　　“双胞胎？”程奕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你说你，这都没跟程奕说？”
　　高羽点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一想起高冉他就一肚子气。天生犯相。
　　“程奕啊，小羽有个弟弟。他们俩，互相都看不上眼，其实特像，长得一模样儿，工作也一样。”
　　“你打住。”高羽开口了，“长得一模样儿那是你生的没水平，我们俩工作完全不一样。”
　　“是，小冉还不如你呢。你说你也就写个血腥暴力的，那小子写情丨色文学。唉……亏他还是个堂堂副教授……气人！”高爸爸一脸愁容。
　　程奕听得要疯了。
　　“程奕啊，我跟你说，我们家玻璃挺好的，比他弟弟强，玻璃就玻璃吧，好歹还有个爱的，不就同性恋嘛。成，没问题。他弟弟才有问题，男的、女的，什么都不要。”
　　“爸，你闭嘴吧。”高羽打断了高爸爸的话，“你觉得这是光彩事儿啊？”
　　“小羽，你这就不对了，小冉再怪，也是你弟弟，你们俩跟你妈肚子里一起待了十个月，怎么总跟冤家仇人似的。”
　　“妈，我帮你包饺子。”高羽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再听他老爸叨叨下去，他决然崩溃。
　　“程奕你别理他，咱俩接着说。”高爸爸把目标锁定在了程奕身上。
　　“呃……您继续。”
　　“他们两兄弟，没法说。都较劲，从生下来就较劲，”高爸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其实他俩特像，都搞文字工作，都算混的还不错。小冉啊，就小羽他弟弟，人挺好的，做学问的，写了不少我看不懂的东西，那情丨色文学我倒是看得懂，可你说我这么大年纪了，看那个也没意思啊。”
　　“是。”程奕只得点头。
　　“小羽写的我也不看，吓人。一章死一个人。”
　　“是……”
　　“诶，你们俩怎么认识的？”高爸爸来了精神，程奕陪着。
　　果然，话痨是遗传的。怨不得高羽。
　　
　　“小冉怎么还不回来？”高妈妈坐在饭桌上左右等不来小儿子有点儿焦虑。
　　“摔死了吧？”高羽叼着筷子，饿得要死了。
　　“你嘴上积德啊。”高爸爸瞪着高羽。
　　“我给他打个电丨话吧。”高妈妈坐不住了，疾步走到电丨话面前，飞快的按下号码。可刚通，就被挂了。
　　“死孩子，居然挂我电丨话！”
　　几乎是同时，门铃响了。
　　“去去，开门去吧，怪胎回来了。”高爸爸笑了。
　　玻璃＝高羽，怪胎＝高冉。
　　高冉一进门，程奕就惊了，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一模一样。
　　可，这位眼睛是黑的、头发是黑的，一身运动装，腋下夹着一滑板。程奕再掉头看看金发碧眼的高羽，笑了。
　　“笑个屁！没见过Double啊？”高羽在桌子下面给了程奕一脚。
　　“高羽，我要的东西呢？”高冉进厨房洗手之前，问了高羽一句。
　　“门口箱子里。”
　　“哦。”高冉退了出来，先去了门口，“靠……怎么都是茶叶什么的？”
　　“啊？”先跳起来的是程奕。
　　程奕打开箱子，惊了，这是不是给他爸妈寄出去的东西吗？
　　“我丨操……”高羽蹲在一旁，差点儿疯了，“小奕……你把我给高冉的情丨色资料……寄给你爸妈了……”
　　“混蛋！你干嘛用一样的纸箱？”
　　
　　后面的晚饭一家人勉强算是其乐融融，程奕被高羽和高冉逗得几乎要喷饭了。
　　俩冤家……
　　程奕对高冉印象深刻，完全拜于高氏兄弟的一段对话。
　　高羽说，我看你的小说了。
　　高冉说，你看了？那不如直接拿根绳子送我一程算了。
　　高羽说，我送你一池水如何？
　　……
　　程奕想不到，后来，这个刁钻的弟弟竟然和另一个人一起，闯入了他和高羽的生活。
　　冤家路窄，至理名言。

　　新年新气象，但这话跟程奕无关。正月里，他就倒霉了。
　　比如，他爸妈隔着太平洋骂人。
　　是，真是够气人的，搁谁谁也得跳脚——大年三十，收到一箱色情资料。
　　本来程奕跟父母的关系就很僵，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赖谁啊？
　　罪魁祸首就是高羽！
　　反正倒霉的事儿特多，基本上件件都跟高羽有关。
　　扫把星！
　　“我说你看电影怎么看到窗户外面去了？”高羽捅了程奕的腰眼儿一下，害得程奕猛一激灵。
　　“混蛋！”程奕一脸怒气。
　　“还生气呢？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纸箱赖我都选的一样，可你得看看再邮吧？还有，地板打蜡了我是该告诉你，可你也不该猛跑啊！那个，再说游泳那次，你知道我是高度近视，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见，你还要信我，不看看到底有没有水就跳了进去……”
　　“你丫还有理了？”程奕越听越搓火，“吉他弦断了你干嘛拿根棉线上上？我的推理小说集被你泡了水你干嘛不言语而是冻在了冰箱里？白裤子染的乱七八糟你干嘛还拿水粉往上画画？”
　　“……人家，人家不是怕你生气尽量补救么……”高羽还委屈了。
　　“歇菜吧你，迟早被你气死！”程奕站了起来，电影他是不打算看了，一肚子火儿，还看个鸟毛？
　　“还没演完呢。你怎么不看了？”高羽按下了暂停键。
　　“看个鬼！越看越心烦，越看越来气。”程奕点烟。
　　“不看算了，你急什么，不看找点儿别的乐子。”高羽一脸淫笑。
　　“你别粘过来啊，上次摔得我胳膊差点儿骨折。”程奕往后退着。
　　“你那不算什么，要摔出个所以然来，你没条件，高冉还差不多。”高羽猛的扑倒了程奕，把这可怜孩子死死的压在了地上，“他玩儿那滑板，指定哪天就给他摔个污七八糟。”
　　“有你这么咒人的吗？我替你弟弟感到惋惜，有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哥哥真是前世造孽了。”
　　“跟他一起来这个世界上才是我倒霉！不说了不说了，真扫兴。”高羽粘在程奕身上，上下其手。
　　“别闹啊，我说了，胳膊还难受呢，伺候不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程奕用手肘顶着高羽。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伺候你。”高羽一脸邪笑。
　　“你要干嘛？”程奕不寒而栗。
　　“让你舒服啊~~~”
　　“我说了，你要是再敢上我，我就弄死你。”程奕咬牙切齿。
　　“我才不信，你就是想要又不好意思说~”高羽说着，手探到了程奕的衣服里。
　　“操丨你大爷的。”程奕猛的推开了高羽，“你丫疯了，总想干我？”程奕叼着烟，倒着气儿，站到了窗边。从百叶窗里看出去，世界被分割成一条一条的。
　　高羽从身后搂住了程奕，吻他的脖颈，吻他的耳垂。手解开裤子的钮扣，拉下了程奕的裤子，握住了他微微勃起的阴丨茎。
　　“这样……舒服吗？”
　　“嗯……你真可恶，我会叫出声儿。这儿是窗口！”程奕靠在高羽的怀里，身体颤抖着。
　　“好办，把你烟咬紧了，就出不了声儿了。”高羽戏谑的笑着，跪了下来，含住程奕被他挑逗得逐渐涨大的那话儿。
　　“嗯……”
　　“你看，变得这么硬了。”
　　“嗯……”
　　“小心，把你的烟叼住了，掉了你就废了。自己目测一下，要是掉下来掉哪儿？”
　　程奕的视线有点儿模糊，但他依然清楚地看到了视线下方的东西——直翘翘的阴丨茎。
　　“好好忍着吧。”高羽分开了程奕的臀瓣，用舌头舔弄着后面紧紧闭合着的穴孔。
　　“你！住手！你干嘛？”程奕拿下了嘴里叼着的烟。
　　“不可以出声哦，我用手总行了吧？”
　　高羽在程奕敏感的洞口附近揉搓着，耳边传来的都是骂人的声音。
　　“有感觉吧？舒服就叫出来，憋着多不爽啊。”淫丨荡的话混着高羽很有磁性的声音娓娓道来。小样儿的，我还治不了你？“看我才用手指弄你，你就这么大反应，真是淫丨荡。”
　　“我……不是……”
　　“好好叼着你的烟吧。”高羽拿过程奕手里的香烟，起身，放到了程奕的口中。
　　“嗯……你住手……”程奕闷哼着，脑子一团乱。
　　“你这里很有感觉呢，我把手指伸进去你会不会更激烈？”
　　“你……”
　　高羽的手指缓缓地插入了程奕的体内，蠕动着，又抽出来。他跪下来，而后是缠绵的舌头，在那里游移不停。手绕到了程奕的身前，套丨弄着程奕的***。
　　“你的身体反应真是激烈，我都可以插丨进去了。”
　　“嗯……”
　　当高羽将两根手指深入程奕的身体，程奕叼着的烟终于掉了下来。
　　“笨蛋。”高羽拿起了落在地毯上的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都叫你小心了，那儿要是被烫到了，你非得疼死不可。这样就受不了了？”
　　他把程奕按到了地板上，身体压了上去，“那这样呢？”
　　“你真……”
　　“我真的要进去了，进到你的身体里。”高羽说着，将自己早已勃起的阴丨茎顶到了程奕窄小的洞穴上。
　　“嗯……疼……”
　　那话儿一点一点的没入程奕的身体，让他不住的颤抖。
　　“乖……放松，别紧张，你放松就没事儿了，叫出声音来，我要动了。”
　　“疼……”
　　“放松，一会儿你就会慢慢习惯了。”高羽在程奕的体内缓缓的动着，他不想伤了他，“别较劲，我要开始动了。”
　　“不要，高羽……很疼，你出来……”
　　“什么话啊，我才刚刚开始。”
　　“不，不要，不要……”程奕突然呜咽了起来，他用双手抱住头，不想让高羽看见他哭泣的样子。
　　高羽定定的看着程奕，他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高羽忽然明白了，他在害怕，害怕别人进入他，那男人留给他的阴影太深了。他害怕在另一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一切，害怕另一个人洞察自己的全部情绪……
　　“你这种表情，只有我一个人能看，知道吗？小奕。你面具下的脸孔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高羽死死的掐住了程奕的腰部，在他的体内肆意的冲撞，“你的这里，这里，这里，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
　　“不，够了！”
　　“不行，还没结束，小奕你一点儿都不老实。”高羽抱起了程奕，让他融入自己的怀里，他要搂紧他，“你的腰真细，那个洞也很窄。”
　　“高羽，你混蛋……”程奕喘息着，倒着气儿，这种坐在高羽身上的姿势，让进入他的东西顶的他非常不适。
　　“你自己看看，下面都硬成这样了，干你后面你是不是很爽呢？要射精了吧？”
　　“嗯……我……不行了……”程奕的身体剧烈的痉挛。
　　“嗯……小奕……舒服……我都停不下来了。”高羽在程奕的身体里不断的深入，他能感觉到程奕的后面在不断的收缩，“我也不行了……一起射吧……”
　　“嗯……”在高羽的抽丨插下，程奕的欲望彻底倾泄了出来。
　　“真不得了呢。出来这么多，过不过瘾呢？”高羽说着，俯身含住了程奕的那话儿。
　　“嗯……高羽，够了……”
　　“还没射完呢吧？我来帮你吸出来……”
　　“嗯……不要……够了……”
　　“我要得到你的一切，全部，我好喜欢你，小奕。”高羽几乎是瘫软在了程奕的身上。
　　“你丫……真是……”程奕浑身都要散架了，可依旧伸手搂住了高羽。
　　认了吧，谁让摊上这么一个活祖宗？
　　有些事情你逃也逃不了。
　　高羽的手丨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可本人却无动于衷，程奕推了推他，“你电丨话。”
　　“不想动。”
　　程奕欠身，拿起了茶几上的手丨机，递给了高羽。
　　“喂？”高羽不耐烦的接起电丨话，是谁这么讨厌啊？
　　“……啊？不是吧？”
　　高羽听着电丨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出什么事儿了？”他一挂电丨话，程奕就问上了。
　　“我丨操丨……我不会真是乌鸦嘴吧？”
　　“咋了？”
　　“高冉真摔了，把腰给摔了……”高羽哭丧着脸，彻底崩溃。

　　高冉站在冬天的寒风里，越来越郁闷。一个钟头过去了，那人呢？
　　是的，高冉在等人。
　　等什么人呢？
　　一高手……
　　嗯，到这里，我们来说说高冉。
　　高冉这个人，用高爸爸的话来讲——怪胎。
　　似乎他对什么都是那么回事儿，平时在大学里教课，是那所知名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级讲师。发表过不少计算机相关专业的论文，也出版了不少学术性书籍，在业界颇有建树。
　　还得说说他的副业。副业是什么呢？情丨色文学。
　　反差大吧？
　　要不他爸怎么说他是个怪胎。
　　按说一个搞逻辑的写小说就是一奇迹，更别提文词华美的情丨色文学。
　　可，没辙，这人用这妖蛾子当性丨欲发泄口。
　　这也是高爸爸头疼的原因，这孩子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也不待见。
　　这人生说白了，其实没什么乐趣，也就吃、喝、玩、乐。
　　是个人，他总得有点儿爱好。
　　到高冉这里，他好两样：一，滑板。二，游戏。
　　今天，他跟这儿等的那大仙儿就是一游戏高手。
　　高冉只玩PS平台的游戏，你别看他搞计算机，最烦的就是电脑游戏、网络游戏什么的。他这人——各色。
　　要说这位大仙儿，其实，跟高冉非常不对付，不是一般的不对付。两人都是此中好手，却也势不两立，每次都拼着命看谁第一个把非官方版攻略整理发出来。
　　要说其实寸了，游戏的类型多种多样，可这俩偏偏都喜欢恐丨怖动作类游戏。
　　彼此知道对方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时候，高冉是某知名游戏论坛里骨灰级的人物，网名“赏金猎人”，一旦有新的恐丨怖冒险类游戏出台，他必是第一个打穿拿出非官方版完整攻略的第一人。
　　但是……
　　两年之前，猛的冒出了一个网名叫做“黑犬”的程咬金，这厮活生生的就挤进了这个论坛，并且，直接挑衅高冉的鼻祖级地位，攻略出的详尽、漂亮，没有瑕疵。而且，比高冉总要早那么几个钟头。
　　这高冉可忍不了了。
　　心里说：狗崽子，你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两人通过论坛短消息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赏金猎人：【大爷正缺条狗呢，你应聘不？】
　　黑犬：【你听过一个笑话吗。是这样的。
　　 某天，一猎人，遇到一只狗熊，开枪，未中 。
　　　　 狗熊说：“你说吧，让我吃了你还是让我强奸你？”
　　　　 猎人惧怕，遂言：“你强奸我吧。”
　　　　 于是狗熊强奸了猎人。
　　　　
　　　　 第2天猎人又带一发子弹去找狗熊。
　　　　 说要报仇，但还是未中。
　　　　 于是狗熊又问：“强奸你还是吃了你？”
　　　　 猎人答：“强奸吧。”
　　　　 狗熊又强奸了猎人。
　　　　
　　　　 第3天猎人仍然带一发子弹找狗熊。
　　　　 开枪未中。
　　　　 未等狗熊开口猎人先说：“你强奸我吧……”
　　　　 狗熊许久开口道：“我就纳闷了，你是来打猎的还是来找强奸的？”】
　　高冉看了这回复，这叫一个气，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梁子，就这么结上了。
　　要说，这世界上冤家多了，可俩犯贱的碰一块就相当稀少了。
　　反正，你一言我一语，有事没事就这么互相挤兑着，也是一乐儿。
　　为啥他俩大男人想见面呢？
　　是这么回事儿。
　　新出了一款恐丨怖动作类游戏，特难，俩人打到一半儿，都被卡住了，谁也过不去。
　　高冉卡在第三章的第四节。黑犬卡在第四章的第二节。都崩溃了。
　　简单交流一下，黑犬说想不通的地方，高冉却说知道能怎么过，让黑犬先告诉他第三章的第四节怎么过。
　　其实俩人较着劲儿呢，谁也不想告诉谁。最后，公平起见，俩人说了，这么着吧，见面，一起打，攻略署名二人联合。
　　So，高冉此刻置身于寒风中。
　　这叫一个冷啊。搓火。这厮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你又要问了，大冷天的，他干嘛不开车？好歹车里有空调。
　　高冉还想着郁闷呢。
　　见面之前，俩人有如下一段对话。
　　赏金猎人：【时间、地点。你定。】
　　黑犬：【后天下午两点。时代广场南边辅路，旗杆西边。】
　　赏金猎人：【成。】
　　黑犬：【穿的明显点儿，那儿我不好停车。】
　　赏金猎人：【哎呦，还有车呢？】
　　黑犬：【是，小弟弟，叔叔是成年人了。】
　　赏金猎人：【呕吐……】
　　说实话，高冉有点儿吃惊，他以为打游戏的基本上都是学生。
　　黑犬：【你穿什么啊？怎么能认出你？】
　　赏金猎人：【绿帽子、紫大衣、黄裤子。嘿嘿。】
　　黑犬：【抖……震撼。】
　　赏金猎人：【你开什么车子？我也得注意点儿路边啊。】
　　黑犬：【黑色保时捷。】
　　赏金猎人：【行了，那我睡觉了。】
　　黑犬：【作息时间真规律。你上大学还是高中？】
　　赏金猎人：【大学。88】
　　……
　　操，是不是玩笑开过了？
　　高冉低头看看自己，黑色暗格的大衣，牛仔裤，没帽子……
　　但，高冉绝对能确定，站了一个多钟头了，确实没看见一辆保时捷，什么色儿的都算上！
　　妈的，孙子，你玩儿我？
　　越想越气，正在此时，手丨机响了。
　　“喂？”
　　“小冉，你嘛呢？”一个玩儿滑板的朋友。
　　“当雕像呢。”高冉没一点儿好气儿。
　　“啊？”
　　“啥事儿？”
　　“出来玩儿啊，过年都找不到什么人。”
　　“你在哪儿？还谁？”
　　“东街体丨育馆，跟大力，小武，还有小可爱妹妹。”
　　“行吧，我过去。”
　　妈的，不等了。黑犬，你丫够混蛋。大爷饶的了你才怪！
　　高冉打车回了家，换衣服，拿上滑板出了门。
　　几个老朋友聚到一起，都挺高兴。
　　结果，小可爱妹妹说，“不行，你们都不行，技术一般。900度旋转你们都没戏。”
　　高冉本来就一肚子火儿，这时候被一激，“大爷我玩儿一个给你看看。”
　　这叫什么？打肿脸来充胖子。
　　结果……
　　高冉摔了，摔得特别狠——腰椎滑脱。
　　应了他哥前两天跟床上的乌鸦嘴。
　　高冉做了一个复位内固定手术。这回行了，躺着吧，至少三个月。大过年，他就躺进了医院，更糟糕的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还得跟学校请假。
　　
　　高冉躺着，浑身都要瘫了。
　　妈的，黑犬，我非杀了你不可，你就是那矛头，我就指向你了！
　　他正无聊的厉害，房门开了，进来一医生。
　　此君个子高挑，五官轮廓清晰，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材。可，胸前那名牌，雷着高冉了：沈默。
　　“你是？”高冉有点儿疑问，这位不是他的主治大夫。
　　“代班巡房的，你说你。”沈默说着，抽出了高冉病床上的卡片，念着：“高冉，二十九岁，腰椎滑脱。你多大个人了，还能摔成这样。大过年的给医院添麻烦！”
　　“你以为我想啊，巡完赶紧滚蛋，看你名字我就来气！”高冉横眉冷对。
　　“我名字招你惹你了？”沈默俯视着高冉。
　　“沈默……那默字拆开了就让我想起一个叫黑犬的王八蛋！”
　　“啊？”沈默看着高冉，一股不祥的念头油然而生。这清秀的男孩怎么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拧巴的人。
　　“绿帽子赏金猎人？”
　　“操……”其实高冉看见那名字就雷着了，没想到还真是他！“我大过年给医院添麻烦？没他妈你有这麻烦吗？”
　　“你折着跟头等人啊？”
　　“我变态啊我，没那嗜好！还有，等人？我等狗，等一脑积水的狗！”
　　“不带你这么含血喷人的，我是迟到了，我有一手术，到了的时候没见着绿帽子，你哪儿摔跟头玩去了？我被开罚单了，违章停车！那可是我今年最后的两分啊，过完年，我废了，学习班见了。”
　　“你废了？我才废了！我仨月甭想教课了！”
　　“啊？哦，咳。小学教师啊？”
　　“小学用教授教吗？教大学的，关你屁事儿！”
　　“行，尊敬一个。您躺着吧。”沈默笑了笑，转身要出门，忽然一回头，“还有，既然不是等我的时候摔的，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但是为了你，我那最后两分算是废了，这你得给我补偿，明儿我把PS2抱来，你把那关给我过了。”
　　“不要脸！我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牛！你牛！多好啊~就是富有挑战精神。继续，还走左边儿，别换，别听我的。狙击手算什么？见了黑狗一样得让道！”高冉躺在床上，叼着桔子，乌里乌涂的说着。
　　“你得意什么？不就没听你的死了吗？我跟你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打穿了总比我慢吗？就是因为你太保守了！是，一般人一看，哦左边比右边近多了，当然不能走左边，一定是陷阱。但我不是这么考虑的。我就是冲着陷阱去的。打游戏你得拿出剑走偏锋的精神。左边必定有埋伏，敌人多，但左边却是最近的，那为什么不拼一下呢？”
　　“你搞过演讲吧？”高冉白了他一眼，看着电视屏幕上Game Over的特大字体，冷言冷语。
　　“你别说风凉话了，有本事你打。”沈默瞪着高冉，这小子嘴真欠！
　　“你爷爷我腰疼，动不了，你代劳吧。技术差就差了，爷能忍。”
　　“我还真不知道，你都是用腰打游戏的。合着手在你这儿物种退化了。”
　　“你这人有意思没意思啊！游戏打不出来你挤兑我！这不拉不出屎来赖茅坑嘛！”高冉把桔子皮扔到桌上，意思是不说了，休战。
　　可沈默不依不饶，非得去捅马蜂窝，“我说你嘴怎么那么脏啊？还大学教授呢，你教地痞流氓还差不多。”
　　“嗯，爷爷教的就是你这种小流氓。”
　　“你！”
　　门是猛的被推开的，“沈主任，麻烦您个事儿。”小护士气喘吁吁。
　　“我今儿休息……”沈默抬眼看着小姑娘。
　　“可您不是在医院吗？”
　　“在医院我也不当班啊。”沈默死活不想离开他的游戏。
　　“可是、可是，913的病人好像给药给错了，有排异反应。您去看看吧……”小护士快哭了。
　　“单子下错了还是你们用错了？”沈默一听，赶忙站了起来。
　　“单子，刘大夫的单子下错了，那病人抗生素过敏……”
　　“别立这儿了，赶紧处理啊。”沈默推着护士出了高冉的病房。
　　高冉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撇了撇嘴。
　　哼，黑狗，忙死你！
　　“你不许偷着自己玩儿，等我！”沈默猛的又推开了病房的门，“等我！”
　　“滚吧滚吧，小心你医院的病人被治死了。祝你早日失业。”高冉吐着舌头做鬼脸。
　　
　　高羽早起气儿就不顺，也不知道是怎么拧巴了，就是臭着一张脸。
　　“你又怎么了？”程奕开车，眼睛还得盯着后视镜，观察这位大仙儿的脸色。
　　“抽疯！”高羽横了一句给他。
　　“我看也是。”
　　“你真烦！我都快被气死了！”高羽大发作。
　　“说说，又咋了？早上起来就叮了哐啷的。”
　　“点儿背！先是牙刷掉马桶里了，接着电吹风差点儿烧了，找衣服你又乱放！还有，我那破车，居然给我摆乌龙！”
　　“不是，那，这你赖我啊？我把你牙刷扔马桶里了？我把你电吹风烧了？是，衣服我承认是我乱放了，可车不是我给你搞坏的吧？”
　　“赖谁？赖高冉！小兔崽子，好死不死的，大过年摔个腰椎滑脱！崩溃，懒觉都让我睡不成！我爸我妈也该死，大过年的旅游个鸟毛，居然不管他们二儿子，扔给我收拾残局！”
　　“我说，哪儿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我情愿当弟弟！”
　　这叫什么？
　　歇斯底里。
　　不理为妙……
　　“我说你开车怎么总这么差劲？想要颠簸的感觉？行，往路牙子上开，更刺激！还不行？没事儿，玩儿碰碰车也行，看看能不能把气囊撞出来。你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程奕不理高羽，可高羽非搭理程奕。
　　“我说你有完没完？”这程奕倒是想当高羽是空气，可，人家是一氧化碳，你忽视不得。
　　“哎呦~烦我了？烦吧，烦死你小丫挺的！”
　　“行行行，你说我没事儿招你干嘛？你就当我缺心眼儿，别理我。”程奕真是又无奈了。
　　“我偏要理你。”
　　“你胡搅蛮缠没完没了了？”
　　“对！就是没完没了了，怎么着吧？”
　　“……我活该倒霉，成么？”
　　“不成！”
　　“不成？行。”程奕猛的把车别向了路边，一脚刹车，“滚蛋下车，前面路口向南走1000米，您自己去吧。”他又不是他司机，也不是他弟弟摔了，好么，好心没好报！
　　高羽眼看着程奕把自己推下来，把袋子一个一个的扔给自己，而后，人家老先生一脚油门，走了。
　　“程奕，你个小王八蛋，咱俩走着瞧！”
　　高羽这叫一个气啊，可没辙，程奕就是走了，他只能自己拎着三个大袋子往医院去。
　　高冉，都是你小子惹的鸡毛事儿！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一阵风沙过来，高羽迷眼了……
　　眼睛涩涩的难受，他放下手中的袋子，伸手去揉眼睛。
　　得，这下可好了。一个不留神，隐形眼镜掉了一只。
　　高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叫一个难受。
　　找？
　　算了吧，大马路上睁眼瞎怎么找？
　　唉，看来车坏了就对了，这要是自己开车，这会儿就变成碰碰车大会了。
　　心里斗争一番，高羽决定：把这些换洗衣服还有营养品扔高冉脸上，而后，直接回家！
　　
　　沈默解决完了那起不大不小的医疗事故，已经是一个半钟头以后了。
　　真够点儿背的，大过节，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想办法回家。他可倒好，能休息不休息，跟医院里打游戏。这下儿惨的吧？充公！
　　沈默低头看看自己，难得不用穿白大褂，可，你还得干那穿白大褂的事儿。
　　摸了摸下巴，他猛的抬起头——妈呀，一熟悉的身影渐渐走了过来。高挑匀称的身材，时髦的打扮。
　　本世纪最大的医学奇迹，这这这……这高冉居然站起来了！此时，这人拎着仨袋子走的好好的。
　　“太神奇了……”沈默一把拦住了高羽。是啊，这怎么可能是高冉呢？
　　高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难受着呢，突然眼前冒出一人拦住去路，惊诧之。
　　“我说你怎么站起来了？这不可能啊。”沈默觉得自己不是幻视就是疯了。
　　“你神经科蹓跶出来的？”高羽这儿正找不着撒气筒呢。
　　“呦呵，我神经科蹓跶出来？你才眼科逃兵呢！瞄着准儿就过来了。”
　　“去滚蛋！”高羽索性捂上了那只没隐形眼镜的眼睛。
　　“你就一口一脏字吧，你怎么站起来的？”沈默纯把高羽当成高冉了。
　　但这不能怪沈默，因为，高羽戴了个帽子，金发都塞在帽子里了。而且，今儿他出门着急，没戴变色隐形眼镜，用的是普通日抛型没色儿的。
　　“站好了，别乱动，我摸一下。”沈默直接把手伸进了高羽的衣服里。他没别的意思，他就想摸一下他脊椎发生什么异变了，能让一个腰椎滑脱刚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的人站起来！
　　“我丨操！你这疯子色情狂！”
　　这高羽哪儿认识沈默啊。你说，你要是在医院里，碰上一不认识的男人对你上下其手，你怎么办？
　　俩字儿，绝对就俩字儿：抽他！
　　高羽猛的屈膝，直接顶上了沈默的小腹。
　　“你大爷的！”高羽火儿了。这沈默正撞枪口上了。
　　“哎呦！”沈默被踢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真丨他妈的恶心！”高羽又补了一脚，一转身，气哼哼的离开了医院。
　　这沈默蹲在楼道里，痛不欲生。
　　妈呀，这一切是怎么了？
　　瘫痪的站了起来，跟不认识一样，撒泼耍横！
　　完了，我是不是累晕了，出幻觉了？可这疼可一点儿不假！
　　满怀着这样的疑问，沈默猫着腰站起来，继续向高冉的病房走。
　　
　　高冉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他把桔子皮撕成一条一条的，解闷儿。沈默跌跌撞撞闯进来，吓了高冉一跳。
　　“你怎么了？”
　　沈默听到高冉的声音，望向病床。
　　嘿，这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嘴里还叼着桔子。
　　“按铃……”沈默在空病床上坐了下来。
　　“啊？按什么铃啊？”高冉莫名其妙。
　　“我疯了，或者你疯了……”
　　“啊？”
　　“我刚跟楼道里被你打了，可你此时躺的好好的，不是你装病，就是我疯了。”沈默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高冉愣了三秒钟，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看见高羽了？”
　　“啥？”
　　“狗的智商就是有限，我能站起来？能站起来那是天方夜谭！你看见我哥了吧。”
　　“你哥？”
　　“双胞胎。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样，说话声音也一样？不过他金发、绿眼睛啊。”
　　“金发？没看见。他戴帽子，不过眼睛是黑色，还特怪，睁只眼闭只眼。”
　　“那弱智一定又把隐形眼镜掉了一只。”
　　“……估计是你哥，说话跟你一样损。”
　　
　　程奕听到楼下一通乱响，不用问，高羽回来了。他叼着烟，不想理他。那就一疯子！
　　可听了一会儿动静，高羽没声儿了。
　　程奕这叫一个纳闷。好奇心管不住，他下楼了，倒要看看高羽干嘛呢。
　　来到大厅，空荡荡的没人。刚刚拎去医院的袋子原封不动的被扔在地板上，钥匙也随意的撂在茶几上。
　　人呢？
　　“高羽？高羽？”程奕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号丧啊！”果然，那位怒气冲天。
　　“跟你弟打起来了？”程奕循着声音去了卫生间。推开门，正看见高羽戴隐形眼镜。
　　这高羽今天确实倒霉——隐形眼镜没丢，就是好死不死的对折在了一起，压在了眼睑下面。要不是高羽想把新的镜片塞进去，怎么戴都有点儿难受，还真发现不了。
　　“打个蛋！我没看见他。再说了，他都那德行了，能打起来吗？猪脑子！”
　　“啊？那你到医院干嘛去了？”
　　“历险。”
　　“哈？”
　　“真丨他妈的点儿背！隐形眼镜丢了，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还被一变态色情狂乱摸一通！”
　　“呃……”程奕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医院？色情狂？对一男的乱摸？”
　　“我还纳闷儿呢，恶心死我了！”
　　“不是，你说清楚。”
　　“不想说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滚蛋，我现在要安静一会儿。”高羽扔下隐形眼镜的盒子，怒视着程奕。
　　“那你弟要的东西怎么办？”
　　“爱怎么着怎么着，大爷我不管了！”
　　
　　程奕将车在医院的停车场内泊好，拎着袋子下来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高冉吧。行了，送佛送到西天。高羽啊，我是被你给吃定了。你就是被派来祸害我的！
　　推开高冉病房的门，程奕手里的东西淅沥哗啦的掉了下来。
　　那是谁？
　　“沈默？”见鬼了！
　　别看这么多年再没见过他，程奕仍旧能一眼将他认出来。那是心头一根刺啊！
　　沈默感到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猛的抬起头，惊了。
　　这十年后的重逢，寸上加寸。四目相交的瞬间，俩人都傻了。
　　怎么会呢？还能见到？
　　瘸子的屁丨眼——邪门！

　　程奕在前面跑，沈默在后面追。甭说了，医院一景儿。中途路过几个护士，本来想阻止他们来着，但仔细端详了一把沈默的样貌，没敢——那是主任。谁敢惹啊！
　　“跑，跑，跑！你这孩子怎么总跑？”沈默是在紧邻卫生间的拐角处抓住程奕的，再往前，没路了，只有一个安全通道，还是锁死的。
　　“撒手！”程奕推脱着沈默，却敌不过他的蛮力。
　　“祖宗，撒手？我一撒手你准保又得跑！”沈默直视着程奕，隐藏在墨镜背后的那双眼睛他看不清楚。
　　沈默真的想不到，他还能再次见到程奕。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他。起初，他是杳无音信，而后，当他再次出现在沈默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大红大紫的摇滚歌手，他想见他，更是比登天还难。
　　十年前，是个断点。这断点横在沈默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真叫一个难受。
　　他从没见过程奕这么绝、这么倔的。他欠他一个说法，欠他一个理由，欠他一个明明白白的分手。
　　“你到底要干嘛？”程奕快崩溃了，“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你放手！”
　　“你能不跑了吗？”
　　“可以，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行。”
　　沈默的手放开了，程奕揉了揉手腕，摘下了墨镜。
　　沈默看向程奕，熟悉却也陌生。
　　“你要说什么？说吧。”程奕靠在墙上，看着沈默。这么多年，他的变化不大，还是那副样子，道貌岸然。
　　“我欠你一个对不起，你欠我一段情。”沈默很平静的对程奕说。
　　“我欠你？”程奕根本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沈老师，这句话你也说的出口？”
　　“难道不是？我说我要出国，你居然就跑了。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我下课以后找你，你不来。要不你说，我能追到你家里去吗？”
　　程奕听着，脑子有点儿乱了。
　　什么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沈默大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母亲尖声惊叫的声音，父亲叹息的声音。
　　【“程奕，你给我一个说法！”
　　“程奕，你要和要散？”
　　“我没想丢下你！”
　　……】
　　“闭嘴！你给我闭嘴！”程奕忽然就大叫了出来，他蹲下去，死死的抱住了头。
　　乱了，全乱了，记忆乱了……
　　“是你不要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不要我的！你要出国，你说分手！”程奕呢喃着，不知道说给谁听。
　　“你说什么？”沈默皱眉，“你说我不要你？你不能这么歪曲事实吧？”
　　程奕的脑子一团混乱，思绪飘回了十年前……
　　
　　程奕和沈默的开始，很平凡。他是他的学生，他是他的老师。近水楼台先得月。
　　程奕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男人。真的说不清楚。他的家庭很传统，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姻关系也很和谐。按说他没道理成为一个走偏路的孩子，可他，偏偏就走歪了。那时候，他总盯着沈默看，他被他那种淡漠的气质吸引了。
　　沈默是渐渐注意到程奕在观察他的。那种观察，不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观察，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感兴趣的人的观察。蕴藏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但他懂那是什么，他知道那孩子与他是同类。
　　所以，沈默很自然的就把程奕带上了那条偏路。
　　程奕没有拒绝他，甚至，他下意识的迎合他。
　　这是早在沈默的意料之中的。老实说，他对程奕一开始就很感兴趣。他正等着他一步一步的上钩。
　　之后，俩人的交往也很顺利。程奕常常去沈默那里，他们有时候会去游泳，有时候会去打球，有时候就是看看电影说说话，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只是腻在一起做爱。
　　反正，很隐蔽。
　　那个年代，那座小城，师生恋就够大不韪的了，更别说是发生在同性之间。
　　沈默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些道理，可程奕是个孩子，他不明白。那孩子迷恋他。或者说是贪恋他。
　　随着接触时间越来越长，他开始依赖他。
　　程奕常常不回家，整夜整夜的待在沈默身边。他的父母似乎从不过问，他也从不提他的父母。
　　某次，沈默问起，程奕只是淡淡的说，我对他们，是多余的，他们更喜欢二人世界。
　　沈默很疼程奕，他是想跟他长久的。但沈默也说不好长久是多久，也许就是能走多久就走多久。
　　可，并不太久，进修的机会就来了，沈默是决然不能放弃的。这是他的机会，很重要的机会，如果想离开这座小城，想取得事业上的成功，这机会是绝对不能错过的。他才不想一辈子教书。而且，潜意识里，沈默希望自己能有一定的资本，他想带程奕一起离开。但不是现在，是以后。
　　沈默想不到他跟程奕说自己要出国的时候，程奕会跑了。
　　真的想不到。
　　程奕就那么安静的听他说着，而后，淡淡的开了口：“你的意思是，我们分开，对吧？”
　　还不等沈默反应过来，程奕就跑了。
　　之后，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跟他说明白，他不是不要他，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他必然要回来找他的。
　　可程奕不给他机会，他不见他、不接他电话，他将他隔离了。
　　沈默到后来想起他跟程奕，他只能这么概括：那是两个孩子。
　　那年，程奕十六岁，沈默二十三。
　　沈默做了一件后来彻底改变了程奕生活轨道的事情——他找到了程奕家，他敲门，程奕不开，也不让他父母开。沈默一急，拿起院子里的石头就打破了程奕家的窗玻璃。
　　他在门外大喊。
　　“程奕，你出来，你给我一个说法！”
　　“程奕，你要和要散？”
　　“我没想丢下你！”
　　“我喜欢你。”
　　这后果就是，程奕的妈妈在屋里发出了尖叫，她大喊，“小奕，你到底怎么回事！”
　　后面就是污七八糟的吵架声。
　　而程奕，自始至终没见他。
　　后来，沈默还是出国了，第一年假期的时候，他回国，回到广西回到阳朔，他想找他。可，程奕不见了，或者说，他的家都不见了。没人知道这一家人去了哪里。
　　再后来，多年之后，他看到了舞台上那个闪耀的明星。冷酷的气质，反叛的音乐，个性的谈吐。
　　沈默终于明白了，程奕已经长大。他不再是那个粘人的孩子了。
　　他们的情感，在多年前的那天，彻底宣告终了。
　　无论怎样歇斯底里过，无论怎样炽热过，都无可挽回。都被时间的洪流淹没了。
　　可他还是想再见他一面，不见他，似乎他就永远没办法开始新的情感历程。那个小小的男孩子给他上了一把锁。
　　
　　“小奕。怎么哭了？”沈默看着程奕，他无力的靠着墙，眼眶是湿润的。
　　“我没有……怎么可能会哭呢？”
　　程奕喃喃自语着，他丢失的那些记忆又都回来了。沈默没有不要他，是他自己放弃了，是那个时候那个倔犟的孩子毁了那段情感。所以后来，他在整理记忆的时候，选择性的删除了。他会去告诉自己，你没错，是沈默不要你的。
　　“抱歉，让你难受了，可我难受了十年，无论跟谁好，我总会想起你。我就想跟你说，对不起，给你紧张的家庭又添了一笔。还有，那时候，我没戏弄你，我是真的爱你。”
　　“……老师。”
　　“我也只想听你说一句，我们分手吧。这样，咱俩就都解脱了。过去就真的能安心的成为过去了。”
　　程奕抬起头，湿润的眼睛看向沈默。是啊，十年了，谁都没安心过。
　　“分手吧……”
　　沈默靠了过去，他轻抚着程奕的脸颊，吻上了他的眼睑。
　　“嗯，分手了。”
　　
　　高羽在家里闷的要暴走了——这程奕去个医院，怎么去了那么久？他再也坐不住了，拿了钥匙，出门，找他去！
　　搭计程车到了医院门口，高羽直奔高冉的病房就去了。可开门，只看见高冉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程奕呢？”
　　“看见熟人了。”
　　“熟人？”
　　“不说了，先帮我起来。”高冉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你起来干嘛？赶着正月再摔一下？”高羽斜眼看着弟弟。
　　“你就别留口德，小心遭天谴！”
　　“天谴？扯淡。能谴我什么？”高羽推过房间角落的轮椅，架起了高冉。
　　“你怕什么谴你什么！”高冉每动一下都疼的要命。妈的，老子发誓，从今天开始，不喝水了！
　　“我怕？我就怕小奕跑了。但是呢，他跑不掉的~”
　　“臭美吧你就！出门左转，我要去卫生间。”
　　
　　天谴……
　　不能够啊。
　　高羽推着高冉走到洗手间处，他听到了程奕在和什么人说话。
　　人的好奇心，真不是个好东西。
　　程奕在和一个男人接吻！而对方，居然、居然、居然是那个色情狂！
　　高冉也疯了，这一表人材的沈默，他……妈的，又一玻璃！还好死不死的看上了高羽的那个……
　　作吧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