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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向下

《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Empty 《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2:25

  Chapter 26
  
  王正波
  
  二十几天了,我给公司打了辞职报告,我知道太对不起鹦鹉和陈小姐了,鹦鹉没有给我回话。给家里打了电丨话,说是想在西北多留些日子。
  我把身上值点儿钱的什么Mp3,手表都卖了,手丨机也想卖,可是一看见卡里存的那些照片儿,车磊的照片儿,突然间有点儿舍不得,最后还是没卖,算是个念想吧。
  卖东西的钱再加上身上带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修了村学校的窑洞,我觉得挺没意思的,修好了,能好几天。如果大头儿不拿钱的话,最后志愿者又能有几个子儿给他们垫。
  我和小雪的存款,一共才几万块钱。我拿着卡去了榆林,办了一下手续,把钱都取出来了,给她妈寄了一半儿,给我妈寄了一半儿。自己留了五千。小雪有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一想起家里的爹妈,心里就不是滋味儿。面对不了的,我也就先这么凑和吧。从榆林回到定边,又从定边回到我的村子。
  进门儿的时候,小雪正在那看作业。
  “今天出门儿了?”小雪问我。
  “嗯。去了趟县城。”我笑笑。抖抖身上的土,把外套脱了。小雪站起来把热水给我。我喝了一口。小雪坐在那儿看着我:“正波。”
  “嗯?”我抬起头笑着看着她:“怎么了?”
  “我再在这儿呆些日子,要去内蒙了。有个学妹要过来接替我。内蒙的条件可能要更差。”她笑笑,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内蒙?”
  “嗯,是,草原。”她轻声说。
  我笑了起来:“好啊,我们去内蒙。内蒙的草原,羊肉,马奶丨子酒,马头琴。”
  她看着我,不说话地看着我。我还是笑着。
  
  
  入夜,她躺在暖和却又脏的被子里睡着觉。我拿着烟走到我常坐的土垣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内蒙。甘肃往东,有的地方连水都喝不上,内蒙古的风,沙。我坐在土垣上,笑了笑自己,连女人都能忍,我有什么不能忍的。看着老乡的眼神,那种看见恩人一样的眼神,我没多高兴,我……其实更想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过上我能给他们的最好的日子。
  好久没听相声了,我哼着民歌,没多少树的地方,风就大,风里还卷着土渣。
  内蒙是什么样儿的呢,我没去过。大概我要去的,不会是个土肥水美,遍地羊群的世外桃源,看了看自己的小身子板,笑了笑,说不定在那儿能长出胸毛儿来。可是……我就骑过自行车儿,连马都没怎么见过。
  风又大了些,身后被一个东西盖上,我回过头,小雪给我披了件更厚的衣服。
  “正波。”小雪看着我。
  我回过头,看着她:“怎么出来了,风大。”
  “看见你没睡,就出来了。”她笑笑,“我们说说话吧。”
  我从土垣上跳下来:“进屋说。”
  她依在我的身上,进了屋。
  坐在热坑头儿,她围着被子,我也围着。
  “正波……”她看着我。
  我笑笑:“说吧。”
  “我爱你。”她笑笑,“真的爱你。”
  我拿出卷烟,想了想放下,把前天从集上买来的烟袋拿出来,打火机快没油了,小雪拿起它给我把烟袋点上。我抽了两口:“我知道。”
  “你能听我一次吗?”小雪看着我。
  “说吧。”我吸着烟袋,“让我回去,和我离丨婚?”
  “小雪这辈子,可能没办法给爹妈尽孝了。”她微笑地看着我,脸上略显得无奈,“你能替我吗?”
  我看着她:“我压根儿没想过离丨婚,所以根本就别提这茬儿。”
  她笑笑:“正波。你陪着我这二十天,我发现,这辈子我已经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不想让你走,不过,也不想离开这儿。”
  “我不就在这儿吗?鱼和熊掌兼得也。”我吐了口烟,笑着看着她,“你就安心地在这儿呆着,我不走。”
  “你不走,我的心不安。”小雪低下头儿,“我不知道还要去哪儿。明亮明天要去云南了。本来是要让他去内蒙的。我还是抢着……”
  我笑笑:“让他去云南吧。他一个人不容易,你多少还有个男人陪着。”
  她抬起头:“正波,回去吧。”
  我火了,把手往炕上一拍:“我说你没完了!”
  她呵呵的笑了出来:“怎么连你发火儿,我都能笑出来。”
  我一看也没什么气了:“就这样儿不就挺好。”
  她摇摇头:“王正波,你非要让我于心不安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什么?”
  “你在这儿一天,我看着你受苦,心里就难受。”
  “可我回去一天,我想着你受苦,心里更难受。”
  “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一样。”
  “谁说的!我也是心甘情愿为你……”
  “能有一次不为我吗!”小雪的脸色变了,“能有一次让我为你吗!”
  “那你跟我回去!”我也瞪起了眼睛。
  “王正波,你说实话,在这儿为我,是为了你肩膀子上的责任还是别的?”
  “你就是我的责任,从结婚第一天开始,你就是我肩膀子上的责任!”我大声的喊着。
  “你肩膀子上有多少责任?”她看着我问,“只有我吗?”
  “不是!我从生出来第一天,肩膀子上就有我爸我妈,结婚那天肩膀子上还有你、你爸你妈,等有了孩子,肩膀子上……”
  “你现在把你爸你妈的责任放哪儿了?”她看着我,“我心安理得,我爸我妈还有我哥我嫂子,你呢?”
  我无言以对。
  “正波,把我从你肩膀上拿下来。”她看着我,流起了泪,“把你爸,你妈,我爸,我妈都拿下来。为你自己个儿活一回。”
  我笑:“怎么能拿下来。又不是一袋米。”
  “做你想做的事儿,活你想过的生活。”她看着我,“至少,不为我活就行了。正波,从你跟我结婚,你过过好日子吗?我们两家凑的房贷首付的十二万,我们家四万,你们家八万,你们家的我不知道,我妈说那四万块钱你半年就全还给她了。房子的贷款你也按月供着,我的学费生活费你也出着,你日子过得有多紧,你以为我心里没数儿,就你那一个月几千块钱!”
  我抚着她的头:“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她哭出来:“我拿什么回报?我没给你做过一顿像样儿的饭,没洗过两件儿衣服,就连夫妻生活,也没过几天。”
  “我这不来了吗,有的是时候过夫妻生活。”说着给她搂怀里。
  “你别耍无赖,听我说完……”她的嘴被我用嘴堵上,手也不老实的伸到她的衣服里,抚着她的胸,她给我推开。
  “正波。你这辈子不该这么活!”她看着我。
  她看我的眼神很严肃,我也火了:“你让我怎么活!我怎么活!我不这么活怎么活!”
  “回去!回天津!”她看着,大声地喊着,“我去内蒙之前,跟你回天津。”
  “离丨婚?”我看着她。
  她点点头:“就算是你让着我也好,再让我最后一次也好,就算是我求你,给我个心理平衡也好。”
  我抬起右手,第一次在她面前扬起巴掌,我真想重重地抽在她的脸上。
  ……
  我留了一千块钱,除了买回家的火票之外,还留了一千块钱。过年前两周,我们从村里告别,坐上大巴前往西安,一路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依然倚在我的身上,从那天晚上,我把巴掌重重的打在炕上,重到骨裂开始,我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从天津下了火车,一路上我都昏昏沉沉。她要坐公车回家,我摇摇头,我们俩从站里出来,活脱儿是两个老区人民,这样儿的回家还不让爹妈心疼死。
  拦了辆出租车,坐上车,因为到了家,我也放松了,拿天津话说:“和平路。”
  那司机吓一跳,看着我:“哥们儿,天津话学得够像啊?”
  我苦笑了一下儿,小雪也笑。
  车停在北安桥桥口,我们俩就这么带着一身的土进了百货大楼。
  “干嘛?”她问我。
  “买衣服。”我笑笑。拉着她走到最好的专卖店,一千根本不够,要把我们俩从里到外全换个模样,一千根本就不够。我把信用卡也拿出来了,从换衣间出来,结账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疼,头一次买这么贵的东西不心疼。我拿出相机,翻看着回来之前,在西安照的像,全是在有名的地方照的。
  “离丨婚的事儿,别跟家里说。”我低声地说。
  “为什么?”她问我。
  “你想把老的都气死?”我看着她。她不再说话。先是去了我们家,好久没一块儿吃饭了,好几次在吃饭的时候,我都差点儿吐出来,他妈的这顿饭吃的。在我们家将就不了,我的屋子也租出去了。我们又到了她们家,和两个老人打了招呼,她哥和她嫂子也高兴。我拿出手丨机给他们看我们在西北的照片儿。
  “这小伙子是谁啊?”嫂子问我。
  我一想,小伙子,是不是明亮,没给他照过相,探过头去一看,车磊那BK的正在相机里傻乐着。我笑了一下:“北京的一个同事,一块儿出去玩儿时照的。”全家人都没当回事儿,可我的心里再也乐不出来了,那其实是个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谁也想不到,我们两个在天津竟然住的是宾馆。而且从宾馆出来就直接去了民政局,当绿皮儿的离丨婚证书下来的时候,她哭了,我也哭了,控制不住的哭。好么,别提办离丨婚的多热闹了,有抽着巴掌来的,有谁也不理谁的来的,有在那儿坐着领完证儿还吵的,就是没哭的。我们俩哭,哭得倍儿哏儿,哭得民政局办离丨婚的同志都害怕了:“我说你们俩哭成这样儿,还离嘛啊,过来我给你们复上得了。”
  
  车磊
  
  我做了一个梦。含糊不清、乌里乌涂的梦。
  醒来之后特别累,比不睡还累。
  我梦见王正波了。
  这是我头一次梦见他。头一次。
  梦里他穿着工作服,正对着一辆辆汽车做什么记录。
  我从没看见过他在工厂的样子,可是在梦里,我看到了。还特别的真切。
  有些鄙视自己,特鄙视。
  好么秧儿秧儿的梦到这人干嘛?
  没事儿找事儿么不是。状态刚调整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怕就怕在脑子发热。我跟王正波,那一准儿是俩人脑子同时发热。仔细想想,我们并不太了解对方,生活方式也千差万别。我对他大约是新鲜,一时迷恋,他对我……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对于他来说长期跟媳妇儿分居两地空虚、迷茫,生活又没什么乐趣没什么起伏跌宕,好像,我就是他的调剂品吧?他连半句也没说过他会为我放弃什么。当然这个大家平手,我也没说过。实在很像闹剧一场。
  现在已经没必要纠结于这些了。没有意义。就好像蛋糕烤熟了你才发现没放黄油。有个鸡丨巴蛋用?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既然来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收场的莫名其妙?
  Pass过去该是无比正确的。
  手丨机大唱年轻朋友来相会,我翻盖,接听,“车磊,你怎么还没到?都开始准备了!”编导操着重庆口音的普通话催促。
  “马上,起来了,正要出宾馆。”我说着点了烟。
  那边仍旧絮叨不停,我应着,挂了电丨话。
  简单的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就打车奔片场去了。
  年末啊,赶节目比赶猪还慌。
  ‘娱乐大揭秘’春节不仅不停播,还要做新春特别节目,算在重庆台的‘过年大家乐’里,每天一期。结果我就惨了,天天跟那儿动脑子,从前天开始连着录了六期了!今儿更是得抓紧,连上明天大后天,新春特别节目必须录制完成。然后我解放,后期制作开始抓瞎赶。
  到了片场,第一拨儿嘉宾已经各就各位,是两支新晋走红的组合。哎呀呀,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正凑一起叽叽喳喳。我的搭档披着大衣坐在隔壁的凳子上兴高采烈的跟他们话家常。
  “你怎么刚来?”她见我过来,把大衣递给了编导。
  “你别急,我还没上妆呢。”我示意她坐下,继续唠嗑。
  化妆师把我拉走,对着我那脸一通涂涂抹抹。
  我瞪着硕高的片场顶棚,仍旧觉得困。
  不知怎么地,我想起了四、五年前那中秋节。大志跟片场给我打电丨话,说想吃月饼,说想家,说想我。那种孤独,我竟在此刻感同身受。
  去更衣室的空当,我给大志打了个电丨话。
  他接电丨话说的颠三倒四,说你丫怎么耍混蛋啊,我刚睡下没俩钟头。
  我就笑,说我想你。
  他在电丨话那边也笑,说你个臭小子,天生就是来祸害我的。
  我问他拍摄顺利么,他说还好,导演特严格也特神经质,很多片子说过了,没几天又要重来。
  我说你虚心听着,这主儿不是一般人,这片子将来要送水城威尼斯的。这机会,你错过就太可惜了。
  他忽然顿了顿,沙哑的嗓子咳嗽了一下,说,小磊,有你真好。
  我说你抽什么疯,我挂了,马上要开始录节目。
  他说,只有你一直想着我,想我是不是辛苦是不是有更好的机会,你永远为我,会退一步。
  我说你丫别神经质了,感激我就多惦记惦记我,有空了多陪我。
  挂了电丨话,心里特暖,只可惜没沉浸几分钟幸福,编导就在外面砸门,喊着让我动作快些。
  真是一急脾气的丫头,比我那少儿节目的编导还凶悍。
  吐了吐舌头,我不敢怠慢,赶紧该干嘛干嘛。
  
  
  这一天啊,我纯属当年过了,台词句句离不开过年,话题个个围绕过年。一共接待三拨儿嘉宾,大小明星全齐。我虽然累,可看着他们我也倒是欣慰,这些个人更没自由,录完节目就往机场奔,不知道飞到哪里忙活什么。中间小歇的时候,我搭档问我怎么那么多古灵精怪的问题,那么多让人下不来台的幽默。我说,因为我太了解这个行当。她说不应该啊,你不是一直主持少儿节目吗。我答,天生的。她非不信,说我指定天天研究热门娱乐节目。
  嘿!不许有天才啊?
  其实我真不怎么看娱乐节目,就是大志老上这些节目,有他我就看看,看看就……可能就是会了吧。
  夜里一圈人吃饭,选了一名字特怪的酒楼。每个饭局其实都差不多,虽然存在地理差异可基本大同小样。无非是喝酒、拉拢关系、兼带调侃人的游戏。无聊透顶。我透过玻璃窗看着山城的夜,竟然有几分低迷。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生活,却让我提不起劲儿来。
  “车磊你喜欢重庆么?”节目策划捅了捅我。
  “哦。喜欢啊,重庆是个挺热辣的城市。”他地道重庆人,得罪不得。
  “听过那话吗?”坐我对面一作家开口了。他是谁我都不知道,也许是个赶局的。
  “什么话?”我问。
  “上丨海姑娘荷包紧,重庆姑娘裤带松!”
  这哥们儿说完全场一片哄笑。
  坐我左边儿那妞儿不乐意了,“这是啥子话!”
  “实事求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杠了起来,我赶紧调停,那妞儿真有点儿上火了。
  “别别别,重庆姑娘泼辣爽快,是不爱跟男的计较。”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首都人民有涵养。”
  “那你搞个重庆妞儿啊!”作家不乐意了。
  “是啊,没听过车磊说女朋友。”我搭档在我斜对角发话。
  “车磊也不小了吧?”策划看了看我。
  “嗯。”我笑。
  “你到底多大啊?”
  众人开始就我年龄问题一通狂猜,还压了酒。
  一桌十三个人,除我十二个,一打啤酒的数量,没一个猜对。
  我公布答丨案告诉他们我二十八。
  这帮孙子非吵吵要看我身丨份证。
  一帮不靠谱儿的。
  钱夹就在酒桌上转悠,一个看完一个看。一模特儿眼尖,找出了我放在夹层的那张全家福。
  “这是谁啊?”
  “我妈。”我起身,打算终止这轮针对我的游戏。
  “哪个是你妈啊?俩女的。”
  “给我也看看。”
  “这边,这边也看。”
  “哥们儿姐们儿们,别拿我找乐子了,赶紧还我!”我伸手过去抢。
  “这个是他妈妈吧看着像,那这个女的是谁?”
  “我姨妈,赶紧,玩儿点儿别的。”我终于历尽坎坷拿回了我的钱夹。
  “咱们耍一拼酒游戏吧!”作家又开了口。
  众人响应。
  “这游戏规则我先说说,叫做I Never。”
  我刚喝进去那口可乐差点儿喷了。操,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游戏大家都没什么新意!
  作家滔滔不绝的说,我忽然就觉得恶心。
  起身要告辞扫了不少人的兴致,我就拿这几天休息不好明儿还一天的节目搪塞,结果他们搬出我搭档说理,说车磊你怎么还不如大妹子能熬。
  我是想走也走不了,玩儿这游戏又让记忆乱飞……操!
  游戏玩儿起来,酒下的特快。
  我左边儿那妞儿后来又刺激了我,她说,我从没跟人有过一丨夜情!
  策划举着杯子五迷三道的说谁信啊!
  作家吵吵说,喝,谁不老实过谁喝!
  我无奈举杯又是一杯马尿下肚。
  女搭档跟斜对角笑得花枝乱颤,大叫,“完了完了,车磊也不老实啊!”
  是,操丨,我再他妈不属于老实人的行列了。
  你大爷的王正波!
  喝到最后我是彻底飞了,人看着都模模糊糊,说话舌头也伸不直。这帮孙子太他妈能喝了!
  最后怎么回的酒店我都没记忆,进了房间就直冲洗手间,抱着马桶就吐。
  真棒!我爱局。如此醉生梦死,如此颠三倒四。
  吐得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出涌,顶的我这叫一个难受。
  如果所有不好的情绪也能像污秽一样涌出体内就好了,人得轻松多少?
  只可惜,人都得为自己干过的事儿承担责任。那些过往是你吐不出来反而永远重压心底的。
  我的心底,有个男孩儿。他有点儿黑,他有点儿瘦,他有点儿贫,他……他跟大西北有了新家会了媳妇儿。
  嘿,男孩儿,我对你又算什么?
  某一个瞬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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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Empty Chapter 27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2:26

  王正波
  
  我坐在办公室里,手里转着笔,看着自己的手,黑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做梦的时候,总能梦见姓车的人,那辆早就开回去的车。他那个背影,和冬天的京津少不了的橘子一样,老让我想起来。特别是回了北京之后。
  鹦鹉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Charley,过来有话和你说。”我站起身走进他的办公室。
  小雪走了两个礼拜,我也跟个蚯蚓塞的回到了北京,人不知鬼不觉的打开我租的房门,住了进去,我都交完了一年的房租不住真丨他妈亏了。给公司打了个电丨话,鹦鹉说他一直忙没有看我的邮件,我说你别看直接删除得了。
  他冲我发了一通火,说是我把两年的假都休光了,赶紧回去上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快报警了……
  “Charley,我们知道,你和你的妻子长期两地分居,这次在那边也工作了一段时间,如果你有想法,我们也可以调你过去,刚刚收丨购的西安的一个工厂……”陈小姐说。
  我赶紧摇手:“不用了。”
  不能回去了,男人肩膀子上是要扛着扁担的,但是,扁担自己要绑在板凳上,我也不能不让扁担不要绑在板凳上……于是卸了就是卸了,从我把手重重的没有打在她脸上,而打在床上开始……
  鹦鹉看了一眼陈小姐,陈小姐也看了一眼鹦鹉。我笑笑:“走遍了千山万水,我还是最爱我的北京。”
  鹦鹉说我这句不押韵,他最近正在研究中国的诗词,我说这是歌,他让我改成押韵的,我想了想,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个词儿,不知道为什么头一反应就是这词儿,而且特别押韵:走遍了千山万水,我还是……最爱我的车磊。
  
  
  回到空无一人的屋子,这屋里还是这么暖和。没了SASA,没了车磊,只有我一个人。拿出工资卡,用电脑给小雪划了一千块钱过去。她以后也别在那边抠抠缩缩的,我能给多少给多少,反正她也是做好事儿,也不容易。
  一个礼拜了,我自己住这屋里,也习惯了。晚上报了个德语班,一开始有人推荐我去“歌德学院”,我一看那价,还是算了。就在北外找了个,要上课到十点多。其实说心里不难受,也都是瞎话儿,不过既然决定了,人家也走了,也没必要再难受一辈子。就像车磊高高兴兴地回明星旁边儿去,就像小雪高高兴兴的拿着离丨婚证去大草原教蒙古小孩儿念汉语。
  
  
  星期五的晚上,打算周六做些文件,需要的技术资料太多,一个U盘都装不下,我干脆把Thinkpad背学校去了。晚上下课提着包儿出来,一个同学让我在路边儿等他一会儿,说是要去买个汉堡,我就拿着包儿等着他,就这时候儿,人善被人欺了,马善被人骑了,一个人顺的儿就把我手里的包儿嫁接他手里,嫁完了,拐着就跑了。
  我一回头儿手空了,操丨你妈的!抢我!我盯准他在我前方的位置是正前五十米不到,把鞋一松,豁出去了,皮鞋一脱一丨手一只,立马儿起跑,光跑我也不喊,他小BK的速度能赶上我这从沙土地儿上跑出来的操。马路上十点多,还是大冬天的,本来就没嘛人了,幸亏我跑过的路段儿人的素质都挺高的,脚下边儿也没踩着嘛,就是拿石头硌了两下儿,眼看就要蒿着他了,那小子回过头儿拿着我的包冲我脸就来了,我丨操丨他妈的,里边儿那本儿正打我鼻子上,我楔死你BK的,手里边儿正好有两只厚根儿大皮鞋,照着他脸就去了,左右各一个月牙半儿。他还没缓过劲儿来我脚就上了,照他的肚子就踢。一下儿就给他放地上了,我过去把他手里的包儿抢过来:“小BK的,抢人你挑挑!抢全区短跑纪录的主儿,瞎了你的狗眼。”
  他立马儿站起来,转身就跑。警察来了,我们俩一块儿进去,结果陈小姐大半夜的跑到派出所儿把我领出来。劳了她的大驾,我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怎么也算维护公司固定资产了。她带了我一段儿,光乐了,什么都没说,我半路儿看离家不远了,就自己下了车。
  看了看表,一点了,我一个人往家走,懒得打车,学精了,包儿斜挂身上。
  拐了两条马路,离我家大概也就几里地了,看见一个24小时便利店里走出来一个人,我站在马路上,他单肩挎着包儿,手里把刚买的烟盒儿拆开,熟练地点上。那背影儿,我太熟悉了,曾经跟我一块儿说过相声的,曾经跟我一块儿吃过烤鸭的,曾经跟我一块儿脱光了抱在一块儿的……他拿出手丨机,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电丨话儿了,上来就是我熟悉的那句:“车磊,讲。”我想大喊一声:“110。”可是没有,我喊不出来,我想过去和他说话,可又怕自己脸红。我想过去……抱他。没办法,我抢他吧。他应该追不上我。我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儿,鼻子的血刚止,活动活动应该胳膊腿儿也没嘛问题。
  预备,起跑!我心里呵呵地乐着,冲着他就过去了。因为脚下边儿是皮鞋,我尽量脚尖儿着地,不能让他听出来,到他身边儿,我学刚才那男的,手一递,包儿就上我手里了,接着立马儿就往前跑,不用脚尖儿着地了,110,你就追吧。就听后边儿一声:“哎呦!我丨操丨!”我加速到最快,冲着我家的方向像飞一样跑起来。我跑的飞快,加上天黑,估计他也就看见个背影儿。
  我窜进楼群,照着小区的门儿跑过去,躲在楼拐弯的后边儿,手捂住嘴,等着他过来,给他……搂怀里。十分钟过去,无人过来……一个小时,他再不来我就憋死了。还是没人。
  我往外探探头儿,根本一个人也没有,看着手里的包儿,想了想,就上楼了。把他的包儿往床上一扔,是不是抢错了?我打开,一堆策划案,然后翻见了钱包。没错,里边儿还有110开头的身丨份证,上边儿还写着大名:车磊。
  他怎么不追呢。
  两个小时过去了,无声无息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他再报警。我拿起手丨机,给他打过去,一边打还一边儿跟自己说:“我介是有理由的。我得还他东西。”
  电丨话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旁边儿,靠!手丨机在前头那隔断里,我怎么这么缺心眼子。刚要骂街,他手丨机就响了,一个010打头儿的号码,我接,刚一接,就听那边儿车磊那老小子大声的吼着:“你妈丨逼啊!我给你喊了把策划案给我留下!”
  我不说话,乐了一下,没音儿的。
  他停了一下儿,继续:“兄弟,商量商量,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么着,包儿里东西都归你,你把那打子A4纸还我!”
  我又乐:“要不还呢?”
  “你丫……”
  “听不出来了?”
  “王正波?你……你怎么接我手丨机?你是王正波吧?你……你这是在?”
  “我在西安呢。”我乐着说,“我们这儿刚逮着一批犯人,我看着有个包儿眼熟,拿过来一看是你的。”
  “胡鸡丨巴扯淡!你丫到底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哈。”我笑,“你说呢。”
  “我他妈有点儿晕……”
  “上我这儿拿来吧。”我乐着说,“我在家。”
  “刚你抢的我?”
  “没有,就刚才一个男的倍儿不像好人,拿着个包儿瞎跑,让我给揍了一顿,给抢回来了。”
  “信你?立马儿骑马见判官!”
  “不信就算了。”我一乐,“我给你送过去?”
  “你丫等我过去收拾你个小BK的!”
  “好您了。”我把包儿往地上一扔,往床上一躺。没过一会儿,门直接让钥匙给捅开了,他从外边儿进来。我坐起身,刚要笑,他过来就是一撇子,照着我的脑袋就过来了:“我让你丫抢!”
  “我不跟你逗着玩儿吗?”我挨完打,坐那儿老实了。
  “不是你说有你这样儿的么?要不是我不爱生事儿,绝逼报警了!他妈急死我了,我一个劲儿喊给我策划案扔下来!”
  “好好好,我的错儿,我的错儿。”我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他看着我脸,突然间不说话了:“你怎么……这操行了?”
  “那边儿风硬。有点儿粗了。”我乐,他刚那下儿,其实也不重,打我这让黄土高坡磨出来的老皮上,也算不上嘛。
  “我脑子都糊涂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出现在北京了。”
  “什么?”我问。
  “我说你不是去大西北了么,不是不回来了么?这是……回来办离职手续?”
  “我不走了。”我乐。
  “那是?你媳妇儿要跟你来北京?”
  “没有,她还在西北。不对,现在是在内蒙了,反正我回来了,不走了。”我舒了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拿出个东西,照着他就扔过去了,青蓝皮儿的:“没见过吧!给你开开眼。”说着还笑笑。
  “假的吧?”他彻底呆了。
  “你以为我找‘办丨证儿’做的?”我还乐,“我可没那闲钱。”
  “你离丨婚了?为什么?”
  “过不到一块儿了。”
  他坐我旁边儿:“你丫没事儿吧?离丨婚你以后怎么过?”
  “我没事儿。先在北京上着班儿。把房钱还清楚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笑笑。
  “可以后总得打算打算吧?”
  “打算?”我看着他,“抢你!刚才不是抢了吗?”我哈哈大笑起来,他脸儿刷就变了。我忍不住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过去就抱住他,这个拥抱,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我不管他嘛揍性的,直接在他耳边儿说:“车磊,我爱你,早就爱上了……Ich liebe dich。”
  
  车磊
  
  我一把推开了他,“你干嘛!”
  王正波这人一向疯癫,他说什么我也不会太相信。可刚才那离丨婚证儿,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儿的一切好像都发生的太突然。SASA爱吃的猫罐头没了,以前带过来那些都是跟王正波这边儿的便利店买的。昨儿我去我楼下的便利店,人家没有罐头只有猫粮。我车本儿上次夜间三次闯红灯给吊销了,小妈一直托人,一直没解决,我也就一直没法开车。录完节目还是打车过来他这边儿的,就为那罐头。然后就被他抢,再然后……真的,他就跟孙悟空似的从石头里蹦出来了。还拿离丨婚证儿砸我,还抱我要亲我,说什么他爱我。
  你妈丨逼!你当我什么东西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初走人也是他,说当哥们儿也是他,现在翻账还是他!
  这些日子,我为了淡化他的存在,我有多不容易?我让自己重新回到该在的生活轨道有多难?
  真丨他妈操蛋!
  “哈哈哈,上当了吧?逗你玩儿!”
  “这玩笑一点儿不好笑。”我皱眉。
  “我以为你得乐呢。”他傻笑着说。
  “我凭什么要乐?”
  “凭证儿。哈哈哈哈……”
  “你离丨婚我乐什么?”
  “乐我傻啊。”
  “你有病吧?”
  “病?有,这回都不用查了。就是知道有病才回来的,知道有病才离的婚。”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出来他那画外音儿了。
  “我喜欢你。操!没别的话说了!”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啊?你喜欢我又怎么了?”我烦躁,点烟。
  “你说你跟个病人较什么真儿啊?”
  “你什么病啊?”
  “浑病。”
  “不懂。”
  “浑身是病。”
  “头上生疮脚下流脓?”
  “左心房长疮,右心室流脓……”
  “我一点儿不想听你贫,真的。”
  “拿包儿走人吧。”
  我扭脸看看他,拎起包儿就往门口去了。真丨他妈荒诞!食指跟中指间夹着的烟燃烧的很快。那温度越来越贴合皮肤。
  “心里边儿装了个他妈的头顶长疮,脚底下流脓的!出门儿小心点儿,别让脓滑倒了!”他跟我身后喊。
  我回头,“你到底为什么跟你媳妇儿离丨婚?”问出这句,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可能打再遇上他,我脑子就一直没清醒过来。我不知道我想听到怎样的回答。根本不知道。我想起了这许多天,我内心深处的痛苦与躁动。
  “因为,责任不要我了。”
  “你媳妇儿有别人了?”
  “没有!你别这么说她!”
  “那什么叫责任不要你了?”
  “她是腊月里开在石头尖儿上的梅,我是有点儿阳光就灿烂的死不了。放一盆儿里,花开不到一块儿。”
  “呵呵……”我冷笑。甭管怎么说,他是被甩了。被甩了之后想起我来了。操,是谁留个条子让我跟明星好好过?说话是放屁啊?“我从来不是别人的候补。”
  “快别抬举您自己了。”
  “去你妈的!”我是真急了。他就没说过半句人话!
  “我他妈说你是候补了吗!你这身高上场都不够!别跟我妈了妈了的,我喜欢的就是你! 就是喜欢!怎么了!操!”
  “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当时是谁说就那么一夜你爱我的?是谁说过了以后就是哥们儿?是谁他妈留了条子让我跟明星好好过?好,现在你媳妇儿没了,你又想起我来了。你这人矛盾不矛盾,可笑不可笑?你婚是为我离的么?人是为我回北京的么?”我没忍住,还是吼了出来。
  “我离丨婚不是为你,”他严肃了起来,“可我真是喜欢你。我可笑,的确可笑。从小到大,我头一次计划外!”
  “晚了。你让我回他身边儿的。”我说完,拉开门就走了。
  从楼道里出来,我特别压抑,特别喘不上气儿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伤他。真不知道。好像,他给了我伤害,我就想加倍还击。还好像……我害怕。我怕一闪念之间,又把自己扔进那个摆脱了的漩涡。可,我真的摆脱过么?沼泽,是不是真的能爬上来?流沙,是不是能放人一条生路?
  可是,我真的不想自己这辈子一错再错。
  命运真是一双恶毒的手,它不断的把你推向罪恶。仿佛,人生来就是要成为罪人。
  王正波说他爱我的那一刻,我必须承认,我又动心了。
  更加具有诱惑力的是,他现在自由了。
  甭管婚是为什么离的,甭管人的言语真实虚假,离丨婚证儿我是看见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么决绝的拒绝他,我是想拒绝他还是想拒绝我自己?
  我仿佛看到了大志的那张脸,他笑着对我说,车磊,丢了什么我都不心疼,唯独丢了你,我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浑浑噩噩的打车回家,SASA扑了上来,围着我一通儿闻。我瞅着它,猛一拍脑门儿,我把猫罐头落在王正波家了。
  他抢了我包儿之后,我就拎着那袋子死沉的猫罐头四处转悠。我知道我追不上贼,可是我心疼我那策划案。真的是试着打的手丨机,我没想到那‘贼’会接,更加没想到,是王正波扮贼。
  跟演电影儿似的,从打跟那混蛋遇上就像一出儿精心设计过的文艺电影。只是,没人知道落幕的时刻会是一个什么情形。我本以为它落幕了,以为分开就是我们的结局,以为……可,原来那只是中场休息。观众们上个厕所回来,电影又开场了。
  “别闻了,”我蹲下来脱鞋,拍了拍SASA的小脑袋,“猫罐头明儿我超市给你买去,今儿没买到。”对着猫,我都撒谎。
  SASA今天真的反常,平时跟它解释一下它好像就能明白,可今儿……它就是围着我转,一通儿猛闻。
  我忽然意识过来,它可能是闻见王正波的味儿了。
  懊恼,特别的懊恼。我就跟较劲似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就把衣服全扔进了洗衣机,人扔进了浴缸。
  SASA在门外狂挠门,我就当听不见。
  我今儿就虐待动物了,就虐待了!我连他妈王正波都能虐待,连我自己都能虐待,我凭什么不能虐待一只猫?
  我现在就想笑着说,“叫吧,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周星驰《九品芝麻官》里面最经典的就是这句台词。
  眼泪不争气的往出涌,我就潜进浴缸。掩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点莫过于森林,那么融化眼泪最好的地点就是湖泊。
  浴缸不是湖泊,可浴缸里有水。
  一切声音都没了。水不断的灌进我的耳朵。嗡嗡的。
  感情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彼此对彼此有感觉,然后彼此喜欢彼此,然后大家一起生活,成为亲人,成为彼此最不可或缺的人,就说明这俩人有感情?
  那我跟大志有啊。我们有很深很深的感情。我们一起渡过无数的岁月,我们彼此扶持,我们坦诚相对,我们……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变心了?
  谁能告诉我,哪一个时刻起我变心了。
  谁能告诉我,我凭什么变心。
  谁能告诉我,谁能?
  When/Where/How/Who/Why……
  我越来越开始讨厌午夜。越来越。
  你有听过午夜和另一件东西的必然联丨系吗?
  很多人在提起午夜的时候都会想起另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我有时候会有,可是想要的时候却不一定找得到它。
  我发现它有点儿来无影去无踪。
  我发现有些人喜欢它,但另一些人很讨厌它。
  不过我真的无所谓。讨厌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太习惯它了。
  哦,你要问那是什么?
  他们都叫它——寂寞。
  寂寞来袭的时候,往往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无从感知。
  好比风吹过夜的水面。这一岸方才水起,那一边已经浪尽。
  寂寞来袭的时候,大多是一个人的时候。大多是在独处的夜里。
  关于寂寞的知识,我是如此的贫乏。它是如何来的,又是如何退的,我总也说不清楚。
  但我知道它是谁给的,也知道,是谁帮我打破了它们。
  却也偏偏是他,让我更不幸福了。
  让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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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Empty Chapter 28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2:26

  王正波
  
  我真不是个好东西,头一摸儿这么恨我自己,在责任卸下,爱情过去的同时,我看到了丑恶的自己,原来在离丨婚证的背后,我他妈竟然还有一个如此荒唐的理由——变心。
  我坐屋里,一个人就那么坐着,盯着桌子上的书。屋里一个人也没有。脑子里过着像梦一样的——这半年。
  我到底要过怎样的生活?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的脑子缠在一块儿,望着窗户外边儿的月亮,我到底在想嘛,说不清楚。闭上眼睛,小雪的影子好像模糊了,可是车磊那三孙子却瞅那么清楚……我就闭着眼睛,就这么闭着眼睛,轻轻地唱着:“满天的……乌云……唉咳唉咳哟……风吹散……唉咳唉咳哟……毛主丨席来了晴了天……”我可真丨他妈的没出息……
  “就当没遇见过!”我站起身,走到厕所把脸洗干净了,澡也洗干净了,像小雪说的,把肩膀子上的责任全都拿下来一会儿,从厕所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套上外套,连内衣都没穿,高高兴兴地大声喊着:“就当没遇见过不就完了吗!”这声一出,我又听见自己吹出来的冲锋号了,撒腿就跑出门了,这回我聪明,没一直跑下去,出了楼栋子就直接打了辆车,那司机准是刚吃完卤煮,一嘴的大肠味儿:“去哪儿您?”
  “先这么开出去,我再给您指!”
  司机就爱我这样儿的,一踩油门儿就扒了出去了……
  最后的一百米,我是自己跑的,估计也就十一秒不到,我已经站在车磊家门口儿了。
  我又大声跟自己说了一遍:“我就当我没认识过他!没认识不就完了吗?没认识不就得了吗?”说着我蹲下来了,跑得有点儿累:“我没认识过他,根本就没认识过他。”后边的半句,我没说出口,心里边儿问着老天爷:我……到底是嘛时候爱上他的?根本没他妈的责任,我怎么就这么离不开,就这么离不开……
  有的时候,人的大脑支配脚,不过很多时候,我的大脑都是被脚支配着的。脚让我走,我不得不走。
  我敲了他的门。在有人来开之前,我还是没站住,蹲在地上,看着地面,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能让我这么死不要脸的追到家里来。
  门开了,脚下边先有了光亮。我抬起头,慢慢站起来,一直都忘了,我又在流眼泪了,好像最近左右俩眼的拦河大坝全都失灵,我就这么看着他,想乐乐不出来,想不再流眼泪也停不下……
  “你丫……我丨操……这是哪出儿?”他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我不说话,继续那么看着他。有的时候眼睛他妈的也不听使,俩功能全用上了,一边流着水儿一边儿看着他。
  “祖宗你先起来成么?这算怎么回事儿……起来,先进来。”
  我的嘴角轻微上扬,乐出来了,但是不太自然。他没注意到我右手的变化,当他眼睛放大的时候,我的拳头已经冲着他过去了……
  “我丨操!”他往旁边一躲,正撞门框上。赶巧我的拳头也他妈是跟踪的,照着门框就过去了,打他脸前边的墙上。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大声冲他吼了一句:“操丨你妈嘛操!”
  他就跟看见棺材里蹦出来的太爷爷塞的睁大了眼睛,嘛也没说。
  我的手应该骨裂第二次了。我怎么就不能照着软点儿的物件儿下手,生疼。我把他推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搂住他的脖子,脸凑到他耳边:“车磊,你真不是东西。你丨他妈都明白!”我后边这句声音足够撕他哥耳膜的。
  “你妈……耳朵聋了!”他喊着,看着有点儿害怕。张小东以前就说过,老实人发火儿最可怕。
  我瞪着他的眼睛:“那我再送你一对儿瞎眼!反正你丨他妈也睁不开!”
  “你这架势什么意思?干架啊?”他瞪着我。
  我忍着疼,把手收回来:“车磊,现在你再说什么晚啊、没戏嘛的我都不会走。”
  “你这样……觉得有意思?”他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没意思……我他妈的本来就是个没意思的人!我现在把一身的皮都扒了发现骨头里边儿供着的是你的相片儿!”
  “你别逼我成么……你……你让我怎么办?我……”
  我没给他余地,走到他身边,我不知道我怎么如此的蛮不讲理了,说好听点儿给自己,活着我能让的都让了,从小儿我让着表弟表妹,学校里边儿我让着同学,结了婚到他妈离了婚我都让着我媳妇,我全让了,这把我是铁了心要拿,不是我人好,是这世上,好像头一回有个东西要我拼了命也要抢过来……在舍面前,原来取的全是真心想要的,他……得是我的。
  “你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让我多崩溃才算?”
  我眼神跟针塞的瞪着他,完好的左胳膊卡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跟他说:“我说了,我没意思。我一步不让。”
  “你丨他妈真操蛋!”他又开始了,那破嘴跟印钞机塞的,离不开“妈”和“操丨”,我挺火儿的,最烦北京人那操调儿:“你丨他妈还要操嘛!”
  他登时舌头就短了:“……你说什么?”
  我暂时清醒三秒钟,自己想:怎么了?腾的一下儿,脸红了。
  “刚洗了澡,我有点儿冷,你坐吧。我去找个外套。”他还想跑,这把就不能让着别人!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冷的时候……我们可以抱着。”说着不管他什么态度直接拉到怀里。我的外套下边什么都没有,只有洗过澡跑出来的一身汗。上手想脱他身上的衣服,他还他妈滋歪,弄得我右手倍儿疼,但愿没有裂开。
  两人又挣歪了一会儿,他的那点儿装出来的孙子揍性也渐渐彻底没影儿了,慢慢的也把两只手搭在我的身上。当我们又快把心肝肺都挤进对方身体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抱我想得太久了。
  SASA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出来,看到我,朝我喵喵地叫着。我想过去抱它,不过怀里这个无毛的,还是得先抱……
  我吻上他的嘴唇,依然还是有点儿冷,他试探着把舌头顶到我的牙上,我贪婪地吸着他肺里呼出来的气体。
  当吻停的时候,他脸上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的,我也是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SASA跑过来,躺在我的脚底下,四脚朝天,我蹲下身假装过去摸猫的肚子:“没吃饱吧?”
  “恶心谁呢?”他不太乐意。
  “吃得再好,那也不是家里做的。”我站起来,冲他乐着:“你可对不起我们家SASA了。”没等他回话,我就把他拉进了房间。又把他搂在怀里,身体紧紧的挤着他:“我想你,真想。”说着就开始脱他衣裳,这把我他妈真是豁出去了。
  没想到的是,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了床上:“想什么呢?上次还欠我什么来着?”
  “啊!”我刚反应过来,在我的意识之中是不存在着做爱时出现被压的情况的,可我还没把我的主题思想用现代汉语普通话表述出来,他的嘴就已经重重的吻在我的嘴上,衣服在这漫长的吻间开始逐渐消失不见,他的手在我的后背轻轻的滑动,我也紧紧的抱住他,心想:去去吧,能抱住了就行,甭管是不是让人压着。
  慢慢地,他从我后背抽出一只手,顺着我的腰轻轻滑到我的小肚子,这一路我的汗毛儿全竖起来了,不知道下边儿的毛儿立起来没能,毛儿里边的东西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立正等待。
  他没有把手放过去,围着我的纪念碑转着圈,跟他妈行礼塞的,滑过我的下腹,大腿,我的喉咙收到了末稍神经通过大脑传来的讯号儿,发出了带着后音儿的喘息声。
  “紧张?”
  我摇摇头,微笑地看着他:“您随便。我奉陪到底。”
  他乐,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新婚用品。我看着他跟往外按发胶一样的按着那瓶儿透明的东西:“消过毒吗?”
  他一听脸就变了:“我今儿非治治你这臭毛病不可!”说完把安全套就扔地上了,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到我的后边,一根手指头还没伸进去,我就闭住呼吸,死死的夹紧了,这时候我才识到,原来在我的意识之中,那地方是只出不进的。
  “稍微配合点儿。”他说着把脸凑到我的耳边,“别跟要就义似的……”
  我耳边儿吹着他的风,脸热极了,他翻过身,轻轻地吻我的脖子。我闭上眼睛,呼吸声也越来越重,慢慢的,我感觉他把自己的下边往我的脸边凑,我自然的张开嘴,紧紧地给他打开一扇门,他把那东西伸到我嘴里的时候,后边一下子被他就用手伸了进去,这他妈是嘛姿势,他是怎么……刚一睁开眼睛,发现他是趴在我身上的,脑袋在我的下边,把我的脸整个儿放他胯下了……我刚要发火儿,他手就伸得更深了一点儿,我怕咬着他,用嘴唇包着牙,但嘴又使劲儿的收着力,他倒美了,慢慢的在我的脸上边儿摇着胯骨轴儿。那个东西和我的口腔一点儿的空隙都没有,紧紧的磨擦我的嘴。而我的后边儿也被他不停的灌着冰凉的液体。
  突然间他起身,把他那玩意儿顶在我的后门口儿。他左手按着我的右肩膀,我皱着眉看着他,跟临死前恶狠狠地看着敌人塞的,可敌人的右手却在下边儿给我那玩意儿不停的刺激。敌人的腰往前顶了一下儿,笑了出来:“你再适应适应?有点儿费劲。”
  “玩儿你妈蛋去。快点儿!”我急了,操,这么紧能他妈不费劲吗,突然之间才想起来上次我们一样的光着的时候,他……得有多疼,换位思考之下,突然间有点儿心疼……不过我还是挺不配合的,植物神经总正常反应地把他往外挤,而且那疼的感觉真丨他妈的不爽,二十分钟,他光剩‘剑走偏锋’了,怎么也收不进鞘里去。
  不过二十分钟以后的某一秒,我终于“尔容乃大”了,操丨他妈的!我紧咬着的牙,“早晚都得有这一遭。”忘了是哪个老太太跟新婚的媳妇儿说的话了,操丨!
  我以为他得轻声儿问我一句,“疼吗?”没成想,人家来了句:“你给我记住这种疼。”
  我没搭理他,脸上的五官正在紧急集丨合,紧咬着嘴唇。
  “适应点儿了?”
  我没说话,艰难地点了点头,以示批准。
  他慢慢地动起来,完了,我他妈跟瘫了塞的,浑身使不上劲儿,一种神经坏死的感觉从肛丨门向全身扩散,过了几十下儿还是十几下儿的,我已经不是很疼,不过,怎么他妈这么别扭呢!
  疼没记住,这有东西在里边儿动弹时那股不自在的劲儿可算是他妈记住了。
  我忍着难受凑过去,吻住他的嘴,主动的把舌头伸到他的嘴里。手伸到他的后背,后边儿的感觉太他妈奇怪了,跟他妈……算了,操。他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舌头在他的嘴里不停的探索着,他的手也没完没了地刺激着我的下边儿。我痛苦的在他越来越快的手的动作下,把比他肚子上的皮肤更白的液体喷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又来了几下,最后抽出那玩意儿也全瘫在我肚子上了。我已经没劲儿了,跑了好几个一百米,又打架又挨打,我这一晚上折腾的,天他妈都亮了,还让人把后边儿给通了……
  在我‘弥留之际’,SASA冰凉的毛儿蹭到我的身上,一下儿一下儿的,有点儿痒……不过又好像听见它跟我说:“我们回家吧。”
  
  车磊
  
  深冬的清晨,我跟王正波泡在浴缸里,就像水发米粉,软乎乎粘腻腻的。
  荷尔蒙总会让大脑失控,激丨情过后,剩下来的就是一片迷茫。我的生活,多年来固定的模式,固定的信仰,就这么全被我自己毁了。奇怪的是,我没有害怕,只是空虚和迷茫。眼前什么都不清晰,只有王正波的眼睛,倍儿清晰的直视着我。
  “过来点儿。”我拉他胳膊。
  “干嘛?”他狐疑的看着我。其实我们俩贴的够近了。
  他没动,只能我动动。手刚滑到他的股沟,他就惊慌的叫唤:“你干嘛啊!”
  “你别这么激动,我不怎么着你,你不是难受么?腿分开点儿。”
  “为嘛?”
  我懒得跟他废话,那地儿泡了这么久热水挺松软的,我的手指很容易就进去了。我对他绝对算是呵护备至了,用了半瓶子润滑剂不说,也没射在他里边儿,但那份疼他必然得自己受着,他给过我疼,也应该还给我疼。这疼,时刻能让我和他记住,我们都干过些什么。
  “我靠,难受!”
  他跟我耳边一通吵吵,我说你闭嘴吧,难受忍会儿,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就好受了。
  从浴室出来,王正波的精神头儿好多了,奔着跟沙发上睡得特安稳的SASA就去了,我手疾眼快一把蒿住了他,“你让SASA睡会儿,半分钟也不老实,招猫递狗的!”
  回了我房间,我让他先躺下,自己去药箱翻找。拿了扶他林回来,他都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的上床,跪在他身边,拿过了他的右手。挤出扶他林,给他揉搓。打进门儿我就发现他的右手不那么得劲儿。问候我们家墙之前就不得劲儿。
  他很舒服的哼了两下,头一歪继续睡。
  我发现我就一天生伺候人的命!跟谁伺候谁。可能是俩妈带大的缘故,我没男人的臭脾气,反倒是具备女性的两种特质:敏感和细心。上了中学着实为这个头疼过,也努力培养大男子个性来着,可惜未果。我跟家但凡瞪眼一下,大妈那巴掌就得拍下来。
  大志跟我截然相反,他是他们家老二,娇生惯养少爷脾气,而且特别霸道。我扳了他很久,算是培养出他性格里很多随和的东西,让他受益匪浅。也因此,他比较依赖我。生活上情感上都是。做演员对他是一个很大的历练,以前他出门拍戏,行李事无巨细都是我给他准备,以前生病受伤都是我床前床后伺候他,以前丢三落四都得我给他提醒我给他检查。后来在外面的日子多了,他倒是被磨练出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可是跟家,除了做饭也都还是我做的多,比如收拾屋子啊,整理衣柜啊,采购日常用品啊,等等等等……
  给王正波揉着手,我想到更多的是大志。激丨情停止,就得回归现实。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离开他,他能不能适应。可不离开,我又何去何从?这些日子我痛苦,都是痛苦在一个点上——我的心,滑轨了。曾经,我也一度以为王正波彻底消失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可,不巧,他回来了,还特胡搅蛮缠的说他喜欢我。
  他们都说喜欢我,我更喜欢谁呢?
  我也一刻也没搞懂过这个问题。
  跟大志,这些年下来,更多的是对这人的习惯,对这人的熟悉,对这人的亲近。而对王正波呢,新鲜、有趣、贪恋、吸引。可谁又能保证,多年后,这些点不会变成那些面?
  什么也不想舍弃,那是不可能的。可赶上我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性格……
  也许,还不仅仅是性格,好像,对感情有点儿失望。这也是王正波能打动我的原因。他对情感还是有渴望的、有热情的,可我……
  我跟大志,很怪。每次我要离开他,他就死死抓住。等我停住脚步,他却又自顾自往前走了。
  我总说,你是个自私的人,可他从不承认。
  多年下来,他给我最多的是短暂的欢乐和漫长的寂寞与等待。
  赶在八点闹钟唱歌之前,我把闹钟关了。今天虽然周末,可赶在这么一个快过年的当口,台里还有挺多事儿,再加上下午约了小妈一起去看交房,我今儿是没的可睡了。
  起来给王正波留了便条:台里有事儿,下午去收房,大概傍晚回来。早醒了要是饿就冰箱里自己找吃的。SASA的牛奶热了再给它喝。
  真荒唐,我在大志的房子里细心的安排我的情儿。
  
  
  下午两点半,小妈准时把车停在了台院儿里。我上车,看她正更换清新剂。
  “怎么这就换了?不是还没用完呢么?”
  “不喜欢这个味道了,太淡,烟味儿都盖不住。”
  我听完竟然笑了一下。不喜欢,所以换掉。
  如果情感是一瓶清新剂,那可简单多了。
  我买的新房就跟西直门。算是二环上最后一批房子了。价格贵有价格贵的道理。地段好就比什么都方便。节省了时间就创造了金钱。所以值当。
  买的时候正是跟大志分的时候,一心就想着从家里搬出来,没想太多,就挑了个南北通透的两居,不大,九十多一些。装修也是交给公司做包括家具搭配。我只盯了设计,后面一点儿没管。
  设计师带着我跟小妈转悠了一圈,我们都挺满意的。送走人家,跟我的新房,我倒有点儿不适应。
  “你这儿怎么打算的?翻翻价格卖了还是租出去?”
  “卖什么啊?”我点烟,发现没有烟灰缸。
  一间收拾的再得体的屋子,不是你亲自收拾的就不会顺手。
  “卖了能翻一倍的赚钱。”小妈从窗口向外看着小区的环境。
  “自己总得有个自己的窝儿。”
  “金屋藏娇?”
  小妈的这句话让我特吃心。真的。
  “你那什么臭脸啊,玩笑还开不得了?”她踱步过来,坐到了我身边,又起来了,“你也不说找个烟灰缸。”
  “有窗户呢。”我起身。
  “不成租了吧,要不空扔着还得白给物业费,你也不过来住。”小妈也点了烟过来。
  “谁说我不住了?”顺着七楼我把烟灰弹了出去。
  “有病啊你?闲的?大志那儿多舒服。”
  “屋子忒大,我收拾都得收拾的累死。”
  “他跟你这边儿住?”
  “谁说让他来了。”
  “又不说人话是吧?”小妈掐了我一把。
  “嗯,光干人事儿了。”
  “你都快忧郁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习惯啊?”
  “是太习惯了。”
  “甭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把窗户开开散散味儿,晚上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做。”
  “我今儿不跟你回去了。”我把烟蒂也顺了出去。
  “啊?不是说好了周末回来住么?”
  “今儿……约了朋友吃饭。”
  “哦。那算了,你也别老外头吃,自己想着做点儿什么。”
  “你也开始婆妈了。”
  
  
  跟小妈话别到家已经快六点了。家里竟然黑着灯。孙子不是还睡呢吧?可屋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连SASA的声儿都没有。人没动静儿猫也没动静儿?
  开灯,空无一人,包括猫。
  餐桌上有张便条——SASA我抱娘家去了,连窝儿端。还有你衣服,我也不知道你要穿嘛,就拿了点儿不一般的。没闹贼,不用报警,家见。另:本来想等你回来一起的,可是那满墙的大明星盯得我瘆的慌。再另:我发现老实人要不讲理,也不是一般不讲理。跋:我他妈真不要脸!哈哈哈哈。 正波
  嘿!我就说他是非正常人类吧!
  这人,这人……他倒真立竿见影。
  他倒替我决定出路了。
  凭什么啊?
  中学时候班里传阅席娟的一本言情小说,叫《抢来的新娘》,说是里面有带色儿的,所以男生也看。其实真没什么,挺没意思的。就说一男的抢了一女的。
  王正波,这也得算抢吧?
  还是明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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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Empty Chapter 29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2:27

  王正波
  
  它在我胳膊上睡着了,脑袋正好在我的胳膊肘儿的窝里。我抱着它,走两步低头看看,睡得还挺香,好像知道要跟着我回家了。
  本想逗逗它,可是看它睡得那么美,没忍心。能睡就多睡会儿,能玩儿就多玩儿会儿,人也就活个小一百年,猫也就活个十年不到。怎么高兴怎么来吧,我把猫就这么抢回来了,人也快了。
  到了家把屋子收拾了一番,把BK的衣服也全放柜子里了。看了看表,下楼买了点儿菜回来,还有饽饽和小鱼儿,赶紧先给SASA煮上,它一闻着那味儿就不行了,上窜下跳喵喵叫。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声平安。把我雪藏多时的马氏相声拿出来,还是TV版的,里边儿俩傻爷们儿在那儿演,我一边儿打扫,一边听着那几句天津话:“说你呢,说你呢,压我脚了!”屋子收拾得倍儿亮,我坐下点了根儿烟,电话响了,我拿起来,那边儿是小雪的哥哥。
  “正波?”
  “嗯,大哥。”我笑了笑,心里边特别不自然。
  “在北京呢?”他问。
  “是,在北京呢。”
  “小雪来信了。”他说。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难受、特别地难受:“是吗。”
  “是。”他哥停了一下,“她现在……在内蒙。”
  “我知道。”我轻声地说。
  “你回来一趟行吗?”他哥问,“我们有点儿事儿想问你。”
  我也停了一下:“行。我下午到。”
  看了一眼SASA,我进厨房把它的食儿放在碗里,然后出门儿,外边儿还是倍儿冷,快下雪了似的,我打车到了北京站,进站买票,在二楼等了一会儿就上了火车。心里挺不舒服的,想起来小雪的事儿,多少还是有些别扭。车开的很快,五十几分钟就到天津临时站了,我又出来,坐上车直奔小雪家。
  门是她嫂子开的,脸上稍微有点难看,不过见到我还是勉强笑了一下,我进屋。手里提着点心:“爸、妈。”
  小雪的妈妈坐在那儿,脸色很不好。他哥哥也是一脸的怒气。
  “怎么……了?”我站在那儿问。
  “你们离丨婚了?”他哥哥大声地问我。我差点儿就没站住,这事儿,我打算一辈子不让人知道的,就当她还是我媳妇。
  “是。”我没办法不说实话。
  “真的?”小雪妈妈问我,我点了点头,她一下子眼泪就流出来了:“为嘛……为嘛啊。”
  我也难受,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往前走,也不知道往后退,就那么站着,嫂子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我屁股后边,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坐下说。”她嫂子也要哭出来塞的。
  我当时有点儿生气,小雪怎么就这么把这事儿跟家里说了,这不是要气死俩老的吗。我刚坐定,敲门儿声就响了,我爸我妈赶过来了。
  我回头看着他们,我爸我妈先是跟亲家问了好,我妈咬着嘴唇看着我,眼泪儿在眼里边儿打着转儿。我爸不说话,坐在一边儿。
  “亲家。”小雪的爸爸看着我爸说,“我知道,我们小雪对不起正波。”
  “哪儿的话,小雪多好一个姑娘。”我爸说,说着还叹了口气。
  “小雪说……我们离丨婚了?”我问。
  小雪他爸,拿出封信:“小雪来的,说她在内蒙当了支边教师,这丫头从小就主意正,心软,前两天来了这信,我和她妈都急了,给她回了信说让她赶紧回来,这再不回来,日子就甭过了,我们也不认她了。”
  我没说话。
  “结果她也没回信,我就让她哥去打听,打听到学校一问,没毕业就退学了!正好还有个认识小雪的,就给了他个电话,说是和小雪一块儿退学的,姓齐的学生的电话。”小雪她爸说着看着她哥。
  “我给那个人打了电话,那姓齐的在云南,说是和小雪一块儿支援教育工作的,我问他小雪的情况,这孩子脾气还挺大,说我们不支持她,我说我们能支持她这么舍家撇业的吗?他跟我说:前两天小雪给他去了信说是她已经离丨婚了。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了。”
  我心里这个气,跟他说什么,那姓齐的不就是明亮嘛。这他妈倒霉孩子,还真丨他妈是个没挨过打的,这话你丨他妈能给我们乱说吗。
  “正波啊,要是我们小雪做错了,我们向你道歉,别离了行吗?”小雪妈妈流着泪跟我说。我妈赶紧过去坐她旁边儿:“您这是嘛话,哪有您跟他道歉的道理。”
  “是不是因为小雪不回来,才离的婚?”他哥看着我问。
  我不说话,看着地板。
  “我明儿去内蒙古给她绑回来!”他哥站起来,“我明儿就给她绑回来!这倒霉丫头越来越不懂事儿了!离丨婚!那是想离就离的吗!”
  “哥。”我抬起头看着他,“不怪她。”
  “那是……”嫂子给我端了杯茶,“正波,你说说,别憋着,说说……”
  “我……有别人了。”我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不用看他们,整个儿屋里的人都是嘛表情,我心里边儿特别有数儿。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还是那样儿的看着我,这几秒钟好像都没有人动弹过。
  “你,说嘛?”她哥走到我旁边儿,“你再说一次。”
  我转过头,看着他:“我,有别人了。”
  他哥站我身边儿,肺都快炸了,一屋子都特别安静,就只听得他哥肺叶儿的声音。“你还等嘛!还不打!”这话是我妈说的,她说完这话,我心就哭了,“有外心”这话我说出来,对不起这一屋子人,但有三个人我足对得起了,小雪,我和车磊。对小雪,我有义了,对车磊,我也有情了。
  他哥没打我走回屋去,“当”地一声把门甩上了。
  小雪她妈哭得不成样子,我妈在那喘着大气,一边儿拍着亲家母的背一边儿看仇人塞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妈疼我,她刚才不说那句话,小雪他哥的巴掌就得落我脸上了。
  “你胡说八道不看看地方是吗?”我妈在那儿大声冲我喊着。
  “正波。”小雪爸爸看着我,脸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好么多,“我不信你说的话。”
  “爸……”我看着他,“我没骗您。”
  “你对得起我们小雪吗!”她嫂子站起来冲我喊了一句。
  “让他滚!”他哥从屋里喊了一声。这时候我挺佩服小雪哥哥的,要是我妹妹这么让人欺侮,我得跟他拼命……
  我站那儿,木讷地站那儿。
  我们一家三口儿出门儿的时候,我爸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我妈则说:“怎么着也离不了,你们放心。正波不是那样的人,小雪也是好孩子。”
  回家的时候,我们三口,一句话也没说。
  
  
  “你……真有别人了?”我爸在进门儿以后问我。
  我点点头。
  “你为这个离丨婚?”我妈问。
  “是。”我没再说别的。
  “你这主意想好了?”我爸问。
  “是。”我回答。
  “那女的是哪儿的?干嘛的?”我妈瞪着我问。
  我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抬起头儿看着他们。
  我妈两下儿给我拉到身边儿,自己坐在沙发上,我站他们面前:“你还不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王正波也是瞎搞的人?我儿子我还不知道!”
  “妈,我得回北京,明天公司有事儿。”我笑笑,“以后再说行吗?”
  “这是以后再说的事儿吗!”我妈瞪着我看。
  “妈……您先别逼我。”我挤出这么几个字儿。
  “行了,回去吧先。”我爸点了根儿烟,“到了来个电话儿。”
  我妈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己进屋儿了。
  我拿了两根我爸的烟,点上一根,另外一根夹耳朵上边。从家里出门儿的时候,我爸在后边儿说:“主意打定了再办,办好了也得给我们交待明白了,懂吗?”
  我推开门,小声说了句:“懂。”
  
  
  到了北京的家里,屋里的灯亮着。推开门,车磊站在那儿正逗猫。
  我一笑:“欢迎!”
  他回头看我一眼:“回来了?干嘛去了?”
  我笑笑:“同学聚会。我没好意思推。”
  “你能给我解释解释我那衣柜么?”
  “我不是怕你不过来吗?”我乐,嘴上乐着,心里边儿绞着疼,“你吃了吗?”
  “没。”
  “我这就做。你等会儿,一会儿就得。”我乐着进了厨房。
  “我给你打下手儿吧。”
  “不用了,你呆着吧,找张相声盘放上。”我笑着说。
  车磊挑了张常氏的专辑,我在案板上切着肉,刀下去的时候,心里边儿窝着疼,不过再怎么疼,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一会儿,俩菜就炒得了,米饭也好了。我大摇大摆地从厨房里出来:“别美了,摆桌。”说完自己坐在沙发上,他进厨房的时候,我的脸立刻就变了,无色无神地望着电视,望了很长时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后边儿叫我,我马上笑起来:“啊?”
  “我说你闭目养神拿什么范儿呢!”
  “噢,我最近练气功。有益身体健康,听说过去的戏子都练。”我说着坏笑地看着他。
  “就该把你丫关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去!”
  “哈哈。”我笑,“我去洗洗手。”
  “嗯……快点儿吧,我饭都盛好了。”
  我乐着进了厕所,关上门,下午小雪一家子伤心的样子,我爸我妈为难的表情又出来了,我真是没出息,冲着洗手盆儿叹着气。
  “吃棉花拉线儿屎呢?还是让马桶卷走了?还他妈得瑟呢?”
  “好您了!”我笑着回答。擦了把脸,推开厕所门出来了。
  
  车磊
  
  焦躁、烦躁、浮躁……
  大冬天的,我竟然感觉燥热燥热的。
  热烧在心里,却并不出汗。
  不知道是不是豆浆就得配油条,肚片就得配红油,鸭架子就得配椒盐儿……反正我跟王正波就是一个慢性子一个急性子,一个吃心一个二愣子。
  嗯,二愣子。
  他是个有什么事儿就得解决什么事儿的,我是个有什么事儿就琢磨什么事儿的。他可以脑子一热立马就行动,我却得什么都思度好再挪窝儿。
  也许是年龄跟阅历的关系吧?也许是主持人跟技术员的关系吧。前者跟人打交道,后者跟机器设备打交道。长此以往,养成的性格也是千差万别的。
  一个人跟另一个人,不是一加一就等于二;一跟人跟另一个人,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就能在一起;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关系复杂的不比写本《史记》下来容易。
  人从来都是群居动物,他们生活在一起,并不一定谁离开谁就不能活,可一旦你背弃你的环境,你的生活,你所承受的是你根本不能想象的。‘重新开始’是个很美好的词儿,而它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虚幻,它从不存在;它是我们的一个愿望,不可达成的愿望。
  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那种崩溃就像一座大厦,看起来光鲜亮丽、气派辉煌、不可一世,可顷刻之间它就倒了,倒了之后就剩下废墟瓦砾、尘土飞扬。
  我的情感生活,它并不单纯是属于我的。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总结。它关乎更多,无论你需不需要他们来参与,他们就来了,时刻监督着你,时刻影响着你。1+1=N。
  生活中的哪一天也没今天操蛋,生活中的哪一天也没今天这般让人意冷心灰,生活中的哪一天也没今天这样扭曲。
  情感,从不是简单的事儿,也从不是两人之间的事儿。
  “你困了?没事儿吧你?”
  “嗯?哦……呵呵,一天没睡脑子有点儿木。”
  “你是不是有嘛事儿?有就说。”
  “我……”我停下了筷子,根本不知道一切该怎么面对。
  “说。”他也放下了碗,认真的看着我。
  “没事儿,脑袋跟灌铅了似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大志。
  我看看电话,又看看王正波。电话停了,再响。再停,再响。
  “催债的来了?”良久,他问。
  我一点儿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那种分裂的感觉几乎能彻底将我吞噬。
  “我先进去了。”他拿过了我扔在桌上的烟盒,点烟,起身进了卧室关了门。
  SASA围着我脚边儿转,大概在祈求桌上的牛肉能掉下来一块儿。
  猫的快乐很简单,无非是吃、睡、玩儿。
  让人羡慕。
  “嘛呢?我还以为你录节目。”
  “哦,没有,刚在厕所。”
  “你嗓子怎么听着那么哑?”
  “昨儿没睡。”
  “啊?”
  “年底的节目快压死我了。”
  “啧啧……我们小鬼又头疼了。”
  “你怎么样?”
  “还好,刚拍完一场,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呵呵,嗯。”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了半个小时都多。
  收线的时候大志特别叮嘱我多穿衣服,北京又要降温。我说你真行,人在斯拉夫还能注意到北京气温。他只是笑。
  跟大志交往的这些年间,我知道他时常身体出轨,但我不知道也不敢去确认,他的心,偏过没有。我们,究竟谁比谁更过分?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扇关着的门,站起来,想推开,却又在犹豫。
  这可不是夹心馅儿饼,挨两边越近越甜蜜。这更像泥鳅钻豆腐,露出头来也是死,露出尾来也是死。横竖,都是耐不过高温的。
  我从不吃那道菜,它让我恶心。
  可我却办出了比这更恶心的事儿。
  
  
  我终究还是没有敲门,就那么横躺在了沙发上。头疼得厉害,将近四十八小时不合眼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特疲惫,可就是两眼瞪着天花板不能放松不能入睡。
  SASA一直玩儿它那弹簧老鼠,玩儿的特带劲。那耗子左摆动右摆动,就跟催眠时左右摇摆的钱币一样。我看着看着,意识就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十个钟头,胸口感觉被什么压迫了。每呼吸一次就好像被按住一次。特别难受的睁眼,我看见了胸口上有毛茸茸的东西。不是SASA,SASA不是黑的圆的。是脑袋,人类的头颅。
  王正波就那么把脸贴在我的胸口上。
  我的手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可还是本能的环过了他的脖颈。
  “你怎么了?”他绝对心里有事儿。可是什么事儿,我其实不用问。但我仍旧假惺惺的问了。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这儿暖和。”
  “不可能。”我懒得听他胡扯,把他拉到了怀里,“你一脸要哭的样儿。”
  “心里边儿,挺不是滋味儿的。你说我……抢得过来吗?”
  “别这么说。给我一点儿时间行么?真的,一点点时间。你知道……我……我们交往快十年了,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没事儿,不要紧。做你想做的事儿!不论多晚儿,我都站你旁边儿。”
  “你能告诉我你图什么吗?真的,我快崩溃了。崩溃,你知道么?我得去面对他,还有,面对我们家。”
  “图什么?”
  我暗淡的笑了一下,“对啊,你说你图什么?你来找我想让我给你什么?”
  “这问题,我得想一阵儿。真的。”
  “呵呵……”我想点烟,脑子还是昏昏沉沉,摸裤子兜儿却发现空的,罢了。“我特不理解你,你说你,怎么就能……说实话,你知道跟一男的在一起是什么吗?你想过么?”
  “不知道,没想过。我也不知道这话你得问谁。”
  “你丫干嘛不跟我急啊?你听不出来我这些话什么意思啊?”我烦躁到了极点,“有烟么?”
  “没了。我干嘛跟你急?”
  一瞬间我哑口无言,面对如此单纯的人我自惭形秽。言语上对他的不确定对他的推辞他丝毫不过脑子。他就那么执着并且坚定的对着我。我看着天花板,不敢侧脸去看他的表情。我不想再说话了,因为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陷进去了。
  “别琢磨了,起来进屋儿睡觉去。”他说着坐了起来。
  “诶,你……”我抓了抓头发,“如果我最后还是不能跟他分开……你……”
  “先睡觉行吗?”
  “我现在没法……住你这里。”
  “那……我先睡觉。”说完他慢慢起来,走回屋去了。
  “操的勒!”看他转身,看他那暗淡的背影,我觉得我肯定伤害他了。而且很深。想也没想,我就起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要被吗?”
  “我他妈绝对被你害死了。”我从身后搂住了他。
  完蛋了,我知道我完蛋了。怎么否定也没用,他把我带沟里去了。那沟那么深不说,他还让我踩着他,一副你活别管我的姿态。
  行了,真行了。我折了。
  真的,真的,就那些个对他来说最自然不过的瞬间,他让我看到了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那个人。
  我没走,留下来跟他睡在了一起,我们贴的很近,他又那么搂着我睡着了。我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我该怎么办,可我太累了,想着想着就没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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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倒霉孩子》Chapter 26-30 Empty Chapter 30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2:27

  王正波
  
  一周过得很快,我从床上起来,看了看外边的天气。周六的早晨,北京依然在冬天下雾。我不太喜欢雾,但我却还是那么喜欢雾里的北京。
  要出去买东西,我把手丨机扔床上,怕接着家里打来的电丨话,现在就想再清静最后一个半天儿。车磊一直没联丨系过我,上礼拜日他走,就再没有。我从来不送人礼物,觉得这么干挺没劲的,不过今儿起来就想给车磊点儿好玩儿的东西。也不知道为嘛。
  这天儿得戴帽子了,要不然冻得耳朵疼,再把毛线手套带上,围脖儿围得高高的,就露了俩眼睛出来。最冷的几天一过,差不多就快开春儿了。想想这日子,又快过年了,北京的年味儿不如天津浓,天津过年前,是大街小巷从里到外边儿人的忙碌,人挤着人,到处都是卖吊钱儿,窗花儿,福字儿的。时间过得真快,真是太快了……胡思乱想着,从地铁站出来,把脖子往防寒服里缩了缩,两只手紧紧的放口袋里。
  刚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我们公司的4S店在这儿就有一家儿,正好又冷又渴的,就进去看了看,假模假式地摸了摸车。讨了杯热水喝。从4S店出来,就奔电料行去了,今儿准备回家自己装点儿什么出来,平时上班又有时间,德语学到一半儿终于学不下去了,放弃了。我始终搞不清楚变格和变位的关系。还没有电阻的色环儿背得熟练。
  电料行里的东西很全,我照着数儿挑好了电路板,外壳,电阻电容还有线圈嘛的,装兜里回家。一套的弱电装备我都随身携带,不知道是不是越有这些东西镇宅,家里的电就越不容易出问题,凡是孤儿寡母的家庭,不是坏水管儿就是坏电线。
  回家发现手丨机在床上放着,小灯儿一直的闪,打开看了看又有十个未接来电,有车磊的也有我妈的。还有短信:
  【你丫人呢?】
  【怎么回头事儿啊,几次了?回丨回跟蒸发了似的!!】
  【怎么着?被人贩子绑了?】
  【火星好玩儿么?】
  【操丨你大爷王正波!】
  【我再搭理你我是你孙子!】
  一礼拜了,他也没搭理我,我更没好意思给他发短信,其实想跟他说话,想抱着他睡觉,不过……我怕他为难。准备认真工作了,想理他也不行。就回了条儿【刚出门了】然后就打开工具箱。我现在自己都挺乱,做东西兴许能消停下来。我没买成套的,是自己挑的元件儿,所以可能装起来会比较困难,打开包装,先把电阻倒出来,按着色环儿标志的阻值大小从小到大的排列好,再拿出电容,看了看也排放好,再核对了一下儿二极管和三极管,基本正常,电调谐和线圈儿也都检查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有……滑动变阻器。
  其实这些小玩意儿在我手里玩儿的是很顺利的。我打开工具箱,拿出来万用表,一个一个把元件儿测试了一下,都是没问题的。大功告成一半,把电路板拿出来,现在得组装了,在组装之前,我先画了图,因为是一般的板子,所以电路的搭配就得自然着点儿。
  好歹画了一会儿,把放大和整流的小环节都处理好,我拿出上学时不离手的电烙铁、松香、锡条儿,把烙铁通上电,然后拿尖嘴儿钳子一下下儿的把那些直着的元件儿,个个都掰成漂亮的弯型,然后插入孔中。烙铁烧好,我拿烙铁沾到松香上的时候,发出很轻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不过味道传了出来,SASA老远的特意从工艺品的行列中跑过来,窜上我的腿,看着我手里的烙铁。它聪明,不会拿它当玩具。
  把线圈儿、滑动变阻器那些多个管脚的玩意儿上板子的时候,仔细对了两遍图,焊错了我就拔不下来了。SASA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趴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的手丨机在枕头底下发出轻微震动的声音,我就当没听见,一心扑在了即将成型的收音机上。
  所有的元件儿完成,漂亮的排在板子上,背面儿是我留下的精致的小焊点。把电池联上。拿出一字改椎,调频率,我手头儿没有示波器,不知道调到多少了,不过这么多年的经验了,就凭着感觉蒙了一把,这要是调的不好,你把频道播到音乐台,交通台的路况都能出来。
  反复轻轻地转了两下中周,差不多了……一切完毕。我拿出制做粗糙的外壳,想了想还是装吧,总算也是个成品,看着糙了点儿,不过也是亲手做的第二个,头一个是大三期末考丨试。满意了一会儿,转动了两下儿,里边儿出来声音了。调频正常,调幅正常,调相也正常。
  搜了一会儿台,相声就出来了,换了换还有歌儿。薄膜喇叭的效果不太好,应该是磁片儿的问题,便宜没好货,萧亚轩的歌,听着跟周璇塞的。
  看看表,四点多了,我这一天溜溜儿嘛也没干,屋子里都是松香的味儿,有点儿刺鼻,把窗开了个缝。我得回家了。我知道我妈今天给我打了不少的电丨话。这收音机能听就行了。
  仔细看了看这收音机,拿手里挺有份量的,适合拿到花园儿里遛早儿。我乐了两下儿,拍了拍SASA的脑袋,跟它说:“我明天晚上回来。”
  给SASA留了不会坏的猫粮,也不知道今天110会不会过来。
  拿了两件衣服,背上包,我打车去北京站。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儿了。我爸给开的门:“回来了?”
  我点头:“回来了。”
  “进来,怪凉的。”我爸把门儿开开。我钻进屋里去。
  我妈的脸色还是不好。我坐到饭桌儿前,她把菜和碗筷给我摆好了。我冲她傻乐了一下儿,我妈瞪了我一眼:“穷乐嘛?真不是个东西。”
  我没理她继续乐着往嘴里扒拉饭。吃饭的时候,除了电视里边儿有声音,其它的声音一概都没有。我吃完饭,站起身把碗和碟子都收到厨房。我妈接过去:“放那儿吧。先进屋。”
  我又坐回到客厅里的沙发上。
  “怎么回事儿。”我妈问我。
  我也不想装傻:“离了。”
  “不是让你说这个!”我妈喊了出来。
  “啊?”我看着我妈,心里咯噔一下,“那……说嘛?”
  “说嘛!你说说嘛!”我妈喘着大气看着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的脑门儿都往外渗冷汗了,到底是要说嘛?
  “不是说外边儿有人了吗?”我爸低声说了一句。
  我愣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对。”
  “就是说这个!”我妈继续瞪着我看,“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我心虚地抬头看着我妈:“哪……哪种事儿?”
  我妈喘着大气:“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还笑话电视里演的那些婚外恋的了,你怎么就搞这个呢!我跟你爸都是多老实巴交的人,咱家有你这么争气的吗!”
  我心里喘了口大气,没说话。
  “你别说了,你先听他说,他可能也有他的道理。”我爸看了我妈一眼说。
  “……没道理。”我想了半天就吐了仨字儿。
  “那女的是干嘛的?”我妈瞪着眼睛问我,“有多好,就因为她跟老婆离丨婚?”
  “不是干嘛的,没多好。”我小声说。
  “那你就离丨婚!”我妈气得眼泪儿都快下来了,“这一个礼拜我跟你爸都没睡着觉,天天往小雪家里打电丨话,就怕她出点儿嘛事儿,咱对得起人家吗!啊?你说话啊!”
  我想了想:“对得起。”
  我们家又一次没话说了。我看着地板,不敢抬头。
  “你想要过嘛日子,你这么好日子都撇了你要过嘛日子?”我妈问我。
  “过点儿有意思的日子,能乐乐呵呵的日子。”我说。
  “你这话说的,还像个男的说的话吗?”我妈问我。
  我看着她:“妈,别对我要求太高了。”
  好几次,我都想把离丨婚的理由说出来,最后也没忍心,的确离丨婚是因为小雪,不过……我同意离丨婚,可能是因为车磊。
  夜里十二点,我妈也没能从我这儿知道“那女的”是谁,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原来当我要取的时候,要舍这么多的东西。大家都难过,没有一个不难过的,我难过、以后我们家也得难过、再以后,车磊难过,他的明星会……更难过,我觉得我是第三者了,为了我自己的目的,而让所有的人都难过。我做错了吗?重新坐起来,我打开大学时候用的笔记本,在上边做下了如此的假设:
  
  
  条件一:我就这么缠着他。
  假设1:他和我在一起,
  那么1:我高兴,我们家全不高兴,他一半高兴一半不高兴,他的明星不高兴。
  结果1:高兴的人数:1.5,不高兴的人数:3.5
  假设2:他不和我在一起。
  那么2:我不高兴,我们家高兴,他一半也许会不高兴,他的明星会高兴。
  结果2:高兴的人数:3.5,不高兴的人数:1.5
  这条件一,让我感觉我在和所有的人做对,而且让他的一半儿也跟我一起做对。
  
  
  条件二:我放弃追着他
  假设1:他同意我的放弃。
  那么1:我不高兴,他一开始别扭不过以后会高兴。我们家可以高兴,他的明星会高兴。
  结果1:高兴的人数4,不高兴的人数1。
  假设2:他不同意我放弃。
  
  
  我想继续往下写,不过怎么也写不出来……心里绞着疼,我在假设2上,反复的划着叉,没有假设2……我,真丨他妈不是个东西。可我为什么这么难受。人就像被抽干了塞的,眼里边特别的干,嘴唇也干,假设是能见到真相的钥匙,当所有的东西数字化,那么它们就清晰了。在爱情的世界里,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就是:我……真的爱车磊。
  
  车磊
  
  搓火,我特别搓火。
  你妈丨逼摊上这个王正波我就跟一妓丨女似的。不对,不能说妓丨女,得说婊子。妓丨女还知道收钱呢,我光倒贴了!
  我好像历来理解能力就不好,要不就是过于自恋过于自信。我总觉得别人多喜欢我似的……
  别人一说,我就信了。次次信以为真。
  无论是大志的甜言蜜语,还是王正波的‘肺腑之言’。
  他们说,我就信。
  我现在特怀疑,这世界上,除了我俩妈,真有人在乎我么?
  那种在乎,放在心里的在乎。
  我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谈恋爱在别人那儿到底难不难,谈恋爱又都需要具备哪些要素,谈恋爱是不是就得实打实?
  当然,我也没脸责备王正波什么。我跟他……也就充其量算个劈腿。
  人家见了我,给个好脸儿,哄哄,那是人家乐意;彼此不在身边,那就自己过自己的,他跟我什么也不是,用不着每分钟都守着电丨话,用不着每秒钟都默念一次我的名字,用不着。用不着啊用不着。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法给他什么;也因此,我也没立场要求什么。
  算是一个公平合理。
  但,那种被人抛在脑后的感觉真是……
  让我挺看不起自己的,让我挺……郁闷。
  一个礼拜了,上礼拜六折腾一个稀里糊涂,周日睡了一天,一起吃了饭,然后我说周一还有录影,走人,他笑笑说好,送我到门口。再接下来,周一到周五,他没跟我联丨系过一次。一次都没有。他不电我,我就多心,我就想,我就瞎琢磨;可我拿着,我绷着,我……我就想耗耗看,到底谁更有耐性,到底谁先给谁一个说法。我给不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或者说曾经以为知道,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今天礼拜六,每个礼拜都有的礼拜六,跟上个礼拜他死缠着我那天一样,礼拜六。我他妈彻底爆了,跟活的哥斯拉没区别。我绷不住了,我就得问问他什么意思。结果呢?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电丨话打了N个没人接,短信发了N个,就收到一个【刚出门了】。我想着人家后面还得说点儿什么吧?狗屁!他再没搭理过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到周六周日就该有他。我对周末有了某种期待,这期待好似一种约定,谁也不用刻意说明。所以,他去大西北的那些日子,他消失不见的那些日子,我甚至患上了周末恐惧症。
  现在看来,统统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多可笑啊?
  这人太可恨了,他让你相信你是一棵葱,可炒菜炝锅的时候他不放你。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我感觉饿了。上午起来就是跟小妈采购年货,中午没吃,下午四点多进门喝了点儿粥,晚饭没胃口我就简单对付了两口。
  够过手丨机看看,十一点半了,竖起耳朵听听外头没动静,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开了卧室的门,借着屋内的灯光一步一步慢慢下楼,就怕把俩姑奶奶吵起来。这会儿她们应该睡下了。
  一楼死静死静的,就隐约能听见院子里的风声,跟小孩儿哭似的。窗帘好像在摆动,可我看不真切。
  摸进厨房,开灯。炉子上架着一只锅,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那粥。估摸应该不是,小妈有收厨房的习惯。那这是……
  掀开锅盖,哎呦,赚了,银耳莲子羹!还有温乎气儿呢!大约是明天的甜点。啥也别说了,吃先!
  拿了碗跟勺子,我又够过了碗架上的汤勺,狠狠下去就是一大勺。
  拉过凳子对着那碗我就开始喝,甜而不腻,爽滑润口!
  大志对小妈的这道手艺相当赞不绝口。他每次来,小妈都会特意给他做,哪怕就他一人的分量,那也做。相反的,我就是想吃碗蛋羹小妈也不耐烦,说我嘴馋。
  以前哪些日子都开始不清晰了,可是痕迹犹存。就好像一些记忆的碎片,它不会单独出现,而是伴随某个情形,某句言语,某个人浮现。
  一碗银耳莲子羹,又让我想到很多。
  跟大志到底怎么办我越来越不能决定。上礼拜六抱着王正波的夜里,我曾想,等大志回来就告诉他我们分开。嗯,等他回来,现在不是时候,那部电影对他相当重要,我希望他能以此获得更多,我希望他越来越闪亮越来越耀眼。我嘴上不爱说,可我心里承认:他,就该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一般人触碰不到的世界,五光十色多姿多彩的世界。我不能在这个当口影响他,不能。这些想法大概都是当时脑子一热的产物。这个礼拜,王正波不搭理我的这个礼拜,我开始尝试冷静。我开始认为这个决定相当不理智。我了解王正波多少?同样,他又了解我多少?欲速则不达。我不能承担往后一系列的后果,世界是个多米诺,无边无际的连锁反应,我无法确定我会不会后悔。
  大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育我,这个世界,什么都能买到,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决定无所谓对错,但至少,自己要对的起自己。
  我现在,浮躁不堪,迷茫不堪。我对自己没把握没分寸。我无法割舍与大志多年的感情,这证明我爱他。我无法承受王正波拿起我又放下,这证明我不够爱他。其实答丨案显而易见,对么?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就会为他退让为他受苦为他倾其所有,把自己放在后面,总跟在他半步之遥。你不会顾及他对你又有多少,你不会惧怕失去他,你不会计较付出是否值当,你会拼命付出,全然付出。任何的任何都不会让你退缩。爱的更多的人,总是承受更多,但他乐意他敢于。
  而如果,你总在衡量他对你如何,总在思考失去之后你给他的是不是会后悔,总在权衡要或者不要,总在考察他的性价比,那么,你一定不够爱他。因为,你为他,什么都不想付出什么都不能舍弃。
  好吧,现在问题又回来了。周而复始,一个圆。走了一圈总回到最初。
  不够爱,但绝不是不爱。
  成了一个π,3.1415926……无限循环。
  上礼拜日起床后,我问了王正波他离丨婚的具体始末。听完之后除了觉得他媳妇儿,哦,不对前妻,嗯,前妻,这女的跟神似的,我想到更多的是——如果,如果那女人不提出离丨婚,是不是我跟王正波就彻底相逢陌路?
  应该……是吧。
  毕竟,王正波那人是个老好人,他的责任就是责任了,他不会放下,也不会为我放下。
  这可能也是我退缩摇摆的真正原因——他有了机会,所以他轻松了,他来找我。可我没有这种便利机会,我要跟他一起,就必须跟大志摊牌。
  这事儿没有公平与否,是老天决定的。他王正波就是可以两全其美,我车磊就得是个义不容辞的操蛋之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想到最烦的时候,那个念头不免就又蹦了出来:就这样儿,就这么下去。我不跟大志分开,我还跟王正波挂着。大志常年不在,那就有王正波陪我。大志回来,我再找借口搪塞王正波。
  我恨就恨在自己还不够操蛋。这条儿首先是被我自己否的,我只敢想,想了以后也只敢否。我干不出这事儿,我当不了八面玲珑的双面人。我跟谁好就是跟谁好,我的心也没法分成两半。
  现在的问题可笑至极——操蛋的事儿我干了,可更操蛋的我进行不下去!
  这就好比那天看《人皮客栈》,俩哥们儿为了杀人找乐子而去,真该杀人了,却下不去手,看不得并惧怕终结人命。其结果呢?就是把自己的性命给交代了。
  真的,我清楚这么下去玩儿完的一定是我,可我被诱丨惑的还不能罢手。
  操丨他妈!
  现在是个关键时刻,现在有个选择。决定了,至少我能抓住一个。
  可我就是那拿着手钻的傻丨逼,我他妈看着那女的看着我的猎物,我傻眼了。
  
  
  “大半夜你干嘛呢?”
  大妈的这声儿一出来,我嘴里叼着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了餐桌上。
  “你看看你,魂儿呢?让叫魂儿的给勾走了?”她披着睡衣坐到了我对面。“问你话呢!”
  “啊?哦……我饿了,就觅食来了……”
  “你怎么跟傻了似的?”
  “饿的呗。”我浅笑。
  “大慧让你好好吃饭你不吃!你等等,我记得她跟冰箱里放火腿了。”
  “别忙了,你下来干嘛的?”我摆了摆手。
  “让把银耳莲子羹给冻上。”
  “哦,那我再盛一碗。”我说着也起来了。
  “碗给我。”她接过了碗。
  “妈……”我突然脑抽了。
  “干嘛?”
  “你当初……你怎么离开我爸跟我小妈的?”
  大妈的手明显僵住了。我没看她脸色,也不敢看,只是继续追问,“你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在那么一个年代,在那么一个情形之下……”
  她不说话。
  “我不是孩子了,你能告诉我么?”
  “因为……”大妈顿了顿,“大慧她……一直走在我身边。如果没有她,我大概就……呵呵,这段记忆我不想跟你分享。”
  嘿!她难得幽默一把。
  也或许,一个人的谜团,只能他自己解答。别无他法。
  痛苦,是不是也最终会蜕变为难得的回忆?
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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