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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Act 41-45

向下

《颠》Act 41-45 Empty 《颠》Act 41-45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01:33

  Act 41 触点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谱儿了?”阿兰叼着烟,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条细长白皙的胳膊。
  “算是吧,但总觉得缺点儿什么……”李楠靠着床沿,抬头看着那老旧的天花板。
  “不是,不带你这样儿的!你拿我当游戏里的角儿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活的,死了没招儿复活……你不成功,我就成仁。”
  “对对对,是是是。”李楠附和着阿兰。
  “得,你看你还不耐烦了……我一案板上的鱼,我说什么了?”阿兰白了李楠一眼,虽然她明知道他背对她是看不见的,但那也解恨。
  “姐,你别念叨我了。就是我死也不能让你死,您放心成么?我这再三犹豫也是情非得已,我知道你不是超人,你丫死了一准儿活不过来,我拿谁开玩笑也不能拿您开玩笑啊!”
  “知道,我这不是平时见不着活的,拿你消遣消遣么。你要是真不靠谱儿你姐我早就拼了,横竖来个痛快的!”阿兰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搭在了李楠的肩上,两只修长的手臂垂了下去,无聊的晃荡着。最终,环住了李楠的身体。
  “小楠,真的,也许放弃我,咱俩都比较痛快。你过你的生活,我见我的佛祖,都消停了。”
  “姐,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说这句!”
  “不是我非说你不爱听的,我只是说点儿现实的。有些人,你真斗不过。”
  “这可不像你的论调儿,您不是向来剑走偏锋么?”李楠说着,点上了烟。每次一来这地方,他就压抑。活生生的现实告诉他,他别想踏实过日子,等着你解决的东西多着呐。
  “我是我,你是你,我有我的生活模式,你有你的。我没有任何害怕失去的东西,但你有。简单说吧,我可以一身轻松的去见上帝,你不能。我可以为自己的利益舍弃很多,你不能。我的原则跟你的原则,本质上就不同。说句难听的,如果现在你我的立场掉个儿,我不会管你。”
  “哦?是么?那上次是谁搭上面子搭上身子死气白咧的求人救我的?”
  “你当我上次犯傻丨逼成么?”
  “成,那我这次也是犯傻丨逼。”李楠的嘴角动了一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挂在他脸上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容。
  “呦嗬,你还真是会顺竿儿爬!”阿兰笑出了声儿,原本晃荡着的手仿佛突然间有了目标,那纤细的手指钻进了李楠的衣领,“不说了,说什么都是扯淡。你这人太宁,纯属浪费时间!有这工夫儿,陪我活动活动你看怎么样?”
  “……姐,咱不闹了行么?”李楠抓住了阿兰的手。
  “没闹!关你这么长时间你试试,你以为和尚尼姑好当的?”
  李楠没动,只是按着阿兰的手,背后那双丰满的乳丨房蹭来蹭去,这是一挑战……
  “你大爷的!你嫌我年老色衰啊?”阿兰掐了李楠一下,表示她的不满。
  “……”
  “还是你怕他?怎么着,还不许你碰女人了?”
  “我不碰你是因为你是我姐。”李楠碾灭了烟,淡淡的说。
  
  “辛苦。”李楠按照惯例,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得挤兑一下门口看门的,甭管是哪拨儿……“你说这老天造人真是不敬业,捏小人儿也不捏的认真点儿。怎么轮到你们俩这儿捏出这么俩东西,整个儿一猪狗不如啊,要不屋里关着那个都给憋疯了,想凑合你们太有难度!”
  “你说什么呢你?”其中一壮汉一把拽住了李楠,今儿值班这个明显脾气不好。
  “说人话啊,难道你听不懂?”
  “你!”那人扬起拳头就要照着李楠砸下来,幸亏旁边那个手疾眼快拦住了他。
  “嗯,你还行,捏你的时候老天爷半睡没睡,看你太丑了,特好心的给你多安了点儿脑子。拦住他就对了,要不我报案,警察殴打人丨民群丨众。”
  李楠晃荡着下楼,听见背后是这样的声音:
  “这他妈的什么人啊?欠抽!”
  “你甭理他,小混混你也急。那就是一流氓,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
  呵……流氓。
  李楠听着,笑了。流氓,多好的区别于普通人的词汇啊。可,难道你们不是么?披了层皮就能掩盖住你们的本质了?
  这世界真是疯癫。好与坏早已没了界限。
  我承认我已经黑成一片,可谁是白的呢?是不是肯花心思掩藏自己劣根性的人,就是白的?想到这儿,李楠忽然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他永远也没法干净的活着了,这就是他为情感所付出的代价。你爱的人,在泥沼里,你也别想扑腾出来。这是你自己选的,你没法怪罪任何人,除了他。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打开了,你看到了里面,满足了好奇心,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李楠回忆着,他为什么会爱上单睿,也许也是好奇心使然,他真的想不到原来有人可以那样的活着。潘朵拉的盒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你打开它,释放出的,是你的心魔。打开了,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呢?只有漆黑一片。什么样的人会被那盒子吸引?同样来自黑暗的人。
  “哪儿呢?”单睿的声音顺着电丨话线钻进了李楠的耳朵。而此时,他正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
  “散步。”李楠叼着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十二月,初冬,天沉的很早。
  单睿竟然被噎住了,他李楠总说出这些让人接不上来的话。
  “……那么多事儿你不处理,你出来散步?”
  “资本家,我累了。我不是骡子不是马,我得歇歇。再说了,马还有驿站呢。”
  “你……你怎么说得我跟不是人似的?”单睿在电丨话的另一边已经气得要翻白眼儿了。天地良心,他没这么欺压他吧?
  “你丫早就不是人了,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吧?”
  “……早上吃药没开灯吧你?”
  “我也觉得我是吃错药了,可错的时间太久,毒中的太深,恐怕没救儿了。我踏实等死。”
  “李楠!你在哪儿呢?”单睿感觉到这小子又开始拧巴了,“我去接你。”
  李楠扫视了一下四周,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蹓跶到哪儿了,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没有方向,“你等我看看……哦,果子巷。”
  
  单睿放下车窗看到李楠的时候,他正靠在胡同灰色的墙上,叼着烟,眼神很空。眼前有各色的男女经过,他却仿佛看不到人群。身体被包裹在黑色的大衣下,显得他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却映衬得他的标致更为突出。是的,李楠从来都是个标致的男人。单睿让何飞停下车,并没有很快下去,他就那么远远的望着李楠。就好似上次他看他走,忽然感觉到一种叫做揪心的东西。是的,有些时候,他对他的确很过分,甚至,他强丨暴过他,他给他注射过神经类的药物,他打过他……那时候,单睿不知道李楠遭受过什么,原来,那才是他吐的原因。楠,那么多事情过后你还愿意接受我,这需要多大的包容?
  单睿不过一会儿就注意到,路过的女孩儿基本上都会看看李楠,有的甚至还要回头再看看。他正要下车,两三个一伙儿的女孩路过李楠又折回来了,她们跟李楠说着什么。单睿看到李楠在笑,然后点上了烟,摇了摇头,不再开口。女孩们又说了些什么,之后就是互相推搡笑着继续往前走。
  “大少爷,您怎么了?”何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单睿紧皱的眉头。
  “没事儿……只是突然想到,我欠他的,怎么还的清。”
  “您还要怎么样?为他,您已经做的够多了,甚至在边缘上走路。上次动齐家,实在是太危险了。您知道么,我真是替您捏了一把汗……”
  “这还远远不够,即便是我把齐澈的头拧下来给他,也偿还不了那些我欠他的。”
  “大少爷,万万使不得,您……规矩不能坏了。”
  “何飞,我有点儿后悔了,如果那一年我坏了规矩,可能代价要小得多,可能我们也不会这么曲折。现在,即便掀起再大的波澜,也终归要有一道屏障隔在我们俩中间……有些东西,不是你说咽得下就真咽得下的。”
  “大少爷,我想说句话……如果我说了,您不高兴,您随便处置我……”
  “说。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很多时候,您不如二少爷,他比您冷……”
  “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都不开窍?”单睿冷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跟您提他……”何飞知道单睿现在相当的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自从上个月底他们账上多了那笔钱开始,自从秦睿真的划帐给单睿开始。他真的还了他两倍的钱,可他居然在做军火走私……何飞是亲眼看到他们两兄弟争执起来的,他是亲眼看到单睿打了秦睿。耳光响亮。
  “你不是错在这里,你是看错人了。秦他看着是比我冷,是比我狠,但是,那是个空架子。不信你试试看,把他那可爱的小情儿捆来,你试试看。他那人,什么情感都压抑着,他比我更能取舍,但,事后他都要找回来。你欠他什么,他都会要回来。”
  “……那,您的意思是?把那小子抓回来,控制住二少爷?”
  “猪脑子……何飞,真的,你脑子越来越转不过来了。我不想跟秦开战,没意思。你别碰他那小花匠,我单家,还不想被掀了呢。再说了,难得那么干净一孩子,该让他好好管教管教秦了,没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大少爷,我得说,不是我变笨了……是李楠映衬得我笨了……”
  “哈哈哈哈……哪儿啊,你才是跟李楠学精了,你这么一哄我,刚才提起秦那事儿,我还能罚你么?”
  “大少爷……我……”
  “何飞,无论如何你给我记住了,你的主子是我,不是李楠。如果他起了二心,你该压住他,而不是帮着他一起送死!有些东西我可以给他,有些东西,不能给。”
  何飞听着,没言语。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精明。单睿、秦睿,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精明。
  “当然,我说的是如果。”单睿笑了笑,开了车门。
  ……
  “你大爷的,冷死爷了!这他妈的叫二十分钟?都他妈的四十分钟了!”李楠上了车,狠狠的瞪着单睿。
  “不错,学会街上沉默了。乖。”
  “单睿!你丫真是一混丨蛋!”李楠点烟,气得没招儿了。他怎么能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么一混丨蛋?看来脑子不是灌铅就是灌酸奶了……
  “我这不是怕搅了你的好事儿么,多少姑娘过去跟你搭讪啊。”
  “你!你丫窥视我?”
  “错,李楠,我想看你,随时都可以,比如现在。”单睿说着,拿下了李楠唇边的烟,递给何飞,“眼睛朝前看。”
  “操的,你丫干嘛?”李楠问这句纯属多余,他基本上知道单睿要干嘛。果不其然,他就那么放肆的抓住了他,吻他,抚摸他。
  “你大爷的,你不怕被人看见啊!”
  “看不见,窗外看不见车里。”
  “何飞,他骂你不是人。”李楠看着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何飞不敢言语啊,单睿刚刚警告过他。装看不见总行吧?横竖他都惹不起……
  “嗯……单睿……别……”
  单睿吻着李楠,手解开了他裤子的扣子,拽下了拉链。
  衣服细碎的摩擦声,李楠低沉的喘息、呻丨吟,半推半就的情话……
  何飞基本上要崩溃了,他可以不看,但是他没法不听。他明白,单睿在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也告诉李楠,他才是控制一切的那个。
  “嗯……哈……停,你打住!”李楠想要钳住单睿的手臂,那双修长的手那么挑逗他,让他不但勃丨起了,甚至有了想射精的欲望。这太荒唐了,在这么不合时宜的一个地方,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单睿,即便我是女人你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吧?并且,我还是个男的!
  “宝儿,闭嘴,如果觉得难堪就老实在我怀里待着。要不,我现在就上了你。”
  这句果然管用,李楠老实了,他知道单睿说到做到。如果让他就这么在别人的视线里被单睿上,那你不如给他一刀。单睿,你妈丨逼的,我他妈的没招姑娘啊,你醋个鸡丨巴!还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李楠没有确切的明白单睿给他这一幕的意思,他确实是在给他警告,但不是针对刚刚的姑娘们,而是针对他最近的不安和烦躁。单睿能感觉到,李楠在对他隐瞒什么。并从此嗅出了危机感……
  电丨话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李楠仿佛见到了救星,伸手就去摸兜儿里的手丨机。可单睿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嗯……单睿……我手丨机……”
  “让它响去。”
  “你大爷的!你就没个正经。”李楠推着单睿,拿出了手丨机,难得的异常坚持。最近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娘了,对单睿基本上是无条件妥协……为此他闹过多次了,愣说是被丨操多了变娘了,吵吵着要翻身,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被镇丨压的总是他。
  “你敢接后果你自负。”单睿瞪着李楠,虎视眈眈。
  “你不让我接你后果自负,你别以为能天天骑我身上,你要是想现在就被我干你丫就直说!何飞,你想参观不?我允许你回头。”李楠说着,一把钳住了单睿的手腕,身体往前一顶,真把单睿按在下面了。要知道,单睿打架从来不是李楠的对手。
  “臭小子!”
  电丨话持续不断的打来,单睿跟李楠挣拨着,最终还是放弃了,“接,你接。我让着你。”
  “得,还成你让着我了。那我也勉为其难的说一句:乖~~~”李楠用了单睿一贯哄他的口气,亲了亲他。还是喜欢啊,李楠特无奈的想。即便他把他扔进了染缸,即便他给了他那么多痛苦,喜欢,还是喜欢……
  “滚下去。”单睿推开了李楠,不明白他这忽冷忽热是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小夏,我,你说。”李楠点上了烟,任由单睿搂着他,还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单睿听到锦夏这个名字,明显的僵了一下。对,他几乎要忘了,他跟李楠之间还搁着这么一雷丨管儿呢。
  李楠在电丨话里跟锦夏说着什么,笑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单睿的目光却跟何飞在后视镜里撞在了一起,都是那么严肃……
  “不是我说你,妹妹,这考察时间得长点儿……宾子,把电丨话给我妹子,你丫别捣乱……是,当然……嗯……对,人啊,无非不就是看对眼儿了么……行,我这就过去。”
  单睿从李楠的电丨话里能听到锦夏的声音,她那么开心,那么开朗,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锦夏的一面。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么安静。
  “单睿,”李楠挂了手丨机,一边整理他的裤子一边说,“你把我送到安贞桥那边儿,我妹子说了,她找我。”
  单睿看着李楠,没说话。他可不想见到锦夏。这地雷,不是这时候被踩啊。
  “大少爷……”何飞赶紧解围,“九小姐说了,今儿晚上有要事详谈……”
  “何飞你闭嘴,绕不了多少远儿。”
  “小楠,常玖今天有点儿……”
  “不送拉倒,你现在停车。”李楠火儿了。
  “你急什么?”单睿按住了李楠,要不他真敢现在开门就下去……二环怎么了?他还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不、求、你。”
  “何飞,送他过去。”
  
  车停在了巷子口,单睿只把李楠放到这儿。那地雷还是先别碰的好。
  想是这么想的,可,天底下的事儿总是寸。这你没办法,也有人管这叫一劫。
  锦夏还了从巷子口的音像店那儿租来的碟,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加长的车,下来一个人,她认识,又下来一个人,她也认识。她看到李楠吻了单睿一下,然后他们说了些什么。
  锦夏是下意识的又退回到音像店里的。心跳骤然间加快。手不自觉的攥到了一起。
  冷,冬天总是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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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Act 41-45 Empty Act 42 人心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01:34

  
  锦夏在厨房里忙活,李楠晃悠到了门边。由外往内望去,她跟陈宾真像一对夫妇,一个洗菜一个烧饭。
  李楠从来不会跟厨房沾边儿,无论是跟哪个女的好,他也只是动筷子的那个,所有程序他不参与,只参与那个结果。
  这是不是我跟哪个女人都成不了的原因?
  李楠深刻反思了一下。
  反思过后,这假设又被他推翻了。这不是个关键原因,关键的在于,他对哪个都不认真……不是不想认真,是本能的回避认真。她们都不是他肯认真的对象,她们都不是他理想中的那个人,她们都只是床伴儿,互相取乐。空虚中,你从我身上得到点儿实在的,我从你身上得到点儿逍遥。仅此而已,点到为止。李楠跟不少女人交往过,长的、短的、不长不短的,加起来一双手不知道要数多少遍。让李楠不解的是,为什么她们都不能吸引他呢?李楠不想承认这与单睿有关。他逃避他十年,那为什么这十年间都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是简简单单爱上一个人的机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李楠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贪恋一个人,即便最初和单睿好着那会儿,他也不认为自己贪恋他。可事实证明,感觉极其不准。他确确实实一直恋着那个男人,到什么程度他却不自知。现在,他已经很少会梦到乐乐想到乐乐,但是那丝苦楚依然存在,失去那个人的苦楚和单睿牵扯在一起,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李楠现在能有那么一点点懂得单睿了,可他却没法彻底的抹杀那丝别扭,那道划痕还在,只是日渐变淡。什么时候会消失呢?如果真的消失了,那是不是乐乐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消失了?不不,如果是这样,我情愿那道伤痕永远存在。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连活着的人对他的记忆都没了,那不就真的烟消云散了?不能这样,我们欠他的,太多。
  “楠哥……您能别那么盯着我媳妇儿么?怪吓人的……”陈宾回头看见李楠锐利的眼神停留在锦夏身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丨藏在里面。他在想什么呢?
  “媳妇儿个鸡丨巴……嫁你了么?”李楠靠在门框上,点上了烟。
  “这不立竿见影儿的事儿么。”陈宾嘿嘿的笑着,手挠着头。
  “行了,你们俩都出去吧,一共巴掌大点儿地方,不嫌挤啊?”锦夏拿出案板,轰人。
  “我帮你。”陈宾伸手够出了菜刀。
  “不用,都弄得差不多了,我看着做就行,你们俩说说话等着吧。”
  “妹子,那你可快点儿,我快饿死了。”李楠冲锦夏挤了挤眼睛,转身去了客厅。
  “嗯,马上,马上。”
  
  “楠哥,你那边儿怎么着了?”陈宾在沙发上落座后,把烟灰缸给李楠推了过去。
  “就那样儿呗。”李楠沉浸在烟雾之中,眼睛微微眯着。他现在就怕别人问他:怎么着了?他也不知道,无从回答。
  陈宾看着李楠,想说什么却也没开口,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别找挤兑。陈宾注意到,这些不在一起的时间,李楠变了很多。话少了,人似乎也冷了,常常挂着的嬉皮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陈宾很少细致的观察过李楠,天天混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在陈宾的印象中,李楠有着他固有的样子——仗义执言、聪明狡猾、潇洒不羁、永远不缺光鲜亮丽的女人包围。三教九流的世界中,不是那么突出,也不会任人欺负。反正,是他偶像就对了。可……
  陈宾真不明白,这么一个爷们儿,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自打阿兰某次无意间说出这事儿,陈宾就被华丽丽的震撼着了。在他的印象里,所有跟同性恋沾边儿的,都是娘娘腔儿,要不就是性别倒错,反正恶心的厉害。可是你把李楠拉出来,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绝对一纯爷们儿,这是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喜欢男的啊?”陈宾这人基本上脑子直接连着嘴,这会儿想到了,没注意就吐露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找抽呢么。嘴是捂上了,可话一个字儿没差全钻进了李楠的耳朵。
  陈宾惊了,李楠也惊了。他不知道陈宾知道自己的事儿。
  “我……”李楠语塞。你让他怎么说啊?
  陈宾下意识的拿起了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架,“你抽我吧,我没管住我那狗嘴……”
  “……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么……拐弯儿抹角……偶然……一不小心……”
  “阿兰说的吧?”李楠碾灭了烟。
  “呃……”
  “那死女人……妈丨逼的,还嫌我不够难堪……”
  陈宾不敢言语了,特自觉的低下了头。
  “得,说说你跟小夏吧。”李楠转移了话题,这话题没什么好说的。陈宾问的,他自己还想不明白呢。
  “啊?我们?”听到锦夏,陈宾又活过来了,“我们……我这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李楠不知道陈宾对锦夏的了解有多深,也不知道锦夏是不是隐瞒了自己的过去。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窗户纸一旦破了,你就得看见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实说,李楠愿意陈宾娶了锦夏,毕竟,这柔弱的女孩儿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可,如果这一切是建筑在虚假繁荣之上,那么当腐朽塌陷时,锦夏还不得给摔死?不,绝不能这样,她摔得,已经够狠了。如果谁再在她幸福的时候给她一盆冷水,锦夏会死。
  “你们……开始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宾子,不是我泼你冷水,情感这种东西,燃烧起来是快,可是当它熄灭,剩下来的,才是维持你们的东西。”
  “楠哥,我真没见你这么正经过……”陈宾被李楠少有的严肃震住了。
  “废话,那是我妹子,你是我弟弟。你丫要是始乱终弃,你说我怎么办?”
  “楠哥……我跟她之前那混丨蛋王八蛋男人不一样,我爱她,我不知道这种感情能持续多久,但是我知道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你知道……小夏的事情?”李楠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她什么都跟我说了,一点儿一点儿慢慢说的,我是知道她这些才爱上她的,我觉得她一女孩特不容易,也活得挺坚强,我只想给她个肩膀,让她难受的时候可以靠一靠。我向她求婚,她一开始拒绝了,我以为是她只把我当哥哥,当朋友,而不能成为情人。可小夏却说,我不能害了你,我没法给你生孩子,你懂么。楠哥,真的,就那一刹那,你没看见她的表情,看了真让人心疼……就是那一刹那,我跟自己发誓了,我要她,只要她。”
  李楠什么都没说,锦夏从没告诉他,她为了那男人不能生育的事儿。这跟要了一个女人的命没什么区别,可锦夏就那么忍着,不告诉他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蛛丝马迹。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柔弱的锦夏,这是一个在岁月中挣扎过后的锦夏。她长大了,也坚强了,坚强到可以独自面对生活,她也学会了隐忍,她可以把仇恨扔进尘世中不再过问。
  她会幸福么?李楠看着陈宾,突然有了答丨案。会的,一定会的。这样的锦夏,一定会幸福。
  
  锅子里炖的排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那些蒸气顶着砂锅的盖子那么地不安分。锦夏盯着它看,看得有点儿出神。生活何尝不像一场沸腾?喧哗过、绚烂过,最终沉静,落地为根……
  锦夏想到了那街巷角落里两个男人的一吻。这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了——原来她从没输给过任何女人,她是输给了一个男人。
  这一吻来的确实猛烈突然,但锦夏也是有准备的。当她第一次听陈宾说李楠喜欢男人的时候,她就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赌场、三教九流的生活,他们一开始就在一个世界里。很多次,锦夏曾经听到单睿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梦呓着一个名字:楠。她曾经问过他,关于这个名字。单睿却只是说,不可能,你听错了,我睡觉一向很安静……她曾经认为那名字属于一个女人,而事实却刚好相反。所以当陈宾吐出单睿这个名字的一刻,锦夏惊了,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于这个世界的狭小。原来,当李楠在街角再次遇见她,他们的这场偶遇就已经带上了某种宿命的意味。
  锦夏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想过很久。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很多,可以做的也有很多。只要她说出来,单睿和李楠必定要起波澜。锦夏了解李楠的性格。这种报复比什么都恶毒,比在他的婚礼上给他一刀还要来得痛快,这是一种属于女人的、合理的报复。
  但她不能。
  锦夏的心里有一个秘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永远也不会让外人得知的秘密。在属于少女的青涩时代,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深深的喜欢,甚至为此,她去央求过她的父亲。她说,她想得到一个人。那人却委婉的拒绝了她,他说,她只是他的妹妹……
  锦夏有过梦,一场持续时间不短的梦。这场梦,是被那个人打碎的。她却一点儿都不恨他,因为他讲得那么直白,那么诚实。他不爱她,她只是他的妹妹。若干年后的相遇,那场梦又来了,可那男人依然用最合理的距离拉开了他们。
  什么时候起,他和她,居然成了情敌?
  那一年,他不做她的情人。这一年,他带走她的爱人。
  玩笑么?
  李楠,是不是我跟你注定是一场玩笑?
  漫长的思考过后,锦夏依旧找不到答丨案。直到陈宾那些温暖的话语注进她冰冷的心扉,她才恍然大悟。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他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他,你们只是在繁复的生活中偶然交叉到一点。与李楠,他们从未开始过,开始的只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与单睿,他们相遇过,互相温暖过,却没有缘分走到最后。这不赖谁,这其中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事实,仅此而已。
  锦夏想报复单睿,他给她的痛苦太深了,深到毁了她的一生。随着孩子的流产,锦夏也流掉了她全部的希望。可锦夏却又欠着李楠的,欠着一份亲人之间的深情,进退两难。
  陈宾的求婚是一个转机。对于锦夏来说,这是她新生活开始的希望。陈宾说,夏妹妹,我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孩子,我从小儿跟着奶奶长大。给我一个家吧,我会对你好的。什么花言巧语也没有,却是那么真挚……
  放手吧,对往事、对伤害通通放手吧,锦夏对自己这么说着。不走出过去,就永远没有将来。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能跟陈宾走一辈子,毕竟,活生生的现实告诉过她,生活你永远没法揣测。可,如果连个开始都不肯付出,那还谈什么将来,谈什么一辈子呢?
  单睿,我可能一生都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不能跟你耗上一辈子。首先,你不配。其次,李楠爱你。那个人于我是特别的,他是我全部青春中最愿意想起来的一个人。为他,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因为他要我幸福。
  “帮我端菜。”锦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清亮的,不带一丝杂质。
  李楠听到这声招呼,一下子就释怀了。那个曾经在他怀里大哭的女孩,已经成了一个女人,有目标、有担当,知道怎么活下去的女人。这让李楠算是松了一口气。
  
  晚饭是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的,虽然李楠因为批评锦夏的厨艺挨了白眼儿,但那也是家人之间轻松的调侃。李楠突然发现,他离开一个叫做家的东西太久了。春节,他得回家。他还是想妈妈了。不知道她那烟杂店开的怎么样,不知道最近她打牌是不是又输钱了,不知道岁月是不是又在她的脸上刻画下了明显的痕迹。
  “你妈?你妈早知道了啊。”
  单睿的话又冒了出来。
  妈,原来你真的是一直宠溺我……
  李楠从锦夏那里出来的时候,锦夏送了他一段路,单独的。最后,她塞了个信封给李楠。
  李楠说,都跟你说不要你的房租了。
  锦夏说,不是房租,是给你要说的话。
  李楠说,那你就说呗,动笔不费劲啊?
  锦夏说,有些东西不是用嘴能说得出来的。
  ……
  李楠上了出租车才发现,锦夏给他的,是一封信。
  借着出租车里昏暗的灯光,李楠看到了锦夏久违的字体。还是那种细细可爱的幼圆。
  这封信看得李楠的眼睛格外的酸涩。不是因为灯光昏暗,而是因为那些文字本身的力量。
  原来,有些话,真的是不能说出口的。原来,有时候,文字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原来,其实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李楠不知道自己跟单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之间总得隔着点儿什么?乐乐、锦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通通被他伤害了。
  他们想要的他给不起,他们不想要的他却全给了……
  【哥,写这些给你没有别的意思。算是对自己过去的一个交代,因为我要重新开始了。也算是对你的一个交代。我知道你总想找出那个男人,现在我告诉你了,不是让你去恨他去怎么样他,我只是想你们也好好的。我想这个事情由我亲口告诉你会比较好,你对我从来都是坦诚的,我对你希望也能做到。我无法说出单睿的好与坏,也许你才能看透他。我也不能虚伪的告诉你我不恨他,只是希望时间和生活能抚平一些伤口。我该有属于我的幸福,你也该有属于你的……】
  李楠看着信,他不知道锦夏写这些的时候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但他能猜想到,她一定哭过,因为信纸上有泪痕。
  李楠看过信,直接让出租车停了。路还有很远,但他只是想走走……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是李楠现在不想去琢磨那些。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只是觉得风很大,天气很凉。
  隔阂,有些叫做隔阂的东西,旧的还没有磨灭,新的又建立了起来。
  这事儿能怪谁呢?
  
  单睿听到李楠的动静,下意识的看了看表,深夜两点都过了。那病猫进了卧室声音很小,他随手把上衣扔到床上,然后是打火机响起的声音,再然后是浴室的开门声、关门声、水声……
  李楠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单睿想下床看看他,就在这么个时候,李楠的手丨机震动了起来。单睿拎过了李楠的衣服,手丨机是掉出来的,那屏幕在黑暗中格外的醒目,来电显示:秦睿。
  为什么?这个时间、这个人,他会给李楠打电丨话?而一贯铃声大吵大闹的手丨机为什么又会换成震动?
  一个吃惊还没有过去,另一个也接踵而至。李楠上衣的口袋里,有一封信……
  单睿拧亮了床头灯,光线调到最暗。他知道,也许他会看到一些他不该看到的。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可……最后他还是选择去看了。
  ……
  李楠,你到底要干什么?别让我的预感成真。
  单睿头疼的厉害,他把信、手丨机又按原样放了回去。慢慢地躺下,关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李楠过了很久才从浴室里出来,他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屋子里漆黑一片,被子里暖暖的,他侧过身,手臂搭在了单睿的腰上。他忽然就想抱抱他,非常非常的想。
  单睿没动,他醒着,却没动也没开口。不一会儿,他感觉到李楠在亲吻他的背,那嘴唇有点儿冷……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相对于身体的亲密无间,心,又离得有多远呢?
  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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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Act 41-45 Empty Act 43 离间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01:34

  
  单睿在酒店大堂坐定,看了看表,将近十一点。离他跟单雪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单睿很久没有见过单雪了,确切的说,他们两兄妹很少见面。如果要说亲密,单雪跟他,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毕竟他们俩曾经一起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可比起单雪,似乎单睿跟秦睿要更亲密一些。这是为什么,单睿自己也说不清楚。
  单睿跟单雪不像,一点儿都不像。说他们是双胞胎打死外人都不信。用李楠的话说就是:你妹妹?双胞胎妹妹?世纪扯淡……
  李楠十年前就见过单雪,那时候他们混在一起算是个标志性的小团体。而单雪不一样,她是好学生,老师面前的红人。
  这就是单雪,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清清纯纯、干干净净,似乎她从来都不属于单家不属于黑暗。
  李楠不喜欢单雪,甚至有点儿排斥。这源于某次他们跟另个小团伙起了冲突,那帮人直接绑了单雪。那次冲突的结果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单雪是自己回来的,手里拎了一把刀,血淋淋。她把刀往单睿面前一扔,说,烂货,一帮不入流的烂货。你去跟爸爸解释。
  单睿摸了摸单雪长长的头发,问,你没事儿吧?
  李楠当时心里就一句:能有事儿么?有事儿的是对方吧?
  单雪说,单睿,你就跟这帮烂货纠缠在一起……单家交给你真是,浪费!
  如果不是乐乐捂上了李楠的嘴,他可有一大堆话等着跟单雪说呢。这一什么人啊,你知道单睿为你多着急么?
  这事儿出来之后,单家老爷子差点儿没把单睿揍死……
  单雪把这事儿推得一干二净,人不是她伤的,是单睿干的。这就是她跟她父亲说的。单雪也有自己的合理解释——这事儿归根结底因你单睿而起,我不捅他们,你也会捅。
  什么狗屁理论!
  这是李楠看见被修理得很惨的单睿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而由此得出的结论是:这女人够阴险。
  “那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单睿叼着烟,淡淡的吐出烟雾和这句话。
  “你妹妹?双胞胎妹妹?世纪扯淡……”李楠这话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单睿护着单雪,自始至终如此。那年她扔下婚礼的请帖离开单家,也是单睿放行的。为此,他又挨了老爷子一顿。多大的人了?丢多大的脸?
  有原因么?
  疼爱一个人需要原因么?
  如果非得需要那么一个,那,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妹。
  “哥,很久不见啊。”单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单睿肩上的时候,单睿还沉浸在往事中。
  “来了?”一回头,单睿就看到了那副娇好的容颜。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仍然微乎其微。
  “怎么在这儿等我?不是订了位子么?”单雪拎着挎包儿,整个人的重量落在一双细高跟鞋上,显得那么轻盈那么妩媚。
  跟李楠分开的这十年间,单睿接触过一些女人,但他本能的就回避单雪这类——无形中,她们就会给他以压迫感。
  “来的太早,所以就随便坐坐,看看人也挺有意思。”
  “那倒也是。”
  单雪跟一般女人不同,她喜欢走在男人稍靠前的位置。
  单睿觉得,如果他跟单雪的性别换一换,那么单雪应该是个不错的当家人。可,讽刺的是她就是个女人,这事儿没法假设。并且,她对单家最为反感,她要白色,不要黑色。
  “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点了菜,服务生出去之后,单雪开口了。
  “没事儿还不能见见你了?”单睿将烟盒扔到了单雪面前。
  “别,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忙么。你看,上次侄子满月我都没来得及去看看……”
  “知道你忙。”单睿清楚的记得,上次儿子满月的时候,单雪是让助理来恭贺的。
  “你呢?最近也忙?不过不应该吧,那小子不是又跟着你了么?”
  “雪儿,你消息真是……与时俱进啊。”
  “那是,我这是关心你。呵呵……”
  “得,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不过……哥,我想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单雪拿了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姿势优美。
  “哦?什么事情我能不知道?”
  “嗯……你那可爱的小猫咪,似乎喜欢偷腥呢。”单雪似笑非笑,语气轻松自然。
  “你说什么?”单睿的眼神对上了单雪的。
  “哥,很多东西你都看不好……难道谦让真是你的美德?”
  “雪儿,有话直说。”
  “秦喜欢你的东西,从小就喜欢,你有什么,他就要什么。你给他新的他不要,他偏偏要你那旧的,不是么?”
  “……”
  “小心点儿吧,你的很多东西,他觊觎已久。”
  “单雪,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单睿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慢慢的喝着,魂魄有些游离。他今天约了单雪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想问问,是谁在背后支持秦睿,她有没有参与。秦睿是有后台的,这是必然,要不他怎么敢干得这么大这么嚣张?
  “信不信随你。”对于单雪来说,秦睿的表现她是相当满意的。她等的就是这个结果。斗,斗吧,就怕你们俩斗不起来呢。单雪不关心是谁在给秦睿当后台,甚至连结果她也不关心,无论是这俩人谁斗死了谁,都可以。削弱力量的最好办法就是内讧。来吧,你们慢慢斗,留下的那个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这才是单雪要的。
  单雪没想到秦睿会跟李楠搅和到一起去,这出乎她的意料。但目前的状况她是满意的。这矛盾不是又加剧了么?其实单雪觉得这事儿挺恶心的。单家好好的两个儿子,怎么就都……这是遭了什么诅咒?
  单雪在单家的地位很是微妙。作为长女,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该有的威严和风范。反倒是那两个儿子。单雪一直都能感觉到,就因为他们是儿子,在老爷子那里的地位就是不同的,而她,她什么错都没有,仅仅因为是个女人,就得不到相同的待遇。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单睿从小就惹是生非,多次因为他引来无妄的冲突,老爷子打是打、罚是罚,但依然视为继承人那样的扶持。
  秦睿更是过分,居然把他那恶心的嗜好搞得尽人皆知。你让单家的脸面往哪里放?老爷子居然不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何体统?
  而自己呢?爸,你给了我什么?我处处尽心尽力的讨好你,你也不过就是一笑了之。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欠我太多的公平。
  ……
  
  “喂?你大爷的催命啊还是作死啊,没完没了了……”李楠半挂在床沿上,手臂裸露在冷空气中,满肚子的怒气。这他妈的是谁啊,大早上起来不让人睡觉!
  “你骂人是习惯么?”秦睿在电话的另一端饶有兴致的逗着李楠。
  “操,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李楠听到是秦睿的声音,又窝回了被子里。
  “起床就生气可不好。”秦睿听到李楠慵懒的声音以及暴怒的言词,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还没睡醒呢,“还是昨晚被丨操的太狠了,有火儿没地儿撒?”
  “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楠靠在了床头上,看看身边空着的半拉,心有点儿空空的感觉。他隐约记得,单睿不到九点就离开了。昨晚从锦夏那儿回来,单睿睡得很沉,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就那么静静地抱着他。也许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怎么就偏偏是他?
  “我这是合理猜测,昨儿晚上打你手机你不接,以为你在忙那档子事儿呢。”秦睿笑得暧昧。
  “昨儿晚上?不是告诉你别打我手机么?操丨你大爷的没脑子。”
  “你知道的,我唯恐天下不乱。”
  “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李楠点上了烟,扫了一眼表,十点不到。他还困着呢。
  “见你,老地点,我等你过来。”秦睿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管李楠是不是有时间见他。
  李楠永远也没法跟上秦睿的思维,这人总是出其不意,态度又极其强硬。他不管别人,只注意自己的时间安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中。
  兄弟两人,真是两种性格。差的离谱儿。
  李楠穿了衣服下楼,注意到何飞也不在。一般来说,单睿不在,何飞总会留下来。这次两人一起消失,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儿。常玖的事儿么?李楠知道,常玖已经开始正面跟常家交锋了,后果之惨烈,是他早就能预见的。这事儿,不会像常玖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势力与势力的交锋,这中间,需要夹杂进大量的情感。那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往往是人的软肋。
  亲情,想到亲情这个字眼儿,李楠特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单睿。单睿于他,其实早已超越了情人的那道界限,他已融入到他的生命中,比亲人还要亲。从他决定回来,回到那男人身边,这就已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了。为此,李楠放下了很多东西,甚至很多原则性的问题他也选择刻意回避。就算现实的冷水一盆盆地泼到他的头上,他还是忍了。单睿一次又一次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还能忍多久?
  李楠有点儿渺茫了。
  单睿,咱们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这是李楠想要知道的一个答丨案,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过了这关,才能谈到以后,谈到所谓的可能。
  很多时候,爱,确实太空虚,不足以用来维持生活。一个‘爱’字,于生命中不过是一个存在,仅此而已。
  
  “动作够麻利的。”秦睿抬头看着李楠坐下来,笑了笑,将李楠面前的空杯子注满了茶水。从二楼的高度望出去,湖面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涟漪阵阵。秦睿喜欢在这个竹楼里喝茶,这样的气氛总能让人心平气和。
  “废话,你直接把电话撂了,我还能怎么着?等你找上门去?”李楠叼着烟,眼睛眯成一道缝。
  秦睿发誓,李楠跟这安静的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如果他不开口,可以,很美。但一开口,必然惹人恼火。秦睿不明白单睿迷恋这男人的什么。美,是的,美可以用在李楠身上,但除此之外,李楠并不是个可爱的家伙。他狡猾、心狠、粗鲁,甚至冷漠。太具有头脑的人,绝对不适合做情人。李楠就属于这一类危险的范畴。
  但是话说回来,秦睿愿意跟李楠打交道,看得上的正是他的这些缺点,并且,秦睿擅长揣测人心。从一些点滴的话语、细微的表情中,秦睿能感觉到李楠对单睿的那种包容、忍让,以及爱慕。
  外柔内刚,这是秦睿对李楠的直观印象。但是你把这人细细的剖开来品尝,却又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味道,很独特、很迷人。
  “我见你一次,就得恶心一次,你盯着我的眼神儿让我很不舒服。”李楠碾灭了烟,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茶杯。真暖。
  “是么?可是我对你很礼貌了,我不过是看看你,又没把你怎么样。”秦睿笑了。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那得看我对你有多少兴趣了。如果你能引诱我,我会让你乖乖的顺从。”秦睿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说话不紧不慢,语气不戏谑也不轻松。
  “秦睿,你这人,迟早毁在你这张嘴上,信么?”
  “哈哈哈……”
  “说正经的,我没空跟你扯淡。”
  “正经的?正经的就是告诉你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路铺好了,就看你怎么开这辆车了。”
  “就这么点儿破事儿你就让我折腾一趟过来?”李楠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悦。他不是讨厌秦睿,只是不太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偶尔离开那死气沉沉的单家透透气,难道不好么?”
  “无聊。”李楠站了起来,无意久留。跟狐狸待的时间太久,难免惹上一身骚。
  “我正经的还没说呢。”秦睿盯着李楠的眼眸,仿佛企图窥见他内心的最深处。
  “不是说完了么?”
  “还差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什么意思?”
  “你自己体会啊。”秦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好吧,那我提前谢谢你,不知道你又诅咒我什么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李楠笑了笑,“我不是,你也不是。”
  “但至少,咱俩都不是小人吧?”
  “难说。”
  “哦?你喜欢骂自己啊?”
  “秦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丫那嘴,真丨他妈的贱!”
  “错。人跟人,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就好比我看你,我觉得你更贱。你在单睿面前,贱的没边儿了,他哪儿就那么好,值得你搭上一辈子给他?”
  让秦睿想不到的是,李楠突然弯下了腰,手撑住了桌子的边沿,淡淡的说:“秦睿,有你犯贱的时候,你那小花儿匠挺值得你犯贱的。”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懂么?”
  “操蛋。”
  “骂谁呢?我?单睿?还是你自己?秦睿,人人都有死穴,这不是你想护住就能护住的。有些东西,你以为你握在手中,其实你摊开掌心一看,空的。”
  “李楠,我丑话说在前头,别试探我的底线。”
  “好啊,那你也别试图去碰触我的底线。”
  “所以我说你贱。”
  “彼此彼此。”
  李楠离开的身影渐渐融入到逆光里,秦睿看着,忽然觉得这场戏愈发的有意思了。互相不信任的两个人,能共同的完成一件事情么?
  应该可以,因为他们要维护的东西,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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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Act 41-45 Empty Act 44 裂变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01:35

  
  “好,那就这么着。这里,给我签个字儿。”
  “好嘞。”路昱拿过笔,在合同上潦草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面的中年男人将收据一并交给了他。
  “小伙子,你行,比老张头儿行。你看这片地到了你手里,多好。”
  “哪儿,您过奖了。”路昱挠了挠头,微微笑了笑。
  “这年头儿还是得有关系啊。你看老张头儿,守了这苗圃这么些年,也就是小打小闹。小伙子,你有路子啊,干这个,能跟政丨府方面说上话才是捷径。诶,你关系硬不硬?”
  “啊?”路昱有点儿被绕进去了。关系,他能有什么关系?
  “咱这边儿听说要征地,你中间倒腾倒腾,咱都能捞点儿。”中年男人笑得隐晦。
  “我……这方面我真没熟人。”
  “得了吧小兄弟,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掖着藏着的。你以为政丨府的单子那么好接?骗傻子啊?”
  路昱不想继续这话题,拿了收据就客气委婉的告辞了。
  年底么,交租子,天经地义。地租很划算,之前转让给他苗圃的老爷子跟大队签了三十年的合同,合同期内年租金不能变更。纵使现在他们觉得不合适了,也只能望楼兴叹。
  刚才那人透出的意思路昱不感兴趣,污七八糟的东西少惹为妙。但,那人的话却久久萦绕在路昱的脑海里。对啊,自己真是超乎寻常的顺利,真的比天上掉馅饼难不了多少……
  为什么?
  这是关键。
  算算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路昱也是碰上过问题的,但最后,总能顺利度过。
  为什么?
  秦睿。
  路昱的这个念头是忽然跳出来的。
  是的,天底下哪儿有白来的午餐?他一个小毛孩子,狗屁关系都没有。顺?那是人家给你搭的。
  路昱紧接着就想到了当初要搭建苗圃的时候,秦睿说要帮他。他拒绝了。为此他们还闹过,秦睿说了狠话,伤了他,之后他就再没有干涉过他。他真的就放手不管了么?不是,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想到这里,路昱好像突然就有点儿能了解秦睿了。很多时候他搞不懂他,甚至有点儿感觉他们格格不入。但,那就是他爱他的方式,隐藏着的、试探着的。
  真的,当路昱看到秦睿手上的那个戒指消失的一刻,他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了。他的爱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爱很深,很暖。你让他开始很难,但他一旦沉浸其中,为对方所花的心思,如此细致。
  其实路昱很想知道关于秦睿以前的那个男人的种种。可他不问。他明白,秦睿那种性格,必然什么都不会说。
  我能取代他么?
  也许……可以吧?
  初冬的天气很凉,落日时分,尤为如此。
  “嘛呢?”路昱看着那夕阳从一排排的屋顶上滑落,突然就想跟秦睿说些什么,现在、马上。他对他的爱以及依赖,渴望得到的认同,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怎么能这么的迷恋一个人呢?还是个同性……
  “忙啊,你呢?”秦睿听到路昱的声音,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他很想他。甚至现在就想抱抱他。从路昱坚定的选择了他开始,秦睿就决定了,长久的跟这人产生牵绊。秦睿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家伙勾住了,这孩子要得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他一股脑的给他温暖、给他关怀、给他细腻的情感,给他他的全部……不求回报。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刚给地主交完租子。”
  “哈……”
  “诶,谢谢你。”
  “嗯?”路昱没头没脑的一句搞的秦睿有点儿眩晕。谢?谢他什么?
  “你其实是个闷骚的人。”路昱说着,突然就笑了。往家里走的路坑坑洼洼崎岖延伸,但是风里的味道、小村庄特有的气息都让路昱舒服。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
  “嘿嘿,你就是。”
  “皮痒了吧?”秦睿暧昧的笑着,大概明白那谢谢是什么意思了。难道木瓜也可以开窍?
  “嗯,等你给爷挠挠呢。”
  “登鼻子上脸……”
  “那也是你给搭的路。”
  秦睿刚想讽刺路昱两句,秘书进来了,示意了一下接下来的会议安排。路昱在电话的另一头听着,准备收线。
  “挂了?”
  “你不是忙么?”
  “你晚上过来,我好好收拾你。”
  “您也得有空才成吧?”
  “看看吧,差不多。”
  “得,那我一会儿蹓跶过去。”路昱笑笑的挂了电话。
  一旦不确定的东西有了答丨案,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路昱曾经谴责过自己不是一个好公民,任由那么个混丨蛋祸害社会。但他也不会幼稚的去干涉秦睿的世界。人和人,生存的方式是不同的,你要跟他,就得接受。矛盾过、痛苦过、挣扎过,却抵不过一个‘情’字。还能怎么办呢?浑浊与清澈,不由你决定。每个人都是个体,你无法更改他人的生活。
  这段日子路昱是很崩溃的。齐澈的电话不断地打来,他不接,他就在语音信箱留言。如果不是这荒唐举动在上礼拜停止,路昱真的要考虑换一个号码了……
  路昱不讨厌齐澈,相反的,他喜欢他。喜欢跟他下棋,喜欢跟他度过一些孤单的日子,他们有那么多话可说,有那么多可笑的事情一起笑,有那么多都喜欢吃的东西。甚至,很多无法跟秦睿开口的事情,他愿意跟齐澈说说……
  可,他是秦睿的对立面。水火不容。
  当秦睿把那些真实的画面抛到他眼前的时候,路昱甚至在一瞬间恨过秦睿。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给他选择?难道不可以骗骗他么?但这就是秦睿,就是他的方式。强硬、不可推翻。
  所以路昱在刻意的回避齐澈。如果有些东西注定要打破,那么不如让它停留在最美的瞬间。然后,在以后每次的回忆中,所展现出来的,不都是完美么?
  路昱感谢齐澈停止了那疯狂的电话轰炸。是的,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开始。
  可是,那天,那个下午,那个吻……路昱,你不动心么?
  路昱不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心,在某一刻是倾斜过的。如果,如果秦睿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那么是不是?……
  路昱不敢再想下去了。答丨案是可怕的。他无法正视。
  情感这东西过于玄妙,你只能在自己的范围内尽量的控制它不要脱轨。
  ……
  因为早上去了鲜花市场,路昱在家里小睡了一会儿。将近八点,估摸着秦睿差不多可以完事儿了,路昱上了车,决定晃悠过去。秦睿最近更忙了,他们见面的时间又在压缩……想他,确实想。
  路昱没想到会在五环的入口处和一辆车发生刮蹭。那车是突然从另一条小路钻出来的,硬生生贴上了他的车。
  愤怒的开门,下车,停在他旁边的车居然没什么反应。
  “你丫怎么开车的?长眼睛么?”路昱绕过去,拍着副驾驶的车玻璃,他怎么会想到,玻璃放下的瞬间,伸出一柄乌黑的枪口?
  “上车。”伴随着那人的声音,后面的车门开了。路昱吃惊的看到了一个人。
  
  他没想到跟个人还能跟丢了,就算这路昱开车一向飘吧,可,现在他的车就那么敞开着,横在路中间,没有人……
  他匆忙的拨通了许玫的电话。
  “玫子姐,路昱不见了。”
  “什么?他……”
  他没有听到许玫后面的话,取而代之的是枪响,然后是急刹车的声音。
  “玫子姐?”
  出事儿了,他知道……
  
  路昱是被按到车上的,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无害的样子。
  “齐澈……你要干嘛?”
  齐澈叼着烟,并不开口。他满意的看着手下把这小家伙的手扭在一起,用绳子捆住。对着他的枪口让他无从反抗。
  “你大爷的,你丫说话啊!”路昱刚骂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击。
  “谁让你动手了?”齐澈把烟头按在了挥拳的那人手上,“放肆。”
  温热厚实的手攀上了路昱的脸颊,拇指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的血痕,“他们太粗野了,抱歉。”
  齐澈仔细的看着路昱,觉得所谓命运就是一场无聊至极的玩笑。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明晰,越痛苦,越难以抉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路昱迷住。他是个男人,他也是。齐澈从不认为他会对什么人认真,更别提男人。但现在证明,这纯属扯淡。他被这小子迷住了。
  那天,路昱绝尘而去,就在他的心里划下了一道伤痕。这是他少有的一次认真,他路昱怎么就不能考虑呢?
  很多事情,巧,就巧在撞车。齐澈在一门心思的想办法对付秦睿的时候,发现了秦睿是有软肋的,而他的软肋却居然跟他一样。
  路昱有男人,这个齐澈料想过,却料想不到那男人好死不死的竟然是秦睿。亏他还想过如果路昱落到秦睿的手上会被怎么虐待。
  旷世玩笑。
  他们是一对儿。这谁能想得到?
  这干净的孩子,居然被最深的黑暗笼罩。他舍不得碰一下的东西,居然被捏在别人的手心里。
  真的,如果路昱不是秦睿的人,齐澈不会动他。他不想把他拉进黑暗之中。他可以不属于他,只要他能开心的笑着就好。他喜欢看他爽朗的笑。
  这多可笑啊。原来他早已被卷了进来。他跟他交往了这么久,却居然一无所知。
  齐澈最近很是头疼,老爷子的突然离世对他是个撼动。是的,他在医院里靠呼吸机维持着跟个死人无异,但,当他真咽气的那刻,齐澈的立场、环境却发生了太大的转变。他现在的责任更重了,他确确实实的得担起当家人的重担了。幼仔早已离巢,可当那唯一虚无的牵绊被割断,突然的变故还是具有相当的冲击性的。
  单家从低谷彻底走了出来,单睿那边确实是呈现上升趋势的。秦睿的存在还是个谜题,他究竟是要扳倒单睿还是另有目的齐澈不得而知。可他不能再等了。单睿逼得他就够可以的了,现在又出来一个目的不明的秦睿,必须得先收拾一个。兄弟相争他等不了,他只能维持原计划不变,并另辟出路。他没法拿齐家开玩笑。动手,要快。下手,要狠。固有的不好对付,程咬金难道还不能收拾么?渔翁之利他不想了,现在齐澈只想一压到底,胜算还得靠自己。先捏死秦睿,再对付单睿,这是他选择的立场。而从某种私心上来讲,先拿秦睿开刀,跟路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既然你已经折腾进来了,那么好办,他能给你的,我全部都能给。跟他,你不如跟我。
  “把你手拿开,让我下车!”路昱瞪着齐澈,语气中的愤懑不由分说。
  “这是不可能的。”齐澈捏住了路昱的下巴,对路昱的话嗤之以鼻。
  “你丨他妈的有病!”
  “有病的是你,我给你治病。”
  ……
  
  秦睿开门看到满地的血痕,心惊了一下,许玫就那么靠在墙上,手颤颤巍巍的握着一把手术刀。
  “玫子?”
  “……二爷……帮我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秦睿压住了许玫的手臂,拿出药品盒里的镊子,从翻开的血肉里挑着弹头。
  “呃……”许玫闷哼了一声,脸上全是冷汗。
  “出来了。我叫医生。”秦睿说着,按着号码。
  许玫的意识有点儿模糊,嘴唇惨白,“二爷……别管我……路昱被人劫走了……”
  “什么?”
  “德子给我打电话说的……幸亏他打了那个电话……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车的枪口……”
  “你先别说话,等医生过来。”秦睿抱起了许玫,将她放到了宽敞柔软的沙发上。绷带止不住血液的蔓延。
  “我没事儿,就是手臂……可能失血有点儿多……齐家,一定是他们动手了……你先联系德子,路昱……他……”
  秦睿压着许玫的手臂,心有点儿乱了。原来狗急了跳墙会这么快,你对着许玫去了?
  所有的操作交易都是由许玫实施的,秦睿交给许玫办相当放心。齐澈,你捏准了这点是吧,那咱走着瞧,我棋子多着呢。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那么路昱呢?路昱被劫走了。谁干的?
  这个秦睿就猜不透了,可能性太多:单睿、单雪、李楠、齐澈,通通都有可能。但秦睿现在来不及思考,脑子是乱的。
  许玫不能出事儿。
  绝不能。
  她对他,不仅仅是个副手那么简单。
  “二爷……找丨人……马上!”许玫抓住了秦睿的上衣,眼神黯淡却目光尖刻,“那是你的命根儿……耽误不得。”
  
  路昱的手机响起的时候,齐澈很自然的从他的口袋里取了出来。看看那来电显示,他轻蔑地笑了。
  车窗放下来,手机飞了出去。
  “你不再需要它了。”
  路昱听不出齐澈说的是哪个他,它还是他?
  “别那么看着我,棋局才刚刚开始。”
  ……
  是的,开始了。赌注、棋局,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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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Act 41-45 Empty Act 45 撕裂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01:35

  
  路昱记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时候被蒙住的,以至于这会儿重见光明,让他感觉好似漫长的度过了一个世纪。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灯火通明。天花板的高度偏高,显得整个屋子有一种厚重感。
  路昱是几分钟之前被捆在这张椅子上的。绳索不紧,不会弄疼他的肢体,当然也不松,目的是防止他的脱逃。
  齐澈不在,谁都不在。这房间安静的弥漫上了一丝鬼魅的气息。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窗外的风声渐起。
  你如果问路昱他怕么?那答丨案是肯定的:怕。
  人在未知当中是最恐惧的。
  齐澈,你要干嘛?
  没有时间流逝感的空间是能给人以很大的压迫感的。路昱不知道自己被捆了多久,他就那么被束缚着,耳朵灵敏的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声音,不过却是徒劳无功。
  他开始试着活动身体,试着脱逃的可能。初冬温暖的房间里,路昱折腾的满头是汗。心焦、不安、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正在试图将他吞噬。
  这是个他不熟悉的世界,是个他游离之外的世界。
  “还真费劲呐?”
  随着门吱嘎一声的被开启,齐澈叼着烟出现在了路昱面前。他浅笑着,就像往常一样。
  “废他妈的话,你捆着我干嘛?”路昱看见齐澈进来,终于找到了愤怒的宣泄口。
  “小路,我不喜欢你这张凶狠的脸。”齐澈靠近了路昱,蹲下来,注视着路昱接近扭曲的脸。原来他发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在齐澈的印象中,路昱总是笑笑的,无论何时。
  “……齐澈,你现在放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都好看行么?”路昱觉得这时候他最好冷静下来,跟他好好说说。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的意思是我们依然是朋友,你从不是秦睿的情人?这可以当作么?”
  路昱听到齐澈说出秦睿的名字,惊了一下。原来他知道了?果然,他没有猜错,齐澈说的那句“你不再需要它了”话中有话……
  “小路,给我个机会吧。我上次说了喜欢你,没开玩笑。”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那你这句说的毫无意义。”路昱别过了脸,他不想看到这男人现在脸上的表情。他真的不想伤他……即便,他们的朋友肯定是没得做了,可是原来存在过的那些情感他不想抹杀。
  “路昱,秦睿是个混丨蛋,懂么,混丨蛋。你跟着他只有被玩儿的份儿!”齐澈站了起来,捏住了路昱的下巴,让他好好的正视他。你不可以逃避。
  “他是,你不是?至少我没看见他杀人,但是我看见你干了,手段还那么卑劣!”路昱挣拨了一下,想要摆脱齐澈的手,却未果。
  原来如此。
  齐澈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了。为什么路昱要躲开他。原来不是因为那句我喜欢你,是因为那事儿,因为那个小明星。呵,秦睿,你果然够操蛋。什么都能被你拿来反将一军。
  “齐澈……我不知道你跟秦睿有什么疙瘩,你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我不想参与进来。他是我爱的人,而你……你是我的朋友。”
  “我不需要你做我的朋友,我要的是什么你清楚。”
  “对不起,我没法给。”
  齐澈问的果断,路昱答得干脆。
  “路昱你别逼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客客气气。”
  “不客气呢?不客气你想怎么样?拿我威胁秦睿?就像对那个男孩儿那样对我?那我告诉你齐澈,不可能。首先我对秦睿来说什么都不是,是我要跟着他,我对他却无足轻重。其次,我不是那男孩儿,我没他那么逆来顺受,我是什么性格你也该清楚,我不介意鱼死网破。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一定要被你侮辱,我可以选择结束我自己的生命。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没家庭,没责任。生来一个,死去也是一个。我不需要对我的生命负责。”路昱的话说得很清楚,甚至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面对强敌,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气势上不能输。
  “路昱,我对你好话说尽了,能表示的都表示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那么对你,因为我要你,我就不会让任何其他的人碰你一下儿,这你大可放心。当然,你的命我也不是那个要法儿,命必然要,但我要的是你活着,一直在我身边,懂么?”
  “不、可、能!”路昱一字一顿的吐出了这三个字儿。
  “可不可能不由你说了算。还有,路昱,我得问你一句,你真的没有在乎的家人么?你真的就那么无牵无挂?”
  “……你什么意思?”
  “就那么喜欢秦睿?就那么愿意跟着他?不计后果?”
  “齐澈,你丫到底什么意思?”
  “你甭管我什么意思。路昱,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给我个机会行么?秦睿能给你什么,我可以是他的二倍。”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跟你只能是朋友,你别让这都没得做。”
  “好。既然你这个态度,我也没办法。我这人一向相信,没有我得不到的。”
  
  路昱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齐澈居然真的机关算尽。
  小天、西西、林青、沈锋,居然都在这陌生的宅邸里……
  他们跟这些毫无牵扯,可他们却都被牵连了进来,因为他,全变成了筹码。
  此时,他们那么暴露于枪丨支射击的范围内,眼睛被蒙着,嘴被封条堵着,任人宰割。
  “看清楚了?还可以回答我不在乎么?”齐澈贴着路昱的耳根问出了这一句。
  “你特想让我恨你吧?”路昱气得不善。他哆嗦了一下,绝对不是因为害怕,都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真的是愤怒,相当的愤怒。齐澈,你太卑鄙了。
  “没辙,你是注定要恨我了,那就来吧。但是路昱你记清楚,你恨我会更痛苦,因为你要待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也许吧。”齐澈说着,推了路昱一下,“看见他们面前这玻璃了吧。玻璃后面的房间你觉得怎么样?”
  “……你……”
  “来,进到房间里看看。”齐澈说着,推搡着路昱进了那间套房,“再看看,看不见外面的,有意思么?”
  “你丫这糟干人,你想干嘛?”
  “看不见他们,你不会太尴尬的对吧?”
  路昱瞬间僵住了,他明白齐澈是什么意思了……
  “你可以反抗,不过你动我一下,外面的四个就有一个会去阴曹地府,直到看客们都陆续倒下。”齐澈说着,解开了路昱身后的绳索,“来,你有相对的自由了。”
  “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让我看不起你!”路昱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来啊,这么生气你动手啊。我觉得这游戏一定好玩儿。”
  “……你丨他妈的真是操蛋!”
  “这样吧,要不咱俩赌一把?你赢了,我放人。这样是不是看起来会公平一点儿?喜欢赌博么?”
  路昱看着齐澈,他感觉自己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人了……这就是那个曾经让他有点儿心动的男人的模样?
  “我拿什么跟你赌?你又要赌什么?”
  “我跟你赌十分钟。”齐澈说着,眼睛瞟向了床边矮柜上的一支针管,“知道那是什么吗?”
  路昱不语。
  “十分钟,如果你能撑过十分钟不求我碰你。你们都可以走。但是如果你撑不住,你自己就是筹码,我就收下了。并且代价会很惨,你可爱的弟弟妹妹们就要看到你在床上的样儿了。”
  “……如果我不跟你赌呢?”
  “不赌?不赌对你也许好一些。不赌咱们就换个地方,看看我能不能压住你。放心,绝对没人参观,因为他们都要死。”
  “你丫这是什么公平?”路昱的脑血管不住的充血,气急了。
  “相对的。选吧。”
  
  十分钟,路昱今天对时间彻底没了概念。什么是长,什么是短,全他妈的搞不清楚了。从他被架上那辆车开始,时间就混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逼着他恨他?路昱不想啊,真的不想啊。可他却如此的逼迫他。齐澈,是你打破的,是你亲手打破了那些本来存在的情感。
  热,身体超乎寻常的热,下面的某个器官已经开始充血了。该死的,他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似乎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心脏。思考越来越艰难,某种原始的冲动已经要破壳而出……
  十分钟,到底有多长?
  “四分三十秒了,你还挺能坚持。”
  齐澈的声音在路昱听来已经不真切了,飘飘忽忽,似幻似真……
  秦睿,我真的要疯了。为什么你跟我就不能简简单单的生活?
  房间里很安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齐澈的冷嘲热讽,路昱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原来坚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可以求你放过他们么?”路昱跌跌撞撞的向齐澈靠近,他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已经涣散了。
  “你拿什么求我呢?现在是八分四十五秒,很显然,你输了。”齐澈搂住了路昱,轻咬着他的耳垂。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他们……”
  “可以,没问题。但是之前的赌约你得履行。他们要看着,看着你跟我做丨爱。这是不能变的。你知道怎么对付一只狼么?那就是孤立它。路昱,现在开始,你无家可归了,你只有我,只有我要你。”
  路昱彻底的崩溃了。齐澈捏住了他,死死的。他找到了他的死穴。
  是的,他最怕的,就是小天他们知道他的不正常,不正常到喜欢男人,跟男人发生性丨关系……这下全完了,他不知道他给他注射了什么,但他知道一会儿自己会怎么表现。彻底崩丨盘。他给了他最狠的一刀。是的,无处可去了。这样的他,还能有什么让人看得起的地方?
  无力,虚脱。
  只剩下欲丨火中烧……
  人被压住的时候,路昱基本上已经停止了思考,所有的肢体反应都是本能的。
  路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居然在脱齐澈的衣服,那么迫不及待的,就像个发情的畜生。他吻他,唇舌纠缠不清,他的手钻进齐澈的衣服里,那么渴望温热的皮肤。
  触感、味道、方式,通通都跟秦睿给他的不一样。可他还是要,他现在就是想要做丨爱,是谁都无所谓。
  手抓住了男人的那话儿,却不是坚挺的,路昱迷迷糊糊的看着齐澈,眼里全是渴求。
  “求我啊。”齐澈抚摸着路昱光洁的肌肤,手指停留在胸前的小小突起上,逗弄着路昱。
  “……求……求你……”什么尊严都没了,下丨贱。
  后面的洞穴微微的蠕动着,那里祈求着被什么东西填满。淫丨荡。
  “光求我不行,你该求它。跪起来,伺候它。”
  “……我……”
  “忍不了了?”齐澈拉起了路昱,“忍不了也许你可以跟成人玩具玩儿一会儿。”
  如果说这场折磨内室里的路昱要发疯,那么外室旁观的四个应该已经疯了。这不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那个哥丨哥,那个永远都给他们关怀的人。这是谁?这个无耻的舔着男人的性器,身体还被情趣玩具填充的人是谁?
  沈锋只跟林青说了一句话:你哥真不是一般人。
  一句话,没有脏字儿,没有辱骂,却什么都碎了……
  全碎了,彻底的。
  一面魔术镜子,映衬出的是不一样的人心。
  林青干脆闭上了眼睛,看不下去了,真的看不下去了。哥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跪在那里很享受的被同性侵犯?那人在他的身体里进出,他非但没有任何反抗,反而用手去套丨弄自己的性器?这世界怎么了?
  小天一直在不住的哆嗦,眼罩被摘下来的瞬间,他被自己看到的场面惊呆了。他不信,他看到的他不信。眼见为实,他也可以不信。为了路昱,如果有刀,他愿意挖出自己的眼睛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推翻现实了?
  相对于沈锋的言词,西西选择了沉默。她跟路昱共事的时间不短了,路昱是个什么性子她知道。目前的状况,这女孩是最冷静分析的一个,也许,是她隐约能感觉到路昱与秦睿之间的那份牵绊。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这是有缘故的。可是,还有机会知道谜底么?看看那些乌黑的枪口,西西害怕是必然的。
  四个人,四种观点。完全不同却有着某个共通:他们还有机会看见明早的太阳么?
  ……
  身体的欲望似乎无论怎样都发泄不完。路昱一直缠着齐澈。他们一个不停的要,一个不停的给,全都沉浸到了疯狂的性事中。沉浸到了假象里。
  齐澈在某个瞬间,看着死死纠缠他的路昱突然就感觉到了绝望。是的,这是假象,是那药品让路昱这么伏贴这么诱人,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他的种种姿态都是虚幻的。真实的那一面,只属于……
  可悲么?
  爱上一个人,想要得到一个人。到手了,第一个难受的怎么会是自己?你不是够混丨蛋么?为什么混丨蛋还会自责?是的,你毁了他,彻底的。镜子外面的人,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呢?而当路昱醒来,他那张薄薄的唇里又会吐出怎样的字眼儿?
  也许一切都是空洞,但你在我身边却是现实。不可撤销。
  我得不到你,秦睿同样也不能得到。
  你的心可以给他,但你的人却只能给我。
  我永远不会让你再见到他。即便是水中捞月,我认了。
  阳光装进瓶子里,我倒要试试能不能永远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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