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奇迹》Act 36-40
一起哈皮疯 :: 剑走偏锋作品(独家首发) :: 《美丽奇迹》已出版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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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奇迹》Act 36-40
Act 36 与王子死磕
【总舵主:我大概是初二回来】
【奇迹:嗯】
【总舵主:今年你确定不过去叔叔阿姨那儿了?】
【奇迹:嗯】
【总舵主:关键你一人跟家干嘛?】
【奇迹:待着】
【总舵主:……】
【奇迹:呵呵】
【总舵主:胡蔚的事儿……我觉得吧,你还是找他当面问清楚吧】
【奇迹:不了】
【总舵主:关键你怎么知道他就跟别人好了?】
【奇迹:显而易见】
【总舵主:唉】
【奇迹:你叹气什么?】
【总舵主:有点儿烦】
【奇迹:哦?】
【总舵主:不明白为什么现代人还这么热衷于过年】
【奇迹:这是文化的传承】
【总舵主:时代都变了,过年就直接等于消费了,这哪儿还是咱小时候过年那样儿】
【奇迹:纵然时代更改,古时候的传承仍旧需要后人来继承,以此来维持一个民族性,作为民族特色】
【总舵主:……我看没什么意思】
【奇迹:总有吸引你的文化传承吧?】
【总舵主:走婚算吗?】
【奇迹:= =】
【总舵主:你这么严肃干嘛,这不是逗你笑笑嘛】
【奇迹:我笑了^_^】
【总舵主:你啊你】
【奇迹:谢谢你哄我】
【总舵主:你就窝着较劲吧,往死里较!】
【奇迹:你这个建议好~~~我努力做到!】
【总舵主:……】
齐霁圆满的把杭航气走了。圆满的。
杭航过年要跟梁泽回家,说是初二回来,但齐霁根据以往的经验感觉,不到破五大约很难见着杭航= =
过年是种传承,齐霁刚如此教育了杭航一番。过年是什么?就是家人团聚、年夜饭、炮仗、年糕、饺子……等。总之,喜庆、富足、安康。
齐霁在脑子里想了十八遍,也没发现今年春节他能跟哪一项沾边儿。
于是乎……
那就都别痛快吧。
心动不如行动,广告词如是说。齐霁碾灭了烟,开始‘大扫除’。之所以加个引号,是因为,实际上小时工来过了,齐霁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而现在齐霁所谓的这个‘大扫除’其实扫的没啥,他就是把胡蔚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了。
不就是过年么?过年怎么了?过年我舒服不了,我也不让你舒服!
齐霁决定了,今儿年三十也不怕,他,登门拜访!
自从目击了胡蔚与温屿铭住在一起,齐霁的内心经历过几个阶段:揣测、观摩、不甘、懊恼。
揣测是说,他闭门不出来回来去的分析他俩的关系;观摩是说,他不懈的一次次的‘跟踪’他俩;不甘是说,齐霁虽然得出了结论是他们在一起了,可仍旧没办法放弃;懊恼是说,面对这样弥足深陷的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齐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现在事实摆得很清楚——无论他是不是误会了胡蔚,胡蔚也已经另有伴儿了。你说你还较劲个什么意思?你把他赶走了,你让他伤心了,难道你还期盼他能回头再跟着你?可虽知希望渺茫,齐霁却无法让自己停止。故事里不都是那么写的么,历经磨难,有情人终成眷属。齐霁明白现实不是故事,可内心殷切的期盼却难以打消。
他是这么规划的:一会儿收拾好胡蔚的东西,送到他的‘新家’去,很朴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并配以温情说都是自己的错,最后祝他幸福。
嘛,你说嘛?齐霁想放手?
怎么可能?可能的话能有之前那念头吗?——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
齐霁的构想是需要胡蔚配合完成的。
当他敲开的门的时候,胡蔚要惊讶,并百感交集;当他朴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时候,胡蔚要细致聆听;当他配以温情说都是自己的错的时候,他要落泪感动;当他转身离开,他要在一分钟之内快步追上来;最后,他们抱在一起;最后的最后,胡蔚毅然决然的离开温屿铭。全剧终,还是Happy ending。
齐霁想着想着就乐了,他很久没乐过了。
是的,这些天,齐霁想了很久。他爱胡蔚。因此,他要‘宽容’的忽略他的过去,他要‘毫不吝啬’的表现他的痴情,他要‘大度’的‘包容’他的现在,他要……
总之,齐霁决定委屈自己,以此换回胡蔚。
阿嚏。
“今天晚上第几个了?”温屿铭扭头看着胡蔚,“感冒了?”
“没,不知道怎么搞的……”
胡蔚靠在副驾驶上,眼睛闭着。大年三十儿,他跟温屿铭俩人在外面订的年夜饭,吃饭的时候就打了几个喷嚏,这会儿吃完出来还三五不时的打,关键没一点儿别的感冒迹象。
无奈的想点颗烟缓解一下打喷嚏打的险些脑震荡的头颅,没想到烟盒刚掏出来就被温屿铭收走了,“别抽了,要是真感冒了容易起嗓子。”
胡蔚无奈的看了看温屿铭,握在手里的打火机又扔回了上衣口袋。
温屿铭与他接触过的各类男人是如此不同。这是胡蔚随着两人接触渐深体味到的。工作上,他注重细节一丝不苟;生活中,他随和并具有绅士风度。而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能体现出他的真诚与成熟。
之前的苟且未遂事件被这位解决的非常之好,不过分解释也不回避,自然而然的就避免了尴尬。
三十儿之前胡蔚曾问过温屿铭是不是要回家过年,温屿铭浅笑着说家里没人了。他的事,胡蔚是一点点知道的,这人鲜少提及自己的私人问题,但被问到也不会刻意回避。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前,胡蔚很难想象温屿铭同他一样成长于单亲家庭。据闻,他母亲生下他后不久就因心脏衰竭过世了,后来父亲一直没有再婚,就这么一家两个男人将他带大,他27岁父亲因肝癌过世,走之前看起来幸福并满足。在温屿铭的叙述里,胡蔚感觉到他对他家庭发自内心的挚爱。他说,虽然我对我母亲并没有自身的记忆,可是我父亲总会拿着影集跟我说起母亲,青梅竹马的两人,一起经历了很多年的时光,即便动荡的年代也没有将他们分开过,母亲从小就心脏不好,结婚后医生也建议不要怀小孩儿,可惜自己就这么来了,在母亲的坚持下,自己拥有了生命,父亲说,他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
胡蔚觉得他们是很奇妙的一家人,相亲相爱,至死不渝。
温屿铭说,他从父母这里感受到了很多情感上的微妙之处,这也坚定了他渴望结婚并有个幸福家庭的信念。只是,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他喜欢男人,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他把他的婚姻经营的破败不堪。人生一定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它不是华丽的演出,而是一场非正式彩排,只是彩排失误也难能更正。
胡蔚不知道为什么温屿铭的事给他这么多的触动,他开始感悟到情感在人的一生中的重要性。虽然它一样逃不开万事万物的定律——有始有终,可期间的过程,却让你良久回味。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那一个是齐霁而不是温屿铭呢?
这事儿胡蔚也不明白。
毫无疑问,温屿铭睿智、成熟、有魅力,这魅力包括外在与内在。虽然他内心深处有个人,可胡蔚相信他们并不是没有开始的机会。
齐霁有什么好呢?任性、自以为是、多疑、幼稚。可……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张脸,绊住了他的脚步,他仍旧站在他的身边,无法离开。是因为这是第一个打动他的人吗?到底怎么就被打动了呢?是他温和的笑?是他满腹经纶的儒雅?是他精心营造的浪漫情调?是他发自内心的跟他投入同一段生活?是他……?
“还有什么想吃的零食么?”快到便利店,温屿铭问。
“不用了吧,超市买了不少。”
“那行,宵夜也给您准备了,一会儿踏实看晚会吧。”
“唉,咱俩怎么像俩老头子?”
“……”
车驶入小区往地下车库去,胡蔚在空空如也的地上临时停车位那里看到了一辆帕萨特。他笑了一下,自己居然以此联想到了齐霁。
齐霁在温屿铭家门前坐了俩小时了——没人。他不相信自己找错了地址。虽然这是第一次上楼来,可楼下信报箱上的名牌总没错吧?
那个男人果然是温屿铭。毫无疑问。可这会儿这俩人呢?温屿铭过年回家了吗?那么胡蔚呢?
齐霁现在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过年,你知道人家两人什么安排?
可是门缝下泄露出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儿?出远门的话会不关灯吗?
可能性太多太多,齐霁毫无头绪只有孤注一掷的干等。
他本以为三十儿这天两人是要在家里吃年夜饭的,然后一起守岁。虽然这么想很自虐吧,但齐霁就是这么以为的。并,想到胡蔚会亲自下厨伺候另一个男人齐霁就咬牙切齿,再想到他揽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春节晚会他就抓狂。
现在这些都没有出现,齐霁一方面舒心了些,另一方面又更加不安起来。未知总比已知的可怕。齐霁现在已经想到没准两人一起回了温屿铭父母家,或者搭乘飞机去哪里旅行了。
灯没关怎么了?就不能是匆忙中忘了关吗?
铺天盖地的假想一轮又一轮的袭丨击齐霁的大脑,除了他们俩一起去火星,齐霁把能想的全想了。却,仍不甘作罢。
再一次看了看表,七点四十五。
电梯叮的一声响是在之后的七点五十。
随着门开……
温屿铭先走出的电梯,径直往自己门前走,然后声控灯亮了,就看见了两只硕大的行李箱,再往前走点儿……还一个人。陌生的、素未谋面的一个男人,坐在他家门前。要知道没看见人之前,温屿铭心跳了一下,看到行李箱他就觉得……是不是他回来了?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不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这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岁数不大,戴个眼镜。就说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儿嘛,他……绝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回来。
这也是齐霁第一次正面目击温屿铭。这是个散发成熟气息的英俊男人,高大强壮,却并没有头脑不好之感,并,时尚与艺术之感浓重。与跟在身后的胡蔚组合在一起……如此合衬。
败了,败了……齐霁几乎惊慌了。这可跟他脑子里勾勒的温屿铭完全相左。由于嫉妒与愤恨,他勾勒的温屿铭……各位看官你往恶毒里想吧,什么麻子脸啊,老人斑啊,豁牙子啊……唉,你也不想想,但凡胡蔚要能甩了你跟他,他只能够是比你好不比你差吧?你见过有人先找个青蛙后找个蜥蜴的嘛!
“齐霁……”胡蔚看见齐霁就呆滞了。
温屿铭听见胡蔚这声儿,看了看齐霁又看了看胡蔚。
“你……怎么……跟这儿?”
不能认输,不能认输,齐霁一个劲儿给自己打气。这会儿没人能帮他了,他要是自己都不帮自己,那不是擎等着败北呢嘛!
按计划行动!
“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齐霁稳定着情绪。
人生不是一台有剧本的戏,这我们都深知。胡蔚没问出齐霁设定的那句‘为什么’,取而代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齐霁愣住。
“你,你跟踪?”这是胡蔚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温屿铭闻到硝烟味道了,温屿铭也大致明白这个人是谁了,温屿铭更加意识到马上他们就要进入糟糕局面了。
“你们……进屋说话吧。”他无奈的说。
“你是不是跟踪我了?”胡蔚再想到楼下看到的那辆帕萨特……这叫一个气。
“我……不说这些,我就是把你的东西给你送过来。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挺好的,他应该比我适合你,比我好多了……我知道我误会了你,我也知道你很难原谅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无端揣测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你更好……不用太在意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非常幸福……”
胡蔚听完,没有齐霁预料中的惊讶与感动,并,要不是温屿铭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他,他的拳头现在已经落在齐霁身上了= =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你比混蛋还混蛋!你丨他妈……齐霁你……”胡蔚使劲的挣脱,他非要给他一拳不可!还有比这人更操蛋的人嘛?跟踪他,继续臆测,说的自己跟一圣人似的,我丨操丨你大爷!
齐霁这叫一个惊慌,胡蔚……胡蔚居然要打他?这这这……跟原计划半点不同啊!
“齐霁我告诉你,你丨他妈就是一……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摆什么姿态啊?是,你干净我不干净,但是,我不比你低贱!谁都有走错路的时候,我经历了太多你所不曾经历这辈子也不会经历的,我自己以此羞耻,我有资格,你没资格!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你这种自私自利、毫无善心可言、自以为是、想当然的王八蛋!”
“胡蔚!别说了!”温屿铭拦着胡蔚,伸手去捂他的嘴。多数时候,言语上的伤害比行为上更难追回。
“你别拦着我,今天让我跟他说清楚。齐霁,我告诉你,我不用接受你的制裁,我就是我,我对我自己负责,我做过什么我清楚,我这辈子后悔的事儿太多,但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对你这么一个王八蛋动情!我嘲笑我自己,我嘲笑我前几天还想再去找你,还想跟你解释!现在什么都不用了!你比我更恶心!”
齐霁是完全愣了,面对胡蔚的指责与怒骂。
猜忌创造了我们生活中的许多敌人,它无所顾忌的树敌,伤人伤己。猜忌,是爱情的一记毒。
温屿铭把胡蔚拽进门的时候,齐霁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两只孤零零的不属于他的行李箱。
门内,温屿铭不停的亲吻胡蔚的额头,抚摸他的背脊,企图让他平静下来。门外,齐霁被胡蔚的言语责骂的寸步难行。
【总舵主:我大概是初二回来】
【奇迹:嗯】
【总舵主:今年你确定不过去叔叔阿姨那儿了?】
【奇迹:嗯】
【总舵主:关键你一人跟家干嘛?】
【奇迹:待着】
【总舵主:……】
【奇迹:呵呵】
【总舵主:胡蔚的事儿……我觉得吧,你还是找他当面问清楚吧】
【奇迹:不了】
【总舵主:关键你怎么知道他就跟别人好了?】
【奇迹:显而易见】
【总舵主:唉】
【奇迹:你叹气什么?】
【总舵主:有点儿烦】
【奇迹:哦?】
【总舵主:不明白为什么现代人还这么热衷于过年】
【奇迹:这是文化的传承】
【总舵主:时代都变了,过年就直接等于消费了,这哪儿还是咱小时候过年那样儿】
【奇迹:纵然时代更改,古时候的传承仍旧需要后人来继承,以此来维持一个民族性,作为民族特色】
【总舵主:……我看没什么意思】
【奇迹:总有吸引你的文化传承吧?】
【总舵主:走婚算吗?】
【奇迹:= =】
【总舵主:你这么严肃干嘛,这不是逗你笑笑嘛】
【奇迹:我笑了^_^】
【总舵主:你啊你】
【奇迹:谢谢你哄我】
【总舵主:你就窝着较劲吧,往死里较!】
【奇迹:你这个建议好~~~我努力做到!】
【总舵主:……】
齐霁圆满的把杭航气走了。圆满的。
杭航过年要跟梁泽回家,说是初二回来,但齐霁根据以往的经验感觉,不到破五大约很难见着杭航= =
过年是种传承,齐霁刚如此教育了杭航一番。过年是什么?就是家人团聚、年夜饭、炮仗、年糕、饺子……等。总之,喜庆、富足、安康。
齐霁在脑子里想了十八遍,也没发现今年春节他能跟哪一项沾边儿。
于是乎……
那就都别痛快吧。
心动不如行动,广告词如是说。齐霁碾灭了烟,开始‘大扫除’。之所以加个引号,是因为,实际上小时工来过了,齐霁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而现在齐霁所谓的这个‘大扫除’其实扫的没啥,他就是把胡蔚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了。
不就是过年么?过年怎么了?过年我舒服不了,我也不让你舒服!
齐霁决定了,今儿年三十也不怕,他,登门拜访!
自从目击了胡蔚与温屿铭住在一起,齐霁的内心经历过几个阶段:揣测、观摩、不甘、懊恼。
揣测是说,他闭门不出来回来去的分析他俩的关系;观摩是说,他不懈的一次次的‘跟踪’他俩;不甘是说,齐霁虽然得出了结论是他们在一起了,可仍旧没办法放弃;懊恼是说,面对这样弥足深陷的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齐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现在事实摆得很清楚——无论他是不是误会了胡蔚,胡蔚也已经另有伴儿了。你说你还较劲个什么意思?你把他赶走了,你让他伤心了,难道你还期盼他能回头再跟着你?可虽知希望渺茫,齐霁却无法让自己停止。故事里不都是那么写的么,历经磨难,有情人终成眷属。齐霁明白现实不是故事,可内心殷切的期盼却难以打消。
他是这么规划的:一会儿收拾好胡蔚的东西,送到他的‘新家’去,很朴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并配以温情说都是自己的错,最后祝他幸福。
嘛,你说嘛?齐霁想放手?
怎么可能?可能的话能有之前那念头吗?——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
齐霁的构想是需要胡蔚配合完成的。
当他敲开的门的时候,胡蔚要惊讶,并百感交集;当他朴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时候,胡蔚要细致聆听;当他配以温情说都是自己的错的时候,他要落泪感动;当他转身离开,他要在一分钟之内快步追上来;最后,他们抱在一起;最后的最后,胡蔚毅然决然的离开温屿铭。全剧终,还是Happy ending。
齐霁想着想着就乐了,他很久没乐过了。
是的,这些天,齐霁想了很久。他爱胡蔚。因此,他要‘宽容’的忽略他的过去,他要‘毫不吝啬’的表现他的痴情,他要‘大度’的‘包容’他的现在,他要……
总之,齐霁决定委屈自己,以此换回胡蔚。
阿嚏。
“今天晚上第几个了?”温屿铭扭头看着胡蔚,“感冒了?”
“没,不知道怎么搞的……”
胡蔚靠在副驾驶上,眼睛闭着。大年三十儿,他跟温屿铭俩人在外面订的年夜饭,吃饭的时候就打了几个喷嚏,这会儿吃完出来还三五不时的打,关键没一点儿别的感冒迹象。
无奈的想点颗烟缓解一下打喷嚏打的险些脑震荡的头颅,没想到烟盒刚掏出来就被温屿铭收走了,“别抽了,要是真感冒了容易起嗓子。”
胡蔚无奈的看了看温屿铭,握在手里的打火机又扔回了上衣口袋。
温屿铭与他接触过的各类男人是如此不同。这是胡蔚随着两人接触渐深体味到的。工作上,他注重细节一丝不苟;生活中,他随和并具有绅士风度。而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能体现出他的真诚与成熟。
之前的苟且未遂事件被这位解决的非常之好,不过分解释也不回避,自然而然的就避免了尴尬。
三十儿之前胡蔚曾问过温屿铭是不是要回家过年,温屿铭浅笑着说家里没人了。他的事,胡蔚是一点点知道的,这人鲜少提及自己的私人问题,但被问到也不会刻意回避。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前,胡蔚很难想象温屿铭同他一样成长于单亲家庭。据闻,他母亲生下他后不久就因心脏衰竭过世了,后来父亲一直没有再婚,就这么一家两个男人将他带大,他27岁父亲因肝癌过世,走之前看起来幸福并满足。在温屿铭的叙述里,胡蔚感觉到他对他家庭发自内心的挚爱。他说,虽然我对我母亲并没有自身的记忆,可是我父亲总会拿着影集跟我说起母亲,青梅竹马的两人,一起经历了很多年的时光,即便动荡的年代也没有将他们分开过,母亲从小就心脏不好,结婚后医生也建议不要怀小孩儿,可惜自己就这么来了,在母亲的坚持下,自己拥有了生命,父亲说,他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
胡蔚觉得他们是很奇妙的一家人,相亲相爱,至死不渝。
温屿铭说,他从父母这里感受到了很多情感上的微妙之处,这也坚定了他渴望结婚并有个幸福家庭的信念。只是,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他喜欢男人,很久之后,他才发现,他把他的婚姻经营的破败不堪。人生一定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它不是华丽的演出,而是一场非正式彩排,只是彩排失误也难能更正。
胡蔚不知道为什么温屿铭的事给他这么多的触动,他开始感悟到情感在人的一生中的重要性。虽然它一样逃不开万事万物的定律——有始有终,可期间的过程,却让你良久回味。
为什么自己喜欢的那一个是齐霁而不是温屿铭呢?
这事儿胡蔚也不明白。
毫无疑问,温屿铭睿智、成熟、有魅力,这魅力包括外在与内在。虽然他内心深处有个人,可胡蔚相信他们并不是没有开始的机会。
齐霁有什么好呢?任性、自以为是、多疑、幼稚。可……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张脸,绊住了他的脚步,他仍旧站在他的身边,无法离开。是因为这是第一个打动他的人吗?到底怎么就被打动了呢?是他温和的笑?是他满腹经纶的儒雅?是他精心营造的浪漫情调?是他发自内心的跟他投入同一段生活?是他……?
“还有什么想吃的零食么?”快到便利店,温屿铭问。
“不用了吧,超市买了不少。”
“那行,宵夜也给您准备了,一会儿踏实看晚会吧。”
“唉,咱俩怎么像俩老头子?”
“……”
车驶入小区往地下车库去,胡蔚在空空如也的地上临时停车位那里看到了一辆帕萨特。他笑了一下,自己居然以此联想到了齐霁。
齐霁在温屿铭家门前坐了俩小时了——没人。他不相信自己找错了地址。虽然这是第一次上楼来,可楼下信报箱上的名牌总没错吧?
那个男人果然是温屿铭。毫无疑问。可这会儿这俩人呢?温屿铭过年回家了吗?那么胡蔚呢?
齐霁现在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过年,你知道人家两人什么安排?
可是门缝下泄露出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儿?出远门的话会不关灯吗?
可能性太多太多,齐霁毫无头绪只有孤注一掷的干等。
他本以为三十儿这天两人是要在家里吃年夜饭的,然后一起守岁。虽然这么想很自虐吧,但齐霁就是这么以为的。并,想到胡蔚会亲自下厨伺候另一个男人齐霁就咬牙切齿,再想到他揽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春节晚会他就抓狂。
现在这些都没有出现,齐霁一方面舒心了些,另一方面又更加不安起来。未知总比已知的可怕。齐霁现在已经想到没准两人一起回了温屿铭父母家,或者搭乘飞机去哪里旅行了。
灯没关怎么了?就不能是匆忙中忘了关吗?
铺天盖地的假想一轮又一轮的袭丨击齐霁的大脑,除了他们俩一起去火星,齐霁把能想的全想了。却,仍不甘作罢。
再一次看了看表,七点四十五。
电梯叮的一声响是在之后的七点五十。
随着门开……
温屿铭先走出的电梯,径直往自己门前走,然后声控灯亮了,就看见了两只硕大的行李箱,再往前走点儿……还一个人。陌生的、素未谋面的一个男人,坐在他家门前。要知道没看见人之前,温屿铭心跳了一下,看到行李箱他就觉得……是不是他回来了?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不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这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岁数不大,戴个眼镜。就说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儿嘛,他……绝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回来。
这也是齐霁第一次正面目击温屿铭。这是个散发成熟气息的英俊男人,高大强壮,却并没有头脑不好之感,并,时尚与艺术之感浓重。与跟在身后的胡蔚组合在一起……如此合衬。
败了,败了……齐霁几乎惊慌了。这可跟他脑子里勾勒的温屿铭完全相左。由于嫉妒与愤恨,他勾勒的温屿铭……各位看官你往恶毒里想吧,什么麻子脸啊,老人斑啊,豁牙子啊……唉,你也不想想,但凡胡蔚要能甩了你跟他,他只能够是比你好不比你差吧?你见过有人先找个青蛙后找个蜥蜴的嘛!
“齐霁……”胡蔚看见齐霁就呆滞了。
温屿铭听见胡蔚这声儿,看了看齐霁又看了看胡蔚。
“你……怎么……跟这儿?”
不能认输,不能认输,齐霁一个劲儿给自己打气。这会儿没人能帮他了,他要是自己都不帮自己,那不是擎等着败北呢嘛!
按计划行动!
“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齐霁稳定着情绪。
人生不是一台有剧本的戏,这我们都深知。胡蔚没问出齐霁设定的那句‘为什么’,取而代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齐霁愣住。
“你,你跟踪?”这是胡蔚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温屿铭闻到硝烟味道了,温屿铭也大致明白这个人是谁了,温屿铭更加意识到马上他们就要进入糟糕局面了。
“你们……进屋说话吧。”他无奈的说。
“你是不是跟踪我了?”胡蔚再想到楼下看到的那辆帕萨特……这叫一个气。
“我……不说这些,我就是把你的东西给你送过来。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挺好的,他应该比我适合你,比我好多了……我知道我误会了你,我也知道你很难原谅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无端揣测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你更好……不用太在意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非常幸福……”
胡蔚听完,没有齐霁预料中的惊讶与感动,并,要不是温屿铭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他,他的拳头现在已经落在齐霁身上了= =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你比混蛋还混蛋!你丨他妈……齐霁你……”胡蔚使劲的挣脱,他非要给他一拳不可!还有比这人更操蛋的人嘛?跟踪他,继续臆测,说的自己跟一圣人似的,我丨操丨你大爷!
齐霁这叫一个惊慌,胡蔚……胡蔚居然要打他?这这这……跟原计划半点不同啊!
“齐霁我告诉你,你丨他妈就是一……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摆什么姿态啊?是,你干净我不干净,但是,我不比你低贱!谁都有走错路的时候,我经历了太多你所不曾经历这辈子也不会经历的,我自己以此羞耻,我有资格,你没资格!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你这种自私自利、毫无善心可言、自以为是、想当然的王八蛋!”
“胡蔚!别说了!”温屿铭拦着胡蔚,伸手去捂他的嘴。多数时候,言语上的伤害比行为上更难追回。
“你别拦着我,今天让我跟他说清楚。齐霁,我告诉你,我不用接受你的制裁,我就是我,我对我自己负责,我做过什么我清楚,我这辈子后悔的事儿太多,但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对你这么一个王八蛋动情!我嘲笑我自己,我嘲笑我前几天还想再去找你,还想跟你解释!现在什么都不用了!你比我更恶心!”
齐霁是完全愣了,面对胡蔚的指责与怒骂。
猜忌创造了我们生活中的许多敌人,它无所顾忌的树敌,伤人伤己。猜忌,是爱情的一记毒。
温屿铭把胡蔚拽进门的时候,齐霁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两只孤零零的不属于他的行李箱。
门内,温屿铭不停的亲吻胡蔚的额头,抚摸他的背脊,企图让他平静下来。门外,齐霁被胡蔚的言语责骂的寸步难行。
由剑走偏锋于2010-05-06, 02:33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1次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Act 37 放轻松
齐霁一个年没过好,杭航跟梁泽两夫妇也跟着没过好。杭航他压根儿想不到他前脚刚坐下跟梁泽一家吃年夜饭,后脚齐霁的电丨话就垂过来了。那也是杭航鲜少听见的齐霁的嗓音——沙哑、压抑、抑制不住的悲伤。
他问:我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杭航回答不出。
为了不影响梁泽一家人过年团圆的和谐气氛,杭航硬撑着笑着,没事儿人一样的用膳完毕才说出要临时告辞离开,一家人煞为不解,他也顾不上多做解释道了歉就拿了外套出门。直奔齐霁家,猛丨男憨憨的笑,齐霁肿着眼睛哭。与齐霁认识这么多年,杭航深知齐霁的懦弱,可鲜少甚至在记忆中找不到齐霁哭过的痕迹。梁泽是一点多到的,进门也是干着急——他但凡说出点儿安慰齐霁的话,就被杭航制止。
整个低压气氛一直笼罩在新年间,杭航就是陪着齐霁。很难描述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若非要形象比喻的话,大概是这样——万般呵护大了一小闺女,小闺女刁蛮任性,可当爹的仍旧溺爱,依依不舍的送出阁,虽知一定会被退货吧,可真退回来了,说不出道不来的!骂姑爷?不行,自个儿没理。怪丫头?不行,自个儿心疼。
年初八杭航才回的店里,回去了也是每天N个电丨话的给齐霁打着。
齐霁深知杭航用心良苦挂念放不下自己,可实在很难拿出一副我好了的姿态。假装也假装不来。
如果一个人仅仅想到自己,那么他一生里,伤心的事情一定比快乐的事情来得多。西比利亚克如是说。
齐霁不想只考虑自己,可他无能为力。对胡蔚对杭航皆是。他总做不到替他们想想。人的存在,就像篓子里的一堆螃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纵横交错,息息相关,又互相伤害。齐霁明白他伤害了胡蔚,伤害的有多深,可他也没法忽略胡蔚对他的伤害,伤害的有多深。
齐霁总会无力的去想,是,是他去跟他搭讪上的。但,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般经历下的人,你打死他他也不去。可怕就可怕在,诱惑,已深陷。但每每想到这儿,齐霁又会对自己产生厌恶,胡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了,他以过去为耻、他嘲笑过去的自己,他其实是在改变的,自发自主的。一个人积极向上的时刻,他所信任的人对其泼冷水……这劲头……
胡蔚不想再看见他了,齐霁非常明白这一点。胡蔚有了温屿铭,齐霁也眼见为实。可,他仍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不开手,他明明是个挺能压抑自己的人。与此同时不明白的还有,胡蔚盛怒下当着他跟温屿铭的面儿说:我前几天还想再去找你,还想跟你解释!
他,他是不是原本也放不开我?
可惜,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齐霁从不觉得自己软弱,并一度认为自己强大,只是今时今日,雪莱的观点正好印证了他的软弱——由于软弱才能做的事情,倘若在做了之后还感到懊悔,那便是更加软弱。
瞅瞅吧,齐霁。他反复对自己说,你还配当个带把儿的男人么你!
农历正月十二,齐霁仍旧失魂落魄。没有新的工作,没有新的生活。
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
不幸,两者齐霁连着都经历了。
过年期间慰问齐霁同志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易可风。
易可风年初一就打了电丨话拜年,只可惜齐霁那时候糟糕的要死,寒暄了两句就匆匆收线。初六易可风再次打过来电丨话,齐霁是在杭航关切的眼神注目下出的门。
拜佛赶早,今年年前齐霁就拉着杭航去过了,可赶晚他也没落下,被易可风架去了潭柘寺。潭柘寺是北京最古老的寺庙,比北京城建城还早八百年。两人拜完站在毗卢阁上纵目远眺,寺庙和远山尽收眼底。易可风还亲自求了符儿给齐霁,并亲手挂在了他的脖颈上。齐霁靠在易可风怀里的时候,百感交集。一切的一切莫不是从那场知晓开始。可是能赖易可风吗?显然,不能。
那天也是齐霁认识易可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易可风的弟弟。
拜佛完毕,易可风开车开了一些时候把他载到了爨底下。齐霁知晓这么一块地方,却未曾来过。相传该村祖先于明朝永乐年间从山西迁移至此,建立韩氏家族聚居之地。这里曾是北京通往陕、晋和口外的要塞,繁华一时;也曾是兵家必争之地。经历了数百年沧桑巨变的爨底下村,在保持了居民原始的风貌‘明清古居’的同时,旅游开发的痕迹也逐步凸显。但那些依稀可见历史的建筑与南北方贯通的建筑风格着实让齐霁的眼睛一亮,心情也随之放松不少。
深宅大院内,那抹独到的摄人魂魄的美也让齐霁讶异不已。齐霁从不曾想到易可风家的旧宅坐落于此,也从不曾想到,胡蔚口中易可风的残障弟弟能美成那个模样。宛若古画中的仙子,精妙绝伦。他安逸的坐在主屋大堂之内,素黑的衣着虽跟春节的气氛格格不入,却更加凸显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若不是他站起来时手拄拐杖,人轻微的摇晃了一下,齐霁又要觉得胡蔚骗了他。齐霁也鲜少遇到言语谈吐如此得体的男人,他较之于易可风,安详优雅的气质更胜一筹。他的话很少,却自始至终微笑,左侧明显过长的头发时刻被他在意,纤细修长的手指始终遮于黑发之上,大约是为了掩盖伤痕。
易可风送齐霁离开的时候,易水寒笑笑,说,有空再来做客。那种气质一下让齐霁联想到古时大宅的少当家。雅致却不乏深沉,温厚却不乏睿智。
路上齐霁跟易可风也谈到了易水寒,易可风看来心情颇好,话也比较多,齐霁一直附和,温吞的笑。易可风的那一句,希望我把我的生活展示给你还不算晚,让齐霁感动了一下。朋友比情人好处,你总会在恰当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做出恰当的事。后来齐霁想想,这大约是因为朋友之间的距离要比情人之间宽泛。晚饭杭航挽留易可风,梁泽也跟着挽留,但易可风说家里还有人在等,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齐霁只字未跟易可风提及他与胡蔚的现状,那个时刻的他需要刻意制丨造一场让自己远离现实的幻境。
那一刻,齐霁愿意相信,上帝若为你关上一道门,一定会在其它的道路上,为你开启另一扇窗。爱情关闭,友情铺开。无论是杭航还是易可风,他们会是跟他一生站在一顺边儿的坚定不移的良师益友。
诚然,回避现实的人,未来将更不理想。可,仅仅是一秒钟也好,齐霁想停止自怨自怜,这一秒,自己和旁人都不要来打扰。就当作,没人不幸福。
可惜,一秒终是一秒,初七开始到现在,低压气氛挥散不去。不舍与绝望,后悔与不甘心,交织在齐霁的内心深处。
灯光、站位、Pose、鼓风机……
原来果真所有的技巧学会了就不会忘记。模特这行业也像骑自行车、游泳,一旦掌握终生受益。
胡蔚对摄影师的夸赞听的都乏味了,诸如似乎是你在捕捉镜头而不是镜头在捕捉你;诸如每一个动作都构成一张完美的画面;诸如需要的气质浑然天成,妖异又性感;诸如,诸如。
补妆的时刻是胡蔚喘息的时刻,虽然整个流程进行的异常顺利,可拍摄环节总有琐碎的事儿。再加上女模特要先走,且得紧着人家。
烦。烦躁。
终究,他还是没能奈何芬姐的星星眼攻势,她保证完仅此一回并保证酬劳优厚再保证不因此引起办公室更大的争端之后,胡蔚投降。春节刚结束不久,胡蔚就投身于……熟悉的产业= =
这个春节是胡蔚有生以来的记忆中最糟糕的一次过年。就那么把齐霁骂走了,再开门,门口空无一人只剩下那两只硕大的行李箱。
那份空落胡蔚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毫无疑问,这一次他算是把自己的郁闷全发泄了,也斥责的齐霁没半分脸面。可逐步平静下来,压抑与愤怒释放出去,心却空了。酷似他晃晃悠悠找不到目标时的那份空落。
温屿铭也被彻底搅和了进来,局外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局内人。胡蔚也不好再以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为借口回避什么,只得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乎意料的,温屿铭并有预期中的偏袒他,或是借机诋毁一下齐霁,抑或对他产生什么动作,反而,他说,胡蔚相对的你也不要太苛刻,站在他的立场,他的反应是这样不难理解,并,他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你,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他放不开。
胡蔚为自己辩驳了很多,甚至问温屿铭如果他是齐霁他会不会在乎,温屿铭坦言不会,但后半句补充很气人——我是多大的人他是多大的人,我是什么样的阅历他是什么样的阅历。
人与人,要的不同。
归根结底,就是如此。
你的性格、思考方式、生活背景,决定了你对待事物的态度。
胡蔚很清楚齐霁与自己千差万别的生活方式与生活体验,他也清楚他与他个性想法上的不尽相同。只是……
胡蔚就是钻在这么一个问题里出不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给我一点儿希望的试着去相信我哪怕一点点。
是,虽然我抵丨制住了诱惑,但过程中必然有所摇摆。那个过程仍能将我引向歧途。并,看在你齐霁眼中,这就是个对过去的重现。
以此,胡蔚也宽容的想,齐霁知道他的事儿并不是这几天,他也闹过脾气,跟他不对付过,可最终还是一个字儿未提,那时候,齐霁是想就这么过下去的,对不对?这是不是一种信任?
你不能否认。
人要为过去承担责任,胡蔚不惧怕担起这个责任,只是,这责任重的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了。他,也想逃避了。
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你渴望改变,周遭的旁人甚至你最亲近的人都难以对你付出信任感。
那,还要不要改变?
睁眼看看现在所置身于的这个华丽的世界,胡蔚竟在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动摇。若做不成好人,不妨继续当个坏人。可难就难在你竟然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中间地带。为过去所煎熬为现在所……
“唇彩先别补了,我想去抽颗烟。”胡蔚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化妆师笑了笑,踱步走出了影棚。
过道里空空如也,因为时间也已晚的缘故,人也看不到半个。胡蔚点了烟,溜溜达达的继续往前走,走到窗边,推开窗,冷风扑面而来。19层的高度,下面的车辆都像蚂蚁,庸庸碌碌不知道忙着往哪里去。灯光是这个城市夜晚的装饰,它廉价又美丽,冷艳又妖娆。
胡蔚忽然很想听听鸟叫,可这个点儿,怎么可能有半只鸟?
记忆中的鸟叫非常的好听,而且随处都可以听见。胡蔚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声音都逐步消失了。可惜吗?可惜。但即便你可以去买只鸟来听,他想那滋味一定也是大打折扣的。
凡事,不能刻意。
就好像他从不刻意的去想念齐霁,所以想到的时候,内心总有一种幽暗的疼。
“这是哪位美人儿啊。”
恍惚而至的声音惊扰了胡蔚的宁静,他叼着只剩小半截的烟回头,吴凡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映入他的瞳孔之内。
“你……怎么出现了?”胡蔚拿下烟,挑了挑眉。
“这话该我问你吧?上次之后打听了一下听说你在可洛干橱窗设计?这会儿怎么出现在棚里了?”吴凡笑。
胡蔚不屑,“讨生活呗。”
“不误入歧途了?”吴凡的大手捏住了胡蔚的下巴,“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从以前开始你就多愁善感。”
“这叫思考,可惜你人高马大就脑仁小了。”胡蔚呵呵的笑,嘴里那口浓重的烟拜访了吴凡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吴凡并不在意,捋了捋胡蔚的长发,唇压了下去。倒是那狠狠的一咬让他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野?”
“我有多野你还领教的少吗?”胡蔚推开了吴凡,将燃烧着的烟蒂扔在了地上,伸脚碾灭。
“我就说你有意思吧,要不怎么床伴一来二去的我谁也不大在意倒是时常想起你。”
“我们的超模唉,快别把心思放故人身上了,及时行乐吧。”胡蔚说着转身往棚那边走。
“几点完?”吴凡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
“几号棚?”
“3。”
“我1号,完了过来找我。”
胡蔚呵呵的笑,默不做声。
“肯定让你爽的不想下床。”吴凡凑过去,贴着胡蔚的耳根说。
“免了,我最近迷恋豆芽菜,难不成你想把你底下那儿来一次再改造?”
吴凡脸绿,胡蔚侧脸哈哈大笑。笑得发自肺腑,笑得浑身舒畅。
他从不是一个能抵挡诱惑的人,这一点胡蔚对自己毫无办法。可,当诱惑不再是诱惑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情感取代了性丨欲,成功取代了钱,对自信的渴望取代了毒品。原来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他有你要的。
他。
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竟都是因他而来。
胡蔚抓着头发回的影棚,看得造型师吐血,慌忙给唇补色给头发梳理。
这样的生活,我回不来。
胡蔚对此无比的肯定。
收工到家三点都过了,温屿铭仍旧和往常一样也是刚进门不久,洗过澡靠在沙发上看资料。见胡蔚脸上挂着笑的进门挺惊诧:“心情不错?”
“哦?有么?”胡蔚换鞋,看向温屿铭。
“感觉上是。我还以为……去拍摄你肯定脸更灰的进门。”
“呵呵,没,物极必反。”
“啊?”温屿铭一愣。
“想想你说的还挺有道理,我也挺……钻吧。”
“哦,开窍了?果然无所谓的人钻起来比有所谓的强度还大。”
这次换胡蔚愣了愣,“你如何洞察出我是个凡事无所谓的人?”
“我对自己的观察能力挺有点儿信心。”
“我去洗澡了,你也早休息。”
“还跟我这儿赖着?”
“怎么能叫赖着呢,往好听里说是劫富济贫,往难听里说至多也就是吃大户儿嘛。”
“……”
“纯,小纯~~”胡蔚弯腰逗猫。
“难道我误解了?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你是原谅那孩子了?”
“也谈不上什么原谅吧,不大想跟他治气了。没意思也没必要,白搭工夫。”
“那……”
“等他情情儿再来求我,我再考虑考虑给他一梯子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还能再求你?”
“直觉。”
“……”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没什么想法。”
“你其实是想挽留我吧?”胡蔚抱起小纯,蹲在了沙发侧面,仰头看着温屿铭。
“我没事儿挽留你干嘛?”
“唉,我也挺难做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胡蔚摇头。
“……”温屿铭直接拎起了胡蔚。
胡蔚哈哈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本以为他会辩解什么陈述什么挤兑什么,但,让胡蔚料想不到的是,温屿铭挺严肃认真的说,“你要是再大个几岁,我惦记。”
胡蔚这下又是一愣。
“洗澡去吧。”
“你是说我很幼稚吗?”胡蔚皱眉。
“还好,但在我眼里,离成熟还有些距离,变数,还太多。”
胡蔚转了转眼睛,放下小纯进了浴室。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在齐霁面前就总督促自己成熟,而面对温屿铭,尤其是生活中的温屿铭,他就不那么刻意了,更像他这个年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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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38 移花接木
一年走远,新一年的春天悄无声息的来了。路边的柳枝开始抽芽,飞走过冬的鸟儿也开始陆续回到这座城市。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晚,可来了就带来了阳光的热度,让人都有些不大适应。
齐霁的工作亦如这春天今年也来的晚,晚并繁重。仍旧是每天埋头于文字中,可齐霁却有些烦躁。但即便烦躁他也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较之于对胡蔚的念念不忘,枯燥繁重的工作齐霁更乐于承受。
齐霁从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就会根植于你的心里,它不问你要或不要,就那么像一根刺,又小又尖利,埋入肌肤的纹理,挑都挑不出来。
那天看杂志,一篇随笔里很小资的写——有一种爱,叫放手丨。
狗屁!
齐霁看完心里就是这一句——狗屁!
能放手,还叫什么爱?
是的,齐霁无法对胡蔚放手,与他相处的那段日子,虽不够长,但对齐霁来说,它宽泛的、没有边际的吞噬了他全部的生活热情。可在目前已铸成的这般情形下,齐霁也不敢再去想追上去得到些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华丽丽的出局了。综上所述,现在,胡蔚给齐霁剩下的,除了煎熬还是煎熬。
摊一张鸡蛋,火候不够,夹生;过火,焦糊。想要外焦里嫩,那真是太过不容易。可偏偏胡蔚就将齐霁煎的外焦里嫩。
猛丨男翻滚几次了,随阳光而动,光滑向哪个角度猛丨男就跟着滑向哪个角度。齐霁斜眼看着,顿觉自己跟猛丨男如出一辙——胡蔚在哪个位置他就跟去哪个位置,因为舒服。可就如同猛丨男摸不透阳光变化的规律只能后知后觉一样,他也摸不透胡蔚的个性,几个错误都是后知后觉,无可挽回。
上不去下不来悬空失重的感觉总是最糟糕的,齐霁却被困在其间毫无办法,任凭那折磨将他扼紧。
胡蔚听到温屿铭的这句“想不想承担更多的工作?”时,细密的汗珠正试图冲破毛孔。不是天气热,而是冷汗蠢蠢欲动。他承担的工作已经不少了,真的不少了,再加点儿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要变一工作狂。可接下来那句却让他惊诧到失言——我想推荐你接替我的位置。
接替?他?位置?
“三月底左右我会更换办公间。”温屿铭喝了一口咖啡,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同时就会放下橱窗这边的工作,换而负责可洛的整体形象方面。”
“你……升职了?恭喜!”胡蔚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的笑着,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他从没给他打过这方面的预防针。他……就不再是合作的拍档了么?
“对,升职。”温屿铭浅笑,“不过还是在可洛这边,所以工作间也就是从这儿换到后面的楼里。”似乎看出了胡蔚的不安,温屿铭补充,“所以我调任,这边就需要一个统筹的负责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
“这个职位辛苦是肯定的,但对于你以后的发展方向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胡蔚拉了张椅子坐下,手往兜儿里去摸着烟。刚才温屿铭内线电丨话叫他过来,他完全没有想到面临的是这么一个问题。
“还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容你考虑,你可以不必现在就回答我。”
“你为什么想推荐我?”胡蔚问出了他的疑问,“按资历,我是最不可能的人选吧?”
“这个行当最重要的一定不是资历。”温屿铭答的淡然,“开诚布公,我欣赏你的想法、观念,对艺术的敏感。”
“呵呵……”
“但,这次的推荐候选人,我斟酌过后还是确定了两人。不卖钱的艺术也不是好艺术,你在市场性方面的欠缺这么久下来还是显而易见的。”
“嗯。”
“橱窗既服务于品牌也服务于品牌的顾客。另外一人我推荐的是Matthew。Matthew一贯比较保守,并更趋于商业化。你们各自都有无可取代的优点,也同样有着顽固不化的缺点。”
“……顽固不化……这词儿用的……”胡蔚皱眉。
“考虑考虑吧,如果感兴趣,我希望你能写个自荐书给我,尽量提出你的优势。”
“如果我想放弃呢?”胡蔚吐出一口烟,眼神又落在了温屿铭身后的白板上,每次他来他的办公间,总是不自觉的视线聚集到那儿。在胡蔚看来,那相当于他的起点。
“我想不太明智。我这样的一个推荐,几乎将你们推到了一个矛盾的顶点。”
“总有一个要离开?”
“这倒是不一定,只是对另一人来说,今后的发展可能……不会太顺利。”
胡蔚抓了抓头,捻灭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
看似是个大机会,实则是个深渊。胡蔚清楚自己在同事间糟糕的人际关系,这对他来说比任何一单难以对付的工作都要艰难。他也总是在自以为了解温屿铭的时刻对他产生迷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又是激励他上进么?你干嘛总要对我抱有期望?
“你看我这个记性。”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默,温屿铭像忽然想起来一样,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本画册,“芬姐让我转给你的,封面男一号。”
胡蔚伸手去拿,厚厚铜版纸的画册有些分量。封面上那个暗色之中妖异的男人正以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拍的那张这几天正在陆续上橱窗、上告示牌等等人流密集的地儿。”
胡蔚拿了画册回的办公间,脑子有些乱,他就闲散的翻。内页有无比之多的场景、模特,看的出来这次春装的宣传可洛仍旧是花了大价钱的,取景地遍布几个国家,模特中熟悉的脸孔不少,顶着超模头衔的更是不在少数。
胡蔚从不怕竞争,好比这本画册,比他知名度高的多了去了,他却只用一张简单的棚内照就压在了封面之上。他比他们都来得自信,那是因为,芬姐是特意恳请他拍摄的。而无底的竞争,胡蔚并不是说胆怯,而是……不安吧。他与Matthew并不像温屿铭给出的同在一个高度之上。Matthew做的时间很久,经验更为丰富,作品更为成熟。他胡蔚有什么立场呢?仅凭才气?少来吧,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怀才不遇的。千里马不少,伯乐稀缺。温屿铭就是他的伯乐吗?这么久跟温屿铭打交道下来,胡蔚对此倒是不确定了。他们生活在一起,生活中他对他格外的照顾格外的容忍,几度,很多小事,胡蔚都觉得温屿铭对他的态度中含着某些不该有的成分,只是他隐藏的很好,让他无从拽出马脚,胡蔚考虑了几次搬离温屿铭家,可总是因大小事儿耽搁。他惧怕他对他动情,他无以回馈,他更不希望今次的升职事件与此有关。很明显,这是一种险中求胜;很明显,温屿铭离开,胡蔚会置身于尴尬境地。
让胡蔚六神无主的还有——齐霁一直没有动作。那人就跟死过去了似的,再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是自己说他说的太狠了吗?胡蔚不厌其烦的问过自己数次。可那个时候他确实无法控制情绪,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将他惹火了。当时他笃定了齐霁还会再贴上来,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过于自信?胡蔚觉得齐霁现在也许就是一只被吓破胆的猫,他怎样都会与你保持距离。更糟糕一点儿的想法也有,那就是,他让他受不了了,他不想再与他产生纠葛。至此,胡蔚隐隐觉得他对温屿铭说他还会回头找他说早了。对此温屿铭虽没表露出什么嘲讽之意,可他越是包容他照顾他,他就越是觉得他是在同情他。
画册哗啦哗啦被胡蔚翻得作响,好似它是跟他一起在烦躁。
为什么就跟这么一个齐霁纠结上了?胡蔚想不明白。那似乎就是一种本能,靠近的本能。可他现在却一步不能动,不能动。他没有动一步的脸面,他不想跟他示好,他还要他的尊严。
不行就算了。胡蔚对自己说。虽然他压根儿不知道怎么算。
KTV里有些低压,齐霁几次都觉得空气浑浊呼吸成难。他一瓶一瓶的灌着啤酒,一曲毕,总要给演唱者鼓掌。
梁泽组局唱K,齐霁本不想来,奈何杭航说你来吧,两人跟三人总是三人划算。总之,死拉硬拽,齐霁就在午夜的黄金时段被拖来了KTV。
唱歌人轻松,吼吧,越吼心情越舒畅。
路上梁泽是这么对齐霁说的,可进了房,麦克风就基本没离开过梁泽的手。
杭航窝在沙发里,乐呵呵的瞅着二愣子的个人演唱会,时不时与齐霁说说话。可齐霁根本没心情说什么,就是嗯嗯啊啊。杭航看得出来齐霁压根儿就钻不出来,可也再没本事劝导他什么,爱这个事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齐霁再也没跟杭航说起过胡蔚,就好像那些都过去了。可过去没过去,明眼人一看便知。杭航没办法了,确实没办法了。放手这个事儿实难承受,他晓得这期间的痛苦。只是,结局却是大相径庭的,有的人风雨过后是彩虹,比如他跟梁泽;有的人乘风破浪却一无收获,比如齐霁跟胡蔚。
梁泽一直唱的起兴,这会儿唱到‘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还笑嘻嘻的瞅着杭航。杭航就乐。
齐霁可受了刺激了,两人你侬我侬不说,还唱个什么——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靠,我就是路边揪了一朵野花,我就是……
“齐霁,该你啦,你最喜欢的永邦!”梁泽出汗了,重重的往沙发上一坐,抄起冰凉的嘉士伯就灌了一大口。
MV男主角一句‘我是真的爱你’,接着吉他的旋律哀伤的响起,齐霁举着麦克风,两眼迷茫。这是他很喜欢的伍思凯的一首老歌,后来永邦翻唱过更加有味道。齐霁喜欢这些带着岁月味道的歌,它们让他觉得熟悉。
杭航的手勾过梁泽的腰狠狠的掐上了一把,梁泽疼得龇牙咧嘴扭脸看着杭航。杭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屏幕,意思是:你怎么给他点这么惨的歌儿,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梁泽哪里反应的过来,就莫名其妙的看着杭航。杭航拨浪鼓状摇头,伸手想按切歌,没想到齐霁居然开始唱了。
齐霁的鼻梁微微冒汗,眼镜就总往下滑,他推着眼镜盯着屏幕,唱着他熟悉的歌。
说好和你一起流浪
失约的我独自飞翔
窗外景物不断的变换
提醒我背叛的心慌
说好不让你再流泪
迷惑的我不知是错是对
下雪街头独自的行走
握不住一杯温热的咖啡
New york Dallas Los angeles
寂寞公路每站都下雪
想念等候
流逝的梦
寂寞公路每寸都伤痛
Sunrise Moomshake Heartbreaker
寂寞公路每站都下雪
冷漠激丨情
点烟的手
寂寞公路哪里是尽头
……
间奏时刻,齐霁抓了桌上的酒瓶过来喝,灌的太猛,多数的酒不是喝进嘴里而是灌进了脖领。
梁泽终于意识到自己选歌的错误了。他什么都没多想,只是按照每次的惯例替杭航和齐霁选……
梁泽拿了纸巾递给齐霁,杭航按了切歌。
“为什么不让我唱完?”齐霁抬眼,看着店主夫妇。
“齐霁……”杭航摸了摸鼻子。
“我喜欢这首歌。你们都知道我喜欢。”
“我错了……”梁泽被这样的齐霁吓着了。
下一首歌的旋律早已响起,信乐团,如果还有明天。三人却面面相觑,听着旋律没有话语。
半晌,齐霁走过去,重新选择了《寂寞公路》。他说,今天我要唱这首歌,唱完。
梁泽说了句我去下卫生间就溜号儿了。剩下杭航跟齐霁大眼瞪小眼。
杭航与齐霁对视未果,只得听着吉他前奏干瞪眼。他现在就觉得齐霁欠揍。比那没完没了的前奏还欠揍。
他很想骂他你个大老爷们儿你至于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哀伤嘛,可竟然骂不出口。
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了,杭航无奈的想,肯定欠了。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齐霁的侧脸,放下酒瓶,摸过了手丨机。
【接电丨话,听】
杭航给胡蔚发了短信。
胡蔚下班归家较早,可丧事儿不少。先是进门洗了澡逗小纯玩儿的时候门咔哒一响进来一人,他看都没看就回了一句‘你回来啦,还挺早’,可抬头一看愣住三十秒——不是温屿铭,是不认识的男的。更加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这人是拿钥匙开门进来的。胡蔚就盯着这人看,看了一会儿愣是觉出眼熟,可怎么都没想起来跟哪儿见过这张脸。那男人也不可置信的瞅了胡蔚半天,最后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了。等门关上,胡蔚猛然想起来了,对,是见过,特早之前跟温屿铭争执的那一位。别说了,是他……爱人。这不……误会了嘛!可等到胡蔚开门往出寻人,哪里还见人?急忙电丨话温屿铭,温屿铭听完就一句‘我知道了’,什么也没多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会儿一点多了,又收到杭航一条短信——【接电丨话,听】,紧接着电丨话就打过来了。杂音刺啦刺啦的,杭航还不说话,胡蔚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喂’了好几声,仍旧是断断续续刺刺啦啦的音乐声。
“寂寞公路每站都下雪,想念等候,流逝的梦。寂寞公路每寸都伤痛,Sunrise Moomshake Heartbreaker。寂寞公路每站都下雪,冷漠激丨情,点烟的手,寂寞公路哪里是尽头……”
非常悲伤的音儿,从一个熟悉的嗓子里出来。
胡蔚叼着烟,人听着音乐出神。
电丨话是被杭航挂断的,胡蔚回拨,拒接。再回拨,再拒接。胡蔚一着急想打齐霁手丨机,这时候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非常喜欢你,又不擅长表达,他肯定让你难过的无以复加,但他始终不是一个坏人。你们的事我清楚也不清楚,只想拜托你,分手也干脆利落的告诉他,让他死心吧。就直白的告诉他,否则他总是在等待。】
胡蔚看着短信,就感觉心被谁拧了一把。他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体会到齐霁的难过,那难过里有懊恼有憋闷有寂寞。原来,感情这东西是把双刃剑。
齐霁喝了不少酒,微醺,杭航埋单,让梁泽把齐霁拖到KTV门口吹吹风等他。齐霁的电丨话没响,杭航自始至终的盯着齐霁的电丨话,希望它至少能响一下,希望胡蔚至少能有所表示,哪怕真的就是让齐霁死心呢?可,没。虽然他回了一条短息问他们在哪儿,杭航也清楚写了跟朝阳门钱柜还特意留了房间号码。但,胡蔚既没说过来,到现在也没出现。可能,那就是一句敷衍的话,他也真是累了吧,与齐霁谈朋友的累杭航大致能猜测出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真不该联丨系胡蔚,不该。他还想替他挽回什么呢?
从地下滚梯上来,杭航捏着额头,从玻璃门里看见了外面的梁泽跟齐霁。他推门出去,正听到齐霁说,“诶,梁泽你看……胡蔚!”
杭航的精神振奋了一下,可看过去就蔫儿了。对,胡蔚。杭航真看见胡蔚了,就如同齐霁看见了一样。他还是挺费力气看出来那是胡蔚的——工人正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忙着换灯箱广告。大大的K.LO的LOGO印在胡蔚身上= =胡蔚的脸若隐若现的,一会儿立起来一会儿趴下去,招贴画太大,工人扶着正往灯箱里放。
梁泽看着杭航,满脸无奈。
“我取车去,你俩这儿等。”杭航迈着步子走开了。
胡蔚思想斗争了良久才从家里出来,出来时候温屿铭仍旧未归。他也没心思想他怎么样了,他心思都在齐霁身上。
该不该再去找他,这是个问题。
明显,他跟他性格上有很多不同点,他跟他观点上有很多分歧,他跟他的过往经历南辕北辙,他跟他……再在一起,恐怕还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儿令他们不欢而散。可……这些明摆着的事实却敌不过齐霁流露出来的悲伤。
你真的能对他放宽心么?胡蔚这么问自己。无论他以后怎么气你,你都能一笔带过?你跟他一起,大约就是对自身的某种虐待,这也没问题吗?你跟他,永没有公平可言,你跟他……你总是需要退一步的那一方。胡蔚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不着调,可身体还是先于思考,他最终是抓了外套出门了——想那么多干嘛?如果想能想明白,至于这么不明不白几个月吗?
打车还挺费劲,等了几颗烟的工夫才开过来一辆,到朝阳门,钱柜前面挺冷清,迎宾小丨姐站在玻璃门内拿着小镜子照自己的脸,门外负责指挥泊车的因为夜风凉来回来去的缩着脖子溜达。
胡蔚下了车,付了车钱,在门口点了烟,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往里走……
“胡蔚!真的胡蔚!”
这一嗓子唉,吓得胡蔚跟暗夜里一激灵= =擦身而过的车停了下来,伸出一颗头,胡蔚瞅见想了一下——梁泽。
回头的时候,那句‘真的胡蔚’他也明白了,是有个假的,灯箱上呢。他还真没去注意过路边的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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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39 清零重来
“进……进去坐吧,我请你……喝一杯。”
齐霁目送杭航的车远去,又呆滞了一会儿,这才对胡蔚挤出这么一句话。夜风吹得齐霁的酒醒了大半,他紧了紧衣领,鼓足勇气看向胡蔚。胡蔚的出现可算是晴天霹雳,若不是杭航对齐霁说是他把胡蔚叫来的,齐霁就要料定自己:一,出现幻觉;二,酒后撒泼。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得一团乱,跟一个心绞痛患者不相上下。
胡蔚没说话,向前走去,行动上表示默许。
齐霁走快两步儿跟上,迎宾小丨姐又一次为他拉开大门,感觉有些丢人……
在大堂坐定,点了酒水,哪个都不说话,都是闷头喝酒。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并没有太多等位的人,也因此钱柜大堂的酒吧除了音乐和零星几桌的笑声,再没别的喧哗之声。
胡蔚点燃了一颗烟,见齐霁仍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索性慵懒的靠在了沙发背儿上,闭眼,神游太虚。耳边是淡淡的音乐声,时髦雀跃,眼前却不知怎么地出现了一张久违的脸。他曾以为,这张脸早已消失于记忆中,可这个时刻它却在他紧闭的眼前浮现的清晰无比。
那是一张略施粉脂的精致的女人脸。她招牌式的笑容挂在脸上,给人的感觉仍旧是那么不远不近。她有着上丨海女人特有的细致与内敛,平和之下透着隐忍与包容。父亲曾无意中说过,她十九岁到西北的时候,男人女人都在注意她。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格格不入,高贵而优雅。
美丽本身好像就是一种错误。胡蔚在想到母亲的同时,深感这一点。
她那年平静的离开家,再没有音信。
胡蔚有些颓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场合这么一个时间,想起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是的,从她离开他而去的那天开始,胡蔚坚定的认为他们已经毫无瓜葛。
齐霁一直侧脸看着胡蔚,他就那么闭目养神的置身事外,令齐霁想要开口表达的勇气降到了最低点。坦白来讲,他根本不知道胡蔚过来的意图,也不知道胡蔚能听他说些什么、还愿意听他说些什么。归根结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驱使胡蔚坐在这里,坐在他的身边,却,冷若冰霜。
胡蔚睁开眼的时刻,正是一支烟燃尽的时刻。他碾灭烟,拿起桌上的酒杯,茫然无措的看着窗外。这个城市总让人迷茫,就连黄昏与黎明都让人迷惑,想要分辨清楚,总要等上那么一会儿。这城市的上午与下午也无从分辨,大抵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天,让人辨不清方向。
“胡蔚……”
长久的沉默过后,齐霁终于决定破釜沉舟了。沉默救不了现状,只会让糟糕一步步的蔓延。
胡蔚端着酒杯侧过脸,很平静的看着齐霁。来之前的种种躁动不安在看见齐霁之后,都归为了平和。
“这些日子我想了挺多。想你的事儿。”齐霁的双手不自然的握着,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对他来说难以启齿也并无把握,“咱们之间……成了这个模样……大多,都是我的错。我不能信任你,总臆测你,我……我不是要为这种行为找什么借口……只是,我真的想对你说,大约,在你面前,我从没有自信过……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坦然面对生活的人,在很多方面,我都对自己有所怀疑。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是在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你那么出众,你……”
“我就是我啊,我也不想跟别人有什么不同。我也是个普通人,想要的东西大约比普通还普通,我愿意跟你生活在一起,其实真的我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就是你让我安心,我觉得有你在,生活有个生活的模样。”
“我……”
“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人能伤害我,可你伤害了我,齐霁。我是那么努力的想让自己的生活丨好起来,想维持跟你建立的感情……”
“胡蔚,”齐霁强行的打断了胡蔚的话,“我知道存心和无意在造成的伤害方面并没有区别,可是我还是想说,如果可能,我一点点也不想……”齐霁从没觉得组织语言是这般的困难,“我就是……我就是真的付出了我所有的感情,我也是诚心的希望你跟我能好好的、一直的走下去,我……”
“不说这些了,发生就是发生了。现在你也清楚的知道了我的过去、我的缺点、我的不光彩之处……”
“胡蔚你别说这样的话……你这么说……”
“我只是在说事实,不是么?”
“胡蔚,我想……”
“嗯?”
“和好吧。”
胡蔚笑了,“你当这是小孩儿吵架?”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以后绝对不会这般去揣测你了,我会怎样都去信任你……”
“我已经不可能去相信了。”胡蔚回答的坦然。
齐霁垂下了头,仅剩的那一点点力气也溜走了。事到如今,他俨然再没办法。
“还要酒么?”胡蔚晃了晃杯子,空了。
齐霁点点头,胡蔚起身去了吧台。
大堂里愈发的萧条,就连之前的几桌客人也陆续进房或是离开。齐霁抬起头,目光注视着胡蔚的背影,久久不想离开。这一份贪恋,竟然吃透进心里。
“你的,别喝烈的了。”胡蔚回来的时候,撂了一瓶冰锐在桌上。
待到胡蔚落座,齐霁的手不受控制的就压在了胡蔚微凉的手面上,他什么也不说,就是死不放手。
“……咱……这是公共场合。”胡蔚这叫一个汗颜。
齐霁不吭声,也不放手,反而,那手握得更紧压得更死了。
“你这人……”
“我……不能失去你。”良久,齐霁哑着嗓子说。
“你已经失去了。”胡蔚拿起酒杯喝酒。
“失去了也不会放手。”
“必须,放开。”
“事到如今,不可能了。”齐霁摇头。
“你不放开,怎么重新开始?”胡蔚放下酒杯,摸过了烟单手点燃,而后侧过脸看着齐霁,笑。
“什……什么?”齐霁是猛然抬头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看着胡蔚。
“撒手,没告诉你公共场合啊?”胡蔚吐出一口烟。
“你……耍我?”
“没,真话。”
“你不是说你没法儿再信任我了吗?”
“对,没法。”
“嗯是啊,你还说我已经失去你了。”
“千真万确,失去了。”
“你让我放手。”
“对,放手。”
“那……你……”
“重新来过。我能保证的只是,重新来过。就当作咱们刚刚认识,没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再试着相处。”胡蔚反手握住了齐霁的手。
“你……还是耍我。”
“没啊。”
“你存心,存心让我难受!”
“这倒是真的。”
齐霁那两眼冒火,这火焰还意义不明,看得胡蔚竟有几分战栗。
这战栗来的完全有预警的含义,胡蔚还忽略了,直到齐霁就那么大喇喇的吻了上来。他吻得如此明目张胆,吻得如此粗鲁有力,吻得如此理直气壮……
胡蔚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扎齐霁这针一点儿不落的又扎回了他自己身上。埋单时候他是完全回避服务小丨姐的眼神——丢人!
出了门,风里,齐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很全新吧,初恋的热情,刚也是初吻。”
胡蔚很想把齐霁推快行道上去,有车轧死没车……等着被轧死= =
齐霁乐了一下儿,自然而然的牵起了胡蔚的手,“咱回家吧。”
“你回家。”胡蔚点了颗烟,瞅着灯箱上的自己。
“你……不跟我……走?”
“不跟。”
“……为什么……”
“初次见面的人就上了床,晦气。”胡蔚笑。
齐霁吃瘪。
“往前走走,这点儿这儿不太好打车。”
“我跟你说认真的呐!”齐霁看向胡蔚。
“我也没跟你说假的,不去。”
“……”
“围巾裹严实点儿,戴了跟没戴似的。”胡蔚停住脚步,站在齐霁身前,细致的给他打理着厚实的围巾。
“跟我回去吧……”齐霁决定趁着这会儿撒娇,他仰起脸,用脸颊蹭着胡蔚。
胡蔚闻到了他口中淡淡甜酒的气息,挣扎了下儿,却还只是轻吻了他的唇了事,“被人从家里赶走,那感觉真糟糕……”
齐霁怔了怔,“我……我都说了我以后不会那样儿了……”
“我也说了我不会去相信。”
“又回到老问题上。”齐霁垂头丧气。
胡蔚揽过了齐霁,带着他沿着路牙向前,“等我买个房子好了,买好了你搬过去,当然前提是咱俩还恋爱着,反正你要再抽疯,我就把门拉开一个滚字儿伺候。”
“……你这人……”齐霁挠头,“你还说我像大姑娘,谁像啊!揪住就不放!”
“学你呗。”胡蔚笑。
齐霁也不好再说什么,肩上承受着胡蔚手臂的重量,人往胡蔚怀里凑了凑。这么一拱,有点儿猫暗示主人抚慰的意思。胡蔚先是想到小纯后是想到了猛丨男。
“猛丨男……还挺好的?”
齐霁没料到胡蔚会突然转移话题,定了定,“啊……还行,就……吃的不太好,呵呵。”
“少含沙射影。”
“你真的想买房?”
这回换胡蔚觉得话没头没脑了,“嗯?”
“你刚不是跟那儿特美好的构筑未来么……”
“哈哈哈……不知道,是吧,要不卖身干嘛去了,总得有个地儿蹲。”胡蔚跟齐霁并肩走着,路过一个个挂有自己海报的灯箱。那曾是他渴望过的世界,他不会后悔进入就像他不会后悔离开。
“你说我怎么能不自卑呢,你这么耀眼……”
“呵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还想拿针扎我到什么时候?”
“爽了为止。”
“……”
“其实,你也没错吧。”胡蔚站定,看着远方驶过来的出租车,“过去也是我的过去,我理应承担。”
“哈?”
那车越驶越近,胡蔚招了招手,“上车吧。”
“胡蔚……”
胡蔚抬手揉搓了一把齐霁的头发,“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齐霁见那车停下,也不好再说什么,“电丨话你行么?”
“行。”
那一刻胡蔚的笑在齐霁看来,犹如午夜的太阳,温暖、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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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39.5 小纯与猛丨男 5 final
小纯睡醒了,很无聊。溜达出卧室,客厅早没了它的猫爬架。悻悻的回来,死狗猛丨男睡的口水哈拉。
小纯抓了会儿窗帘,又转而去扒拉衣柜的滑轨。最后实在没的干了,蹲在床边,给自己舔毛。
没有一个生物醒过来,床上那俩人不醒,地上那只笨狗也不醒。
将毛发梳理完毕,小纯抻了抻懒腰,跳上了床。
齐霁的一只脚露在被子外面,小纯凑过去,刚用爪子叨了一下,那脚猛地缩回了被子里。
小纯眼见着齐霁缩成一团,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嘴里还叨唠着什么。
正当小纯觉得又没东西可玩儿了的时候,它看见了一团草,草里有个直翘翘的玩意儿。这东西小纯看得好玩儿。
是,齐霁把被子都卷走了,胡蔚裸睡,这会儿正是早勃状态= =
小纯蹑手蹑脚的过去,嗅了嗅,伸爪子抓抓草团,有意思。
胡蔚动了动,但没醒,小纯这爪子刚要冲着那话儿去,胡蔚翻了个身。
小纯怒目圆睁——好玩儿的东西没了。
可小纯哪里是一般的猫?盯上猎物,猎物就没逃脱的可能。小纯以稳、准、狠驰骋江湖,但同时并不乏耐性。
它蹲了下来,监视着胡蔚。
猛丨男是日上三竿睁眼的,打着呵欠,眼睛湿漉漉的。
抖了抖毛儿,瞅见胡蔚跟齐霁还睡着,而那只死猫竟然也跟床上,有模有样的蹲着,双目炯炯有神。
它迈开步子,往床边凑过去了。
齐霁的手从床沿垂下来,猛丨男嗅嗅,舔了舔。那只手动了动,往回缩。
猛丨男不甘心,他想跟齐霁玩儿,于是乎就去咬被子。
被子一点点被猛丨男往下拽。
齐霁感觉到被子下滑了,就伸手去揪。
拉扯间,胡蔚觉得身边人不停的在动,他翻身仰躺,跟齐霁拉开了距离。
守株待兔,小纯等的就是这会儿。可是胡蔚翻过来,本来直翘翘那东西不翘着了,就剩一团草。
小纯这叫一个失望,只得去抓那团草。小肉垫啪嗒啪嗒的按着胡蔚的小腹。胡蔚伸手推了推小纯。
这边儿猛丨男还在跟齐霁扯被子,越扯越来劲,喉咙里是呜呜呜的喜悦声。
齐霁实在烦了,伸手摸过去,摸到了猛丨男毛茸茸的头,确定好方位,狠狠给了猛丨男一下。
猛丨男这一被打,噌就跳开了。
齐霁拉起被子,翻身,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胡蔚身上。
胡蔚也睡的迷迷糊糊,凑近了齐霁一些,继续睡。
小纯被扒拉开本就有气,这会儿齐霁过来又占了它的地儿。
它转转眼珠,伸爪子,又往草团摸去。爪子虽是伸过去了,但小纯没出指甲。
胡蔚被齐霁拥着,这会儿下头感觉被抚摸,以为是齐霁的手,睡的晕眩也就没理。
小纯扒拉着胡蔚,不一会儿,让它感兴趣那玩意儿又出现了!
猛丨男哼哼着趴在床下,这会儿见三人都赖在床上实在绷不住了。它想上床。豁出去了,不就是挨打嘛!有什么的嘛!
齐霁跟胡蔚是同时尖叫的= =
猛丨男跳上了床,死命的压在了齐霁身上,摇着尾巴,跟他身上乱蹭。
小纯终于对直翘翘那话儿下了狠手,这么一抓……
俗话说的好,男不养猫,女不养狗。
把这两只都扔下去,齐霁跟胡蔚对着两张苦瓜脸。
折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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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40 幸福
第二次跟同一个人谈恋爱在大多数人眼中看来实属怪异,这跟分手再复合一样又不一样。反正杭航是想不明白,胡蔚与齐霁二位超出了他的思考范畴。杭航不理解并不代表他反对,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齐霁这些日子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一天到晚乐呵呵,牵着猛丨男来洗澡都要揪住梁泽聊上一通。胡蔚偶尔晚上会到店里来,买点儿猫粮猫果冻之类。这是让杭航诧异的第二点——胡蔚单独租了房子,就在鼓楼,离齐霁的住所步行仅需十分钟。
杭航在观察了这二位三个多月之后,见怪不怪了。日子一人一过法儿,当事人乐意就齐活儿。
快进入七月,天儿又是火辣辣的烤着地,杭航坐在收银台后面,手支着下巴慵懒的看着门外。三点刚过,客人一如既往的少。外面一丝风都没有,那茂密的树叶在院儿里呈现出静止状态。立在甬道旁的米白色阳伞与碧绿的树叶产生了很大的色差,略微有些褪色的铁艺桌椅安然置身于阳伞下,厚重、深沉。
齐霁牵着猛丨男进来的时候,杭航前脚刚无聊的上楼骚扰二愣子。店员盈盈见齐霁牵着猛丨男进门,迎了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齐霁制止了盈盈企图上楼叫杭航下来的念头,只说也不会待太久,他等就好了。每周二,齐霁固定带猛丨男过来洗澡。
冷气机有点儿缺氟,这会儿吹出来的气儿并无太大的凉意,但索性齐霁并没有感觉太热,就顺手拿过了阅读架上的杂志。杭航店里提供的杂志就那么几种,且都是跟宠物有关的。齐霁选来选去,抽出一本宠物派。封面上一漂亮姑娘搂着一只大狗笑得满脸花儿。
齐霁看着封面,跟着笑颜如花的姑娘一起乐。
与胡蔚再次开始交往的这三个多月,齐霁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浪漫。因为不住在一起,胡蔚工作又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忙,所以见面的机会就格外珍惜。也因为珍惜,所以提前就要计划很久设计很多,不像以前住在一起那么随便。约会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且每次与每次不重样,每次都有惊喜。即便有一两个不出门的周末,齐霁也觉得浪漫,两人一起在家里吃饭,床上缠绵,或者就是随意的躺在沙发上,一个处理手头的事儿,另一个躺在这个腿上看书。齐霁一开始还时不时旁敲侧击的提提让胡蔚回来住的事儿,后来也不说了,就这样没什么不好。而且随着他对胡蔚越来越深入的了解,这个事儿他也说不出口了,胡蔚的性格特点之一就是——说一不二。若自己总是这么念叨,徒劳不说还惹他厌烦。得不偿失。于是就随他去了,他不提他就不提,
这些日子处下来,齐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愉快的生活状态之中,按时完成工作,跟胡蔚谈恋爱,若胡蔚忙就约约杭航或者易可风。生活平静下来,心也就跟着平静。现在,再想到之前的那顿折腾,齐霁自己都要嘲笑自己——他居然会那么的像个孩子。那场折腾的尾声他也记忆犹新,他固执的握着他的手,就仿佛他不松手胡蔚就不能转身离开。但齐霁并不后悔他们曾陷入那样的境地,就因为那样闹腾过,现在面前才是一片豁然开朗。没有过去可以一笔勾销,就如同胡蔚的过去总归存在,就如同他们给彼此的伤害也留下印记,但,齐霁学会了从过去中发现现在。没有那样的经历,就不会有现在的胡蔚;没有他们给彼此的伤害,就没有彼此心中不可割舍的那份眷恋。事物都有两个方面,你要采取一个全面的角度去观望。
还比如,目前他们的感情生活。从表面上看,他们不如以前亲密了,以前是亲密到睁眼就会看到另一个,亲密到每顿饭都要共同分享,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空间是属于两人共有的,就算偶尔想喘口只属于自己的空气都没有;可从芯子里看,这生活又是另一番模样,他们虽然生活上拉开了距离,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贴近了,彼此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让对方了熟于心,说话也随意很多,没什么可回避或者不坦诚的。齐霁会自然而然的说起易可风,说到他们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他就是要跟他做一辈子朋友,他有他的社交,无论胡蔚什么态度。胡蔚也会说说自己工作上的事儿,说温屿铭。甚至,他搬出来住,还表示出了不舍。他们是什么话都对彼此说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如,齐霁吃个感冒药,扭头对胡蔚说,你知道吗我趴在马桶边缘数过胶囊,一粒都没少,然后就挺万念俱灰的,挺鄙视自己的。比如,胡蔚切菜,看看在一旁洗菜的齐霁,乐呵呵的问,诶你说十年八年以后咱俩会是什么模样?想想小温结婚这么多年,最后愣是把爱人气走了,他爱人也挺有意思,看见我住在他们家,居然背着行李回来,指着鼻子对他说,温屿铭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我一定让你过的不舒心,你别想悠悠然过新生活,我不痛快你就不能痛快,我这一辈子被你祸害的七零八落,老子跟你耗上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挺神的?总之,他跟他什么都说,闲言碎语也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齐霁到现在才意识到,他跟胡蔚开始的不是太晚而是太早,他们遗忘了恋爱中最精彩的部分——心的磨合。他们也太过刻意的去勾勒爱情的模样,太过刻意的去抓住他们初次获得的喜悦与幸福。幸福是什么啊?它是什么也不是刻意的东西。大白话说,我饿了,你手里有半拉烧饼,你就比我幸福;我尿急,你先进去占了小便池,你就比我幸福。小资点儿文艺点儿说,幸福就像衬衫上掉下来那扣子,你遍寻不见,放弃不找,它又从沙发下头出来了。幸福这东西,首先,要顺其自然。
“诶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杭航从楼上下来,推门前就瞅见了坐在椅子上翻杂志的齐霁。
“嗯,晚上跟胡蔚约了出去,就早点儿带猛丨男过来了。”齐霁放下了杂志。
“哦。”
“辛苦你再出去吧,陪我抽颗烟。”
“……你是一看见我就想到放风儿么?”杭航皱眉,怎么进来的店里又怎么出去了。
“不止,看见你还想到俩字儿……燕好。”
“哈?”
“您瞧您精神焕发的,大下午折腾你不热么?”
“……”
太阳仍旧毒辣,烤得地面烫脚,杭航落座,隔着阳伞那椅子都跟炭火烧过一样。还是小宫女儿举着炭火勺子一处儿不落均匀加热过的。可二位谁还都不嫌弃,对着就聊了起来。
胡蔚不到五点就结束了工作战斗,收拾好办公桌,给Matthew去了个内线电丨话,大功告成。以往在温屿铭摧残下的办公室被胡蔚收拾的利落整齐,垃圾无用品都请进了垃圾桶,胡蔚唯独留下了那个白板。它于胡蔚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义,那,与他的重新上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丨系。
胡蔚终究还是拿到了温屿铭的位置,却是以退为进的。越是强调自己的不足,越是强调他很愿意跟Matthew手下再学习,他越是知道自己稳操胜券。其结果也是预料之中,他坐到了这个位子上。Matthew的鼻子都快歪了,他本是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在这些所有的职场纠缠中,胡蔚最终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在模特圈经历的种种,不都是坏的。这三个月下来,胡蔚与Matthew磨合的很好,他得到了Matthew的认同,也就同时得到了部门其他同事的认同与赞许。他开始明白如何周旋于这个圈子之内了。
出公司巷口,胡蔚一眼就瞅见了齐霁的车,他溜溜达达过去,慵懒的拉开车门,冷气舒服的让他深呼吸了一下。从公司到巷口的这么几步路,低气压就已经让他不太舒服了。显然,一会儿就会下起雨。又是一个按部就班的夏天。
齐霁刚要碾灭烟,却被胡蔚拿了过去,叼在唇边。齐霁笑笑,将车驶入了车流。
“今天听小敏讲了个笑话。”胡蔚吐出一口烟,侧脸看向齐霁。
“哦?说来听听。”
“说一个小男孩儿路过一少妇窗前,隐约听见屋内断断续续的声音,‘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嗯。”
“小男孩儿就往屋里窥视,发现那少妇躺在床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胸一边继续说,我要男人我要男人。”
“嗯。”
“隔天小男孩儿再次路过,一看,哎呀,那个少妇床上真的有了个男人。”
“嗯。”
“后来小男孩儿就回了家,躺在床上,脱了背心,一边揉着胸口一边说,”
“我要男人?”齐霁侧过脸,看着胡蔚。
胡蔚叼着烟愣住,“什么?”
“什么什么?”
“他说的是,我要自行车。”
齐霁看了胡蔚两秒钟,胡蔚也看了齐霁两秒钟,谁也没说话。
“这个笑话儿哪儿可笑了?”齐霁严肃的问。
“……你要男人去吧,他要自行车。”
“……你……”
两人一起吃过饭,果然下起了雨,而后去的首都剧场看了话剧,直到散场齐霁都在琢磨那个‘我要自行车’。最后绷不住还是问了出来,胡蔚这叫一个无奈,奈何齐霁就是不停的问,最后惹得他只得说,“那少妇自丨慰,她想男人,小孩儿以为摸丨胸是许愿,就说我要自行车!”
齐霁想了想,曰,“是个黄色笑话。”
胡蔚更加无奈了。
怎么就喜欢这么一个大脑非同寻常的主儿?
这一晚是齐霁去了胡蔚家里,老式房子高屋顶,一室一厅,地方不大。小纯盘踞在床上,慵懒自在一副主人的模样。直到齐霁将胡蔚压下去,小纯才爱理不理的跳开,齐霁分明窥见那黑猫白了他一眼。
吻是不间断的,犹如那不间断的雨声,脱衣服的手也是仓促的,仓促的几乎是在蹂躏肌肤。由于上个周末胡蔚加班,床笫之事冷落了齐霁,这会儿他就有些急不可耐了。齐霁不懂胡蔚的工作都有哪些,只知道他忙,但胡蔚觉得自己比起温屿铭,已经协调的很成功了。
彼此对彼此的索求都是热切的,温度本就没降下来多少的房间这会儿更是因为皮肤的紧密相连以及潮湿的水汽让两人冒出汗来。
齐霁是忽然停下来的,他微微撑起身体,乐着,把胡蔚的手拉起来,放在胡蔚的胸口上,“小朋友你有什么愿望?”
胡蔚瞅着齐霁,想了想,“那我……勉强要你吧。”说着,一把带倒了齐霁,将他压在了身下。
“你怎么搞的!你怎么压上来了?”
“我这不是刚许愿了吗?”
齐霁眨了眨眼,“那我也能许愿!”
“行,可不带跟我重复的。”
“我才不跟人学!”
“行吧,让你许愿。”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一晚两人折腾了两次,最后一人占据床的一边趴着抽烟。
胡蔚说前些天去看了几套房子,相中一处,打算买,齐霁挠着小纯的下巴说,好啊。胡蔚说公积金他算不明白,齐霁说别贷款,我出一半。胡蔚说你干嘛要出一半,齐霁说省得我搬过去之后换成你让我滚了。胡蔚笑,说,谁说让你搬过去了。就这么又把齐霁逗急了,哄。
幸福就是痒了挠一下,不幸就是痒了挠不着。更不幸的是,很久以来,灵魂和肉体,都感觉不到那蠢蠢不安的痒了。胡蔚和齐霁这一刻都很幸福,因为对方都挠在他们的心坎儿里。
蒸不熟,嚼不烂,踩不碎,扯不断。
这不仅是说口香糖那环境污染分子,也在说爱情,这祸害人心的恐丨怖分子。
【美丽奇迹-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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