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奇迹》Act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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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奇迹》Act 16-20
Act 16 非同凡响
兄弟相见分外亲。
这一句刚好用来形容齐霁与猛丨男。
齐霁拖着行李进门,被猛丨男撞得一个七荤八素。本来这时差就让齐霁昏昏沉沉,回来这么冷也不大适应,赶上黄金周机场还那么多人出租车都抢不上……总之,种种的种种,再加上猛丨男这一撞……幸亏胡蔚手疾眼快把齐霁带到了怀里。要不,齐霁就不是被撞得七荤八素这么简单了,就直接撞出去再顺着楼梯滚下去也。
齐霁晕乎乎抬眼看着胡蔚,这看在胡蔚眼里就是齐霁满眼桃花讨亲亲。于是乎……胡蔚不得不低头亲了亲齐霁的唇。这情形暗示他——不亲就是你不厚道了。
被这么一亲,齐霁又活过来了,嘿嘿的乐。这唇碰唇也变成了法国式深吻。两条舌头拧得像一根麻花似的,火光四溅。
“很想你。”齐霁搂着胡蔚,吻毕羞涩的表白。
胡蔚胡噜了一把齐霁的头发,“小媳妇儿样儿。”
猛丨男注视了这一幕发生的全过程。猛丨男不干啊!好么我欢迎你半天,末了你扑胡蔚怀里去了?这不干了必然不单单是想想,还必然有所行动,于是乎,猛丨男闷头就往俩人中间钻,左一下右一下,脑袋一下,身子一下。胡蔚一把按住了猛丨男,“再折腾打断你狗腿!”
猛丨男僵硬,抬头看胡蔚。胡蔚看回去,眼神百分之一百二的严厉。
“你别这么吓唬猛丨男……”齐霁连忙伸手去胡噜猛丨男,猛丨男得势,又开始趾高气昂。
“你说它叫什么猛丨男啊,叫小可爱得了,别的不会,就撒娇拿手。”
齐霁继续胡噜着猛丨男,抬头,“那小纯也别叫小纯了,叫小恶魔吧。”
胡蔚气结。躺沙发垫子上的小纯也睁眼了,一起气结。
“果然,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嘴挺厉害,很有进步。”
齐霁蹲下换鞋,胡蔚拉着齐霁的行李箱往客厅走。
“你会说古文了唉。”
胡蔚一脸效果线。
齐霁去洗了个澡才勉强缓解了一下疲惫,出来看见胡蔚正给他收拾行李,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别!别管!”
正往出分拣脏衣服的胡蔚一惊。
“我来,我来……”
“你愿意自己收拾就自己收拾吧。”胡蔚耸耸肩,收拾行李他非常擅长,谁知人家压根儿不需要。哦,不对,不是压根儿不需要,走的时候齐霁的行李是他规整的,那打开箱子绝对井井有条,才不像现在这样,跟被小偷洗劫过一番似的。
“呃。”齐霁这人本就敏感,没事儿还要琢磨琢磨,更别提胡蔚刚这句话并不好听了。
“呃什么呃,你一会儿收拾好睡吧,中午不开伙,晚上做饭。”
“不开伙?”齐霁重复。
“难不成现在你就饿了?”
“没……不是……”
“那就这样了,我还得占用你书房一下。”
看胡蔚踱步进书房关了门,齐霁蹲在行李箱面前苦着一张脸。嘴怎么那么笨呢?齐霁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那么笨!
齐霁骂自己脑子笨其实是他偏颇了,他不是笨,他是轴。他快步奔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胡蔚看见他压在箱子底下的小盒子。那是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里面有几个造型独特的装饰戒指。齐霁发现胡蔚很少会戴项链、手链之类,倒是戒指总戴着,各式各样的,大的,装饰性的。虽然胡蔚告诉他不用带礼物,给猛丨男带块儿斗牛的红布就行,可齐霁是个爱浪漫的人,胡蔚要的红布明显不在齐霁礼物的范畴之内。这件事儿轴就轴在,既然胡蔚已经开始收拾了,你现在拿出来不就结了么?不行,齐霁就是这么一个按部就班的人,他就轴到一定要等晚上,两人吃过饭,靠在一起独处的时候拿出来。
矫情吗?看上去这是个挺矫情的事儿。但在齐霁这儿,他不过就是轴了罢了。
蹲了一会儿,齐霁起身,往卧室去了。他是需要睡觉,不睡的话缓不过来那股子疲惫劲儿。猛丨男跟了上来,亦步亦趋的跟着齐霁进了卧室。他躺下,它也躺下。床上一个,床下一个,一起梦了周公去。
9月25日,胡蔚领到了他新工作的第一笔工资,扣了税,加上话费补助、车费补助、饭费补助等等一系列补助,总计是七千多。胡蔚恨死了温屿铭,因为他死活不肯在车费补助上签字——没票就是不管。胡蔚瞅着这么点儿钱,非常……不平衡。人一旦习惯了某种收支就很难再去适应另外一种。由低到高的不是困难,由高到低就……
还不够买两件衣服的。
这就是胡蔚对他身为橱窗设计师拿到的第一笔工资的最直观评价。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还存在一种莫大的落差感。这落差感也不是从一个走红模特到一个设计师,台前到幕后这么简单。最主要的是,胡蔚没了认同感。这是胡蔚所最不能接受的。他曾经吃过很多苦,经历过很多的历练,周旋过人际关系,最后获得成功。然后,一夜之间,他又把到手的这些全部放弃了。一切重新开始。可,这个开始,却又是如此艰难。美其名曰设计师,但胡蔚清楚这一个多月来自己都在做什么,其实就是打杂的。他没有独立完成的作品不说,从事的还都是傀儡向的工作。挫败,很挫败。
胡蔚现在也说不出他放弃得到过的东西是不是后悔,但……不甘心是显而易见的。他离开了一个他熟悉的世界,然后投身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中,找不到位置。高科技竟然如此复杂:计算机、软件、就连打字他都困难。
这第一笔工资,胡蔚算算是买不起计算机的,于是乎去后勤部申请了一台笔记本,又借了专业方面的软件。之后就是去书店买书:计算机的书、软件指导的书,等等等等。胡蔚发誓,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学会这些。学的越多,受温屿铭挤兑的机会就越少,这是成正比的。胡蔚渴望认同感,非常的渴望。如果不是这种好胜心支持,他也不会短短几年就能走红。
好斗的老虎转身变了一只家猫,这就是胡蔚目前对自己的整体感觉。
异常崩溃的学习软件,胡蔚的耐性一分钟比一分钟接近崩塌。十一黄金周,别人都在尽情享受假期,而胡蔚却在进行地狱般的电子化集训。
太阳滑坡,胡蔚算是摸着点儿门道,可冷不丁一抬眼看见时钟,疯了——五点半。
推开椅子胡蔚就站了起来,这点儿恐怕新鲜蔬菜都被挑完了= =
是的,别的都可以提前储备进冰箱,胡蔚也这么做了,领了工资就填满了冰箱。可是吧……新鲜蔬菜那是存不住的。
奔去菜站,果然,蔫头耷脑的蔬菜们占据了主要市场。平时这个点儿兴许还能有漏网之鱼,可今天是长假第一天。
胡蔚翻拣半天,最后只能矬子里拔将军了。
回到家,卧室的门仍旧关着,齐霁还在睡。胡蔚想了想,把菜放厨房案板上,就又回了书房。
齐霁一梦醒来,伸手够过手机,看看:21:23。
隐约好像闻见了饭菜香。
嗯,饭菜香。
饭菜香……
齐霁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干了!他走这么久,忘了给胡蔚留钱= =没饿死这个大胃王吧!今天看见胡蔚……是觉得他瘦了唉。怎奈当时自己想的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你个傻蛋!
“你是不是饿坏了?”齐霁是踉跄着跑进厨房的,脚没注意踢翻了立在地板上的垃圾筐。
胡蔚给吓了一大跳,正在炒菜的手停了下来,“你睡糊涂了?”
“就是饿瘦了。”齐霁扑上去摸着胡蔚的脸,“就是饿瘦了……”
“一顿饭我至于嘛!你怎么间歇性的抽疯!”胡蔚拉开齐霁的手,扒拉了两下菜,关火。
“盛出来!你看你弄这一地垃圾。”
炒菜勺子被塞到齐霁手里,齐霁举着不明所以。
胡蔚拿了笤帚、簸箕扫着地面上的厨余垃圾,眉头紧皱。
待到收拾好,抬眼瞅见齐霁还傻站着,气得胡蔚很想把簸箕拍他脑袋上。
“盛啊!”
“我……”
“服了!”胡蔚洗了个手,拿过了齐霁手里的炒菜勺子,盛菜。
“我……我出门着急,没给你留下生活费……你……”齐霁小声嘟囔着。
“哦,你意思是这个啊……然后我饿坏了?”胡蔚噗嗤笑了。
“你还笑……我都急死了……”
“急也没用吧,该饿死早饿死了。”胡蔚耸耸肩,端了菜出去,“你要饿了就先吃,不急就等我把最后一个菜弄好。”
“我……那你……怎么吃的饭?”
“月初你不是给过我零用钱嘛,那个我一般用来中午吃饭,也用不完啊。”
“呃。这样啊……那我等下拿给你这个月的,多给你些吧。”齐霁抓头。
“不用。发工资了。”胡蔚一边刷锅一边说。
“哈?”
“别往过凑,脏!”
“发工资了?”
“对,月底发的。”
“待遇好不好?多钱啊?”
齐霁问完,胡蔚僵了一下。齐霁看着胡蔚,忽然意识到这是个非常不礼貌的问题。
“当我没问。”
“很少,呵呵,买两件衣服都不够。”
“呃。”
“总之以后不要拿钱给我了。”
“啊?那怎么行?不是都不够买衣服嘛!”
“试着换换生活方式就行了,跟你这儿也锻炼的差不多了。”
齐霁越听越觉得不对,“你这个很少……是多少?”
“这个月才七千多,当然也赖我那上司,他不肯给我没有发票的车费签字。”
“这叫少?”齐霁机械的重复。买两件衣服都不够……是,分什么衣服吧!你刺激死我算了(T.T)
“别跟这儿转悠了,统共才这么点儿地方。”
齐霁默念着我是穷人我是穷人我是穷人出了厨房。
晚饭有齐霁最喜欢吃的油焖大虾、香菇炖鸡、西红柿牛腩,可齐霁的胃口差的离谱——被刺激坏了。
绷了良久,在胡蔚几次三番让他多吃点儿之后,齐霁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一句:你能告诉我多少算多吗?
胡蔚专心吃饭,猛这么一被问根本反应不过来,“什么?”
“就……你以前赚多少钱?”齐霁说着,想着胡蔚那些价格不菲的衣服、配饰、讲究的生活细节……等。
“哦。不一定啊。没个准儿。”胡蔚继续吃。
“那大概呢?”
“一场走秀好像除去经纪公司的抽成大概几万块吧。”
齐霁那筷子当啷就问候了地面。
“安啦,赚的多还花的多呢,出去喝个酒就哗啦哗啦几千块,还是便宜的。现在赚的少,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儿嘛!一样的!”胡蔚赶忙安慰。
“你说过……你是模特对吧?”齐霁仍旧感觉天旋地转。
“对啊。”
“那得是……非常有名气的模特吧?”
“名气又不是我给的。”
“……”
“吃饭啊。”
“我去找百度。”
“啊?”胡蔚一愣。
“万事百度皆知道……”
“什么跟什么啊?诶,你哪儿去啊?饭你都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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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6.5 小纯与猛丨男 3
猛丨男看见胡蔚抖落那块儿布就不行了。
切莫误会猛丨男有公牛血统,它就是单纯的好动外加牙痒痒。是的,它想咬那块儿布。
奈何……
胡蔚手里那块儿布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前一会儿后……
傻狗猛丨男一次次的往上扑,想咬住,一次次落空。
下过雨的泥土还没有干,猛丨男跳起落下一次爪子就陷进去一次。
猛丨男是色盲。这不是特例。狗都是色盲。
所以,会拿一个红色食盆一个绿色食盆问狗狗喜欢哪个的,都是……对自然生物缺乏研究的主儿= =
胡蔚抖落那块儿红布很上瘾,这会儿很当自己在西班牙的斗牛场。猛丨男就是那头受了刺激的牛,奋勇搏斗。
一来二去,猛丨男跑的四肢都发软了,也没咬上那布边儿。
二位气喘吁吁上楼,胡蔚进门就换了鞋,猛丨男想往里奔,被胡蔚按的死死的。
“洗澡~”
猛丨男想哭。
“洗好碗了。”齐霁从沙发上回头。
“好,我带猛丨男洗澡。”
“辛苦~”
齐霁看着猛丨男进去,又拿起了书继续看,可趴在身边的小纯不大对头。咳咳的咳嗽,听着特别吓人。
齐霁给小纯胡噜了半天背,丝毫不见起色。
“胡蔚!胡蔚!你出来看看小纯吧!”
“啊?”胡蔚跟浴室正给猛丨男冲水,听不真切。
“小纯咳嗽的不行不行的!”
胡蔚关了水听清了,立马开了门。
“我给猛丨男洗吧,你去看看。”
“你按住了它。”
胡蔚听见小纯咳嗽的特别厉害,赶紧奔过去了。
小纯咳嗽半天了,这会儿偷眼看见胡蔚过来,格外加重了几下。
小纯这个咳嗽的毛病要始于它的野猫时代,以前吃东西不注意,卡住过,就落下了毛病。但这毛病吧,其实也不算啥毛病,基本可以做到收放自如。这会儿这么咳嗽,是不乐意了——胡蔚又带那只蠢狗玩儿去了。喂喂,它主人都回来了!
胡蔚胡噜了小纯好几下,看小纯那个眼圈红的啊。心疼。更为心疼的是,小纯泪眼汪汪的往他这儿推着小皮耗子。
“想玩儿?”
小纯站起来,抖落抖落毛。诶,它就是这个意思。
胡蔚叹了口气,刚猛丨男就给他累的不善。可……这样的小纯根本不可能拒绝嘛!
将小皮耗子丢出去,小纯就去追。这是它乐此不疲的一个项目,其深爱程度不亚于猫爬架。
他俩足足实实是玩儿了半个多钟头。
齐霁给猛丨男洗澡洗的一点儿魄力没有,狗没洗多干净,倒是他自己一身水。门一开,猛丨男半干不干的就往出奔。
“猛丨男!”
齐霁这一声喊吓了胡蔚一跳。
胡蔚一哆嗦那小皮耗子就扔的没了准星儿。
小纯盯着那皮耗子,跟着就追,结果猛丨男正抖落水,地板湿了,小纯踏上去,那么一滑……直接俩前滚翻= =这俩前滚翻还不要紧,翻完小纯直接就滚进了沙发下头。
“呃。”齐霁是看见了全过程的,一下傻眼了。
“呃什么?你看你也不拉住猛丨男!猛丨男,过来,擦擦!”
“你……”
“我什么我?”
“你猫……”
“我猫怎么了?”
喵呜~~小纯惨叫。
胡蔚左看右看找不见小纯。
“卡沙发下头了!”
“靠!你怎么不早说!!”
胡蔚过去就往上托沙发,小纯见沙发动了,噌就往出钻。
“小纯!!”胡蔚明显发现猫惊了,上去追。
猛丨男抖落舒服了,看着傻了眼的齐霁,再看看追猫的胡蔚,最后视线落在了门口那红布上。
嘿!让老子逮着了吧!
猛丨男颠着步子就过去了,一口咬上红布——解恨!磨牙!舒服!!
等胡蔚抱了小纯出来,等齐霁回过神来,猛丨男已经做好了它毕生的第一件工艺品——门帘。
是的,西班牙斗牛红布,被猛丨男扯成了一条一条的,酷似茶棚进门一掀开挡苍蝇的门帘。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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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7 龌龊
【如果BF曾经是了不得的人怎么办?】
【什么叫曾经?】
【就是以前】
【你这个问题就没头没脑,就算现在也还了不得,又碍着你什么了?】
【……】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儿闲的】
【这趟差出的= =脑子落西班牙了?不是还让牛踢来踢去吧?】
【杭航!】
【哈哈哈哈,你啊,别老莫名其妙的】
【不说了,睡了】
【长假怎么安排的?跟我们出去旅行怎么样?】
【没安排,你跟梁泽玩儿好】
【怎么听着你口气这么幽怨?来来来,哥管你^_^】
【深井冰!】
齐霁扔开手机躺在大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万事百度皆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关键字:胡蔚 模特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网页信息。虽然那照片上是个短发的男人吧,那也能一眼瞅出来是家里这位。
我是不是真太迟钝了?
齐霁反复问着自己,然后另一种疑问油然而生——这么光鲜亮丽的一位,怎么就……蹲街边儿了?
“洗好了。”胡蔚擦着头发出来,天儿凉了有一个好,胡蔚能裹上浴巾之类的了。
“嗯。吹头发。”齐霁起来,从床头柜里拿了电风吹。
“你怎么这么爱给我吹头发啊?”
“你自己不在意嘛!”
“呵呵。”
“诶,你干嘛留长发?”齐霁琢磨了一下,几次跟胡蔚问起模特生涯他都不接茬儿,这次换个方向。
“没特意留,就是总不剪就这么长了。大概也是闲的,没听人说‘闲人头发长得快嘛’!”
“哦。”
吹风机的声音比较大,两人这么聊着,耳朵都得竖着声音都得喊着。
“你以前短头发多精神。”
“什么?”胡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以前短头发,很精神!”
胡蔚没吭声,他俩吃完饭就分头忙去了,齐霁是进了书房,后来刷碗,胡蔚是先带猛丨男玩儿又跟小纯玩儿。一晚上,胡蔚是觉得齐霁有哪儿不对。现在他说这话……
后头就剩吹风机的声音了,胡蔚没说话,齐霁也没说话。
吹干,齐霁扔开电风吹,感觉这尴尬要这么下去不是事儿……没觉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怎么……
“诶。”齐霁从身后搂着胡蔚,下巴搭在了胡蔚宽阔的肩膀上,小声的在胡蔚耳旁说,“一会儿……那个吧。”
“好啊。”胡蔚笑了笑,“难得你主动一下。”
“……”
你短发挺精神。
短发。
短发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胡蔚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齐霁亲了亲胡蔚的耳垂。两人这么搂着一前一后坐一起,齐霁觉得很舒服。
“没啊。”
“我是上网搜到的……我就是……”齐霁感觉胡蔚似乎生气了。
“你喜欢那时候的我吗?”胡蔚点了颗烟。
“喜欢!”齐霁答的干脆。
“呵。”胡蔚轻笑了一下,“人人都喜欢。”
“啊?啊!”齐霁推了胡蔚的腰一下,让他坐直,自己跳下了床。
“大半夜一惊一咋干嘛呐?”胡蔚往床头靠过去。
“等我!”
齐霁把他那礼物给忘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真理。
晚餐之后的时光跟他设想的大不同!
该死,都是去百度闹的。他一进书房,胡蔚就带猛丨男下楼了。
“给你的。”齐霁再度跳上床的时候,手里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哦?”胡蔚伸手接了过去。
“好看吗?”
胡蔚拆开盒子,齐霁就凑了上去,大眼睛瞅着胡蔚。
是两枚装饰戒指。简洁的造型,却很精致,镶嵌的饰物也很考究。大大的,很漂亮。
“喜欢不喜欢?”齐霁凑的更近了。
胡蔚那种预感又来了,这会儿你不亲他一下,他得窜了。于是……亲之。
齐霁按惯例觉得胡蔚浪漫,乐呵呵的。
“戴上戴上~~”齐霁比胡蔚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给……BF选礼物。对,他现在就是这么称呼胡蔚了。
“戴。”胡蔚也微笑着。这个齐霁吧……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不对,大多数时候= =
“真好看!”齐霁攥着胡蔚的手,脸上笑容漫溢。
齐霁的手机是这时候响起来的,拿过来看看:杭航。
接了电话,杭航再次确认十一要不要一起出去,两人说了得有半个多钟头。胡蔚靠在床头,看着齐霁,他脸上的表情特别多变,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平和、一会儿激动。
“杭航问我十一要不要跟他们出去旅行。”
“哦。”胡蔚叼着烟看着杂志。
“你说去吗?”
“想去就去呗。”
“你呢,你想去吗?”
“我要画图,你去吧。”
“……”
胡蔚碾灭了烟,把烟灰缸放回了床头柜上。
“你要是没时间,那我也不去了。”
“杭航这人其实特别逗,他就是生人话不多,熟了特有意思。”
“小时候我们家跟他们家……”
“高中毕业那年,他说要学兽医大家都惊诧了……”
“宠物店开张的时候……”
“其实跟杭航出门很不错的,记得那年我有个关于民间艺术的考察,就杭航陪我去的,行李他背不说,他不让我带抱枕我就抱着他睡。”
齐霁一口气说了很多杭航,他总觉得胡蔚跟杭航不怎么喜欢对方,于是,试图调解。最好一起出去玩儿,这样就会很好吧?
可是,这些话听进胡蔚的耳朵,你说他能乐意吗?
好么,半个多月没见,咱俩还没好好说点儿什么,你倒是一口一个杭航。
“你跟他睡过?”胡蔚又摸过了一颗烟,叼上。
“是啊,经常睡一起,不过后来大家岁数都大了,就不常了。”
“我那‘睡’是动词不是名词。”胡蔚皱眉。
齐霁没马上反应过来,但是这‘睡’字儿……他心里一翻个儿……
“说什么呐!”齐霁急了,“那是我好朋友,他很照顾我,从小到大都是!”
“喊什么?”胡蔚抬眼皮。
“你怎么这么龌龊!”
“‘睡’这个事儿很龌龊?你觉得龌龊?”
“你!”齐霁给噎的啊,“你真……”
“我怎么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齐霁说着,起身,下床拉开衣柜就拿被褥。
胡蔚叹了口气,下地,按住了柜门,“别急。”
“躲开!”被胡蔚这么圈着,齐霁不自在。
“你是不是觉得性很肮脏?尤其是没目的性的只有原欲的性?”
“你说这个干嘛……”齐霁想回头,却被胡蔚圈的死死的,他压低他,拉开他的睡衣就去亲吻他的肩膀。
“随便问问。”
“不知道……是吧。”齐霁想到了杭航,想到没有梁泽前,他的那种生活状态。
“呵呵。”胡蔚的手指一颗颗解着齐霁的扣子。
“别……”
齐霁的这种欲拒还迎让胡蔚很享受。
衣服两下就跟地板亲吻去了,齐霁的背抵着大衣柜冰凉的门,身前却是胡蔚温暖细密的吻。他勾着他的脖颈,身上的重量几乎都挂在了胡蔚身上。
那双手绕上了齐霁勃丨起的那话儿,以他熟悉并喜欢的方式套丨弄着。
齐霁喘息,手也往胡蔚那话儿摸。
舒服。非常的舒服。
“别,别让我射出来……我想……”齐霁蹭着胡蔚的脸,说话断断续续。
胡蔚一把环住了齐霁的腰,顺势将他带到了床上。
人被压在下面,齐霁恍恍惚惚的,胡蔚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摸着润滑剂。
齐霁就搂着胡蔚,任他亲吻,直到……冰凉的液体沾染在他的股缝间。
“你……”
“分开点儿,不会让你太疼。”
“你要?”
“要你。”
“……”
齐霁糊里糊涂就被胡蔚捅了后门儿,那手指钻进来让他一激灵。
胡蔚的另一手绕上了齐霁的那话儿,握住,套丨弄。
“难……难受……”齐霁去抓胡蔚的胳膊。
“不会吧?”胡蔚低头看。是那戒指,戒指的边沿抵在了那小孔处。
“难受……”
胡蔚抽出了手指,把戒指摘了下来,“现在好了。”
“呃。”齐霁看了看那戒指,“真可怕……掉进去怎么办?”
胡蔚疯。
后面进行的还比较顺利,胡蔚捅进了两根手指,动着,齐霁也没再喊难受。
戴上保险套,胡蔚分开了齐霁的腿,那话儿顶在入口处。
齐霁看着胡蔚,“你为什么……忽然……要这样?”
胡蔚的回答是:性丨欲使然。想了。
这话又招齐霁不爱听了,不过他还来不及跟他理论,就感觉到被针扎了。那种疼实在……变态。先是被针穿刺的感觉,继而肿胀、撕裂……
胡蔚是一点一点顶进去的,齐霁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被他一一捕捉到。
“我……不想做了……太难受了……”齐霁整个身体绷着,冷汗爬上了额头。
胡蔚俯身吻上了齐霁,齐霁仿佛在躲避他的吻,手也在推他。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胡蔚退出了齐霁的身体。
齐霁一下瘫软下来,放松了,大口的呼吸。
胡蔚滑下去,口含住了那头已经低头的小毛象,齐霁惊诧了一下。他俩可未曾做过此类活动。
“你……”
“龌龊吗?”胡蔚抬头,笑了。
他哪里不对?齐霁觉得胡蔚哪里不对,可他说不出来。
口丨交让齐霁的欲望迅速的回归,那话儿不断的胀大,一下下顶着胡蔚的口腔粘膜。
胡蔚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要问齐霁那个‘睡’,他是个雏儿他比谁都清楚,他何苦要那么问齐霁?问过之后又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成这样?真的,过去无法抹杀,尤其在你面对一副纯洁躯体的时候。而齐霁的那句‘是吧’……更像一把尖刀。可,人,就是荒唐过,那又怎么样?就不能从头再来了吗?
“胡蔚……”齐霁快要射出来了,他难耐的呻丨吟,粗重的喘息,紧紧抓着胡蔚的胳膊。
胡蔚松开了口,取而代之,一鼓作气的顶进了齐霁的身体。刚松弄过的洞穴很容易的就接纳了他。
齐霁一下就射精了,然后就是这辈子都未曾尝过的剧烈快丨感。胡蔚狠狠的顶着他,头发扫过齐霁的脸颊,让齐霁觉得痒。
这场性爱下来,齐霁精疲力竭,胡蔚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最后搂在一起,呼吸埋在两人的缝隙间。
“胡蔚……”良久,齐霁抚摸着胡蔚光滑的背,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哪儿不对劲?”
“怎么会。”胡蔚放开了齐霁,翻身,摘下套子扔进了垃圾筒。
齐霁凑了过去,头枕在了胡蔚的肩上,“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尽可以告诉我。”
“嗯。知道。”
“……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杭航生气了?”
“呵……你觉得可能吗?”
“……对,你都无所谓。”
“是,无所谓多好。”胡蔚摸过了烟,点上。后半句留在了心里:千万别去有所谓,自虐。
“我有些不舒服。”躺了一会儿,齐霁起来了,套上睡衣去了卫生间。
胡蔚看着那背影,碾灭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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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8 生病了
“一起吧。”
“借点儿钱给我啦。”
“Sue那儿有刚搞到手的,特劲!”
“信用卡的账单又来了……”
“诶,听说了嘛,King挂了。”
“九点,过来经纪公司一趟。”
“Susie抑郁症了。”
“我又看见小周在卫生间抠嗓子吐了。”
“还行吧,我是已经一口东西都不想吃了。”
“不做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不做就不做了?”
“妓丨女赎身吗?那也得有大爷管吧?没见过你这种的!”
“就是……脱轨了吧?”
……
妈妈的摇篮曲一遍遍唱着
不要哭 我的小宝贝
不要哭 我的小小孩
好像只要不哭泣
一切就会很平安
妈妈的双手一遍遍摇着
快快睡 我的小宝贝
快快睡 我的小小孩
好像只要闭上眼
一切就会很平安
妈妈 其实我很怕一个人哭泣
一个人一辈子走一遭
我要面对自己的问题
妈妈 其实我很怕一个人哭泣
时间是一条长长的道路
我会找到自己的路
妈妈 其实我很怕一个人哭泣
时间是一条长长的道路
我会找到自己的路
妈妈的摇篮曲一遍遍唱着
不要哭 我的小宝贝
不要哭 我的小小孩
……
胡蔚睁眼,人昏昏沉沉。人在做梦的时候,眼球是高速转动的,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就是一个长梦。却让人疲惫不堪。
半坐起来,胡蔚看到齐霁背对他缩着,怀里的抱枕被搂的与身体严丝合缝。
点上一颗烟,胡蔚的脑中仍旧回荡着的是那《摇篮曲》的旋律。这是小时候她母亲时常唱给他听的。她说,我要去跟那个不会挑剔我饭菜的人一起生活了。
那你,现在生活的好吗?
拿过手机看看,中午十一点多了,满室的阳光。
一颗烟燃烧殆尽,胡蔚下了床。洗漱完毕就窝进了书房。他现在没有一点儿食欲,也半点儿不想做饭。遂决定等齐霁醒了饿了再说吧。
捧着指导教材,胡蔚继续学习软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梦到过去,清晰无比的过去。是因为昨晚在杂志上看到了时尚报道中出现熟悉的名字?还是因为齐霁昨晚说‘不知道……是吧’。也或许,什么原因都没有。
齐霁醒过来,太阳都开始滑坡了,人很晕,口很干,觉得房间里特别冷。他翻了个身,拽过了胡蔚的被子也盖到了身上,还是觉得冷。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脖颈,热。
发烧了。
烦,怎么又发烧?
齐霁想着,头沉的厉害,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窗外已满是橘色的余晖。
什么症状都没有得到缓解,头沉的几乎坐不起来,口干的好似能喷火,眼睛总有液体溢出来,睁都睁不开。
踉跄着下了床,蹒跚的往卧室外踱步。齐霁决定先上个厕所,然后找药。
胡蔚跟书房听见了冲水声,抬眼看看时间,好么,都五点多了?齐霁……可真能睡。弄完手里这点,存盘,刚要出来,他就听见哐啷一声。
齐霁把药箱打翻了,胡蔚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他皱眉烦躁。
“这是……?”胡蔚走过去,看着齐霁。
“没事儿。”齐霁摆摆手,可他脑袋沉的站都站不稳,只得扶着沙发坐了下来。
胡蔚蹲下去拾掇满地的药,全捡起来放回去,大手又覆盖了齐霁的额头。
“温度计呢?”胡蔚拧着眉毛问,“这叫没事儿?”
“……药箱……放药箱那个柜子,下头那抽屉里。”
胡蔚过去取了温度计,是老式水银柱那种,甩甩,看看没问题,递给了齐霁。齐霁接过去,夹胳肢窝下,索性闭目靠在了沙发上。
“好端端怎么发烧了?”胡蔚这话类似于自言自语。想想,昨儿睡觉前齐霁好像就说不太舒服。这……胡蔚发誓昨儿做爱的时候他没弄伤他。
“不知道……”齐霁的声音一点儿没有生气,“可能出差累着了吧……也可能回来以后还没适应。”
十分钟后,胡蔚对着光看温度计:38.9
“去医院吧,三十九度。”
“不想去……难受的厉害……我吃退烧药。”
“不想去就不去?发烧肯定是有炎症,光吃退烧药有什么用?”
“大约还是嗓子发炎,早起就不舒服。咳咳。你把药箱给我就是了。”
胡蔚很无奈的把药箱递给了齐霁,又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然后进了卧室。
床单被滚的乱七八糟,被子也小山一样堆着,抱枕躺在地上,无辜的仰望天花板。
胡蔚先把被子迭起来,放在椅子上,又捡起抱枕摞上去,最后去抻床单。
齐霁吃了药进卧室,看胡蔚居然在收拾床,急了:“觉都不让睡?”
胡蔚抬眼皮扫了齐霁一眼,“睡也不用睡猪圈吧?”
“……”
把床铺好,胡蔚示意齐霁可以钻进去了。齐霁滚上床,把自己捂了一个严严实实。胡蔚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活脱脱把齐霁裹成一个大阿福。
从冰箱里拿了一些冰块,裹在毛巾里,做了一个简单的冰袋。胡蔚把这冰袋放齐霁额头上了。
“好舒服……”齐霁伸手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睛快要被封上。
“手缩回去!”
“哦……”
“睡吧,我看着你,不出一身汗别想离开被窝。”
“……你也忒……狠毒了……”
“一般吧,眨眼也没用。”
“……”
齐霁睡不着,溜溜睡了一天了,可是头疼,浑身也酸疼,嗓子还干的难受。
“我想喝水……”
“我想吃香蕉……”
“我想吃云吞面……”
“我想看电影……”
“我想……”
齐霁躺在被窝里,一个个的幻想着一个个的报着。
“你想什么也没用,睡。”
“你……你有没有……爱心啊!”齐霁很想愤怒的喊,以前病了杭航都是我伸手要啥他给我啥的。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没喊。他还记得昨儿胡蔚生气呢。
“你把这些都干了,烧只会更高。听话,闭眼睡觉,出一身汗,什么都会有。”胡蔚给齐霁的冰袋挪了挪地儿。
“真……真的?”
“真的。”
齐霁闭眼了。
胡蔚一直看着齐霁,本来想等他睡老实了出去给他买吃的。可是这人吧……非常不老实,一开始是咳嗽,咳嗽就翻身。胡蔚压被子。然后大抵开始出汗了,就胳膊伸出来点儿,腿伸出来点儿,胡蔚再压。就这么一来二去,活脱脱——游击战。
杭航接到齐霁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给行李打包,他跟梁泽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去厦门。可接起来,说话的不是齐霁,更大的噩耗是:齐霁病了。
杭航停下手里的事儿就要往齐霁那儿去,梁泽非要一起。杭航说你别捣乱,你去了就是添乱。梁泽曰不会的,我会老老实实探病。杭航曰,探病不给口粮。梁泽曰,可惜了,他家胡蔚做饭很好吃的。杭航气结,他就知道这个二愣子脑子不一般!
杭航接手的是昏睡中的齐霁。这一位跟汗水和棉被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总企图释放自己。
胡蔚出去了,杭航就对付着齐霁,汗出的不比这个被裹着的少。
说来也巧,胡蔚每天都会收拾房间,唯独今天没。一是没心情二是也不怎么乱。可是吧……杭航跟这儿看着齐霁他没事儿干,于是乎眼睛就四处踅摸,企图找点儿事儿来干。他要是先瞅见那杂志兴许就好了,可他先瞅见的是垃圾桶,垃圾桶里大剌剌的躺着——保险套。还是用过的。
尴尬。
“水……”这个时候齐霁发出了呓语。
杭航拿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凑到了齐霁唇边。
齐霁咕咚咕咚的喝,杭航还得拿纸巾给他擦溢出来的。
喝了一大杯水,齐霁翻过身仰躺,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
杭航?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我这是烧糊涂了……啊啊啊啊啊啊……胡蔚啊,我不是故意要梦见杭航(T.T)我对他,我对他真没那个心思了……我冤枉啊……
胡蔚买了香蕉等食物回来,先去卧室跟杭航打了招呼。他说他没事儿,一直出汗呢。后来去厨房做的云吞面。包了六个大虾仁的馄饨,又下了面,最后还卧了一个鸡蛋,点缀上了香葱。
胡蔚给齐霁拍起来喂饭,杭航拉了猛丨男出去遛。一天了,还没人搭理它。
齐霁睁眼就看到了云吞面,眉开眼笑,一口气全吃了,又追加一大碗汤。吃的这叫一个心满意足。
汗又出了一身,再试表:37度了。
“都……都没退烧这么快过……”齐霁擦着额头上的汗,人舒爽了很多,也有了些精神。
“一会儿还得吃消炎药,糖浆也给你买了。”
“嗯。”
“温度计递给我,我收起来。”
“猛丨男……猛丨男还没出去吧?”齐霁不晕了,头一个想起来的是他那宝贝狗。
“杭航带它下去遛了。”
“哈?”齐霁瞪大了眼睛。杭航?
“嗯,我出去买药买菜,你一点儿不配合,来回的踢被子,我就用你手机给杭航打了电话。”
“呃。”齐霁愣住,原来刚看见杭航不是做梦,可……“你不是……不是……昨天还因为杭航生气吗?”
“我至于嘛!”胡蔚拿了温度计出去。
这个‘至于’,比‘无所谓’听着受用,齐霁昨儿晚上那点儿积怨下去了不少。他就讨厌胡蔚那个‘无所谓’,特别伤人。
杭航带猛丨男回来,猛丨男见齐霁半靠着就奔了进了卧室。杭航见胡蔚陪着齐霁,就抓抓头说要告辞回去。让杭航想不到的是,胡蔚说,不急,你再陪齐霁待会儿吧,正好买了不少材料,我包些馄饨你带回去。
胡蔚去厨房了,齐霁乐呵呵瞅着杭航,“他……他人挺好的吧……”
“嗯,挺好。”杭航点点头。原来人不可貌相,很有几分道理。但是接下来想到的俗语……就……不厚道了——小姐的身子丫鬟命。
“嘿嘿。”
“还傻乐呐,”杭航叹息,“下次有朋友过来记得收拾垃圾。”
“哈?”
“怎么会有你这么迷糊的人……”
“咋了啊?”
“你自己看看垃圾筐。”
“哦?”齐霁侧身望过去……
“我再睡会儿吧……”
齐霁钻进被子连头都盖住了,杭航拨浪鼓状摇头。
杭航走的时候,拎了五个饭盒。两个饭盒的汤,两个饭盒的馄饨,一饭盒蛋羹。还有一小袋面条,一小袋葱啊香菜啊的辅料。
回家后二愣子梁泽吃的风卷云涌,吃完就躺沙发上拍着肚子挺尸。
杭航怎么也不明白,好好一个厦门大学干嘛请这种人去做演讲?若不是自己很久没去过厦门,想去旅行,他打死不陪同。
他人挺好的吧?
杭航一边刷碗一边想起了齐霁美滋滋的那张脸。
挺好。
杭航笑了笑,挺会照顾人的。
愿意这么花心思,是真的喜欢齐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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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9 阴影
“然后呢?”
胡蔚抱着本子,关闭提示错误的窗口,漫不经心的问。
“没然后了,完了。”齐霁躺在胡蔚的肚子上,手举着一本两块砖头大小的书答。
“这就完了?看见一个断了插在地上的冰柱就完了?”
“完了啊。”齐霁抬眼看向胡蔚,“你都没认真听。”
“我认真听了。”胡蔚捏头,“我就是不明白怎么这样就完了。”
“较真儿……”
“是,哪儿有您顺其自然啊。”
“……你损我。”
“你又多心了。”
“你欺负病人……”
“你病都好了。”
“没有!浑身都疼!”
“还疼?”
“嗯。”齐霁放下了书,拉了拉被子。
“那不行医院吧。”胡蔚说着要起来。
“不用不用,这样吧,你去把药箱拿给我。”
“吃药能管用?不是不烧了吗,怎么还浑身疼?”
“管用。小时候开始就这样,发烧过后浑身就疼的不行。”
齐霁挪到枕头上,胡蔚起来,趿拉上拖鞋往客厅走。
“水也再给你倒一杯?”
“那还梨水吧。”齐霁呵呵乐着。以前从没觉得生病好,现在却忽然感觉生病也是一种幸福——有人围着你、伺候你。
这就是齐霁。说他什么好呢?二十九岁一个大男人,心思堪比妙龄少丨女。不是说他娘,他这人吧,就是小心思特别多,特别的……怀春,特别的不现实,特别的……胡浪漫。
“药箱给你。”胡蔚把冰糖梨水放床头柜上,药箱递给了齐霁。
“你帮我拿吧。”
“你是骨头酥了吗?”
“……”
“什么药?”
“氟比汀。”
胡蔚开药箱的手僵硬了。氟比汀就是盐酸曲马多跟埃托啡片等一样,都是止痛类药品,并,也都被用作毒品范畴。
“是不是不认识那个字儿?我来吧。”齐霁注意到了胡蔚的僵持,以为是那个药品名胡蔚不知道。
“你吃这个药?”
“一般不会用,但是长假明天就结束了,你得去上班,我希望疼能缓解的快点儿。”齐霁够出药瓶,拧开,“你知道氟比汀?”
“……嗯,是。”
齐霁倒了两粒在手心,拿过杯子,吞服了,“你怎么这张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是看过报道吧?是不是看见很多青少年以这个替代毒品?我不会啦。”
胡蔚抓了抓头,把药瓶收了进去。
“真的不会。”齐霁凑了过来,“这是医生开给我的,处方药,主要就是对付疼。我不是滥用药物的人。”
“是,我知道。”
“可是……你好像不高兴了。”
“没。”
“那怎么不说话了?”
“想想晚饭给你做点儿什么。”
掰西蓝花的时候,胡蔚仍旧有些愣神。
氟比汀。
想到它胡蔚就感觉自己被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抓住了。他从不是一个能控制自己远离诱丨惑的人,这诱丨惑包括很多,其中就有毒瘾。虽然已经戒掉了,可是……近在咫尺的诱丨惑……
真该死!
胡蔚扔开那西蓝花,用力的按了按额头,然后是眼睛,不住的挤压,最后点了颗烟,靠着厨房的墙蹲了下来。
以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粉,其中就有这个氟比汀。
胡蔚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远离了那种糜烂的、看不见太阳的生活,可……事实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只要存在过,就无法一笔勾销。
别再去碰。
胡蔚对自己说。
可……
对于没有自制力的人来说,大约没有人给才是……正途。
“你……”齐霁推开厨房的门就看见胡蔚靠墙蹲着,手里的烟,烟灰积的很长。
胡蔚抬头,瞅着齐霁,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
“……都我把你累着了吧?”齐霁也蹲了下来,看着胡蔚的眼睛。
“说什么呢。”
“我这一病特给人添麻烦……你这几天都是照顾我……”
“没有,就是可能昨天睡的不太好。”胡蔚将烟在垃圾桶内碾灭,起身,也伸手拉起了齐霁,“你躺着去,一会儿做好我喊你。”
“胡蔚……”
“嗯?”
“我觉得……你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好人?
呵。
“别做晚饭了,你歇着吧,不行喊个外卖。”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胡蔚说着继续拿起了西蓝花,“诶,你进来干嘛的?”
“呃。”齐霁语塞,他是进来告诉胡蔚他手机响了的。完全给忘了= =
胡蔚做完饭吃完饭、带猛丨男遛弯儿的时候才给温屿铭回电话。事实证明,这也是对的。
“但今天不是工作日。”看着奔跑的猛丨男,胡蔚沉着脸回答。
“对,确实不是,但是这个图这个部分不解决的话,一定会影响后面的进度。”温屿铭说的很平和,从中听不出来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那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今晚能改正过来,明天一早交给我。”
胡蔚点了颗烟,“我家里有人病了。”
“这样啊……那……明天再说吧。”
温屿铭的这个态度让胡蔚大吃一惊,他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基本已经做好了准备温屿铭会说:就是你妈死了你也得把图给我改了。真的,以胡蔚对温屿铭这个工作狂的观察,这话他说的出来。
“你没事儿吧?”
“啊?”
温屿铭的一声“啊”让胡蔚不知道往下接什么好了,沉吟了一下儿才再度开口:“我一会儿改好发你吧。”
这下换成温屿铭失语。
“那就这样,改好我发你邮箱。”
“方便的话你过来吧,过来我告诉你怎么改,速度还快些。”
“哦,也行,你在公司?”
“没,家里。”
温屿铭告诉了胡蔚地址,胡蔚挂了电话。
太反常了。
先是说明天再改,后是说指导工作……
这他妈是怎么了?
遛好猛丨男上楼,齐霁还在看书,给他切好的苹果一口没动。
“少看书,多睡,苹果怎么没吃?”
齐霁抬头,吐了吐舌头,“忘了……”
“吃,吃了睡。”
“啊?还不到九点。”
“多休息吧,我出门一趟。”
“哈?”
“工作上有点儿事儿。”
“……你们单位……真不人性化。”
“就是太人性化了,呵呵。”
“那你……几点回来?”
“不一定,别等我。”
“哦。”
齐霁又闪着大眼睛看着胡蔚,胡蔚弯腰,欠了欠身,吻了一下他的唇。
“胡蔚……”吻毕,齐霁按住了胡蔚的肩膀。
“嗯?”
“加件夹克,出门别感冒。”
“哈哈哈……怎么会。”胡蔚用脑门儿顶了顶齐霁的脑门儿,“倒是你,少看书,早点儿睡。”
按着温屿铭给的地址,胡蔚摸上了门。这是市中心一带很高级的公寓区,落成没几年,再加上维护的好,给人感觉特别崭新。温屿铭的公寓在21层,胡蔚坐电梯上去,发现偌大一层就三户。走廊都金碧辉煌的= =和那人你别说,非常搭配。
2102的房门已经打开了,胡蔚探头进去,客厅空空如也。敲敲门,听见一声,“进来。”
胡蔚低头看看码放整齐的拖鞋,再瞅瞅一尘不染的房间——这人洁癖吧?
可怎么办公室能那么乱?
温屿铭从厨房出来端了两杯咖啡,“坐,随意。”
“哦。”
“加糖了,没问题吧?”
“没啊,挺好。”
“哦,呵呵。还以为你们模特要杜绝甜食。”
胡蔚刚端起杯子,刚感觉这人待客之道算周全,这就……
“首先,我不做模特了;其次,我从来不怕吃甜食;再三,你是不是对模特有意见?”
温屿铭喝了口咖啡,将杯子放回了杯垫,“可能有意见吧。”
“你这回答倒是挺坦率。”胡蔚笑。
“我不坦率过吗?”
“从未,伴随刻薄而已。刚那个回答也是。”
温屿铭皱眉。
“你不是被女模特甩了吧?”胡蔚继续悠闲的喝咖啡。
“我看你也挺刻薄。”
“哈哈哈……一般不刻薄。”
“图纸我简单改了一下,打印出来了。”温屿铭说着站了起来,去了书房。
胡蔚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打量起了温屿铭的‘豪宅’。似乎,对一个人来说,这也忒大了。
“你是一个人住吗?”待温屿铭出来,胡蔚开腔。
“嗯,是。”
胡蔚转了转眼珠,“真的?那怎么什么都是两套?”胡蔚刚注意到了,茶几下的杯子都是成套的,每套两个。沙发上的靠垫也是两组,门口鞋架上的拖鞋也是一个样式两双,就连书房……都是两间,一个挂着Office A,一个挂着Office B。
“你问的不是现在进行时?”
“欺负中文没时态?”
“呵呵。”温屿铭笑,“看图纸吧。”
“你不是刚离丨婚吧?”胡蔚低头看图纸,嘴上却问出这一句。果然,刚电话里一定是错觉,这人还是这么不招人待见。
“正在协议离丨婚。”出乎意料的,温屿铭答的坦然。
“呃……”
“上次我们吵架你见到了,对吧?”
“啊?”胡蔚一愣。
“我主要改的是你模特身后的这一部分。有一些设计会显得累赘不够简洁,咱们这一季的主题是……”
胡蔚听着温屿铭的说明,很认真,温屿铭还做了效果图,很细节性的给他讲解这幅图的缺陷。两人就此说了将近一个小时,胡蔚把温屿铭说的、重要的记录了下来。整幅图纸基本是温屿铭在改胡蔚在看。看完胡蔚就一个想法:学习软件真的很重要,这是什么速度啊?
处理完毕想告辞的时候,下雨了,雨势来的凶猛,敲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胡蔚问温屿铭借了伞,可是刚开楼道门就发现这雨下的就是打伞都没用。一场秋雨一场寒,那风刮的卷着冷气袭人。
“上来吧。雨停再回去。”
在胡蔚挣扎着是跟楼道蹲会儿还是冒雨出去的时候,温屿铭打过来了电话。
胡蔚再次登堂入室,不尴不尬的耗在人家家里,心里还有点儿惦念齐霁,生怕他又没睡看书。他发现,他跟温屿铭真是没什么话题,什么都是开个头就进行不下去。这人太冷了,比站在台上的模特还要冷。
“你为什么不做模特了?”良久的无语后,温屿铭又起了新话题,“我记得你当时非常有名气。”
“不想做了。”
温屿铭哪里知道他这话题踩了胡蔚的雷区,也就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那为什么忽然就不想了?”
“不想就是不想。”
“呵,好吧。”
“本来就是嘛,好比我就不会问你为什么要离丨婚。”胡蔚说着摸出了烟,“可以抽烟吧?”
“不是我要离丨婚,是他。”温屿铭说着,从茶几下拿出了一只水晶的烟灰缸。
“……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八年。”
“好么,抗战啊,不容易。”
“嗯,非常不容易。”
“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工作法儿……”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么多年……不行你再跟她谈谈?”
“没用,他那个人啊,呵呵,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哪儿有那么绝的人。”
“有,怎么没有,他跟他父亲都能十年不来往。”
“啊?”
“嗯,因为我们的事儿,他没跟未婚妻结婚,他父亲因为这个就跟他断绝了关系。”
“未婚妻?”胡蔚懵,然后,猛地想起刚温屿铭说上次他们吵架他见过,“你……你说的是……”
“嗯?”
“你是正跟一个男的协议离丨婚?”
“对,我们是注册结婚过的。”
“我……靠!”
“你不是刚明白过来吧?”
“……废话!谁想到‘结婚’不是一男一女啊!”
“哦,这样啊。”
“你……你是Gay?”
“你能别搞的我好像很惊世骇俗吗?难道你不是?”温屿铭捏了捏鼻子,早知道这人什么都没明白过来,他跟他扯这些个干嘛?
“我当然不是!”
“有什么好遮掩的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跟后台跟那些男模特接吻。”
“……”
“呵呵。”
“你知道吗,跟你说话可真让人……不舒服。”胡蔚碾灭了烟。
“双儿就比纯Gay好吗?”
“雨好像小了。”胡蔚站了起来。
温屿铭抬眼看了看胡蔚,“你不是觉得我要对你怎么样吧?”
“您还没那个本事。”
“那你怎么好像很紧张?”
“纠正你一下,我不紧张。我只是不舒服而已。”
“为什么不舒服呢?”
“你无权过问吧?”
……
“伞,别忘了,还在下。”
胡蔚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温屿铭走过去递给了他伞。
“谢了,明天带给你。”胡蔚接过来就开了门。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逃避,没用。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难道你天真的认为,什么事儿都是可以解决的?”
门咔哒一声合上,温屿铭瞅着那门,一掌拍了上去。
是的,大多数问题都是无法解决的。这就好比,你永远不知道纳税人的钱都去了哪儿。
胡蔚上出租车的时候,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烦躁,也不知道干嘛那么去揶揄温屿铭。他知道他不是坏人,即便他苛刻他刻薄,他也是一直在带他,虽然方式方法不怎么地,可是效果很好,他令他上手很快,甚至,现在他还愿意去亲自指导他,而且还跟他讲了私事。但……事实上,他就是让他不舒服了,他指出过去的他让他极其烦躁极其不舒服。
到家,那三口都睡了,开了卧室的壁灯,胡蔚就瞅见齐霁戴着眼镜,手里攥着书,被子踢得一团乱。
叹了口气,胡蔚凑过去,拿下了齐霁的眼镜、收了书,将被子给他盖好。
出来到客厅,进浴室前,胡蔚折返了,取而代之直接走向了客厅的储物柜,拉开柜门,拿出药箱,够出了那瓶氟比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扔了,他就看着那垃圾桶,良久,蹲了下来。捞起那药瓶,胡蔚将头埋进了双臂间。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嘛?逃避?
那瓶氟比汀最后还是被规规矩矩的放了回去。
不试着抵丨制诱丨惑,那其实就未曾改变。
由剑走偏锋于2010-05-06, 02:20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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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0 倾谈
胡蔚的两张设计图都变成了实物,并得到了芬姐的大力肯定。那一刻,胡蔚感觉到了欢乐,遗失了多年的欢乐,因为遗失的太久,他几乎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抓住过这种欢乐。
当然,这个世界,肯定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Earl的两张图全被刷了。从胡蔚搬进温屿铭办公室的那天起,这位小伙子就有了危机感,虽然胡蔚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可,实际上,温屿铭那个人,朽木他都懒得说半句,事实证明,他最喜欢干的不是训人而是刷人。Earl知道胡蔚是芬姐带进来的,他也曾天真的以为温屿铭是卖给芬姐一个面子,甚至,他认为这么浮华的人做不久。但,目前面临的结果是,马上要做不久的是自己了。
Earl从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这点从他跳了几家公司就可以看出来,但,让他挫败的是,当他终于如愿以偿跳进这家最炙手可热的可洛品牌,跳进拥有可洛品牌的一流公司,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人才济济。真的是人才济济。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了,怎么办,成了关键。显而易见,一,胡蔚有后台;二,胡蔚有才能。那如何才能挤走他稳住自己呢?
Earl思考这一问题很多天了。最后总结出,不下狠手不从背后推,那肯定是不行。什么能让人迅速被打垮?什么能让人还手不出?什么最能杀人于无形?
流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而流言之所以能伤害人,不仅仅是你的敌人攻击你,还得有你的朋友告诉你。
办公室,再加上人多到记不清脸的办公室,再加上凡事皆有可能的时尚从业人员满聚的办公室。还有比这更好的温床吗?最最重要的是,时尚集散地从来就是八卦集散地。谁管你真假?只要够劲爆,人们乐得口头传播。
内线电话的声音打断了Earl的思绪,“Earl,胡蔚。”
“啊,什么事?”
“君太橱窗里那女模特的配饰想调整一下。”
“好啊。”
“我希望能换成那种流苏样式的,你看是你去还是我去?”
这本就是Earl一直负责的店铺,当时抽给胡蔚Earl没想到那会是长期的。现在还在问我,什么意思嘛。但是从胡蔚的这个问句,Earl明显感觉到,胡蔚是想要他去。凭什么?
“你去吧。”Earl皮笑肉不笑。怎奈,这句话说完,他就从电话里听到如下对话:
“今天又不行了,还是得跑百货公司。”
“无所谓,吃个饭嘛哪天不一样。”
“成,真不好意思。”
“那就我去吧,你还有什么意见什么想法吗?可以一起探讨一下。”胡蔚跟温屿铭说完,又跟Earl说了起来。
Earl的脑子飞速转了一下,“我想了想,还是我去吧。”
“哈?”
“嗯,我去吧,今天周末,我正好跟朋友约的那边,你就别折腾了,来来回丨回的堵车。”
“这样啊?那谢谢啦!”胡蔚挂断电话的时候很开心。
从打听温屿铭说单独完成的Case还会有额外收入开始,胡蔚就惦记请温老先生吃饭了。一是感谢人家的‘教导’,二是想缓解一下那天的不愉快。于情于理,都是自己不对,严师出高徒,这道理胡蔚很懂,若不是温屿铭之前那么损他督着他讽刺他折腾他,胡蔚保证他自己现在还得是一头雾水。大前天领了工资更加坚定了胡蔚的信念。颇丰。再加上那天中午吃饭遇上后勤的小敏,小敏夸他是上位最快的一个,就更加更加坚定信念之。当然,他先请了小敏午餐,这小丫头跟他关系一向不错。
约温屿铭也很顺利,虽然招来一顿损——你不咬牙恨我不给你签字了?
可,偏偏时间不凑巧,这两天温屿铭格外忙,好不容易今天没有安排了,胡蔚又要跑百货公司,所以,他才会给Earl打那个内线电话。现在好了,万事OK。
挂了电话Earl也在乐,本来他还不知道散布什么流言最让人能8起来,现在有了——桃色事件。
在公司待上个半年,无人会不知道温屿铭是个Gay。再了解一下,更加知道他有个爱人,是个金融从业者。两人那是一起多年,也有法定婚姻的约束。
Earl想到了,可想到了。
你胡蔚真是恰恰好成为众人的茶余饭后谈资——啧啧,年轻、帅气、以前很走红的模特。
你说这不就是……都不能说凡事皆有可能,是你正中红心啊!
而且现在看来,搞不好还真不是流言那么简单了。
Earl盘算的很开心,手指轻敲着桌面。
“你确定现在过去能有位子?”
周五的三环堵的一塌糊涂,温屿铭看着车窗外长龙一般的车河皱眉。
“肯定是没有问题,那家素斋不是那么多人知道,但是味道特别好。”
“行吧,信你。”
“不信也不能够吧,你看你就不知道。”
“谁像你们年轻人总出来混。”
“说的你跟有多老似的。”胡蔚撇撇嘴。给齐霁发过短信了,齐霁已然决定去找杭航解决。
“明年就四十了,还不老?”
“还可以吧。”
“但愿吧,四十不是十四。”温屿铭笑了笑。
“你做设计师多久了?”
“有……七八年了吧。”
“啊?”
“太久了?”
“我还以为得十几年……”胡蔚挠头。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那么久。”
“那你以前做什么?”
“制版。”
“哈?”
“想不到?”
“那干嘛转行到橱窗设计?是有机会成为服装设计师的吧。”
“没。”
“为什么?”
“在国外啊,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后来回国,也是芬姐建议我试试看这个。那时候她自己混的也不大好。”
“诶。”
“嗯?”
“我发现吧,离开办公室,你像个活人了。”
“其实胡蔚……你知道吗,说话不招人待见的肯定是你。”
“那你知道的可太晚了。”
“……”
到餐厅果然人不多,空位有几张。胡蔚选了靠窗的位置,跟温屿铭面对面坐了下来。
人不多就意味着点餐快开饭也快。但这些都比不上胡蔚吃饭的速度,而这速度与食量……着实惊着了温屿铭。
“你怎么吃这么少?”胡蔚擦拭着嘴角,喝了一口小酒。
“少,是相对的。”温屿铭握着酒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你直接说我吃的多不就完了。”
“是……太多。”
“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不给我签字我急,你看我每月填饱肚子就得多钱啊。”
“……”
“当然,那什么我请你吃饭不是声讨你。”胡蔚抽出了一支烟,“主要是感谢吧。”
“哦?”温屿铭挑了挑眉。
“跟你学到不少东西,虽然……你这人不怎么……嗯……让人产生好感吧。”
“我听着还像声讨。”
“呃。”胡蔚语塞,“不是,真不是,确实是感谢,包括你的严格和苛刻。还有……你的指导。”
“你不是又惦记我给你签字呢吧?”
“你这人……哦,还有,上次不好意思。”
“上次?”
“改图那次,去你家。”
“哦。”
“我……只是不愿意别人提起我的过去。”胡蔚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这本就不是他喜欢的话题,他却主动提起。
“是不是……以前职业需要饿坏了你了?”
“你!”胡蔚气结。
“哈哈哈哈……”
“你是羡慕我吧?我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纵观老先生您,正好到了发福阶段吧?且得刻意控制呢吧?”
“胡蔚。”温屿铭喝了一口酒,看向对面的胡蔚,“你很适合当模特。”
“……对,别人节食抠着嗓子眼儿吐,我却能随便吃。”
“别又企图逃避话题,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你想说什么?”
“你是个比较容易讨人喜欢的人,也善于利用别人对你的好感。”
胡蔚吐出口烟,不置可否。
“为什么放弃呢?我不认为那时候的你已经到了巅峰。”
“嗯,我不是什么功成名就全身而退。”
“是啊,逃避什么呢。”
胡蔚看进温屿铭的眼睛,沉吟了良久,重重的碾灭了烟,“自己。”
温屿铭再没有开口,只是浅浅的一口口的喝着酒。继续或者放弃这个话题,由胡蔚决定。人有时候就是很奇妙,别人逼问你什么,你一句都不想说,可当别人沉默了,你却松口,抑制不住的想要表达。尤其,是对……长者。
“我十六岁的时候,离开的西安。”
温屿铭没有抬头,而是看着桌面上的某一点。
“到北京之后,挺迷茫的,但是我有个信念,我想出人头地。这就要说到我家了,我爸是个厨师,下班回家总挑剔我妈的饭菜,然后我妈就跟一个不会挑剔她饭菜的人跑了,那时候我还很小。后来我爸再婚,继母对我很好,可惜我爸又出了车祸过世,然后就是我继母带着我。后来她也再婚了,她那个男的吧,旁敲侧击的表示出我很碍眼。所以,我就走了。我不爱让人看不起。”
温屿铭点了点头。
“我想你也知道吧,模特不好混。想混出个模样,挺……不容易。念了两年模特学校,毕业根本一片茫然。”
“后面的故事是不是跟我时常听到的没两样?”
“你都听到过什么样的故事?”胡蔚又续起了一颗烟。
“我不懂……什么样的人,会自主的出卖自己。真的,即便接触那么多,仍旧不懂。”
“呵呵,看来不是你的故事太俗套就是我真的是幸运星。”胡蔚笑了。
“哦?”
“我得到第一个机会,真的是靠自己争取,而且这个争取,跟你的故事版本完全不同,我没把自己卖了。”
“呵。这样啊。”
“后来我还算挺顺利吧,一点点的,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嗯。”
“可惜……我不是一个能抵挡诱丨惑的人,环境是什么样的,我很容易随波逐流。”
“明白了。”温屿铭给自己跟胡蔚又续上了酒。
“真的,越到后来我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钱、地位、毒品、性……每一样都刺激人,可……”
“你麻木了。”
“是恶心了。”
“胡蔚。你其实很了不起,是你摆脱了它们。”
“不是,不是这么简单。你知道吗,我害怕人提起这些,我害怕那时候的自己,我……我发现,这些存在过,就是存在过……”
“谁没荒唐过?你告诉我,谁没荒唐过?”
胡蔚沉默了。
“那天我说你在逃避,我收回这句话。你能这样直白的对一个人说出来,就表明,你正视它。真的,胡蔚,谁都荒唐过,尤其是年轻的时候。”
“但谁也没走到我这一步吧?”
“有的是比你走的更远的人。我相信你看到的也不少。”
“……你还挺会开导人的。”
“那我现在荣升良师益友了?”
“哈哈。办公室之外,算吧。”
“……”
“我都没有过什么真正的朋友。”
“人被光圈笼罩的时候,又怎么会珍惜?”
“诶,你知道吗,你忽然给我一种爸爸的感觉。”
“你这张嘴吧……”
“哈哈哈哈哈……”
温屿铭招了招手,服务员走了过来。
“有烟吗?”
“有。”
“要0.3的中丨南海。”
胡蔚怔了一下,他抽烟?还跟齐霁一样抽空气?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温屿铭注意到了胡蔚的视线。
“不知道你抽烟。”
“很少,但是你这样一颗接一颗,反正我也要吸二手烟,不如主动点儿。”
“好,挺划算。”胡蔚笑。
温屿铭点燃烟的时候,胡蔚碾灭了他的那颗,并扔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还是没有缓和?”
温屿铭顿了顿,转着烟,最后点了点头。
“很可惜啊。”
“又有什么办法,电话他都不接。”
“直接上门呢?”
“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好像是酒店。”
“单位呢?”
“不可能,他上班的时候,没人能打扰他。”
“哦?”
“他是个操盘手。”
“……我看你俩,都挺忙。”
“但他总能安排好,是我太不会协调。”
“我……”胡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齐霁,“我家里那个,也挺忙。”说出‘我家里那个’胡蔚舒心的笑了笑。
“哦?”
“每天都看着鸟语,天天敲敲打打。”
“呵呵。”
“工作时候像个学者,闲下来基本就是个孩子。”
“多好,跟这种人交往不会累。”
“累。”胡蔚叹息。
“哦?”
“不用心你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换作是谁也是这样吧?”
“不一样,肯定不一样,他就是……唉,我也说不出来。”
“女孩子吗?”
“男的。”
“那了解起来容易些吧?”
“不知道。”
这一晚两人聊了挺久,直到齐霁的催促电话响起来,才宣告饭局结束。这一晚两人也聊得挺多,孤独的人有倾诉对象,那是闸门拉开就难以合上了。胡蔚对温屿铭有了看法上的改观,这人除了是个工作狂人,其他都挺温和挺厚道。这种可以放下心与之交谈的男性长者,在胡蔚的一生中一直是缺失的。为什么对他这么放心呢?大约,真的是没有利害关系吧。与此同时,温屿铭也很宽心,能跟人随意的聊聊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求了。
胡蔚到家的时候齐霁已经上床了,正举着书看。胡蔚进来打招呼,他亲了亲他,一身酒气。齐霁没说什么,可是有点儿不舒服。他感觉到胡蔚正在融入一种新的生活,而那生活里,他似乎占不上位置。他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得到他,可现在,这情形好像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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