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奇迹》Act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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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奇迹》Act 11-15
Act 11 有工作了
“用完了,谢了。”胡蔚晃荡出书房,径直走向茶几,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齐霁从书上抬头,‘哦’了一下。
把酒瓶撂在桌儿上,胡蔚也窝进了沙发。他重重的靠到沙发背上,很疲惫。连着好几天了,都是弄那个设计图,这事儿他打毕业就没干过,真是吭哧吭哧一点儿点儿来,实话实说,这是他以前逃课最多的科目= =因为齐霁白天要用书房,胡蔚只能晚上借用,齐霁问胡蔚为什么不用电脑绘图,胡蔚答曰:不会。就连今天如何注册发送电子邮件,都是齐霁手把手教胡蔚的,更别提去扫描图纸。齐霁倒是很诧异胡蔚会画图,胡蔚答曰,那时候在模特学校强制学习的。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胡蔚歇了一会儿,凑了过去。
“《围城》。”齐霁还在看。他最近很认为自己有必要再重读一下钱钟书老先生的这部著名作品。
“这有什么可看的?”
“深了。”
“得,那您继续深着,我洗澡睡觉。”
胡蔚说完起身往浴室走,齐霁抬头,像往常一样凝望。打上次相亲完,齐霁的生活多姿多彩不少:先是张老爷子委婉表达对方姑娘对他不感兴趣,然后就是手法拙劣的打探胡蔚的种种;接着杭航例行公事一通损;再然后……
再然后才是重点。那天晚上开始,他跟他一起睡了。这个事儿并没有谁用嘴说出来邀请,是胡蔚难能可贵的没躺床中间,而是挪到了左边,然后还对擦着头发出浴室的齐霁招招手。郎情妹意?大抵是吧。多姿多彩还表现在,俩人平时可说的话也多了些,他问问他画的图,他问问他看的书,抑或两人一起对电影发起什么评价,再或者就是一起讨论一下晚餐。多姿多彩的表现还在,性。事到如今,齐霁坦然多了,也知道主动一点儿,虽然除了那晚分了上下,接下来这些都是用手互相解决,但两人都觉得舒服。
胡蔚洗了澡出来,仍旧裸体往床上爬,齐霁拎着书进来,接吹风机。现在吹风机已经不放在浴室了,都放卧室床头柜。这人从不想着自己吹头发。
胡蔚悠闲的趴着,任齐霁摆弄他的头发,很舒服,一舒服就又开始犯困。似睡非睡的时候,手机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先被吓一跳的是齐霁。他关闭电风吹,够过了胡蔚撂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温屿铭。
齐霁伸手推了推胡蔚光滑的背,“电话。”
“大半夜的,打错了吧?”胡蔚犯懒不想起来。
“应该……没错。有来电显示,温屿铭。”
“啊?”胡蔚一翻身起来了。
“喂?胡蔚?”透着点威严的男低音顺着线路拜访了胡蔚的耳朵。
“对。是。”
“设计图我收到看了,明天到公司报到。”
“呃……”
“怎么?还需要一些私人时间?”
“哦,不是……”
“那么好,明天下午两点,总公司,211。”
不等胡蔚有所反应,对方收线了。
举着电话,胡蔚皱眉。
上礼拜一胡蔚就电话了芬姐,他想要那份工作。芬姐已经飞往了米兰,于是请胡蔚跟这位温屿铭联系。联系之后对方请他提交一份设计图,并送入指定邮箱,一切稍后再说。胡蔚与之联系过后就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刻板、公式化、自大。今天的电话也很无礼。
“吹头发。”齐霁拍了拍胡蔚的肩。
“嗯。”胡蔚又趴下了。
齐霁给胡蔚吹干头发,倒了两杯水给彼此。
“明天要去公司。”胡蔚喝了口水,靠在床头。
“哦,刚才是你上司?”
“不算吧,应该是合作工作。好像是,我也不大懂。”
“明天对人家谦虚些。”
“犯得着嘛。”胡蔚出溜下去,拉了毛巾被盖上。
“……”
“睡了。”
“定闹钟么?”
“不用,约的下午两点。”
胡蔚是准时到达的,前台小姐惯例给联系:“温Sir,胡蔚先生到了。”
小姐简单说了两句,引胡蔚往二楼去。最深处,是211。
推开门,小姐示意请进,自己下去了。
这是间挺大的办公室,可是被杂物堆的琳琅满目,桌面上图纸一张摞一张,各种便签贴的温屿铭身后墙上全是。
温屿铭抬头,只说了一句:“稍等。”他手里的这张视觉效果图急需审核。
关于胡蔚,芬姐特地嘱咐过温屿铭,这反而让温屿铭对胡蔚产生了偏见。首先,他这人生来讨厌没本事走后门的;其次,他对模特极其反感。幸亏,胡蔚传过来的那张设计图让温屿铭捕捉到了一丝灵气,要不,胡蔚没机会过来。
胡蔚打量了一下温屿铭。这是个年纪三十五到四十之间的男人,衣服的色调偏暗,但质地讲究、搭配风格很独到。脸比较宽,五官犹如刀刻,气质给人感觉非常冷漠。
这一等就是半个钟头不止,胡蔚很不爽,但仍旧静候。
温屿铭一直在修改图纸,一点儿没在意胡蔚。还是一个电话提醒了他。
胡蔚见温屿铭接的电话,那人本来就压抑的脸这会儿眉头皱起来更让人不舒服,“我讲过很多次了,工作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听见温屿铭一句,“这没有办法。”就收了线。
温屿铭抬头,看见了胡蔚立在那儿,眉头锁的更深了,“我把你忘了。”
“没关系,您忙。”胡蔚没有讥讽的意思,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无所谓。
但听在温屿铭耳里,就是一种活生生的挑衅。
你有什么资格?你是谁?
“知道橱窗设计的流程么?”温屿铭对上胡蔚的视线。
胡蔚摇头,确实不清楚。
温屿铭站了起来,扯下一堆便签,这时候胡蔚才发现:1.原来不是直接贴墙上,便签与墙面之间还有一块白板。2.这男的够高,比自己还高。
拿起油性笔,温屿铭没说话,刷刷的写。
几分钟后,白板上出现一手好字,就是内容让胡蔚觉得枯燥。
视觉方案:首先决定展示主题与目的,决定特点
综合规划:
A.决定展示商品,并根据颜色、材料、尺寸、价格、设计风格决定道具与饰物;
B.分析展示的条件与环境确定展示场面的色调、结构与模特姿势;
C.工程预算、计算工作量及安排任务时间
布置与装饰:准备物品完成主体及配置工作
检查调整:进行效果评价及修改
“看的明白?”温屿铭扔开了笔。
“字儿明白了。”胡蔚答的诚恳。
“具体步骤过程想不出来是吧?”
“嗯,没参与过操作过,我想……”
“你不用想。”温屿铭不给胡蔚插嘴的机会,“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你去北京十家有可洛橱窗的百货公司,一家家看,看完记录给我,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
“我……”
“地址你可以问Earl,207。”
胡蔚有点儿上火,心里骂了句脏话。
齐霁对着资料冒火的时候,手机响了。杭航。
“喂?”
“你怎么听着又半死不拉活的?”
“资料狗屁不通!”
“不是常有的事儿嘛!”
“……”
“都写得特顺,都特容易,人家随便找个翻译,何必找你?不就是需要你修正衡量吗?”
“唉。”
“别叹气了,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呵呵……你电我什么事儿?”齐霁点了颗烟,站起来,踱步往客厅溜达。他需要换换心情。
“例行询问一下啊。怕你又憋出什么毛病来。”杭航在电话另一头笑。
“这话说的……”
“唉。我也不想说,你说你多大了?奔三的人了,还是没法让人省心。”
“杭航!”
“想反驳?”
“……你这样总管我,我……”
“得得,不说了,诶你答应梁泽给他整理的资料弄好了吧?”
“啊!嗯。你看我都忘了,今儿周五是吧?”
“弄好了一会儿八点左右出门吧,拿过来,咱一起吃饭。”
“呃。这……”
“很忙?忙你也得休息一下吧?”
“不是……那什么……”
“你家里那个也带上吧。”杭航无奈。
“他还没有回来……”
“啊?买菜去了?”
“不是。工作。”
“哦?”
“今天第一天上班,呵呵。”
“你瞅你乐得那小媳妇儿样儿。”
“……”
“这样吧,八点你电话我,如果他还没回来,我跟梁泽就过去,给你带吃的,顺便取东西。”
“也行。”
齐霁挂了电话,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喝完,跟猛丨男玩儿了会儿,又窝进了书房。
胡蔚进门就接受了一下猛丨男的示好,然后惯例哄下儿小纯。天儿还是热,热的不一般,他没敲书房门跟齐霁打招呼,而是直接去洗澡了。
胡蔚不爽,很不爽,那温屿铭看他就像看垃圾。妈的。
冲凉出来,胡蔚没穿衣服,裸着点了烟,躺到了沙发上。
他究竟看不上我什么?
胡蔚是嗅出了不屑与敌意的。老子招你惹你了?
便秘吧你!
让我做记录?做呗,我害怕累?孙子你知道模特有多累嘛!你知道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都是些什么嘛?
胡蔚不满,一是因为受到轻视,二是因为,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温屿铭的那句话:别当什么工作都跟模特似的那么清闲,不是摆摆pose就可以。
你懂个屁!
吹了好一会儿冷气,胡蔚凉快了下来,当当当敲齐霁的门。
齐霁一拉开门儿,鼻血差点儿喷出来= =
“你……”
“我回来了,洗了澡,凉快了,正说出门买菜。晚上想吃什么?”
“咱把衣服先穿上行吗?”齐霁捂脸。
“真服了你,谁没见过谁。”胡蔚说着踱步往卧室去。
“晚上别做了。”齐霁终于能睁眼了。
“啊?”
“跟杭航他俩吃饭。”
“哦,行。那你忙吧,忙完喊我。”
相见欢。
当然,这仨字儿单指梁泽。他见着谁都高兴,是人就高兴。
饭桌上梁泽是边吃边说,胡蔚是只吃不说,杭航跟齐霁对着无奈。
梁泽收到齐霁的资料一百万次道谢,坚持这顿饭他请。齐霁不拦着,好歹能减轻一次他荷包的负担,你说对不对?
一餐晚饭用毕,大家又简单聊了一会儿,才离席。
胡蔚话很少,齐霁注意到了,两人走前面他推推胡蔚胳膊:“你怎么不跟他们说话?”
回答是四个字儿:没得可说。
这又让齐霁郁闷了。
但其实胡蔚这句话让他懒得给掐头去尾了,原本该是:你们说文学跟历史,我不懂,所以没话可说。
在烟袋斜街的牌楼下话别,齐霁跟胡蔚回了家。
胡蔚进门就闻见烟味儿有些重,于是乎脱鞋去开窗,刚打开,就听见嗡一声。
还没等看清楚,猛丨男就活跃了。
猛丨男很讨厌带翅膀的玩意儿,那翅膀拍打嗡嗡嗡它就头疼。于是猛丨男练就了一身本领,抓各类飞行器。从蚊子到苍蝇——活脱脱一只青蛙。
齐霁换了鞋进来,刚开灯点烟,就瞅见猛丨男庞大的躯体灵巧的一扑。
然后吧……
猛丨男嘴闭上没三秒钟,就好似得了摇头疯,不停的晃脑袋,频率还特快,得晃了有将近两分钟。
“猛丨男!”胡蔚先发现的猛丨男不对劲,“傻蛋你吃什么啦?吐出来!”
胡蔚快步走过去,猛地拍猛丨男的头。
猛丨男沉吟了两下,张嘴,呕吐。
胡蔚先是看见呕吐物里有一只扑腾不起来的蜜蜂,再是瞅见猛丨男伸着舌头流眼泪。
齐霁傻了。
“冰,冷冻室里有冰块儿,赶紧!”
“诶。”齐霁赶忙往厨房跑。
这一夜,猛丨男是含着冰块儿入睡的……
“真不用找杭航吗?”齐霁还是不放心,靠在床头上叼着烟不安。
“不用,没事儿了,就是估计明儿后儿的还得肿几天。”
“……”
“你说你都是怎么带狗的?好么,蜜蜂都敢吃!”
“我……”
“明天观察一下看看吧,要是难受的厉害,就带去杭航那里看病。”
齐霁点头,扭脸看向胡蔚,“胡蔚……”
“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杭航跟梁泽?”
“啊?”胡蔚一愣。
“你说……跟他们没得可说……”
“是啊,我又不懂,说了不是露怯啊?”
“……这,这样啊。”
“你想哪儿去了?”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朋友。”
“神经。”胡蔚躺下,决定睡。
“这就睡了?”齐霁望向胡蔚。
“对,明儿北京一日游。”
“……”
“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嗯。”齐霁点点头。明儿还一堆工作,搞不好还要带猛丨男去看病= =
想到这儿,齐霁头一次发现,其实,以前他们三个,也是他跟梁泽话比较投机,杭航就是听。是不是,他俩太肆无忌惮了?
“诶。”齐霁推了推胡蔚。
“干嘛……”胡蔚都快睡着了。
“杭航……似乎……这些话题也说不到一起去。”
“哦,好像是吧。”
“我跟梁泽话比较多,他也对历史感兴趣,他的小说……”
齐霁没说完就被胡蔚打断了,“杭航学什么的?”
“呃。兽医。”
“……不错。”
好么,怪不得也得当听众。不容易啊,兄弟= =
梁泽和齐霁一扯起来,就基本世外桃源了,说的艰涩难懂,两人还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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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2 不平衡
胡蔚坐在温屿铭对面,点了一颗烟,等着审视的人给意见。
这两个礼拜折腾死胡蔚了,他去了十家百货公司若干次,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三天基本就总结出了他的意见,可是想一想那么一个苛刻的男人给他俩礼拜而不是三天,这必然得有缘故。于是乎再去看,进到橱窗内看、在橱窗外面各个方向看、然后不同的时间看相同的这一橱窗,反正有点儿不疯魔不成活那劲儿了。胡蔚觉得,大抵真是自己闲了太久,有个事儿干,尽管是挺无聊一事儿吧,也能从中找到点儿意思。
温屿铭细致的看着胡蔚密密麻麻的报告,脸上虽没有笑意,但,心间是有喜悦的。这个人,还可以,有独到的见解、有细致的观察,有心。
胡蔚坐了一会儿起来了,凑到右侧的窗边,向外俯瞰。说是俯瞰比较夸张,毕竟只在二楼的高度。从这个位置望出去,是可以跟芬姐的工作间一样看到院落与回廊的。树木郁郁葱葱,与回廊的搭配错落有致。这个人不简单啊,胡蔚想。他的Office独立不说,风景还这般如画。只可惜,室内被这人糟蹋得不善。
“我看过了。”温屿铭放下纸张,“窗开一些。”
胡蔚照办。
“总结的很不错。”
胡蔚乐。你个扑克脸还会说句人话!
“但速度……”温屿铭摇头。
“啊?速度怎么了?你让我俩礼拜完成的,这话是你说的吧?”
“时尚是瞬息万变的,这也是为什么橱窗的展示部分时常更替。抓不住时间,也就抓不住潮流,看起来每个潮流要流行好一阵,但,你细致去揣摩,一分钟甚至一秒钟就有人去改良它。这与你T台走秀不一样,设计师是先驱的,你按照他的要求做展示。但,时尚离开舞台,离开刻意的设计与展示,融入到生活氛围,就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了。我给你两周,是底线,你应该试着去超越,用更短的时间做更有效率的工作。”
胡蔚瞅着温屿铭,他受不了他那个劲儿,却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至少,他的观点,很客观。
“这个工作我们暂时告一段落,你可以算Pass。”温屿铭喝了一口水,“下一步,我需要你布置和装饰。”
“哈?”胡蔚皱眉,“那是店员的工作吧。”
“现在我需要你来完成。”
“……”
“明晚十点,君太百货的橱窗要换,图纸我稍后会给你,你可以提早一些到,店长会跟你接应,你要独立的完成布置。”
“这个工作,也有设计的理念在么?”
“没有。”
温屿铭说完‘没有’,胡蔚倒是不知道接什么话了。
“那么就这样吧。”
“我……这算正式开始工作吧?”
“算,一开始就算。”
“那么请问我的办公桌在哪儿?”
“目前你还不需要。”
妈的,这人怎么这么噎人?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可以离开了。明晚不要迟到。”
“有。”
“什么?”
“车费是给报销的吧。”
“对,留好发票,月底给财务部。”
“啊?”胡蔚心一慌,“没要发票怎么办?”
“自费。”
齐霁带猛男去上了最后一次药,猛男已经活蹦乱跳了。齐霁跟胡蔚一开始都没想到猛男舌头能肿那么大= =这厮着实受罪了小半个月。
“喝水。”杭航递了一杯水给齐霁。
齐霁接过去,喝起来。
“刚开始?”杭航往准备室瞭望了一下。
“嗯,我也没预约嘛,盈盈刚领它进去。”
杭航点点头。
今儿猛男上完药,盈盈说该修剪一下毛儿了,齐霁想来都来了,就今天一起吧,可惜前头还有排着的。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就现在还算加塞儿。杭航中间出去了一趟,没想到回来齐霁还在等。
“我去抽颗烟吧。”齐霁放下一次性纸杯,掏出了烟和火儿往门口去。
“走,我跟你一起出去,透透风。”
“你不热啊?不是刚回来么?”
“说说话呗。”
两人在树荫下的铁艺椅子上坐下,那铁直接导入热量。秋老虎也不容小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霁点了烟,仰头望着斑驳的树叶,阳光被分割,细碎的折射。
“还……挺好的?”静丨坐了一会儿,杭航开口。
“哈?挺好的?我不是最近常来嘛。问的跟好久不见似的……”齐霁惘然。
“我意思,你跟他还挺好?”
“哦。胡蔚啊。挺好……吧。”
“你加个‘吧’这么不确定的字儿干嘛?”杭航皱眉。
“诶,杭航……”
“嗯?”
“你说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啊?”
“我好像从来都不明白。”
“齐霁你吧……”
“我觉得我跟胡蔚挺奇怪的。”
听到这句,杭航倒是忙不迭点头,“能不奇怪嘛,大街上捡个人回家!”
“……”
“他跟你那儿住的倒是挺心安理得!”
“没……不是,他都做饭收拾房间什么的,挺照顾我的。”齐霁抓头。
“是啊,你付钱请个管家,那你说你琢磨什么恋爱!”
“因为……”
“你喜欢他,是吧?”
“我……”
“别,千万别辩解。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辈子还头一回干出此类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齐霁叹气,“如果只是我喜欢他,我就不……晕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杭航的视线从甬道上收回,看向齐霁的眼睛。
“就……就我们……”
“你们什么?说重点,跟我这儿甭装自闭症。”
“你!”
“有什么说什么,你不是迷茫嘛,说,说出来。”
“就……我们也一起。”
“什么叫也一起?”
“一起吃饭,看电影,散步,聊天,做……爱。”
杭航听着,前头的很自然,最后齐霁说什么?
“做爱?”杭航重复,声音倍儿大。
齐霁尽量控制,还是脸红。
“你……跟他……”杭航也语塞了。
“是。”齐霁点点头,“所以我觉得,时常觉得,我是跟他谈恋爱。”
杭航还真被噎住了,嘛都说不出来。这算啥?419?显然不是。听齐霁这个意思……瞅齐霁这个情形……不是那路子。可……杭航的眼前浮现出了胡蔚的模样。这主儿要是挂什么人,也轮不到齐霁吧?齐霁一不是富翁,二不风趣幽默、三长相平平、四交流障碍……他胡蔚图什么?想要什么?安身之所?以齐霁那个条件,看不上吧?
“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齐霁问。
“这……”
“恋爱是什么呢?就是一起么?就我们这样?”
“好像……”
“一点儿不浪漫唉,也没有真实感。”
“浪漫啊,”梁泽这一声吓了杭航跟齐霁一跳,两人同时顺着声音往上看,梁泽从敞开的窗口探出了头,“就好比旅游胜地,人人喜欢。但,那终究不是居家之所。你说对不对?”
“深井冰!”杭航崩溃,“脑袋缩回去,该干嘛干嘛!”
“你又急……”梁泽苦脸,“得得,你们悄悄话,我继续码字儿。”
“这个梁泽……”杭航摇头。
“杭航。”齐霁将烟蒂碾灭。
“嗯?”
“我一直想知道……你这么不羁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踏实吧,好像是踏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突然跟梁泽,就定下来了。”
“不羁?”杭航一愣,“我给你这种感觉吗?”
“难道不是么。我一直认为,谁也不会握住你。”
“那肯定是你的错觉。”杭航笑。
齐霁看着杭航,看了很久,低下了头。
“你啊。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总蹲在自己的小世界,总是自己认为什么是什么就是什么,无论它符合不符合常识。”
“我……”
“你问我谈恋爱是什么,我说不清楚,你问我怎么就是梁泽,我也说不出来,我就是知道,我喜欢他。虽然他……不怎么着调。我俩也不是总开心,总浪漫什么的,甚至大多时候不怎么热情。但……爱情的这个温度吧,不是越热越好,打个比方你洗澡,你肯定不爱冷也不爱烫,你挑合适的水温。”
“呵呵。”齐霁笑了笑,“我跟他,似乎没一点儿温度。”
“这不是你单方面决定的,也不是他单方面决定的。”
“……”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齐霁,你得学会适当的表达自己。”
“我……”
“把什么都放在自己心里,对你自己,负担重;对别人,同样。”
“跟我交往是不是特累?”
“累的话早不理你了。”杭航笑。
“什么啊……”
“你说什么什么。”
“我去看看猛男好了没。”
“又躲,你属乌龟的?”
“十二生肖没这个属性,还有,傍晚易可风约了我吃饭。”齐霁笑笑。
杭航瞅着齐霁,摇头。易可风。这齐霁怎么从来就不对他表达什么?觉得差距太大?那捡回胡蔚算啥?更是天差地别吧?想一想,真揣测不出胡蔚的意图。杭航认为易可风更适合齐霁,而不是胡蔚。齐霁需要一个比他更成熟更包容的男人,而不需要一个小孩儿。
胡蔚是买了菜才回来的,实在不想出去第二次。热。可进门就看见了贴在玄关的便条:【晚上不能一起吃饭,约了朋友,会尽早回来。】
胡蔚换了鞋,受二位动物接待完,进了厨房。
把买来的菜肉放进冰箱,洗了个手洗了把脸,脱了衬衫往客厅走。
百年不遇碰上家里没齐霁。怪……空的慌。
点了烟,不想冲凉不想做饭不想陪小纯玩儿。犯懒了很久,才起身。简单冲凉一下,冰箱里翻出昨晚的剩饭,热热,又下了碗面吃了,胡蔚进了书房。有太多东西他都不会,这让他意识到,以前的工作其实跟社会挺脱节。现在,好歹得学学。橱窗设计这个工作胡蔚接受,并不是他非常感兴趣,当然也不是全然没兴趣,只是……他就是不想游手好闲了,他能感觉到齐霁不赞成他这么晃来晃去,齐霁不说罢了。胡蔚,不想被齐霁轻视。对,是,他居然在意他的眼光了。奇怪!
齐霁将近十一点半才进门,跟易可风聊了太久。这次易可风请他吃饭,主要是感谢上次帮他简单鉴定了家里的一些古物。那大多是他父亲的藏品,易可风说他们兄弟两人都不感兴趣,有一些稀有的就捐献给博物馆,还一些就想变卖了。因为搁着也是占地方。对于闲置的物品,无论价值多大,如果你不感兴趣,也是……徒有其表。
饭桌上两人聊得很投契,如果不是易可风有电话过来说要先行一步,他们还能再说下去。
今天齐霁跟易可风说自己开始跟一个男人交往了,易可风表示恭喜。齐霁心里怎么说呢,谈不上别扭吧,就是有点儿失落?他喜欢的人,总是不喜欢他。他们似乎都乐于跟他交往,可是吧,只在友情范畴之内。他们都说,齐霁你是个很好的人。如果好人就是要这样生活,齐霁想过好多次,他情愿当个坏人。只可惜,不会= =
“你回来了?”胡蔚听见猛男吠,出了书房。
齐霁看向胡蔚,发现他一切都很好,可这很好让齐霁觉得不好。我留了张便条说出去吃饭,还说尽早回来。现在十一点半,你也不知道我跟谁出去,你怎么就一点儿不在乎一点儿不问?
“你瞪着我干嘛?”胡蔚发现齐霁眼神不对。
“没什么。”齐霁低头换鞋。
“今天没煮甜品,你凑合冰淇淋吧。”胡蔚见齐霁没什么话可对自己说,又回了书房。
齐霁蹲着换鞋,巨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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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3 喜欢就是喜欢
“不会开车?”齐霁立在门口,眼睛睁得贼大瞅着胡蔚。
“对。不会。”
齐霁脑子一跳一跳的。胡蔚出门都不在上下班高峰时间,齐霁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问自己借用一下车。开车会很方便。一直以来,齐霁都自动认为是胡蔚不愿意开口,结果答案居然是……
“时下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就会吧?”
“我没机会学,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再说,以前都是有车接送的。”
前一句齐霁听着是人话,后一句就不像了。怎么听出来讽刺的意味了?
“红豆汤别冰太冷,对肠胃不好。我出门了。”胡蔚说着开门往出迈步。
齐霁没有回去,也没有关门,就是看着胡蔚。这让胡蔚不明所以,“还有事儿?”
“呃。没有。”
“关门吧。”
齐霁还是没动。
胡蔚有些慌,这是什么路子?见他大眼睛还望着自己,胡蔚想了想,凑过去亲了一下齐霁的额头,“早睡”。是要告别的吻吧?胡蔚感觉这个事儿没第二个理由可以解释。
额头被亲了一下,齐霁惊诧。他是愣着看着胡蔚下楼的,良久才去关门。
搞什么嘛!
虽然齐霁这么想,可内心还是窃喜。
对,是的,齐霁刚没有要亲亲的意思,他就是还琢磨那个‘有车接送’。
猛男趴地板上咬着布骨头,小纯窝在垫子上小憩。齐霁趿拉着拖鞋回到了沙发上,捧起书继续看。
看,是还在看,就是伴随心猿意马。胡蔚动辄就让齐霁过山车一把。他总是搞不明白他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爱情最大的谜题就是为什么这个人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又为何喜欢这个人。齐霁正在挑战。我们祝他成功。
胡蔚九点半到的君太百货,去可洛的柜台找了店长。店长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很会修饰自己。她跟胡蔚接洽后,告诉他,他们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开始了。只可惜,这个二十分钟后来变成了一个钟头都不止,过来给橱窗铺地板的师傅严重迟到。果然,事事预计是预计,总有计划外。胡蔚考虑到,这些方面都得算进成本时间里。
关门后的百货公司给人一种恐怖的氛围,华丽而空旷。胡蔚从橱窗后的小门望出去,那偌大的空间给人以某种压力。
工作很容易,照猫画虎就可以,参考方案和图纸,他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布置和装饰。店长一直跟在身旁,什么都不做,就是偶尔清扫一下碎屑。
“往常都是您一个人完成么?”胡蔚摆弄着模特的姿势发问。太安静了,该说点儿什么。
“不一定,有时候是我自己,有时候还有别的员工。”这个矮个子女人得仰头看着胡蔚。
“这样啊,挺辛苦的哈,要延长上班时间。”
“工作的一部分吧,呵呵。”
遇上投契的人,万句话不嫌多。与之对等的还有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
胡蔚与这一位就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整个布置工作胡蔚用了两个多小时。全部结束,他在橱窗内端详了一番,又辗转出去到橱窗外端详一番。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顶在模特脑袋上那帽子……非常不协调。
“咱们就到这里?”店长已经收拾好私人物品打算下班了。
“咱还有别的帽子么。”
“啊?”
“这一顶不行。”
“可是方案上……”
“有咱们商品的画册么?新品上市那种宣传画册。”
“有的。”
“拿给我看看。”
“这……都在楼上的库房。”
“那就一起上去吧。”
店长翻翻眼皮,不情不愿的去找了保安,连声说给您添麻烦了,才上到四层。
与光鲜亮丽的店铺不同,商场里的库房杂乱无章,而且占地非常小,光线也特别不好。胡蔚看了画册,店长还得钻进去找他需要的帽子。这让女店长很不高兴。
终于部署完毕,两点都过了。胡蔚先送女店长上的车,自己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他还在看那份设计图,方案也反复的看。真的,这样看起来,并不觉得那帽子……不和谐。
齐霁一晚上都在看书,中间吃了一碗红豆汤,洗了一个澡。他忽然感受到了老朋友孤独。这位老友最近都没有拜访过他。这大约是我们一般都不爱去怀念的一位老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齐霁问自己。他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开始跟孤独保持了距离。虽然,胡蔚住进来后,也还是各干各的多,可,即便是那些分头独处的时间,齐霁也并不觉得孤独,因为,他知道,胡蔚就在这间房子里,在他身边。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弱点。
胡蔚是吃中饭的时候告诉齐霁他晚上要去百货公司的,齐霁当时没觉得什么,就问你的工作怎么总在别人不工作的时间。可现在,齐霁觉得有什么了。即便猛男还一如既往的陪在他左右,却也不能令他踏实了。
齐霁到一点就困了,他收拾好上床睡觉,可是……似乎胡蔚不开门回来,他就睡不踏实。辗转反侧,身边空的他没着没落。一点半齐霁不挣扎了,从客厅取了书上床,开灯看。
听见那声‘咔哒’齐霁马上扔开了书跳下床。
“还没睡?”胡蔚换鞋进来,很吃惊,这都快三点了吧?
“……在,等你。”齐霁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算不上扭捏吧,可是,他就是不习惯说这种话。还没有人给过他机会说这种话。新鞋落地——头一遭。
“等我干嘛?”胡蔚显然没有注意到齐霁的态度,他现在就觉得很疲惫,橱窗里的活儿不是一般的琐碎需要费脑子,一点儿注意不到就是麻烦。而且那么小一个空间,又是商场打烊后,没冷气没窗户,闷的人头晕眼花。
这一句‘等我干嘛’可着实刺激了齐霁,他就跟被人扎了一下似的,“对,我多余。”此句,堪称齐霁表达中最为铿锵有力的一笔。
胡蔚的耳膜震了一下,被齐霁吓一跳。他这是……?
齐霁什么也没再说,回卧室爬上床拉上了薄被,关灯。
胡蔚还愣着,看齐霁这样也不太敢招惹,于是进了浴室冲凉。洗完出来屋里四处一片黑。胡蔚开了卧室的床头灯,看见齐霁蒙头大睡。今天是肯定没人给他吹头发了。呃,难道他等我是等着给我吹头发?胡蔚不是梁泽,他定然不会这么琢磨。但是一脉相承的是,胡蔚意识到齐霁等他是不是想……对啊,要不他急什么?是想做吧?嗯,应该是。
这就是胡蔚的思维,他不知晓感情是个啥,于是只能直观思考。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等待。在他这二十四年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这般为他等待过。
胡蔚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从身后搂住了齐霁。他确定他应该是没睡的。
“干嘛……不热啊……”果然,齐霁立马就给了反应。
胡蔚伸手去拽齐霁的薄被,齐霁死抓着,无奈力气悬殊,齐霁败北。胡蔚亲吻着齐霁的脖颈、后背,手去抚摸那人讨好那人。
“别拿这个糊弄我!”齐霁翻身,瞪着胡蔚。对,是,他就是没睡,他是生气的睡不着!
“你要上我?”胡蔚只能这么理解。
“哈?”齐霁晕。
“你不是说我糊弄你嘛!”
“你!”
“我怎么了?我发现你生气了,我明白你等我是想做了,那来吧。”
齐霁很想翻白眼儿死过去。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等你不是要跟你干这个!”齐霁坐了起来,这样他可以俯视躺着的胡蔚,可以用视线表达他的愤怒。
“那你等我要干嘛?”
又是这句,天杀的,又是这句!齐霁愤怒了,“我就是等你!你不在家我觉得不自在,我等你进门!!”原来愤怒时候说话就顺了。意识到这点,让齐霁很无奈。
“这样啊。”胡蔚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了。那天你不在我也不自在。”
齐霁听见这句,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重复了一下,“你也不自在?”
“嗯,不自在,不知道干嘛好。”胡蔚点点头。
幸福感油然而生。可是吧……胡蔚还有后半句——“但是我也没你进门就给你脸色吧?”
“你!”齐霁被噎的这叫一个死透透,“你这人到底怎么搞的?”
“我怎么了?”胡蔚也疯。
“不正常的是你吧?我就留了一张条就出门了,回来还那么晚,你怎么问都不问?”
“问什么?”
“问我跟谁出去了啊,问我干嘛这么晚才进门!”
“我干嘛要问啊!”胡蔚抬高了声音。
“对,你根本都不在乎!你干嘛要问!”齐霁彻底急了,拿过床头的烟就下了床。
“是啊,我在乎什么啊,你就是出门跟朋友吃个饭,大约聊得开心了就晚点儿,我问你这个干嘛?你要让我无理取闹嘛!”胡蔚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发火儿。这辈子他鲜少发火儿,因为从不在乎。齐霁让他火儿了,是真的火儿,不是讨厌啊不是不爽啊是愤怒。齐霁这一行为让胡蔚想起了以前交往过的那些人,都跟有病似的,一天到晚对着他东问西问。他齐霁是想让他也成神经病嘛!
齐霁听见胡蔚的话了,非但没消气更搓火,好么,你分明就说我无理取闹。是,我是无理取闹了,可是我干嘛非要跟你无理取闹!我怎么不跟别人无理取闹?
胡蔚也跟着跳下了床,因为他看见齐霁穿着睡衣就要开大门出去,“你到底怎么了?”
门被按住,胡蔚居高临下的瞪着齐霁。
齐霁可以回视,却不知怎么回答。
尴尬的安静就这么在两人间弥散。
良久,齐霁坚持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喜欢你,是吧?”
这句话一出来,委实把胡蔚问住了。
诸如: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类字眼儿,胡蔚听的出奇的多,却一次也不能理解,不会当真。可是,怎么,今天这熟悉的话语从齐霁的口里流露出来,他就……他就被一种不知道的无法控制的无形的什么给击中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不在乎我的。确实,我没什么好,各方面都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人也闷,还时常莫名其妙,我不会表达自己,跟人交流也有障碍,我……”
胡蔚没有让齐霁说完,他捏住他的下巴就封住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口。
齐霁被动的承受着,慢慢的开启了唇。虽然胡蔚什么都没说,可是,齐霁忽然就释然了。不可言传的一种内心悸动。他搂上他的背,攀上他的肩,顺着他的脊椎抚摸他光滑的身体。
我就是无理取闹了,跟一个小我五岁的孩子。原来情感这东西会这么让人不理智。尤其是,在得到与得不到之间徘徊的时刻。
齐霁很懊恼。
唇与唇分开,齐霁认真的看着胡蔚的脸,原来对一个人说喜欢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在齐霁的意识里,对谁说出内心的爱慕比王子骑着白马一路被怪兽追还得从布满荆棘的高塔里救公主还难!怎么就那么对胡蔚说了呢?
看了一会儿,齐霁又不好意思了,视线往下出溜,这一出溜……又是看见小毛象……
“咱……跟家里,就不能穿衣服吗?”齐霁蚊子声儿。
“你干嘛总害怕看我?”
“因为会想到……那个……”
“那是你太色情,不赖我。”
“……”
猛男跟小纯都醒了,观察一会儿发现没事儿又都闭上了眼睛。很知趣,很不想长针眼^_^
跟胡蔚混到床上,感受着那人细腻不间断的爱抚,齐霁忽然觉得今儿跟杭航问他跟梁泽挺傻的。人跟人的相处方式一定是不同的,这由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决定。同样,幸福也是私有的,不是拿来跟别人说或者客观去比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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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4 一家人
所谓故乡,是一个从来不曾离开,但永远也无法回去的地方。
胡蔚从睡梦中醒来,深切的感受到这一点。
他梦见了那座城市,雨量适中、四季分明的城市。曾经,数代王朝在这里建都,它有过一个梦幻的名字:长安。
离开的那一年,在胡蔚的记忆中早已模糊。回去的那一年,也未曾存在过。‘故乡’一词,在他这里竟成了空泛。
朦胧中,仿佛听到了那旋律那首歌:
风路过的时候没能吹走这个城市太厚的灰尘,多少次的雨水从来没有冲掉你那沉重的忧伤,你的忧伤像我的绝望,那样漫长……
我思念的城市,许巍写给西安。
到北丨京寻找的是什么?
这个极其空洞的问题又开始袭丨击胡蔚。
离开家,离开那熟悉的城市,出来找寻的一度似乎是梦想与财富,可都得到了,却发现并没有意义。而在此过程中,丢了的东西太多太多。好比,家。虽然从小到大胡蔚并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完满的家,但,那也比没有强。他就连这么丁点儿的幸福都给丢了。
昨天,当齐霁说出,我在等你,我喜欢你,胡蔚有所触动,也是因为一种跟家一样的味道侵袭了他。住在齐霁这儿,胡蔚是踏实的,是有着某种归属感的。但这究竟源于什么胡蔚并不懂得。所以,当齐霁传达给他某种情感的时候,他被撼动了。诚如齐霁说的喜欢他,他,也该是喜欢齐霁的。这种喜欢与往昔那种浮躁与糜烂的生活状态中肤浅的肉丨欲是完全不同的。这是由心开始的一种温暖蔓延。
胡蔚翻了个身,手搭在了背对他的齐霁身上,抱了一会儿,就又困了。
阳光覆盖眼睑,齐霁的眼皮动了几下,光渗透进来,他半眯缝着睁眼,房间里的一切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身上有一点点重量,齐霁还在试图爬出睡梦。有那么好一会儿,他的脑子才开始运转。肌肉略微有些酸疼,昨夜性事过后的后遗症。
待到看清,齐霁发现身上的那点儿重量来自胡蔚的手臂,他从身后环着他,他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
齐霁是尽量轻的拿开那只手的,以至于昏睡的胡蔚没有丁点儿反应。
摸过床头柜上的烟,点燃,齐霁半坐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地上的拖鞋整齐的躺在那儿。
烟过半支,齐霁去看胡蔚,他侧躺着,身体的流线堪称完美。齐霁先是摸了摸散落在床上的黑发,又去抚摸那人宽厚的肩,接着,是光滑的背。胡蔚没有醒,睡的很沉。
昨夜的情话仿佛依稀还在耳边,这让齐霁又红了脸。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生的这么腼腆。
话语是一道连锁反应,藉由那些喘息与情话,齐霁顺着就听见了自己的呐喊: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这话让现在的齐霁听来很有自嘲的味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颇有些贼喊抓贼的意思,即便现在再跟易可风坐在一起,那丝已被强压住的爱慕还是会微微抬头。齐霁从未见过易可风的BF,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吸引住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但,无论是何种反正也不会是他这一种。齐霁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上下的摩挲着胡蔚的背脊,齐霁渐渐回过神。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想到易可风干嘛。这不是无中生有嘛!该打。他现在是跟这个人在一起的,也是第一次跟谁在一起。以前的情愫,就埋在土壤里吧,也许生根但不会发芽。
手机大唱着响起,齐霁又给吓了一跳。还是胡蔚的手机,还是那个来电显示:温屿铭。
胡蔚也听到了电话响,伸手就往床头柜上摸,齐霁递给了他。看看表,还不到十点。
“喂?”胡蔚对睡梦再次被打断表示出了烦躁。清晨他已经醒过来一次。
“我希望你半个小时内到公司。”
只有这一句,电话戛然而止。
胡蔚听到了盲音,可还是回了那句:做梦吧你。
“怎么了?”齐霁看出了胡蔚的烦躁。
“妈的。”胡蔚起身,去摸烟。
“……”
“不是骂你,骂那神经病!昨天干到那么晚,现在九点多不到十点又告诉我半小时内到公司,他以为他是谁!”
“呃。”
“到底有没有脑子?飞也飞不过去吧?”
“工作要是这么不顺……咱就不做了。”齐霁捏了捏胡蔚的脸。
“你不是希望我干点儿什么吗?”胡蔚笑了笑,下床,开了衣柜。
齐霁看着那赤丨裸的背影,被噎个半死,“……我,我没这样说过……”
“有些想法不一定非要说出来。”胡蔚套上了衬衫。
“我……”
“你没错。人不该混着,总要找出件想做也适合自己做的。”
“呵呵。”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出门。”
“醒了,你路上慢点儿,到不了也别死赶。”
“嗯。我还不是神经病。”
胡蔚站在温屿铭面前是五十分钟后,温屿铭瞅着他,直视眼眸。胡蔚一点儿不慌张,回视过去。
“为什么要换那个帽子?”
“不协调。”
“你只负责装饰和布置。”
“不好的也要按照图纸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那是不好的?”
“长眼睛对服饰有一定见解的人都能看出来。”
“你再重复一遍这句话?”温屿铭挑眉。
“我相信你听见了,我想我没必要重复。你交给我的工作我都尽力去办了,但我不是傀儡,如果你需要一个傀儡,另请高明吧。”胡蔚说完,转身想离开。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勉强不来也不甘于在蠢材手底下混饭吃。
“我让你重复……”温屿铭不紧不慢的开口,“就是想听你说那个长眼睛。长眼睛为什么看图纸意识不到?一定要装扮出来才发现有问题?二五眼也是长眼睛的,是吧?”
胡蔚猛地回头,发现温屿铭在笑,笑得很自然。
“收敛收敛你的傲气,你现在还不够那个资格。”
胡蔚抿了抿嘴唇。又是无法反驳。是啊,看图纸怎么看不出来?
“你先坐下,然后看一下这个。”温屿铭动了动手指。
胡蔚坐下,接过了温屿铭递过来的资料。
“这是十一后要大力宣传的冬季新品。展示的服装是这些。我需要你做两套方案给我。这个方案要根据展示的条件与环境确定,大体上包括展示场面的色调、结构与模特姿丨势。细节你可以任意决定。展出的地点也有详细说明,你是去考察过的,但我建议你再去看看。”
胡蔚看着资料,又抬眼看看温屿铭,越过他,看见了他身后那白板,这会儿又是便签密密麻麻了,可他第一次过来时候温屿铭题的那些大字还在。
“你……为什么让我倒着来?”胡蔚瞪着那些字儿问。
“自己琢磨。”
“……”
“对了,你可以去后勤申请一张桌子了,让他们搬来这个房间。”
“哦。”
“今天你可以休息,明天过来上班,咱们这个部门没有上班时间规定,看你自己的习惯。”
“那个……我还不会用制图软件。”胡蔚抓头。
“你有纸笔。”
“不是听说效率不好吗?”
“那你就按需要学喽,这又不是我能教你的。”
靠!胡蔚心里只有这一个字儿。
去后勤申请了桌椅电脑等设备,后勤部的小敏同情的看着胡蔚,“温Sir那人很不好相处是吧?他都赶走了好几个设计师了。”
好么,群众眼睛果然雪亮,这厮风评真差。
正窃喜,手机响:芬姐。
“你都回来了?”
“今天早上到的,还没去公司,你还好?适应吗?”
“我怎么听出来讽刺的味道了?”胡蔚皱眉。
“哈哈哈哈……”芬姐爽朗的笑,“屿铭那人比较苛刻,但是跟着他,你能学到真东西。”
“比较这词儿恰当吗?”
“恰当,跟他我也说的是你‘比较’孤傲。”
“我听出来了,两头和稀泥。”
“胡蔚,我知道你不怕吃苦。”
“嗯是。”
“所以,慢慢磨练吧,我希望你能有所建树。”
“谢谢姐垂青。”
“我好像也听出来讽刺了……”
“你那是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头脑晕眩。”
跟芬姐说了几句收线,又跟后勤确定好,胡蔚才离开。
坐上地铁,胡蔚想了想这阵子忙都没给齐霁做什么好吃的有些内疚,所以决定今天晚饭好好煮一顿。但其实他是不知道,齐霁要求很低。
齐霁刚开始工作不久就接到了孙教授的电话,这让齐霁很意外。老先生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是还要得瑟之前相亲那事儿吧?
“喂?孙教授?”
“对,对,是我。”
“您好啊。”
“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客气?”
“……”齐霁语塞。
“最近手里的工作忙不忙?”
“还可以。”齐霁如实回答。
“不忙就最好,周五跟我走一趟西班牙。”
“啊?”
“咱学院又有个考察项目。”
“关键……”齐霁犯懵,“我都不是咱学院的人了……”
“你认为我老糊涂了?”
“……”
“哈哈哈哈……这次我们去五个人,都没有精通西班牙语的,我就提议找你过来当翻译。”
“哦。”
“你这孩子没点儿热情!别人听了要跳脚的你就一个哦!”
“呃。李教授……不去?”
“她要是去我还找你干嘛!她课排不开!”
“那我知道了。”
“你就不能高兴点儿吗?”
“我……”
齐霁心说了,我能高兴吗?我情愿窝在家里。
“咱们去半个月左右,这边出费用,你还可以额外赚取一份!”
“谢谢孙教授。”
齐霁挂了电话就开始皱眉。谁都当他是随传随到那个= =虽然,他就是吧。谁让他吃百家饭……
西班牙啊。齐霁想想。半个月啊。齐霁想想。见不到胡蔚啊。齐霁想想。吃不上胡蔚做的饭啊。齐霁(T.T)
“我回来了。”胡蔚一点半进的门。胡噜胡噜猛丨男,抱抱小纯,这才换鞋进屋儿。
齐霁书房的门关着,胡蔚过去敲了敲,推开。
“回来了?”齐霁回头。
“嗯。”
“脑门上都是汗。”齐霁笑。
“是啊,大中午的折腾!”
“辛苦了。”
“你假吗?”
“……”
“不打扰你了。”
“诶,胡蔚。”
见胡蔚要出去,齐霁站了起来。
“嗯?”
“我周五要出差。”
“哦。”
“要去半个月左右……”
“挺久啊,去哪儿?”
“西班牙。”
“不错不错。”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想……”胡蔚凝眉。
齐霁有点儿心慌,你可别要啥我得把自己当了的。
“带块儿斗牛的红布吧。”
“啊?”
“嗯,就要那个。”
“你要那个干嘛?”
“回来斗猛丨男。”
“……”
“你忙,我去睡会儿,醒了给你煮螃蟹。”
“真的!?”齐霁眼睛一亮。
“正好是螃蟹的季节了嘛,这还能有假?”
“那再买点儿虾吧。”
“想吃了?”
“嗯。”齐霁猛点头,“还要油焖的!”
胡蔚瞅着齐霁,“……我为什么忽然觉得你胖了?”
“……”
怎么吃都不胖的人——真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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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5 想念
“猛丨男~牛肉~小纯~猪肝!”胡蔚给一猫一狗各自的食盆添好,招呼着。大清早人很精神,那俩只却昏乎乎的。
毋庸置疑,中午胡蔚的主菜将是:土豆牛肉、熘肝尖儿。配以炝炒土豆丝,木耳鸡蛋。
准备材料都弄好了,胡蔚却又忽然不想做了。一个人,总想对付。可是不做饭干嘛?要有的干他致于一起床就跟厨房鼓捣嘛!
齐霁走了有些天了,胡蔚有点儿……不自在。下班回来家里没有那个眼镜男,周末屋里更是空荡荡,生活丨好像不怎么完整。
说到上班胡蔚也郁闷,温屿铭那个人让他极其崩溃,俩人在一间办公室,却半句话都少有。胡蔚去问他设计图意见,温屿铭就四个字儿:你看着办。
胡蔚想学电脑制图,可是吧,借了软件都不知道怎么装。跟公司不好意思问温屿铭,回家还没齐霁可问。
齐霁。
胡蔚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知道这个迷糊蛋去了西班牙到底行不行……完全没有生活能力。
这几天总惦记这人,让胡蔚比较晕。干嘛这么挂心?好歹那是个奔三十的男人吧?至于嘛!
胡蔚从厨房刚出来,小纯就跟了上来,嘴里叼着皮耗子。胡蔚明白,它是想玩儿了。
胡蔚把小皮耗子扔出去,小纯奔走叼回来,胡蔚再把小皮耗子扔出去,小纯再奔走叼回来。一来二去,这俩足玩儿了小一个钟头。期间,小皮耗子被猛丨男叼走过两次。
胡蔚累了,就躺在了沙发上,随手拿了公司的资料看。以前他从没想过要去了解可洛品牌的具体细节,对于模特来说,需要知晓的只有理念。这次做橱窗设计,实际上比他设想中需要知道的多得多。胡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合不适合这份工作,但,他感兴趣并想要这份工作。
想到工作,胡蔚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上司温屿铭。那人吧,你对他绝谈不上好印象,可是你却不得不钦佩他。胡蔚有时候画图烦了,就去窥视温屿铭。他发现他一分钟都不闲着,时刻都在工作中。泡咖啡都是速溶的,只需接水的三十秒;中饭一次没见他去吃过,好像这人不需要吃饭;就连上厕所……这个让胡蔚最佩服,一分钟之内就可以走到卫生间、方便、走回来,坐下。关于这个上厕所,胡蔚上次委实被温屿铭挤兑了——他上厕所完,洗手,照镜子。温屿铭曰:是看看自己调节一下心情么?妈的,有他这么损人的嘛!
所以,那天前台小丨姐过来,说有位林先生没有预约要见他,温屿铭能马上出去,胡蔚就很震惊。这位地震都不一定能令其离开办公桌的主儿能那么迅速出去——很不一般。
八卦,大约是胡蔚做模特时候留下的职业病的一种——谁有个风吹草动,大家都得观望一番。奈何胡蔚这办公室就一扇窗,还是往出只能看见庭院跟回廊的一扇,于是乎他下楼,决定打着买烟的旗号略微那么巡视一下。然……一楼的会客区没人。这让胡蔚很不爽,但想想烟确实不多了,还是决定去便利店。
上天果然照顾爱八卦的人,胡蔚从公司大门出来,那条笔直延伸的巷子里停了一辆车,灰色的雪弗兰,车边是温屿铭跟一个男的。胡蔚越走越近,看的也就愈发清晰。温屿铭对面的男人个子不高,人清秀也清瘦,纯白的衬衫,纯黑的西裤。走的近吧,自然话也听的清楚,两人虽然对话的声音很小,可胡蔚走过去的时候还是听见了一句:忙、忙、忙!你有不忙的时候吗?还是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忙?我不认为我比你清闲多少!
胡蔚笃定温屿铭是看见他了的,只是,他一丝一毫没有看向他,权当他在空气里。胡蔚从便利店买了烟出来,拐回巷子里,那两个人还在。胡蔚倒是不好意思再走回去了。他就那么遥望着那俩人,看他俩比划着说着,甚至后来那个矮个子的男人上去推搡,最后,车门合上,温屿铭拍了车窗,那车却毅然决然的扬尘而去。温屿铭站了一会儿,才往公司走。胡蔚看他消失进门口,才迈着步子折返。那天,温屿铭跟往常一样,在胡蔚离开的时候,仍旧没有结束工作的意思。
胡蔚举着资料的手有点儿酸,放了下来。
人的生活方式、生活追求总是不同的。温屿铭让胡蔚不理解,但他仍旧尊重有这样的人存在。人生短短几十年,胡蔚思考的总是欢乐能持续多久,人怎么活着才是生存的有意义。虽然,他一次没想明白过。
猛丨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用嘴衔住胡蔚的衣角,拽拽,那意思是:喂喂,你别躺着了,我该出去玩儿了!
胡蔚伸手摸摸猛丨男的头:“知道啦!催命的!”确实,早起到现在,猛丨男还没下过楼。
猛丨男见胡蔚站起来,撒了欢儿,围着胡蔚一通转。胡蔚趿拉着拖鞋到玄关处,换了鞋,给猛丨男套上了狗链。
一只狗的欢乐是什么呢?
西班牙南部城市塞维亚的夜生活,绝对是精彩的、让人驻足留恋的。不论是路边的咖啡店,古老的酒吧,或是彻舞狂欢的俱乐部,都足够让孤独的人消磨夜间时光。不过最特殊的、在其它国家地区享受不到的,就是弗拉明戈。
此刻,齐霁瞪着舞台——吉他、响板、‘刷’一声打开的扇子,还有舞者配合节奏的呼喊声——整个弗拉明戈秀的气氛正到最高丨潮。只可惜,齐霁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想什么呐?”
被身边的孙教授推了一下,齐霁回神。
“到底是年轻人啊,就知道盯着姑娘们的大腿看。”
冤枉啊!齐霁心里大喊。他才不会去注意裙摆飞扬下舞者们的大腿= =
到西班牙这是第几天齐霁已然没了概念,他就知道大家休憩了一天,然后接下来就是工作考察交流。巨忙。今天好不容易解放了,齐霁很想回旅馆洗个澡,早早睡下,然后起来精神饱满的给胡蔚打个电话。怎奈何……孙教授他们安排了晚宴。
“跟你说话呐!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没,可能就是有些累了。”
“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
“……”
“再等等吧,九点还不到,九点半咱回旅馆。”
三道式的晚餐到现在齐霁还没吃完,一点儿胃口没有。齐霁厌烦太过于嘈杂的环境,但这却是娱乐场所无法避免的。齐霁不惊奇孙教授他们非要来看演出,这不赖他们,赖那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宣传——弗拉明戈从传统的民族舞蹈到现在的观光化,对旅客的便利就是有许多的餐厅在塞维亚都提供表演。餐厅的简介信息从旅客一下火车,就可以在广告上看到,旅馆也多半都提供餐厅的介绍。
正无聊的坐着,一位西班牙女郎拍了拍齐霁的肩,接着就拿给他好些照片。孙教授一行都扭过了头,看着齐霁跟女郎白话。说了好半天,女郎才悻悻的扭着屁股走了。
“干嘛啊?”孙教授凑过来问。
“卖照片的。”
齐霁是领教过这类餐厅的,他们会主动帮观众照相,但这是要收费的。忽悠早就被忽悠过了,但齐霁吃一堑长一智——你不可能避免被拍照,但是你可以选择不买他们提供的照片和纪念品。
但凡是旅游区,全世界人民都知道该怎么赚钱,尤其是怎么赚外国人的钱。
终于躺在客房的床上,齐霁已然神志恍惚了。累,格外的累。他最为厌烦的就是同声传译,这东西能让人早死个好些年。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丁点儿不敢有怠慢。虽说并没有多难,但这对慢性子不爱着急的齐霁来说,十成十的磨难。
点了烟,齐霁拿过日程安排表:从明天开始,密密麻麻的观光活动。
杀了我吧。
(T.T)
抽了两颗烟齐霁才爬起来往浴室去,开了水洗澡人仍旧浑浑噩噩。时差虽然早已调整过来,但水土不服才让人郁闷。没有一天觉得脑袋轻。这就是所谓的——一个头两个大。
洗好上床,齐霁倒头就睡。
手机噼里啪啦开始唱,齐霁已经睡下很久,这铃声催命似的搞的齐霁以为闹钟响。我的天,这就天亮了?
摸过手机,齐霁欠身起来,一看不对——这不是闹钟响了,实打实是电话。胡蔚。
有没有搞错啊?齐霁崩溃,客房里的时钟显示:这是西班牙时间夜里四点!
“喂?”齐霁没好气儿的接了电话。
“猛丨男跟你说话。”
胡蔚说完这句就没了动静,接着齐霁就顺着电话线听见了猛丨男的犬吠声。
“如何?它很想你。”换胡蔚说话,齐霁听着胡蔚呵呵的笑。
“我也想它……”齐霁无奈。
“你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哑?”
“……我正在睡觉……”齐霁皱眉,摸了颗烟点上。
“啊?都十点了还不起床?”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时区。”
“呃。”胡蔚听了一拍脑门儿,干了,居然忘了时差的事儿!
“有时区就说明有时差。”
“……”
“西班牙是东1区,中国是东8区。而且现在是夏时制,也就是说,你那里十点,我这儿四点。”
“靠!你不带这么恶心我的!谁不知道时差啊!”胡蔚鼻子都歪了,他待在国外的时间一定不比齐霁少!
“我没恶心你……就是你那句十点还不起床……惹得我不得不……”
“算了我挂了,你继续睡,我就是忽然想跟你说说话,呵呵。”热脸贴个冷屁股——胡蔚很不爽。
“你说什么?”齐霁一激灵。
“没什么。”
“你是……想我了吗?”
“不成啊?”
“成……”
“成什么啊成!睡吧,我挂了。”胡蔚的声音故意表现的很不愉快:你让老子不爽,老子也绝不会让你舒服!
“别!”齐霁一声喊。
“嗯?”
“我也很想你……”
“今儿是山楂半价吗?”胡蔚说完终于舒坦了。
“……”
“不损你了,没想到打扰你休息了……是我脑子一热就……”
“最近你还挺好的?”齐霁蜷缩成一团,夹着电话。他生怕胡蔚这就把电话撂了。他想他,很想。
“挺好的。”
“工作还顺利?”
“顺利。”
“小纯也挺好的?”
“……”胡蔚皱眉,“长途话费挺贵的,你就问这些个?”
“呃。”齐霁语塞。
“你啊……怎么老傻乎乎的。”听着齐霁这动静儿,胡蔚投降,欺负这种人一点儿快丨感没有。这么憨厚一人……谁欺负他谁是恶魔。可……越是这老实憨厚的主儿,一旦偶尔挤兑一下人,就让对方受不了。为啥?那天天打嘴仗的你习惯了,你知道他没恶意,而这老实巴交的,偶尔来一下,你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
“到那边还习惯吗?时差适应了没有,气候怎么样?”胡蔚仰头看着天空,有些许无奈——他就是很惦念他。没辙没辙的。
两人通了挺久的电话,挂的时候还都挺舍不得。
胡蔚这边儿猛丨男趴地上半天了想上楼,齐霁这边儿烟一颗接着一颗抽,尼古丁也好,胡蔚也罢,总之齐霁被搞的睡意全无。
下床,拉开窗帘,齐霁从旅馆窗口向外俯瞰,西班牙的夜尤为迷人。
齐霁动动手指,给胡蔚发了一条短信。
【西班牙的夜色很美^_^】
两分钟后收到回复:【你下半句不会是一如我的脸吧?】
齐霁呵呵笑出了声,【不生气了吧?】
后来这条回复让齐霁这一宿再没合眼:【生气?干嘛生气?我向来无所谓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宿,自己滚在一张大床上的胡蔚倒是睡的香甜——恶魔一旦出来遛弯儿,不那么容易回家^_^
你丫的齐霁,蹲墙角哭吧。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挤兑我!两回了,次次还都挤兑我没文化。老子就是没文化!怎么着吧?
后来齐霁顶着黑眼圈给诸位大叔教授们当的向导,越想越生气,给胡蔚发了一个【你是无赖嘛?】
几个小时后有了回复:【你不是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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