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奇迹》Act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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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奇迹》Act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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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01 街边儿捡着的物事儿
敲完这章节的最后一个字儿,齐霁回车。抬眼看表,十一点过一刻。不看也就罢了,看完饥饿感顷刻袭来。可这个点儿哪儿还能有吃食?难。
金毛‘猛丨男’趴在客厅无聊的咬着棒骨,见齐霁出来,站了起来。齐霁拍拍它的头,拿了钥匙出门。
从楼道里出来,淅淅沥沥落下的雨让齐霁一惊。本来说正好散步运动一下,这下儿没戏了。他又给自己偷懒找到了一无比合理的借口。
钻进车里,那股闷热让齐霁特别不舒服,微微放下车窗,他开始合计哪儿觅食去。想了几分钟未果,齐霁发动车,决定边走边看。反正夏天路边摊儿不会少。干净不干净另算,只要能脱离方便面、挂面、***之类的东西那就是幸福。
齐霁是在那家‘黄记煌’门前停下的。
雨夜,透明的玻璃门映出灯光,白炽灯的颜色有些昏暗。
明显,这家餐馆打烊了。
可……
门口有这么一画面:一把格子伞,一个人屁股,一只猫屁股,这俩蹲在伞下,对着已打烊的黄记煌。那人的身边还有两只旅行箱。
这……什么路子?
齐霁不自觉的把车停了下来。
现在,画面就变成了:一把格子伞,一个人屁股,一只猫屁股,这俩蹲在伞下,对着已打烊的黄记煌。然后相隔十米左右,一辆帕萨特,半个放下的车窗,伸出一张男人好奇的脸。
齐霁看了足有五分钟,因为隔得远,所以听不大清楚,但他能肯定,那人在跟猫说着什么,他的嘴一张一翕就没停。
不一会儿,猫从伞下走了,齐霁这才看清楚,是一只黑猫。很消瘦的一只黑猫。人,仍旧没动,还是蹲在伞下。
这是要干嘛?吃坏了肚子餐厅不给解决就蹲人大门口儿示丨威?还是在等什么人?身边那两只大旅行箱又是怎么回事儿?出差回来?
齐霁认真的看着,已然忘记了饥饿。大约又过了十分钟,猫叼着什么东西回来了。正巧,雨停了,那人收了伞。
本来齐霁远远观望觉得蹲在那里的是个男人,可伞收起来,看得更清楚了,他却迷茫了。那人有根儿辫子,松松散散的扎在脑后。身上是一件暗绿色的Tee,简单的牛仔裤。因为Tee短,牛仔裤腰低,露出了一截瘦长的腰。
男的?还是女的?
猫放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还用爪子推了推。那人侧过了脸,眯眯笑。眼睛弯弯的形成一道弧度。鼻梁高挺,唇形很翘。
美人。哦,不对,美男子。
能确定了,他侧过来齐霁能确定了,是个男的。
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齐霁并看不太清楚那个男人,可是他散发出来的气质,怎么说呢,很酷,很不一般。
齐霁不受控制的下了车,往那一人一猫走去。
“乖,我真的不吃,你吃吧。”胡蔚蹲在潮湿的地上,又把那条基本没肉的鱼,或者咱干脆叫鱼刺吧,推给了黑猫。
黑猫虔诚的望着胡蔚,见他不吃,自己也不吃。但其实,它很想吃。
胡蔚摸了摸黑猫的小脑袋,一声叹息。
还有比自己更背的人吗?都说点儿背不能赖社会,命苦不能赖政丨府。可……真的,他就觉得他的背该有人负责。从打离开上一任BF至今,仍旧毫无目的地活着不说,新租的房子还起了纠纷。因为是通过中介公司,胡蔚也没多想,交了代理费和一个季度的房租他就搬了进去。结果今儿两拨儿人跟他的房子里大闹:一拨儿问你凭什么租老爷子的房,另一拨儿喊因为那是爸留给我的。显然牵扯到遗产问题。胡蔚也不知道该向着谁说话,缄默不语的代价就是——两拨儿只达成了一个共识,先把这人轰出去。
胡蔚不在乎,本来他就觉得房租高了,下个季度的房款还没着落,索性惦记找中介公司,以欺诈为理由收回房款跟代理费。可……公司没了。真的就没了。他下午过去那家大厦,上了十三层,发现不对,没有了。下楼问保安,人家曰,你不看电视吗?‘七日’都报道了,他们给查封了。头两个月的事儿了吧,查封不久之后我们大厦就把他们请出了写字楼。
后来胡蔚回想,其实这事儿可能是注定的。那个小区的名字叫:珍贝。
嗯,真背!
猫见胡蔚不吃,自己绷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啃起鱼刺。
“嗯,吃吧。”胡蔚摸出了一根烟点上,满腹惆怅。
现在他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是二十六块六毛……这是他仅有的财产了。前阵子每次路过这条街,这只流浪的黑猫就跟上来,胡蔚时常给它买个妙鲜包啊猫罐头啊什么的,前天还动了念头干脆带它回家,他养它,名字都想好了,叫小纯。可,那天他没看见小纯,今儿倒是看见了,但……他已然跟它一样无家可归了。
黑猫小纯舔着鱼骨头,时不时抬眼看看胡蔚。
胡蔚不知道猫通人性不,可他感觉小纯是知道他落了难的,要不也不会拿鱼刺要分他……
现在真是没出路了,唯一可行的就两条:一,迅速钓上一个靠谱儿的男人。二,打电话给继母。
前者他否了是因为他不大想出卖自己,他从不介意花谁的钱哪儿来的钱,可他介意向有钱的那一位低头;后者否了是因为继母年初刚刚给他汇款8000,她挣点儿钱也不容易,跟那么一小城市不说,她后来嫁的那个男的也没什么本事。他们没少起争执,继母一骂那男人,那男人就反唇相讥——你儿子有本事成了吧?
呵呵,精妙的讽刺。是,他胡蔚就是半年多一年混着了,就是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就是下锅的米都没有了。怎么地吧?我就是什么都不要了,金钱地位名誉。对,这都我干的事儿,怎么了?因为老子他妈有理!老子觉得什么都没劲!怎么地吧?Super model,呵呵,那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当来你自己感受!
经纪公司的人曾嘲讽胡蔚:别拽的二五八万,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有的是人抢着干!
靠,抢呗,谁觉得舒服谁觉得有劲谁觉得有奔头谁抢去!老子就把这碗饭扣地上了。别提以后别问将来,我连现在都活不明白了!
苦闷啊,苦闷无边啊……
二十六块六解决不了胡蔚今晚的住宿问题,二十六块六也同样解决不了他的饥饿问题。难道自己就跟小纯一起睡大街翻垃圾桶?
手机也快没钱了,余额不足。
还有人比我厉害么?
“你的猫?”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胡蔚乱窜的思绪。他抬头,看到了齐霁。蹲着,从下往上仰视: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戴副眼镜儿,很有学问的模样。岁数不大看的出来,估摸跟自己差不多吧?
黑猫小纯也抬头,机警的盯着陌生人齐霁。
齐霁看看猫,再看看猫吃完的鱼骨头,咳嗽了一下,“猫……你不能让它吃垃圾。”
工作缘故,注定了齐霁是个挺内敛的人,跟人交往也不是那么顺畅。你想想啊,一个成天面对文字、面对语言、面对历史的人……难免乏味枯燥。史学类翻译么。说实话,他能下车过来跟胡蔚搭讪都是破天荒的。真的,齐霁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辈子头一次什么东西看进眼里拔不出来。
“吃吧,估摸一会儿我也得吃垃圾去。”胡蔚说着闪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真是天上掉下来一馅儿饼,还是他最喜欢的韭菜馅儿——过来搭讪这男的,那种淡漠和与世隔离的感觉……啧啧,赞!你怎么就看着这么纯洁呢?
胡蔚本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男人,诶妈呀稀奇物种啊,今儿就让他遇上了!当然,真纯假纯这还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来,可人家有姿态啊,姑且就纯吧。更幸运的是,从他看着他那样儿,胡蔚就明白——这男的有邪念。他自己那模样就差镶嵌到那人眼珠子里去了。
“啊?”齐霁一愣。吃垃圾?
“你傻吧,看不出来我无家可归?”话挺冲,可胡蔚说的低声下气。
“无家可归?”齐霁挠头。
“莫名其妙就被房东赶出来了,口袋里还剩几毛钱,没的吃没的住。”
“这……那你……真倒霉。”齐霁组织半天语言,就组织出这么几个字儿。但其实他内心想说的是——太惨了,别急。我带你吃饭,没地方住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借住我那儿。我家还有只大狗,特别亲人,从不和猫打架。
“嗯,让我安静的倒霉吧。有些事儿是永远说不清楚的。”胡蔚说的愈发可怜。
齐霁感觉这是逐客令,潜意思就是:你滚蛋吧。
“我……”
“你什么?”胡蔚摸着黑猫小纯,不经意似的问。
“我也没吃饭……”
说完齐霁就后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噗嗤一下胡蔚就笑了。这人太好玩儿了吧。
“你……你别笑……”齐霁越着急越没法良好表达。
“好,不笑了,你吃饭去吧。”胡蔚继续逗猫。
“那你呢?”说完齐霁又想大嘴巴抽自己。你问的着人家吗?
“我?我继续蹲着呗,也许饿极了就翻翻垃圾桶。”
齐霁不敢张嘴了,就那么看着胡蔚。
“你是想邀请我吃饭吧?”胡蔚不等了,这位你再等也是缄默。
“啊……是……那个……你别害怕……我就是……我不是坏人……我……”
“走。”胡蔚站了起来,有点儿晕。饿了一天了,血糖低到了极点。
胡蔚一起来,黑猫小纯也跟了上来,喵喵叫。
“它可以一起吗?”胡蔚抱起了猫。
“成。”齐霁点点头,很自觉的帮胡蔚拿起了行李。这人站起来怎么这么高?肩膀也够宽的。刚蹲着缩成一团齐霁还以为这位倍儿柔弱。可现在站起来,不是了,身体清秀却结实。
开了后备箱往里放行李,胡蔚打量着齐霁以及齐霁的车,“诶,一想到能吃饭我特开心,可是想想吃完还要为住哪儿发愁……我真难受。”
哼哼,小子,车还说得过去嘛,谅你经济基本过关,多我一张嘴不多,小爷我就赖上你了!我正愁无聊呐!
“啊,你别急……不行……你要是不介意……就……暂时住到我那儿吧。”合上后备箱,齐霁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趟觅食……离题太远了吧?这辈子,他头一次跟男的搭讪成功。发小儿杭航不算,小时候一起玩儿也是杭航推他一把:木头你干嘛呢?哥们儿易可风不算,认识易可风也是易可风换胶片问:喜欢这个广场?我见你站很久了。妈妈唉,他,齐霁,这辈子第一次跟男的搭讪,居然……马到功成!
“住你那儿?你独居啊?”
“嗯。是。”
“那……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没有……不麻烦。”
“行吧,那我就不假客气了。”胡蔚笑,笑得特纯洁无瑕。模特这行饭吃下来,胡蔚没学会别的,学的最深的就是——假。什么表情什么姿态都假的浑然天成。
由剑走偏锋于2010-08-14, 22:06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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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02 酒囊饭袋
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酒肉穿肠过,用这位身上正好——吃的比隔壁那仨胖子还多,身上的肉统共没二两。
早知道不来金鼎轩了,这玩意儿……就说十点之后小吃点心都四块八一份儿吧,可是可是……
齐霁发誓,这人要继续这么风卷云涌下去,他就得出去找ATM机了。
一点儿不夸张,小姐光收空盘子就收了五回不止,这还不包括最早撤下去的正餐盘儿碗儿。
好么,弟弟你饿了几天了?
胡蔚又吃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用餐巾纸优雅的擦擦嘴,曰:“晚上不能吃太多,对消化不好,七分饱就可以了。”
齐霁眼珠子差点儿迸出来,七分饱?七分?弟弟唉……你是妖怪嘛?
“那什么……”胡蔚抓抓头,“给小纯打包一份你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送佛送到西天。
“哦,行。小姐~~”胡蔚招了招手。
服务小姐已经有点儿昏昏欲睡。
“再来一份凤爪,然后叉烧包两屉,虾球一份,哦,还有,蟹黄烧卖也要两屉吧。”
小姐点点头记下,重复一遍走了。心想:还要吃啊?
“猫……猫吃的了这么多嘛?”齐霁看着胡蔚。
“你不了解它,这些对它也就勉强打打牙祭。”胡蔚笑,点上了一颗烟,“我们寄人篱下,有口吃喝就行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一只什么猫?
齐霁冥思苦想。
结账出来,快两点了。这顿饭吃掉齐霁小四百块。你要说齐霁不心疼,那是假话。搁平时,他跟杭航梁泽两夫妇也吃不掉这么多。杭航是齐霁的发小,开家宠物店,人和善的很,有个‘小媳妇’大名鼎鼎的作家——梁泽。临开车门,齐霁又偷眼打量了一下胡蔚,比杭航还好看……比梁泽还能吃。吃哪儿去了都?身体曲线一点儿变化没有,肚子一点儿不鼓胀。啧啧,身材好的没话说。
车门一开,小纯正跟后座儿上玩儿着什么,玩儿的不亦乐乎,似乎一点儿不介意自己单独被关车里。
“这是玩儿什么呐?”胡蔚钻进去,从小纯俩爪子间拽出一玩意儿。
齐霁刚坐好,钥匙插丨进锁孔,就从后视镜里窥见胡蔚手里那东西——护身符。
这一瞬间,浑身汗毛倒立。这可不是一般的护身符,这是过年雍和宫求的!齐霁年年雍和宫烧香拜佛,别的不求就求个好伴儿。杭航年年硬着头皮跟去,不情不愿扔俩香钱,半点儿不真挚,可,人家愣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不能够,掉一……反正掉一大活人!还挺帅的。要不说这世界没平等呐。这两年齐霁去的更勤了。为嘛?本来惦记到三十岁还找不着主儿就跟杭航了,谁知道杭航接手一位家里满员= =
“可不敢玩儿这个!”齐霁一把抢回了护身符,规规矩矩又挂车里了。
“你信佛?”胡蔚抱着猫窝在后座,“小纯乖,到家慢慢吃。”
“呵呵,信吧。”齐霁将车倒出了停车场。
“我想找条出路到底有没有出路,我信佛这有没有帮助,我试图接近幸福可什么是幸福我概念模糊……”
“什么歌儿?”齐霁点烟,问。
“瞎唱的。”胡蔚看着窗外,下过雨的天难得有一丝凉爽,自然风吹在脸上,他笑得有点儿闷。到底有没有出路?
进了家门儿,这场灾难才真正开始。金毛猛丨男先是瞅见一陌生人进来,陌生人怀里还抱了一只猫,一只猫也不要紧,要紧的是……香味儿。
别人进食你看着本身就是种摧残,‘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只‘猫’。
猛丨男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只猫大吃大喝,吃你就吃,喝你就喝了,你怎么能喝我盆儿里的水?好吧好吧,你个儿小,我不跟你计较,可是……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叼走我垫子干嘛?你你你……
猛丨男是在做‘扑’这个动作的时候被齐霁按住的,“猛丨男!”
一声呵斥,猛丨男没按照原计划扑出去,可因为使足了力气,再加上齐霁一掌,很难看的趴地上了。
“馋了?”胡蔚看见四肢扑倒在地板上的猛丨男,赶忙拿了一个叉烧包递过去。
猛丨男的眼睛水汪汪的:这个哥哥是好人!
只可惜……说时迟那时快,小纯的爪子一叨,叉烧包落地,再接着一跳,紧跟着一叼,叉烧包入嘴,继续跳,回到胡蔚怀里。小纯很愤怒,你个死狗,你知不知道我跟他多么不容易混上一顿饭啊!
猛丨男的眼神跟着小纯的一系列动作发生变化:先是一亮,继而一惊,接着木讷,完了愤怒,最后干瞪眼。
“猛丨男,猛丨男来,看,肉骨头~~”齐霁拍拍大狗的头,扔了一根狗咬胶给猛丨男。猛丨男本想有尊严的不接,可是看见小纯闪亮亮的眼睛……妈呀这只疯猫,不是骨头都啃吧?于是乎尊严就给忘了,摇着尾巴咬上了狗咬胶。
小纯抬眼看看胡蔚,唉,你怎么搞的?很大一根肉条……没了……
“多大了?”胡蔚看着猛丨男摇着尾巴欢快的啃狗咬胶,问。
“二十九了。”齐霁瞅着猛丨男,以为胡蔚问他呢。
“啊?”胡蔚一愣。狗活二十九?那是狗妖吧?
“嗯,看着不像是吧……呵呵。”
“不像。”
“我显小……”齐霁有些羞涩,“每次去出版社总被问是不是实习的。”
胡蔚明白了,“我……我是问你那狗……”
齐霁语塞,这怎么听着像骂人?
“有五岁么?”
“……五岁多了。”
“它叫……猛丨男?”
“啊,是……不是我要给它起这么没文化的名字哈……那什么它到家里来叫什么都不听,非得叫猛丨男才有反应……是以前主人给起的。”这事儿着实困扰齐霁几个年头了,想当初猛丨男半岁来到家里,为更名问题哥俩没少闹矛盾。齐霁怎么也想不明白,文质彬彬的小孙姑娘怎么给狗起名叫‘猛丨男’,更不明白这傻狗怎么就认这个名儿!
“挺好的。”胡蔚笑笑,招呼了一声猛丨男。猛丨男听见就蹭过来了,跟胡蔚一通示好。小纯趴垫子上瞪着猛丨男,很不爽。
“真的很亲人。”胡蔚抬头,笑。
“亲的吧……有点儿过了。”齐霁苦脸,“上回来了一贼,它陪着人家把家里值钱东西搬走的,送出去特远,幸亏门口张大爷给拦住了。”
“哈哈哈哈哈……不能够吧?”
“真事儿……这事儿我们小区尽人皆知……”
“哈哈哈哈哈……”
“唉。”
“我叫胡蔚,还不知道你名字。”胡蔚摸出了烟。
“胡蔚?”
“对,蔚蓝的蔚。”
“哦哦,齐霁。”
“什么?”
“我叫齐霁。”
“是挺奇迹的……”胡蔚皱眉点烟。
“我妈要给我起这名儿……我也没办法。”
“诶,齐霁。”胡蔚吐出一口烟,“我跟它真可以借住?”
“啊。行啊,行李不是都搬上来了么。”齐霁总是不抬头。
“哦,那谢啦。”
“不客气……你……”
“嗯?”
“你……”
胡蔚摸了摸鼻子,“齐霁你能抬起头说话么,你跟我说话好歹得看着我吧?”
“呃……”齐霁瞅着地板,又盯了几十秒才抬头。那张脸一映入眼帘,他又开始紧张。
“说话啊。”胡蔚觉得齐霁非常神奇。
“哦……”齐霁在裤兜里摸着烟,不自觉的就开始左顾右盼,“你多大啊?”
“二十四,年底就二十五了。”
“哦。”齐霁木讷的点点头,“做什么工作?”
“你猜呢?”胡蔚笑着。
“……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对了,无业游民。”
咳咳,齐霁这一口烟呛得。
胡蔚无意再跟齐霁闲扯下去,今儿跟大街上蹲这么久也挺累的。齐霁收留他那是必有所图,图什么胡蔚也不是傻子。速战速决,然后睡觉。
这么想着,胡蔚碾灭了烟,起身,伸手拽下了身上的Tee。
齐霁还低着头呢,脑子也还停在刚那句‘无业游民’上,这会儿想到一句他认为合适的措辞:“无业游民也没关系,不要给社会造成危害就还是好公民。”说完齐霁觉得这句应该看着胡蔚的眼睛说,给他以安慰和鼓励。未曾想这一抬头……
胡蔚正在解裤子扣儿,齐霁那眼睛紧盯着他赤丨裸的胸膛。愣了。
超完美的身材。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对不对,这不是问题之关键,他这么脱衣服……
“那什么……”齐霁噌一下站了起来,“要洗澡是吧……浴室往里走,啥都齐全……要是没睡衣,卧室柜子里有,左手边是卧室。”
胡蔚一愣。哈?
“我带猛丨男遛弯儿去,不用等我,我有钥匙。”
胡蔚还没组织好质疑问出来,齐霁已经给猛丨男套上了链子拉出门了。
胡蔚站了一会儿,低头瞅了瞅安然闭目养神的小纯。
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拉着狗,哦,不对,应该说被狗拉着疯跑的齐霁那颗心脏啊,扑嗵扑嗵跳——可不能犯错误,可不能趁人之危。
齐霁被猛丨男拉着遛了一大圈儿,足有一个钟头。进门,只有玄关的灯亮着。猛丨男啪嗒啪嗒的踩着步子进去,进去就……平时抱着的小垫子被抢了也就罢了,现在,连它舒适的小沙发也被占领!猛丨男瞪着小纯,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齐霁开了客厅的灯,但见俩行李箱都躺着,开着,里头没别的全都是衣服。齐霁凑过去,蹲下,看着……
翻翻,不是阿玛尼的衬衫,就是范思哲的裤子。不翻不要紧,翻了发现下面还有鞋盒子,啧啧……也不是街边少年买得起的。
这……这,他该不是谁家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吧?
齐霁苦闷,苦闷的抽了三颗烟,抓抓头起来,往卧室去也。开了壁灯,果然,大床被霸占了,但是比床被霸占更刺激的是……这人,这人居然裸睡!齐霁手忙脚乱的关了灯出来,满脑子还是那宽阔的肩、窄细的腰,修长的腿,以及……
胡乱的放下客厅的沙发床,他就进了浴室。
这……大约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丨麻烦!
由剑走偏锋于2010-05-06, 02:00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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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2.5 小纯与猛丨男 1
猛丨男受伤害了……深切的伤害。
此刻,那只该死的猫安然的躺在它的沙发上,守着它的水盆,枕着它的小垫子!
猛丨男在客厅来回溜达三四趟不止了。它想不出来该怎么办!那么巴掌大的一个东西,居然,居然欺负到它这么一个大块头身上来!
猛丨男想一巴掌拍死小纯,可是猛丨男怕自己还没拍着就被那猫爪子抓得面目全非。
小纯一直闭目养神,但耳朵可没歇着,它听着那双肉垫啪啪啪的拍在地板上,听着那只蠢狗呼啦呼啦的喘气声儿。
小纯就是相上猛丨男的沙发了,它就是相上它的枕头了,它就是相上这儿是全屋儿最通风的地方了!是是是,它知道这里是属于那只笨狗的,但已然霸占了,就别想老子再拱手相让。
小纯在揣测猛丨男可能爆发的举动,并制定着反攻计划。
你扑,我闪;你拍我,我抓你;你要是敢偷吃我藏在沙发底下的肉包,我就戳你眼睛!
小纯仍旧很不安,这儿不是它的地盘儿,也不是胡蔚的地盘儿。它不知道自己能住多久,但住一天它就要舒服一天!
忽然,小纯捕捉不到肉垫与地板共鸣的声音了,它机警的睁开眼睛,只见猛丨男蓄势待发,前腿抓着地板,后腿蹬着。小纯优雅的一跳,猛丨男已经出发。然后……
水盆华丽丽的翻了,水毫不留情的洒在了小垫子和小沙发上。
齐霁正在刷牙,听见动静从卫生间出来了。
但见水洒的哪儿哪儿都是,猛丨男趴在地板上。
“又调皮!”齐霁拍了猛丨男的头一下,伸手一摸,猛丨男的地盘儿都湿了,“笨死你算了,今儿睡地板吧。”齐霁说着拎起了猛丨男的行李,晒阳台上去了。
猛丨男泪眼汪汪。那死猫溜的真快。
待到齐霁回了卫生间,猛丨男颠着步子寻找小纯。不看不要紧,一看很生气!这只猫安然的卧在胡蔚身边,那大黑尾巴摇的万分哈皮。要知道,猛丨男长这么大还没上过床呐!
与小纯互瞪了几分钟,小纯露了露獠牙,猛丨男走了。
齐霁到客厅规整了一下沙发,躺上去,关了灯。
似睡非睡间,忽然遭遇一击。沉重的一击。
“你这只疯狗!”齐霁简直崩溃了,猛丨男居然跳到了他身上。
猛丨男很惨的被打了下去,刚想落泪,灵敏的鼻子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很近,近在咫尺。一阵猛嗅,猛丨男发现了目标——沙发下!
小纯这一宿睡的很不踏实。虽然有软软的大床,虽然有胡蔚香香的味道,可是它总不放心它的‘藏品’。
第二天一早,小纯发现自己果然失策了。没了,啥都没了。
死狗,我跟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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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03 孤独与混乱
胡蔚是被毒辣的太阳晒起来的,浑身都是细密的汗。窗帘没拉,灼热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直接烘烤着胡蔚。
他坐起来,身边的小纯喵呜了一声。
胡蔚看看黑猫小纯,再看看这间陌生的房间,一时半会儿脑子转不过来。想了好一会儿,依稀想起了齐霁。
哦,对,昨天跟一个男人回了家。然后倍儿清纯的睡他这儿了。
齐霁,奇迹。难不成,真遇上奇迹了?
下床,伸了个懒腰,人还没怎么醒过来。裸体走到客厅,正看见齐霁脸上压着枕头睡成一团。
弯腰,拿了茶几上的烟,点燃,又拿起手机看看,十点过一刻。昨天睡下就将近四点了。
饿,很饥饿。
胡蔚从打开的行李箱里拽了一件Tee一条短裤,套上,摸进了厨房。
大约,这是胡蔚看到的非常另类的一个冰箱。小倒是不小,却空空如也。冷冻室里有几盒冰淇淋,冷藏室里码着一排啤酒,再无其他。
这人,不过日子不吃饭?
胡蔚叼着烟抽完,开水冲灭,进浴室洗脸漱口,看见齐霁这儿三支牙刷,哪个也没用,用手刷了。
把自己收拾停当,胡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冲他笑了一下。又是无聊的一天,开始。
地安门这一片儿胡蔚不熟悉,就连搬到东直门都是没俩月的事儿。他转悠半天了,也没踅摸着菜市场。去超市?不能够,兜儿里就二十六块六。正巧身边路过一大妈,拎着个装满青菜的菜篮子。
“大妈,菜场跟哪儿啊?”
大妈停脚,“就后面那条胡同里啊。”
胡蔚顺着大妈手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是条商店街,卖肉的卖菜的卖米的一应俱全。
二十六块六,胡蔚买了:二两香菜,二两香葱,一块姜,一张紫菜,半把虾皮,一斤馄饨皮,一斤半精肉馅儿。这显然不够,可……钱也不够了。
溜达回去,进了小区,胡蔚犯晕。
他拎着纸袋看着成片的楼群,迷路。
干了!
昨儿夜里过来的,还是坐车逗猫,根本没记住。
这可麻烦了,哪儿找齐霁去?电话也没留啊。不说这个,这顿饭等着下锅呐,自己的行李、手机、猫……统统都在齐霁家!
烈日下站了一刻钟,胡蔚往门卫那儿去了。
门卫室是个灰房子,里头就一张桌子,一电风扇,一搪瓷茶缸,一大爷。
“大爷。”胡蔚凑近了窗口。
“诶。小伙子,什么事儿啊?”大爷顶着老花镜看向胡蔚。诶这个男娃娃有意思,留这么长的头发。
“问您一下……”胡蔚组织着语言询问齐霁,可怎么能精准概括呢?实话实说,齐霁没啥大特点,眼镜?戴的人多了。白?白的人多了。这人还不胖不瘦。昨儿他似乎说到出版社,可胡蔚不知道齐霁跟出版社干嘛啊——这日上三竿也不见上班的主儿。啊!猛丨男!!“大爷,猛丨男……”
“猛丨男?猛丨男又闯祸了?”大爷一激灵,人都立了起来。
好么,这是一只什么风采的狗哇?
“不是不是,我问下猛丨男家怎么去。他主人齐霁。”
“啊,齐霁家啊!”大爷喝了口茶,坐下了。
咳,看来老住户了,早知道就直接说找齐霁好了。
胡蔚看着大爷,不曾想大爷半天不说话。
“大爷?”
“你是谁啊?”大爷不紧不慢的询问。
“我……”盘查啊?
“我没见你来过。”
“我不是坏人。”胡蔚说着拎起纸袋示意自己无害。你见过拎着蔬菜的坏人嘛?
“我没说你是坏人。”大爷顿了顿,“齐霁打小儿我看着长大的,他朋友我都见过。”
胡蔚着急,肉一会儿晒久了不新鲜了。
“我是他表弟!”
“啊?”大爷扶了扶眼镜框,“文慧的亲戚?”
“嗯,是,我姨妈。”
“哦哦哦哦……她跟国外还挺好的?你别说老齐有出息啊!”
“哈哈哈,过奖过奖。我昨儿晚上到表哥家的,没记住楼号,你看,这不买菜回来找不着了嘛。”胡蔚乐。我顺着你说呗。胡蔚又想到了陪着贼行窃的猛丨男……这大爷,也不着调啊,什么都吐露出来。那贼也笨,搬大件儿身后还尾随一条狗。
胡蔚是顺利摸回齐霁家的,他自己给自己留门儿了。门一开,脱鞋进客厅——剑拔弩张。猛丨男和小纯的互瞪很有气势。
小纯看见胡蔚了,喵呜一声,蹭了过来。干留着猛丨男不知所措。齐霁还在睡,睡的倍儿沉。
胡蔚低头摸了摸小纯,去了厨房。
齐霁是闻见香味儿醒过来的,醒了,伸伸胳膊腿儿,浑身不太得劲儿。离开习惯的床,对他来说是种莫大的摧残。
是什么这么香?这是个问题。
厨房依稀有声音传来。不是人的。猫和狗叫此起彼伏。
伸手摸过眼镜儿戴上,齐霁晃晃悠悠往厨房去了。
踏进厨房,正看到一个围着灶台的身影。那人的长发松散的绑着,手里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尾部。地上蹲了一只猫,身边是目光闪亮的猛丨男。
“醒了?”胡蔚听见声音,回头。
“啊……是。”齐霁直勾勾盯着火上那锅。
“你这……”胡蔚瞅着齐霁。
“嗯?”
“你这内裤太难看了。”
齐霁的脑子还木着,听到这句只是低头,看。灰色的棉质内裤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视线上移,对上胡蔚的,“呃……”
看着齐霁慌乱撤退的身影,胡蔚呵呵的笑。这人真挺好玩儿的——这也脸红?
上厕所、刷牙洗脸刮胡子。齐霁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才敢离开卫生间。这辈子头一次遭人讽刺内裤。丢人!
出来胡蔚已经在桌边儿了,餐桌上两大碗热腾腾的馄饨,桌下两只碗,小纯和猛丨男早开动了。
“你……包的?”齐霁瞪着那碗热腾腾个个儿饱满的馄饨问。
“吃吧,再放一会儿没法吃了。”胡蔚拿了勺子,开动。
“天儿这么热……你吃的下?”
“你吃不下?”胡蔚眼睛一亮,他正发愁自己不够吃呐!
“呃……”齐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人家辛辛苦苦忙碌自己不吃太过意不去。
“没事儿,少吃点儿,多的拨给我。”胡蔚乐。
就这样,齐霁的多半碗馄饨到了胡蔚碗里。等吃上,齐霁后悔了——人间极品!这苦夏闹得他好多天没胃口了,有胃口的时候又都是各类面条充饥,这会儿冷不丁冒出一人间极品……这份懊恼唉。
胡蔚美滋滋的吃着,纵使加上齐霁的多半碗也远远达不到他的胃部饱和,但,有总比没有强。
齐霁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馋虫被勾了出来,虽说不至于到画饼充饥这会儿也猛灌汤了。好在,汤也美味,足足一大碗灌下去,顶事儿。
盆儿干碗儿净,齐霁点了烟,瞅着胡蔚吃。瞅着瞅着,他的疑虑就都出来了。昨晚觉得他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会儿又觉得不像,家里的大少爷可不该是个往厨房钻的,钻的还这么有学问。
“你是还想吃么?”被齐霁盯了数分钟,胡蔚绷不住了。虽然舍不得分出去馄饨,但是吧……让人干瞪眼,尤其是房主干瞪眼这可不靠谱儿。
“啊?呃,那个……”
“你表达能力,有问题?”
齐霁满脸效果线。
“不够我再……”分你,这词儿胡蔚说不出,再分他就得饿肚皮了。遂,一咬牙,“不够我再买点儿给你做一碗?就是……你出钱。我没钱了。”
“胡蔚。”齐霁认真的看着胡蔚。
“嗯?”胡蔚不明所以。
“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啊?私人问题?哦,你问。”胡蔚喝了口汤。
“你不是离家出走的吧?”
“什么?”胡蔚晕。
“我……我昨天跟猛丨男回来,瞅见你行李箱开着,我就看了看……”
“哦。”
“你说你无业游民,那什么……无业游民买不起这些行头吧?”
“呵呵。”
“还有……你饭做的这么好吃……也不应该是大少爷……”
齐霁没说完就被胡蔚打断了,“好吃?”
见胡蔚瞪着眼问,齐霁一愣,“是啊,极品了都!”
“你再说一遍……”胡蔚不吃了,无比认真的看着齐霁。
“说……说什么?”
“好吃?”
“好吃啊!”
胡蔚笑。先是微笑,然后是舒展的笑,接着是绽放的笑。
“好多年没听人说过我做饭好吃了。”胡蔚推开了碗,拿过齐霁扔在餐桌上的烟,点燃,“呵。好多年。”
齐霁还愣着,搞不清楚状况。
“我不是离家出走的,真不是。”胡蔚摆摆手,“现在无业游民也是真的,没工作挺长时间了。”
“以前是……”
“猜猜看。”
“厨师?”齐霁认真的看着胡蔚。
胡蔚差点儿被自己这口烟呛死。
“不是?”
“不是。”
“那是?”
“模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此啊。”
“嗯。”
见胡蔚无意多说,齐霁感觉有点儿冷场。烟毕,站了起来,“我带猛丨男下去转悠一圈儿……”
“哦。”胡蔚剩下那几个馄饨终究还是没吃下去,“你去吧,我收拾。”
“行。”
“诶。”胡蔚端碗起来往厨房走,又站住了,“遇上门口的看门大爷,你就说我是你表弟。”
“啊?”
“刚买菜回来迷路了,他盘查我半天,逼急了我说是你表弟。”
“呃。”
“他跟着就跟我说了一大堆,你父母在国外哈?”
齐霁擦汗,这张大爷……服了。
“一个人挺孤独的吧?”胡蔚淡然的笑。
“……”
齐霁下楼,猛丨男拽的他步履蹒跚。
一个人挺孤独的吧?
呵呵,是吧。
要不然,怎么会就这么糊里糊涂捡个陌生人回家?
这事儿,齐霁真想不出怎么跟杭航说。虽然,他就是直觉上认定,胡蔚不是坏人。
胡蔚叼着烟刷碗,没吃了的馄饨便宜了小纯。看着享受着美食的小纯,胡蔚愣了愣。
好吃啊!
齐霁说的无比认真。
胡蔚已经记不清楚最后一个对他说这话的人是谁了。
年代久远。
胡蔚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以前。
十六岁,他就离开了故乡,来到北京。那时候仿佛觉得这里可以找到些什么,梦想或者说将来。读了两年的模特学校,就一脚踏进了那个圈子。吃过很多苦,算是熬到出人头地。但,如果让胡蔚选他情愿自己从未成功过。因为,在那个成功的氛围下,他丢失了太多,最多的是自我。反而是一脚深一脚浅辛酸摸索的时候,现在想来比较快乐。
成功的、光鲜亮丽的、镁光灯闪烁的生活,是胡蔚最不愿意去回忆的生活。
那段生活,台上的日子还算不错,至少只要按照自己该做的去做就好了,而台下的……
杂物林立永不停歇的后台、肮脏不堪四处是乱七八糟食物呕吐物的总统套房、漂亮的妞儿帅气的凯子三五个人不止凑在一起的性爱派对、成堆的大丨麻K丨粉随手扔开的注射器、口袋里的钱柜子里的名牌时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胡蔚知道,如果自己不离开,在他大放异彩的同时,消耗的就是生命。再不可能二次光临自己的生命。
至今,胡蔚不知道是什么勇气让自己义无反顾的放弃了到手的梦想和未来,他就是什么都不要了,因为他不知道要来干嘛使。
然后,都放下之后,胡蔚也没觉得一切有什么好转。他不想回家,他给不出一个交代,他希望能给继母一份好的生活,可是,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是会伸手向她求助。
然后,他跟过两个男人,动机他自己也揣测不出,似乎一度他想过要一种平凡的日子也算给自己找个容身之所,然后,事实告诉他,没有。他想要的日子谁也给不了他,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日子。这不赖别人吧?不赖。他们就是认定他要很多,他们也尽力给他很多,只可惜,胡蔚要的很少,并恰巧是他们给不了的。
离开最后一个男人是两个多月前吧,那男人回家看到胡蔚在做饭,很诧异的说,你干嘛要做,交给佣人就好了。他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忽然让他很恶心。那天晚上,胡蔚跟他Say Byebye。
然后就是那场租房风波,然后就是……
很好吃啊!
小纯喵呜喵呜的叫,胡蔚这才发现水已经溢出了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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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04 寻
“胡蔚。”齐霁放下饭碗撂下筷子,看着胡蔚。
“嗯?”胡蔚叼着排骨,抬头。
“排骨很好吃!”
“好吃你就吃。”
“……”
“我觉得小炒牛肉今天发挥的最好,嘿嘿,很久没做过饭了。”胡蔚继续津津有味的吃。
“嗯嗯。”齐霁又抄起了筷子。
“晚上你想吃啥?”
“……”
齐霁咀嚼着,有点儿痛恨自己的性格。怎么就不能直来直往?这个时候他总是很羡慕二愣子梁泽,虽然他时常说不着调的,但敢于表达的勇气特别可嘉。
这是胡蔚落户齐霁家的第二个礼拜了。每天,胡蔚睁眼基本就是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发呆、逗猫、遛狗、小憩、睡觉。拜他所赐,齐霁感觉自己过起了有老婆的生活。这很好,很舒适,可是吧……
胡蔚才二十四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该干点儿什么的,而不是一头扎在家里。
这意思不是齐霁嫌弃这位白吃白喝的房客了,喜欢还来不及。虽然,拜胡蔚惊人的食量和考究的生活所赐,齐霁的生活费直线上涨吧,可齐霁没什么意见。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是他还是猛丨男,生活达到了一前所未有的完满。齐霁只是觉得,胡蔚这样一个年纪,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生活非常不着调。
齐霁比胡蔚大五岁,他清楚的记得,他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留校做助教的。虽然薪水少的可怜,虽然工作琐碎无限耽搁时光,虽然每天庸庸碌碌,但!但,他的事业是从这个基点开始的。没有最初的忍耐学习,就没有后来的逍遥生活。
胡蔚对他说,以前做模特。齐霁这个丝毫没有艺术细胞的主儿,猜测不到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和很多保守的老年人一样,齐霁认为那也是混日子。大概钱来得很容易,就不易于鞭策人上进。胡蔚的表现也很能说明问题,他就像很多时下的年轻人一样,好逸恶劳,有点儿挫折就不能忍受。是的,齐霁认为,胡蔚之所以不去工作了,是因为……受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委屈。
他想劝劝他。作为一位长者。他甚至想到了易可风。齐霁的朋友易可风是一位摄影师,不知道能不能给胡蔚踅摸着什么工作。也许最初不是什么体面的,但至少,不用再这么游手好闲。只是,齐霁不知道怎么开口拜托这位朋友。说是朋友,却也不那么简单,他们在巴黎街头相遇的时候,齐霁是动心过的。只是当易可风非常淡定的说到自己的BF,齐霁知道自己没机会入局。是的,这就是齐霁,甭管知难不知难,总爱退。实话实说,齐霁跟易可风认识将近五年了,从未见过易可风口中的这位BF。至于BF是否存在,齐霁并拿不准。可他就是不动,愣是将这份心仪自动转换成了友情。
老实说,齐霁现在对自己很莫名其妙。他是一眼看进胡蔚就拔不出来的,也是这辈子破天荒头一次去跟人搭讪。可后来的进程,非常酷似一部蒙太奇电影——扑朔迷离。齐霁搞不清楚胡蔚的性向= =
胡蔚是个很标致的男人,很多生活上的细节啊表现啊,比较偏向于Gay。可是吧……这人又有直男那种特别不拘小节的地儿。好比,早上起床裸体跟家里行走,好比上过厕所忘记冲水,好比洗过那么长的头发一点儿不打理就睡,好比……很多的好比。总之,他跟他,一点儿火花没有,就是俩人,住一个房子,每天你好你好,然后一起吃饭。
齐霁现在很头疼——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齐霁,齐霁!”胡蔚喊了齐霁几声了,这人都回不过神来。这会儿,猛丨男已经趴桌上吃他的饭了,他居然还无所反应。
“齐霁!”胡蔚用筷子敲了一下齐霁的手指。
“啊?怎么了?”
问完,齐霁就瞅见了猛丨男的恶劣行径——偷吃。而且是明目张胆的。
“猛丨男!”
“你想什么呐?”
“呃……”
胡蔚撂下了筷子,喝了一口冰镇啤酒,“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刚你说排骨好吃是想说别的什么吧?”
“这……”
“拜托,哥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一整句话?”胡蔚皱脸。
“没……没什么,我就想说排骨,哈哈,走神了,在想工作上的一些事儿。”齐霁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觉得,如果冒然说了,大概会伤害胡蔚的自尊心。
“走神……你真行。”胡蔚起身,进了厨房,拿了一只新的碗出来,又给齐霁添上了饭,“吃饭最好别想事儿,对消化不好。”
“诶。”齐霁点点头,又抬头,“胡蔚,你是本地人么?”
“嗯?”
“是北京人吧?”
“不是。”
“呃……”
“说话听不出来是吧?”
“嗯。”
“我十六岁就到北京了。”
“哦……北方人?”
“对,西安的。”
“这样啊……”
吃过午饭,齐霁进了书房。胡蔚收拾着桌子,小纯赖在猛丨男的沙发上打饱嗝。猛丨男怕热,这几天格外热,也就不跟小纯争了,就那么趴在地板上,吐着舌头。
胡蔚开了空调,收了盘子进厨房。
这齐霁让胡蔚相当的看不透。不是一般看不透,是相当。
他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胡蔚分明在他眼底读到了欲望。可是跟他回来,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这人对他,完全无动于衷!古今第一人。别的自信胡蔚没有,但对人的吸引力,他有。男的女的,鲜少有对他不在乎的。可齐霁偏偏就不在乎。裸体走过他身前,齐霁不看,该干嘛干嘛;洗澡完,他往床上躺,他把他揪起来给他吹头发,目不斜视;在他面前脱衣服,开始齐霁还脸红一下,后来也坦然接受……这人,到底直的弯的?
胡蔚的性取向可以套用一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他不挑。男的也罢女的也行,做爽了就可以。他没啥特定目标,只是厌烦一点儿女人的纠缠。以前混在那圈子里,折腾的都索然无味了,俨然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能折腾的。后来选男人比较多是因为可以更疯,可以不负责任,可以好合好散,并,男人总归比较了解男人,男人总归不会玩儿出人命。
可是这个齐霁吧……
根据胡蔚这些时日的观察,大约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单身男人。看看他从事的工作——史学类翻译。多么没有情调,多么枯燥,多么耗费脑细胞。这个按部就班兢兢业业的男人,虽然二十九岁还是单身,可估计也是工作耽误的。大概到了差不多的时候,相个亲结个婚一辈子大抵也就那么过去了。无风无浪,自在安逸。只是,那时候,他为什么从他眼底读出了欲望?他为什么过来跟他搭讪?他为什么带他回家?他为什么纵容他白吃白喝?是对社会的责任?
胡蔚很迷茫。
不过,迷茫归迷茫,胡蔚也没觉得哪儿不好。这一个多礼拜落户在齐霁家,是他最安逸的时光。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就是随心所欲的爱干什么干什么。然后,每次出门买菜都很有干劲儿——有人等着他回来,有人惦记着他的饭菜。
胡蔚对父亲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车祸过世。按说,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很多记忆是不可磨灭的。但,在胡蔚这里就是愈发的不清晰。他对于父亲的记忆总源于母亲。
胡蔚的母亲是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开家里的,她临走前,给胡蔚做了一顿饭。她问,好吃么;胡蔚答,不好吃。母亲曰,妈妈要走了,去跟一个会夸我做饭好吃的人在一起。胡蔚在后来的很多年里,都觉得是自己推走了妈妈。直到渐渐长大,由继母口中听到事实:你爸爸那么厉害的大厨,回到家里是从不做饭的。不做饭也就罢了,他还总是挑剔别人做的饭菜。胡蔚问,所以我妈妈走了?继母答曰,是,所以她走了,她也没错吧,她只是想要一个丈夫夸夸自己的厨艺。胡蔚曰,可她做饭真的很难吃。继母就笑。而后,胡蔚问,妈,那你为什么不走?继母曰,我不在意他的挑剔,他挑剔我就改进。
胡蔚跟继母的关系非常好。她嫁到他家的时候不过三十岁,没有生养自己的孩子,对胡蔚关怀的无微不至。后来胡蔚的父亲过世,继母改嫁就一个条件,得带上我前夫的儿子。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继母多年都在守寡,后来嫁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没什么出息每天喝两口小酒的男人。
胡蔚离开家的时候,一半是自愿一半是迫不得已。他越长大越明白,自己留在继母身边,是她最大的不幸。少小离家老大回。胡蔚至今都没有回去过。没有脸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北京究竟是干嘛来的。胡蔚曾经得到过很多,那时候也时常给继母钱,继母很高兴,却对他说,你自己留着用吧,妈都不缺,你自己把日子过好,妈最高兴。他辜负了她。而当他口袋里只剩几毛钱的时候,他求助于她,她也并未苛责,她说,没关系,人都有起伏跌宕,日子过好就可以了。
妈,可什么日子算好日子?
厨房规整干净,胡蔚洗了手出来。
往沙发上一躺,抬头看着天花板,胡蔚想小憩一下,却怎么都睡不着。
“诶。”伸出半个脑袋,胡蔚看着齐霁的背影。
齐霁正思索一个词汇这么翻译是不是得当,一下给惊着了。
“有书么,找两本给我看看。”
“书?”
“嗯,有意思的。”
“呃……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都行,有意思的就行。”
“我这儿……都史学方面的书。”
“靠。”
“啊!给你这个吧!”齐霁起身,往书架处走,“这个很值得一看,虽然比较艰涩,但是……对人很有启发。”
“哦?”
胡蔚看了看书名《寻》。作者梁泽。
一整个下午,胡蔚都在看这本书。
这书理解起来确实有些困难,但是从中受到的启发匪浅。
胡蔚选出了两句话记录在小本本上。
——人生是一本错误百出的书,没有修订再版的机会。所以,继续写吧,至少你还写下了。
——这个混沌世界,至少有一个地方你可以控制,那就是,你的心。
胡蔚鲜少会去读书,他没读过太多的书,可他……还是有阅读欲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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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05 新工作——管家?
“我回来了”。
胡蔚开门进来,小纯跟猛丨男俩赛跑似的扑了上来。第一个到垒的是猛丨男,这一扑要不是胡蔚有所设防,足以将他再扑出门外。
小纯败北,又急了,尾巴一耷拉,掉头就走。
“小纯~~”胡蔚赶紧上去哄。这只猫脾气极差极爱吃醋……
胡蔚一边往下拽Tee一边追小纯。
小纯感觉到被重视了,抬头看看胡蔚,身子立起来抱住胡蔚的腿。胡蔚一捞,大手就把小纯带到了怀里。
这七月底的天儿热啊,胡蔚刚打完球更热,小纯一身毛N热。可二位还是相亲相爱。
猛丨男这会儿不是滋味儿了,明明它第一个去迎接的,现在倒是好,人俩你侬我侬,不带它!
猛丨男也热,猛丨男最讨厌夏天,结果这偏偏还是猛丨男经历过的最最难熬的一个夏天——失宠。以前家里就齐霁跟它俩,齐霁不时常跟它玩儿猛丨男也不觉得什么。现在来了新房客胡蔚跟小纯,猛丨男不干了!你瞅瞅人家,啧啧,天天都一起玩儿。
遂,这只笨狗在心理极度不平衡的状态下奔着书房去了,脑袋一拱,门开,吠。
齐霁最近很烦躁,他的工作时间总出意外:不是猛丨男莫名抽疯,就是胡蔚动辄骚扰,再要不就是小纯玩儿纸。
小纯玩儿纸是个高手,时不时就拖着卫生纸一路过来,喵呜一声,齐霁就能看到从卫生间蔓延过来的手纸。
“笨狗!出去!一会儿带你玩儿!”
猛丨男不动,大眼睛瞪着齐霁。
“出去!不出去我殴打你!”
猛丨男仍旧纹丝未动。
二位就这么互看了三分钟,猛丨男一蹲,大尾巴扑腾扑腾打地面。
猛丨男没赶走,倒是把胡蔚跟小纯招过来了。
“还忙呐?”
小纯缩在胡蔚胸口,还在鄙视猛丨男。
“又去打球了?”
齐霁一看胡蔚这装扮就知道他干嘛去了——光着膀子,一身汗,大短裤,白袜子。
“嗯,是,但是太热了,这不一会儿就上来了。”
齐霁所在的这个小区很旧,还是他爹当年分的房,杭航家在隔壁楼,租出去不少年了。楼下有个篮球场,这会儿暑假了,院儿里孩子都放假,胡蔚头些天从楼上看见楼下一帮孩子打篮球,然后他就也去了。齐霁每每从客厅窗口看出去,都觉得胡蔚像个孩子王。
“哦,是热,洗洗去吧。”
“那个……”胡蔚没离开的意思。
“嗯?”齐霁按了存盘,显然,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到工作中。
“问你要点儿钱。”胡蔚看着齐霁。
“没钱买菜了?”
“……想给小纯买点儿浴液,总用狗的……”
“呃。”
“还想买点儿小玩意儿啥的给它,要不它总跟猛丨男抢。”
齐霁点了颗烟,没吭声,拉开抽屉,拿了个信封出来。胡蔚看见很多粉色纸张边沿。
“喏。”齐霁递给了胡蔚一摞钱。
“给我这么多干嘛?”胡蔚捏着那摞钱,感觉大约有两千左右吧。
“那个……有1500是给你的,剩下的给小纯买点儿浴液啊玩意儿什么的吧。”
“给我?平白给我钱干嘛?”
“就……你每天做饭打扫什么的……”
“这也给工资?”
“算吧。也挺辛苦的。”
“哦。”
“以后每个月头我拿给你,这是这个月的,那什么……你也有朋友什么的吧,可以跟他们出去玩玩儿……别老闷在家里。”
“没,我没朋友。”
“……”
“确实没有。”
“那你也总有要用钱的地儿吧?”
“我想想,那你这个意思是,包吃包住,额外1500一个月,我给你当管家?”
“少啊?”齐霁挠头。
“没,待遇挺好了,呵呵。”胡蔚把钱扔口袋里,抱着小纯出去了。
1500。胡蔚笑了笑。原来他还能给人当管家。行,没一无是处。
可以跟朋友出去玩玩儿。
胡蔚收不住笑了,1500,酒钱都不够。而且,那些朋友,他从没想过再见。
洗了个澡,胡蔚换了衣服,推开书房门,猛丨男还在,仰躺在地板上睡大觉。
“你们这儿附近有宠物店嘛?”
这一问齐霁傻了。有,怎么能够没有呢?杭航的宠物店就在烟袋斜街。可是吧……
胡蔚到齐霁这儿快一个月了,期间杭航夫妇约过饭局,可那时候齐霁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藕盒儿。藕盒儿不是关键,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是关键。齐霁能想到,如果他告诉杭航自己街边儿捡了一男的回来……杭航估摸得给他脑袋几下儿。猛丨男也没带过去洗澡,胡蔚给猛丨男洗了,还是一礼拜两次。
“喂,跟你说话呐!”
“……有,就出院儿走胡同过去,烟袋斜街有一家。”齐霁开窍儿了,反正胡蔚自己去,又是给猫买东西,他怕啥东窗事发?
“成,那我去了。”
“行。”
“诶,猛丨男要给买啥么?”
“不用,都不缺。”
“嗯。”
“你去吧。”
“你不一起?”
“呃。”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齐霁差点儿翻白眼儿死过去。他,带着胡蔚,往杭航那儿去?他吃拧了啊!
“不去?”
“不了,进度本来就不快。”
“哦,好。那晚上想吃什么?”
“你看着来吧。”
“成。”
胡蔚出了门,下午三点多,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一是工作时间,二是天儿太热,下火似的。
双手插口袋,摸着那兜儿里的粉红毛主席,胡蔚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靠着别人吃饭的主儿,开饭总要晚一些。他惦记给小纯买点儿什么很久了,今儿这个‘自然而然’的说,其实酝酿了得一个礼拜——不知道怎么开口。
胡蔚很少开口问别人要钱,唯一一个可以要的就是继母了,那也鲜少开口。跟什么人一起,胡蔚也犯不上张金口,都是‘金主’很大方的扔给他。
齐霁,是个怪人。
跟齐霁生活的这不到一个月,胡蔚深有体会。
客厅茶几上有个盒子,木头的,里面总有散钱。胡蔚用那些散钱买菜做饭,每次拿了没了,第二天又冒出来。冰箱里的东西开始多了,吃喝您随意。去超市也是想要什么就扔进购物车,价格贵了齐霁也只是皱皱眉,啥也不说。
胡蔚时常在观察齐霁。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与世无争,活脱脱一个隐者。他大约也不是很有钱,但至少不缺,每天窝在书房好几个钟头,翻着资料啊字典啊,稀里哗啦把文字变来变去。出门很少,回来一般手里拎着书。
齐霁是胡蔚从未接触过的一类人。但,胡蔚觉得,待在他身边特别舒服。这么多年,总是独来独往,要不就是酒肉朋友。认识齐霁,胡蔚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似乎多了一个哥哥。还是个安静的一点儿不事儿的特别具有修养的哥哥。
可,这平白无故的,算啥啊?
管家?管家。
到烟袋斜街,胡蔚不认识也能认识,硕大一个牌楼,一看就是刚翻新过。上书四个大字——烟袋斜街。
胡蔚一路走一路看,各种店铺林立,卖啥的都有。
宠物店很好找。就一家。门口钉着门牌:烟袋斜街10号。
这地址……挺人品。
推门,是个小院儿,碎石子甬道边儿有一套铁艺桌椅,大树很古老枝繁叶茂,遮住了毒辣的阳光,环境挺赞。
进到店里,宽敞明亮井井有条,收银台后头坐着一男的,正噼里啪啦的打字。
梁泽听见门口风铃响了,无奈手里这句话没敲完,遂没抬头。这会儿打了一个句号,存盘,抬头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妈妈唉,哪儿来这么一帅哥?比他们家店主还帅!就是……你说你好么泱泱留个这么长头发干嘛?
“想买点儿猫咪的玩具,还有浴液。”胡蔚踅摸着货架,看了梁泽一眼。
挺精神一小伙子,开口笑那牙齿真白!
“哦,有,有!”
梁泽从收银台后出来,往货架那儿去。杭航去上货了,留他看店。盈盈在给宠物剪毛,准备室呢。
“有小皮耗子、麻绳编的耗子、逗猫棒、小球儿、磨爪板……那边儿还有猫爬架!”梁泽赔笑介绍。
“皮耗子跟麻绳这个有什么区别?”胡蔚一手抓着一个问。
梁泽一愣,这问题,真有水平!
“全看猫咪自己的喜好……”
“那我们家猫会喜欢什么?”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啊!”梁泽晕,“麻绳的可以磨牙;皮的是兔皮做的,气味儿比较受猫咪欢迎。”
“哦……”胡蔚点点头,“那就一样一个吧。”
“您最好多买两个,这个属于消耗品。是住附近么?要附近没事儿,先买一样一个试试看,以后喜欢哪个再过来拿。”
“是,不远,成。”
“您爱跟猫玩儿么?要喜欢买个逗猫棒吧!”梁泽继续推销。
“这个怎么玩儿?”
“就这样儿,就来回摇晃。”
“猫呢?抓?”
“是啊!”
“我们家小纯没这么弱智。”
梁泽崩溃,“你太神奇了!你咋知道你家猫不喜欢逗猫棒!”
“多弱智啊!”
“那是你看,你是猫嘛!”
这句,很有水平,胡蔚瞠目结舌。
“那我买了它要不喜欢怎么办?”
“你抱来,我给你逗!!”
“……得,给我也装上一个。”
“以前您养过猫么?”
“没,头一回,还是捡回来的。”
梁泽转转眼珠,行,这位属于‘顶级顾客’。用杭航话讲,需要大力忽悠。
“那多买些吧,花样儿多点儿,看看猫咪喜欢什么,以后再按需求购买!”
胡蔚点点头,“这主意挺好。”
“是,也不贵,都是消耗品。”
“哦,行。”
“其实最想给您推荐的是猫爬架。”
“那是什么?”胡蔚一头雾水。
“就这个,您过来看。”梁泽指导胡蔚往里走,“这个猫咪可以在家里更有乐趣。”
“这么大?”
“对!活动空间充裕,还有迷你小房子可以休息!!”
“这……这么多种样子……”
“是,有普通的,有豪华的。豪华的就大!”
“都多钱啊?”
“普通的300到500的都有,好一些的600到900之间,这个!”梁泽指着最高大那个说,“超豪华,现在特价1200!”
“哦……”
“您家猫什么体型?好动么?”
“不大,挺好动的。”
“那600这个怎么样?”
随着梁泽一通推销,胡蔚买了一堆,价格不菲。
“你家远么?要不要帮着送货?”
“哦?能送货?”
“嗯嗯,附近都管。”
“那太好了,我就不拿了,我给你写个地址。”
“成!店主回来我就给您送过去。”
胡蔚自打上次丢了,就长记性了,不但记住住哪儿,连地址都倒背如流。梁泽递过来纸笔,胡蔚刷刷写。
“还真不远!我一朋友就住这个小区!”
“哈哈,是么,那行,我走了,等您给送。”
“行!”
梁泽挥手跟胡蔚告别,心里美滋滋的——店主一定夸他!
送胡蔚出院门,梁泽伸了伸懒腰。
“你站那儿干嘛呐?”杭航的车驶进了后院,刚下来往前头走就看见梁泽立在前院儿门口。
“帅哥!”
梁泽这一嗓子吓了刚走出几步的胡蔚一跳,回头,看见刚卖他东西那男的冲另一个男的奔去。没事儿瞎喊啥,胡蔚皱眉。他还以为叫他呢。
“你站咱大门口儿干嘛呢?”
“我给你说,我刚给你忽悠一个大买卖!”梁泽乐不可支。
“哦?”
“一男的过来买猫咪用品,我忽悠了七百多!”
“是嘛?”杭航笑,摸了摸梁泽的头。
“童叟无欺!能忽悠的全忽悠了,他不想买逗猫棒,说猫咪不喜欢,我说不喜欢你抱来我给你逗!”
“……你……”
“我怎么了?”
“服了。”
“对了,这他地址,我去送?你先歇着?”
杭航拿过去一看……
“这不是齐霁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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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哈皮疯 :: 剑走偏锋作品(独家首发) :: 《美丽奇迹》已出版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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