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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三章

向下

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三章 Empty 上瘾2·毒药与黑巧克力 试读 第三章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12-10, 02:14

第三章


  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打上危险标识。你真得太危险,我要坠入爱河了。你现在能感觉到我吗?用你的舌尖轻轻体会,我在驰骋。你是毒药,我对你上了瘾,我爱上你所作的一切。想要离开你,为时太晚。我喝了魔鬼杯中的水,它渐渐地让我不能自已。慢慢地占有我吧,我迷失在你的爱情里了。你知道你是毒药么?
  ——CALLmeKAT《Toxic》


  陈清独自去了酒店,在大堂取了钥匙,进门第一件事是洗澡。五月中旬的海南已经很热了,这令他不太适应。
  擦着头发出来,仔细地去打量房间,陈清不禁感叹两人的差异。同样是出差,待遇真是十万八千里。
  房间视野开阔,从这里可以看到正门前的巨大圆形温泉游泳池倒映着澄澈的蓝天和绮丽的云卷,海天融为一体。
  点上一支烟,陈清离开了窗边,坐到了贵妃椅上。
  疲惫是顷刻来袭的。摇摇晃晃下沉的太阳仿佛一遍一遍地在告诉他:睡吧睡吧。
  蔚蓝本是决定跟他一起离开,然而,贸然而来的电话阻止了他离去的步伐。
  陈清又想到了张雪梅那张吃惊的脸。
  甩甩头,什么也甩不掉。随手开了电视,可不管是什么样的节目都难能吸引住他。
  是我男朋友。
  蔚蓝的这句话令陈清难堪,但,在那层难堪之下埋藏的是剧烈的心跳。
  你这个疯子。陈清喃喃自语。这自语里很难说它不透着幸福感。
  
  “真是辛苦你了。”蔚蓝和张雪梅并肩走出会场,他点燃了一支烟,温和的对张雪梅笑着。
  “哪里,你才是辛苦。”
  “机票想着预定了吧?”
  “嗯。”
  “明天我还在这边,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别客气,电我。”
  “不用啦,明天就是彻底收尾了,你好好休假吧。”张雪梅笑了笑。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能解决的我会尽量替你解决。”
  “谢啦。”
  “Lenny……”
  “嗯?”
  “呵。没什么……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Gay?”
  “啊……失礼了。”
  “有什么的嘛,我还以为工作室大家都知道。又没想特意隐瞒。不过看今天,还是吓着你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就是吃惊了一下……”
  蔚蓝对待女人从来都会保持绝对的距离,也从不会去特意观察,因此女性对他所抱持的好感,实际上他丝毫不会觉察到。
  “你是直接回酒店,还是要跟灿灿他们碰头吃饭?”到泊车处,蔚蓝问了张雪梅一句。
  “回去休息,今天太累了。”
  “那走吧,上车。”
  “啊,车的租赁业务我忘了帮你做延期。”张雪梅在副驾驶上坐定,猛然看向蔚蓝。
  “无所谓,明天我打电话就好。”
  
  到酒店,蔚蓝和张雪梅分别回了各自的房间,在大堂就分了手。
  蔚蓝用房卡开门,说了句“我回来了”,却没能得到回应。
  走进去,他在客厅看见了陈清躺在贵妃椅上,睡得正沉,电视上演着英文连续剧,但很明显不能取悦这位观众。
  蔚蓝叹了口气,走过陈清身边,径直走向了窗口,拉上了窗帘。
  在陈清身旁蹲下,蔚蓝仔细地端详着陈清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应该叫他起来,要睡也该在床上睡。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陈清的脸。
  陈清迷迷糊糊地睁眼,睁眼就看见了离他如此之近的蔚蓝。
  “醒醒,累了去床上睡。”
  “啊……”陈清揉了揉眼睛,“我居然睡着了。”
  “是啊。起来吧,别跟这儿窝着了。”
  “几点了?”
  “七点多,饿了没?”
  “不饿,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陈清坐了起来。
  “肯定是累了。”蔚蓝胡噜着陈清的头发,“我去洗个澡,一身的汗。”
  “哦,好。我不睡了。”
  “睡你的吧。”
  怎么会不睡呢?陈清说着起来了,蔚蓝洗完澡出来却看见躺在床上的他。睡得非常……没样儿。两条腿分得很开,一团被子堆在胸口往上,浴袍根本就当了床单,摊开着还不平整。
  怎么会这么困?
  蔚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想着,他打开了衣柜,想说换上衣服喊他起来吃饭,却看到衣柜里平平整整挂着几件他并未带来的衣服,低头看看还有凭空而来的鞋子。陈清蹲在卧室衣柜前决定行李的样子马上就浮现在了他眼前。
  这个笨蛋。蔚蓝不禁笑了。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困成这样的吧?还真是个不干不脆的家伙。
  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蔚蓝挪开了那团无用的被子,看着陈清睡得香甜的模样,不禁吻了下去。
  身下人并没什么反应,这令蔚蓝无趣,他注视着他,俯下了身去。
  陈清只觉得***被碰触,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然而那碰触愈发美妙,似乎是温润的唇舌在给他抚慰。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欲求不满?
  呼吸急促了起来,莫大的刺激感令陈清深陷进情欲里。
  这是梦吗?太逼真了一些。
  这么想着,陈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蔚蓝抬头看向了陈清。
  “你……”
  “这儿已经很壮观了。”
  陈清涨红了脸,奈何身体被蔚蓝钳制着,令他动弹不得。
  “乖乖躺着吧。”
  “别……你……”
  嘴上再为抗拒,身体也会如实索求。这段时日积蓄在体内的欲望,这会儿一股脑被蔚蓝倾倒了出来。
  实际上,把内裤脱掉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蔚蓝,这样隔着一层布料,只会让他的性欲更贪婪。
  将完全勃起的阴茎顶进蔚蓝的口中,陈清毫无克制地更加压低了蔚蓝的肩膀。
  太舒服了,舒服得令他不能自已。
  然而,这愉悦戛然而止。蔚蓝停了下来,这让陈清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他听到蔚蓝说,“你要睁眼看着。”
  不等陈清说出那句“什么”,他就被蔚蓝拉了起来,拖下床,上身被迫伏在了冰冷的桌面上。而桌子的正对面,是明晃晃的一面镜子。
  “蔚蓝……”
  蔚蓝不理会陈清的反抗,压低他的腰,迫使他伏在桌面上不能动弹。继而,手探进了他的股缝间,拇指揉搓着那处皱褶。
  “蔚蓝……”
  “为什么不想睁眼看我呢。”
  因为不敢。视觉的刺激会令男人更加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交合他便意识到的。然而,这是陈清说不出口的话。
  臀瓣被宽大的手掌分开,陈清知道自己的私处一定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蔚蓝眼前,他很羞愧,却又由于这个动作而难以抑制的兴奋。
  舌尖扫过那处,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嗯……”
  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吗?陈清不愿相信。他只会更深地将头埋在手臂里。
  湿滑的舌始终围绕在隐秘的缝隙处,陈清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难以受力,索性将全部体重压在了桌面上。
  有东西探了进去,被紧紧地吸附住,陈清感受着异物在体内的抽动,每一下都令他哑然失声。
  明明是男人,却这么享受这种挑逗,该埋怨自己太没有道德可言,还是该埋怨上帝如此龌龊的安排?明显的,他固有的性爱模式早已在无形中被颠覆。
  一种莫大的渴望油然而生,想要被填满,想要被占有。
  这多么可怕。
  会去睁眼,是陈清自己都想不到的。他看向镜子,那张脸,是那样陌生。镜子里的人***地喘息着,一脸陶醉的神情。体内所有欲望的叫嚣都藉由脸颊的绯红透露出来。
  “我看了,你可以让我躺下了吧?”
  蔚蓝吻上了陈清白皙的背脊,“那就一直睁眼看着。看着我。”
  背抵上柔软的床,陈清任蔚蓝抬高了他的腰,他配合地将腿分开,尽量地向后压。他睁着眼睛,看到了蔚蓝埋在他的双腿间,感受到了他的唾液染上身后那处私密的洞穴。
  阴茎更加地胀痛了,陈清不禁将手滑了下来。
  蔚蓝欠身,拉开了床头柜,三下两下扯开了塑封,将清凉的液体淋在了陈清肿胀的阴茎上。
  陈清灼热的视线令蔚蓝兴奋不已。他命令他必须看着他,然而这视线首先刺激的是他本身。
  情欲完全控制住了陈清,蔚蓝手指的抚慰已经不能令他满足,他愈发热切地渴望他闯进来,毫不留情地贯穿他。
  于是,他放开了自己的那话儿,手抚上了蔚蓝的身体,将润滑剂涂抹到了蔚蓝的背上、胸口上、肩膀上、结实的腰上。
  始终,他都如他所愿,看着他。
  这样的诱惑是蔚蓝所不能抵挡的,他扶住了自己的那话儿,连保险套都忘记戴上,便一鼓作气顶了进去。
  陈清看着蔚蓝,看到他如此沉沦的表情。那表情像是一把火,将他彻底焚烧。
  蔚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睁眼、不愿睁眼吗?因为那会让我更深的被你虏获。我不想,迷失自我。
  
  激烈的性爱结束,陈清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他被蔚蓝紧紧地拥在怀里,他没有给他背对他的机会。而实际上,陈清不会翻身。
  汗涔涔的两具肉体交缠在一起,喘息声此起彼伏。
  良久,蔚蓝才放开陈清,赤身裸体地走到客厅,翻出了衣服口袋里的烟盒。回来,陈清仍旧维持侧躺的姿势,身体朝向蔚蓝刚刚躺着的那一侧。
  点上烟,将烟盒扔给陈清,蔚蓝拿过了浴袍穿上。
  陈清起身,从床上敛起了自己的浴袍,囫囵地裹上,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白色的Kent。
  蔚蓝凑近他,陈清借着他的烟点燃了自己的那支。
  该说点儿什么。要说什么好呢?陈清想。
  “谢谢你帮我带了衣服,要不就真得找商场买了。”
  先开口的,是蔚蓝。
  “嗯,想着你就是出差,应该都没带什么东西。”
  “你来了,我很高兴。”蔚蓝说着,轻轻亲吻了一下陈清的额头。
  “你还挺***的,出差都不随便订个商务房。”
  “我昨天才换的。”
  “哈?”
  “单人房把你放床上,把我自己放哪儿?”
  陈清笑笑,没说话。
  “更何况,从这个窗口望出去,风景比较好。”蔚蓝说着,下了床,拉开了窗帘。
  夜晚的酒店仿佛一座水晶宫殿,在原始的热带植物掩映下具有梦幻般的美丽。陈清看出去,轻轻吐出了一口烟。
  蔚蓝是个男的,可他却越来越无法抗拒他所给予的情感。
  “如果你想跟我下楼吃饭,外面会更美。”蔚蓝说着,回过了头。
  “好啊,等我抽完这支烟。”
  “先洗个澡吧,一起。”
  “嗯,好。”
  “我爱你。”
  “嗯……”
  “你怎么不说我也爱你?”蔚蓝笑嘻嘻凑了过来。
  “我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我也爱你。这话是陈清不能说的。说了,就万劫不复了。虽然,实际上这已经是他现如今的处境。
  中了他的毒。

◇◆◇◆◇◆

  是熟悉和蔚蓝一起旅行的感觉的。
  陈清想。
  那是学生时代他们共同的爱好。
  这几天过得很愉快。他们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终归就在这博鳌水城。它由三部分组成,龙潭岭、东屿岛、大灵湖。
  乘坐小船在沙坡岛与东屿岛之间穿行,经过沙坡岛上亚洲最大的全岛型高尔夫球场,蔚蓝问陈清想不想去打高尔夫,陈清连忙摆手:这个绝对不擅长。蔚蓝笑,陈清发窘。
  不知道从哪一刻起,他们的生活变得截然不同。陈清想,他其实忽略了蔚蓝很多,于不知不觉中,他与他拉开了距离。他娶妻生子,蔚蓝远渡重洋,自此,他们所共同熟悉的生活便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是那般的忽略过他啊,陈清不禁喟叹。
  在龙潭岭,站在海拔78米的至高点上,他们并肩鸟瞰万泉河,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烦恼。
  从琼海加积到万泉河入海口的河段上,有许多水上旅游运动项目。俩人选择了万泉河漂流,途经激流险滩、奇峰异石、飞流瀑布、椰林村寨,不失为一场***与诗意的漂流旅行。
  而从龙潭岭去大灵湖,蔚蓝仍旧选择了水路。陈清对车有着抵触情绪,那就让跨海大桥见鬼去吧。陈清当然明白蔚蓝的用心良苦,不禁暗自心安。
  美妙的旅途注定了两人之间关系的融洽,彼此内心的不安与浮躁就这样被抛诸脑后。
  时间如果就在这一刻停止,该将是何等的妙哉?
  今天,他们的排港渔村之旅仍旧惬意。
  从博鳌潭门渔港乘小船到达郁郁葱葱、被椰树和槟榔芭蕉包围的排港渔村,一上岸,那种悠然的生活状态就将两人紧紧抓住。
  村中的房子用一种黑色的粗糙岩石搭建,层叠的飞檐有动物雕塑。僻静的巷子中植物丛生,有几间石屋倒塌了。
  一间没有门的房屋临窗的破木桌上,井然摆放着三盏油灯;靠门口的桌子的两个抽屉被完全抽出,直抵地面;蛛网结满了屋顶和墙壁;里屋则摆放着一张完全破败的床和辨识不清的柜子。
  想像一下老旧的油灯透过石窟和窗外的藤蔓所投出的微弱光线,在夜晚一定会散发出不可名状的凄美,恍若电影里的场景。
  蔚蓝凝望着、想象着,有些出了神。陈清往前走,忽而发现身边少了一道影子,回头去看,蔚蓝正拍照。他带了相机,却鲜少拿出来。就像他们去看展览,他只用眼睛记录。而此刻,实际上在陈清看来,蔚蓝举着相机的模样和这间破败的房屋共同组成了一道绝佳的风景。
  陈清看得有些出神,所以蔚蓝赶上来拍他的肩,小小吓了他一跳。他牵了他的手,陈清并没有甩开——反正这条路如此的偏僻。那双手如同他的一样大,手心微微挂着薄汗,但这些都不令他反感。
  走出去,手散开,村里一对年轻人坐在小镇的石墩上补鱼网,年长的阿婆坐在旁边聊天。游人给他们拍照,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停下手里的活儿,仿佛是几十年相熟的老街坊。
  阿婆们的脸庞被海风吹、太阳晒的黝黑而消瘦,深深的皱纹像刀刻一般明显,却并不显得衰老,反而有一种年老的理直气壮与安逸知足。
  一时间,陈清恍恍惚惚地开始设想自己终将老去的姿态。那时候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呢,蔚蓝又会是什么样的?想了就生出一股后怕——为什么,他会去想他老去的样子?是想要看到吗?
  出神的工夫儿,蔚蓝已经拎了两只椰子回来,陈清接过来,吸上一口,称赞红椰的汁水更清甜。
  蔚蓝笑,“你知道吗,椰子去了外皮之后,可以看到像人脸布局似的三个孔。”
  陈清摇摇头,“不知道。”
  蔚蓝接着说:“如果恶人经过椰树下,那注定要遭到椰子坠落的‘灭顶之灾’。”
  陈清看着蔚蓝,笑着说:“那你怎么还没赶上呢?”
  蔚蓝的手狠狠掐了陈清的后脖颈。
  一天晃晃荡荡就过去了,蔚蓝问陈清是回去酒店还是从这儿去官塘。
  陈清抓了抓头,“官塘都有什么?有意思吗?”
  蔚蓝抬头看着行将下滑的太阳,不疾不徐地说:“那边是温泉旅游区。官塘温泉,可说是世界少有、中国首屈一指的。洗过温泉浴后,皮肤会神奇的具有凝脂般的感觉。”
  陈清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去吧,如果方便的话。”
  “方便啊,有旅游巴士可以搭乘。”
  陈清侧脸看向蔚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研究的呗。你一说来,我就开始研究了。现在估计就是让我带个团也不怎么成问题。”
  “你就是那样的人,没有你办不到的。”
  蔚蓝苦笑了一下,“有。”
  “什么?”陈清问。
  “我总是抓不住你。怎么都觉得抓不住。”

  到达官塘温泉度假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蔚蓝首先找了酒店Check In。陈清问他那之前的酒店不是要白白浪费一晚了吗,蔚蓝说没所谓。
  陈清撇撇嘴,“可怜你们公司的财务了。”
  蔚蓝拍了他脑袋一下,“瞎说,我这是自费范畴,蒋颜不扣我工资就不错了。”
  “你这个人啊。”陈清嘟囔着。
  “谁让我这么想跟你在一起呢。”
  他总是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陈清苦闷。蔚蓝更像个大男孩儿。至少在他面前,未曾长大过。
  晚饭两人吃了很多特色美食,当地少数民族奇特的烹调手法令人惊叹。
  等泡进温泉池,一天的疲惫之感顷刻袭来。陈清有些出神,蔚蓝犯坏在他两腿间抓了一把。这可把陈清惹急了,急了又不便发作,于是脸气鼓鼓地摆着。
  蔚蓝不在意,反而觉得可爱,并想着如果是白天就好了,陈清的脸肯定会像个熟透的红苹果。
  想咬一口的念头是被极力压制住的。凡事要适度。
  “嘿,我想起来了咱们小时候。”蔚蓝淡淡地开口。
  “哦?”
  “有一次,咱俩去游泳。人挺多的,有个女孩儿正学游泳……”
  “嗯,她一扑腾一慌,就把我泳裤拽下来了。”
  “哈哈哈……你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闹得我那叫一个大红脸。回家还跟我妈说呢。”
  “嗯。阿姨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有什么的。”
  “她就是那样,老觉得我太扭捏。”
  “谁让你总干扭捏的事儿啊。”
  “瞎说。我从来都挺豁达的。”陈清反驳。
  “哦哦,是吗?那是谁遗精弄脏了床单推到我头上的?”
  “唉你怎么那么烦人啊!找后账啊!”
  “那时候你会梦到什么?”
  “那谁记得住嘛。”
  “我总梦到你,梦到和你干那种事儿。”
  “你!”
  “我诚实。”
  “说起来……那时候你几乎天天住在我家。你这人……阴暗。龌龊死了!你搂着我你都……”
  “不不,这个你误解了。我不是想跟你怎么样才赖在你床上。”
  “嗯?”陈清看向蔚蓝,并看不太清,但他那种凝重的语气令人不得不在意。
  话说出口,蔚蓝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跟现在的陈清、作为他伴侣的陈清,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想躲开我妈。”
  “啊?躲开你妈妈?”陈清好生吃了一惊。记忆中,蔚蓝母亲的形象很模糊。但在模糊之间,显现的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孔。
  “我十岁的时候,我爸去世了。死因是食物中毒。”
  “哈?”陈清知道蔚蓝的父亲过世很早,但具体早到哪一年,又是因何去世,蔚蓝从不曾提起。那是他们相识之前的事了。
  “我妈一年多以后就再婚了。快吧?”
  “呃……确实……很快。”
  “我继父跟她是旧识,听别人说,他们一直……”
  陈清猛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是说……”
  “我觉得是我妈毒死了我爸。”
  “这话可不敢瞎说!”陈清一声呵斥。
  “呵呵。”
  一度,对话陷入到了沉默里。
  “我怕她,可她又是我的母亲。她再婚之前,其实这怕并不明显。有些疏远吧,甚至疏远都谈不上,我是努力想靠近她的,毕竟我们相依为命。可是她再度结婚,又有了我弟弟……我开始觉得我成为了她幸福生活的绊脚石。我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一双眼睛。”
  “那都是你的臆想。”
  “不知道。我觉得不是。她看我的眼神……你知道,我喜欢在你家。我觉得你爸妈都很好。尤其你妈……她总会给我洗衣服,给我整理书包……反正,我说不太上来,就算洗床单、洗内裤的时候看到一些不雅的痕迹,她也会摸着我的头说,没什么的,是大男孩儿了。我妈不一样,她会鄙夷地看我,那个瞬间总会让我觉得我似乎是一种污染性的存在……也仿佛……其实我本就不该存在,更不该长大,大到足以令她想起我父亲……”
  被陈清突然环住,令蔚蓝出乎意料。
  他们贴得很近,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皮肤之间甚至连水也可以停止流动。
  陈清在蔚蓝的耳畔悄声开口:“要我安慰你吗?”
  “那吻我吧。”
  蔚蓝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了,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开那些他想逃避的。
  “玩笑而已,我知道你不肯……”
  但陈清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由浅入深,舌头也钻进了蔚蓝的口中。
  回吻是热烈的,但陈清丝毫不避嫌、不去在乎是否有其他人的目光。也许天色暗吧,也许人少吧。陈清想。但实际上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些,他不过就是发自内心的想亲吻这个男人而已。
  漫长的一吻结束,他们都能听到彼此真切的呼吸声。
  陈清看进蔚蓝的眼中,企图看到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
  此刻的自己,会是哪般模样?
  “蔚蓝,我们单位跟望京的办事处要撤掉了,跟汽车制动部门一样,要搬去西三旗新建的总部,他们已经提前过去了。”
  蔚蓝大概猜到了陈清要说什么,但,其实,那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们不久就会搬过去,上周末有个培训,就是跟他们还有其他部门一起。”
  蔚蓝捏住了陈清的肩膀,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不想听到他是为了逃避林璐颖才决定与他一起度假。
  但陈清并不停止,“想到林璐颖我就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因为你,我放弃了她。甚至,没有给她任何交代。她对我很好,始终很好,我愧对她,所以我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逃避。”
  “陈清……”
  “可是逃到哪儿去呢?我迟早要见到她。情急之下我就逃来找你。见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可是现在我有点儿知道了……我想逃开她和我想见到你并没有关系。而我之所以会来找你……也许是……我只是想见你。”
  蔚蓝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陈清的手。情不自禁的。
  “蔚蓝我怕你……越来越怕你……我好像就沉溺在你的蓝色里了,从浅蓝到靛蓝……从……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你了,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永远会在你身旁。那是我永远会选择的位置。”
  陈清许久都没有再说话。蔚蓝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那潮湿绝不仅仅是因为温泉水的潮湿,“你怎么哭了呢?”
  是啊。怎么会呢。陈清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害怕?是被环住了还是要被溺死了?
  “想一想明天的安排吧。”蔚蓝轻抚着陈清的背,“可以参观一下红色娘子军纪念园,也可以体验一下农家乐……”
  “嗯……然后呢?”陈清感谢蔚蓝转移了话题。那太重了,压得他无法喘息。
  “去三亚好不好?”
  “行吧。”
  三亚,一个他和林璐颖没能去成的地方。
  “你皮肤摸起来确实像凝脂一般唉。”蔚蓝打趣。
  “……”
  “我要是勃起了怎么办?”
  “流氓!”
  水泼了蔚蓝一脸,陈清挣开了他的胳膊。
  我爱你。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像我爱你这般爱我。
  这奢求,随着已经得到的,愈来愈强烈。
  陈清一步步给了蔚蓝幻想的空间。
  这是不容置疑的。

◇◆◇◆◇◆

  两人是赶在陈清的休假结束前回来的。家里落了一层土,整齐也不怎么整齐——看得出来,行李曾深深地困惑住陈清。
  陈清有些不好意思,换了鞋洗了手就开始动手收拾。
  “别忙了。”蔚蓝赶忙制止,“你不累啊?去洗个澡歇着吧。”
  这座城市也已经热了起来,五月底,夏天悄无声息地走近了。
  “我不做……就是你做。”
  “我是轻车熟路,你是越帮越忙。去吧。”蔚蓝说着,拍了陈清的屁股一下儿。
  这一下可让陈清红了脸,犹如一只惊弓之鸟,逃也似地快步钻进了卫生间。
  “你不拿换洗衣服啊?又等着我给你送呢。”
  他跟里面不吭声,蔚蓝耸耸肩,开始打扫房间。
  手机终于被他从免打扰状态恢复了正常待机,离开这么久,蔚蓝能想象出等明天见到蒋颜,她该是何种嘴脸。
  然而,这设想几分钟后就活灵活现上演了。
  “你回来了?”
  蔚蓝接起电话,眼睛看向了窗外的浮云。一朵一朵,好似一团团的棉花糖。天很蓝,晴朗无风。
  “怎么?”
  “还怎么?哼~数你最能偷懒。”
  “你还有良心吗?平时都是谁替你当牛做马啊?”
  “我赤裸裸地嫉妒行吗?你们几个,还都有时间放假啊、旅行啊,就我天天被困在办公室!左手电脑右手电话。”
  “嗯。也就赶晚上跟有妇之夫调调情。”
  “蔚蓝!”
  “哈哈。”
  “说正经的,明天来报道!有工作,很多很多工作~”
  “放心吧,一定去。”
  “喂~你那BF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大家参观参观啊。都好奇死了。”
  “他不是熊猫。”
  “没劲!说真的呢。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干嘛那么神秘?”
  “他……”蔚蓝掏出了烟盒,“以后有机会吧。”
  “机会天天都有!你就藏着吧你!”
  与蒋颜闲扯了一会儿,蔚蓝收了线,极其后悔昨天简讯她通知自己今天回城。
  把衣柜整理好,蔚蓝先把换洗衣物给陈清送了过去,而后出来继续打扫房间。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厚棉被也都晒在了阳台上,转而换上了两床薄的。
  刚要拿吸尘器开始吸地,陈清出来了,穿着家居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又不吹头。”
  “无所谓吧,天气不冷。”看着蔚蓝打扫,陈清继而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会越帮越忙的。”
  蔚蓝想了想,“洗衣服?”
  “嗯,好。”
  陈清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完全办不好。蔚蓝眼看着他把旅行箱里的各色衣服一股脑倒了进去。
  “你还是……吸地吧。”
  “嗯?怎么了吗?”陈清意识到了自己一定有哪儿做得不妥,认真想想,“啊……颜色要分开对吧?”
  “对。而且内衣裤要手洗。”
  “呃……”
  “所以,你还是吸地吧。”
  “你……不要先洗个澡么?”
  “打扫完再说喽。”
  
  收拾好房间,蔚蓝洗了澡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陈清坐在沙发上,一成不变地看着电视。
  蔚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还是随口回答:什么都行。
  五点多两人一同去了超市,采买了食材、生活用品,又去隔壁的影印店冲了数码相片。回来路过商店街,蔚蓝照例买了一束鲜花。
  晚饭是饺子。这也是陈清唯一能帮上忙的——他会擀皮。这还是陈妈妈传授给他的看家本领,以前深受他妻子的爱戴。
  妻子和女儿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周末或者外出用餐,或者全家齐上阵——包饺子。妻子月月负责和馅儿、包,陈清负责和面、擀皮,女儿樱子负责端着盖帘把成品送进厨房。
  那是非常和美的时光。
  不想她们对陈清来说很难,毕竟那曾是他生活的全部。
  “什么时候去西三旗那边上班?”
  蔚蓝的忽然开口打断了陈清对往日生活的追思,他回神,却没有马上看向蔚蓝:“预计是下个月底前搬迁完毕。”
  “那上班……不是很方便了吧。”
  “还好,有地铁。”
  当初买望京这边的房子,陈清图的就是离自己单位近,离月月单位也不远。谁能想到时过境迁,它竟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合时宜。
  “地铁又不能直达。还要倒车吧?”
  “早起些就行了。”
  “早起?”蔚蓝笑,“每天早上叫你起床比什么都难。”
  蔚蓝说的是实话,陈清从小到大都难以克服的毛病之一就有赖床这一项。叫一次是不行的,三四次才有点儿效果,非等临近迟到才能一跃起身。蔚蓝用的是陈清妈妈的老办法:八点了,再不起迟到了。其实不过才七点半。但只有这样才能令陈清安稳地坐在家里吃上早饭。
  “那怎么办嘛,我总不能换份工作吧。”
  “我送你吧。”蔚蓝的口气很平淡。
  “你疯啦?”陈清看向蔚蓝,“你想几点起啊?”
  蔚蓝早上本不需要早起,但为了叫他起床、给他准备早饭,总是七点就醒来。等稳妥地目送他出门,也才不过八点半。而实际上,蔚蓝往往睡得晚,尤其作图什么的,很可能三四点才睡下。
  “几点都无所谓。”
  “别了。早上堵车,地铁还快些。再说了,咱俩分明不顺路。一个向北,一个向东。”
  就知道他不会同意,蔚蓝苦笑。他才不会愿意让同事看到每天被男人接送,那绝不是什么光彩事。
  待遇就是如此不同。蔚蓝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大概陈清会巴不得吧?
  陈清看到了蔚蓝的苦笑,他甚至能猜测出蔚蓝正在想什么。
  “真的只是因为确实不顺路。”陈清将一叠饺子皮放到了蔚蓝手边。
  “真的吗?”
  “真的……”当然,也有着避嫌的意思吧。但这是无法说出口的话。
  
  两人搭配干活儿,事半功倍。一个小时都不到,陈清和蔚蓝就坐在了饭桌前,桌上是热腾腾的两盘饺子。
  腊八醋是过年时候陈妈妈泡的,陈清倒好,将碗筷递给了蔚蓝。
  “家里应该再装修一下了。”吃饭的途中,陈清忽然开口。
  “嗯?”
  “我想了想……客厅被这么一分为二采光很不好。不如把这个隔断拆掉。”
  蔚蓝不懂陈清的意思。把隔断拆掉,他就没有书房了。没有要怎么工作呢?
  “然后……樱子的房间……可以给你腾出来。”
  陈清看到蔚蓝瞪大了眼睛,却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吃饺子。
  好像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也或者可以说,东躲西藏实在太令人疲惫了。陈清想。事已至此,不能改变,那不如……随遇而安吧。
  “你是说真的吗?”
  “你今天都问了我好几次‘真的吗’。”
  蔚蓝看着陈清,内心有种鼓噪。他可以相信自己听到的吗?
  “反正你也老觉得四面白墙像是家徒四壁。你想让它变成什么样,就让它变成什么样好了。我也不会设计。”
  蔚蓝并不是讨厌白色的墙壁,他是讨厌这所房子的压抑,方方面面、边边角角,它都记载着陈清以前的生活。讨厌,却不能说出口。因为自己才是外来的那一个。这所房子,本就是陈清为了跟月月结婚才购置的。
  现在,陈清说出这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想要去改变些什么了?
  “饺子还是茴香馅儿香啊。”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默,陈清故意很大声地说。
  吃过晚饭,收拾了餐厅、厨房,蔚蓝陪陈清看了一部电影,两人挺早就上了床。他知道他累了,明天又还要一早起来去上班。
  陈清入睡很快,蔚蓝靠在床头看书。
  多数的夜晚两人都是这样度过的。蔚蓝不会对陈清索取太多,做爱一周大抵只有一次,至多有两次。他不希望他太过于疲乏。对此陈清很是满意。
  放眼打量着这间卧室,蔚蓝寻思着它该变作什么颜色。一定要画一张漂亮的设计图,一定。
  陈清今天这个很淡然的提议令蔚蓝不免有些激动。他想,他应该是开始尝试去接纳自己了吧?

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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