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 第二部 第二章 1

　　关机？
　　邵颜握着手机，拧着眉毛。
　　先是不接，再是挂断，继而关机……
　　这什么一路子？
　　霍彧，在他那儿？
　　点燃一颗烟，邵颜靠在床头，有点儿不知所措。
　　霍彧十一点都不回来，邵颜开始着急了。想给他打电话又不想服软儿，明明是他无理取闹！后来到十一点半绷不住了，心说就算让着他吧，他又不是不知道霍彧那小性子，结果拨通电话——关机！
　　邵颜低声骂了一句小子你行！决定还就不给他脸了。可……十分钟之内就反悔了。思来想去霍彧能投奔的也就那穆海风，邵颜思想斗争半天发觉自己再不乐意也得给穆海风打个电话。霍彧那个忧郁症，耽搁时间越久爆发强度越大。
　　邵颜没有穆海风的电话，霍彧的手机也不在，这可着急死了这傻子，他横是不能半夜给霍彧深圳的家里挂电话问穆海风手机号码，那不说不清楚了吗？越着急越没主意，越没主意越上火，好歹功夫不负有心人，一通狂翻，邵颜翻出了霍彧的通讯录。好么，不看不要紧，看完更气结——通讯录开头是霍爸爸、霍妈妈，紧接着第三个就是穆海风！再找找自己，行，压根儿就不跟这小本子上出现。
　　压着火儿，邵颜给穆海风去电。本来打电话之前邵颜一通说服自己态度要好，尽量不发火，温和些，但电话一通就不是他了，话横着就出来了——穆海风吧，我是邵颜，时间有些晚了，但我不怕打扰你休息，你也不该休息……结果话没说完，就被穆海风冷硬打断：不用替你们说什么，我不可能接受，你可以告诉霍彧，男人跟男人一起没有好下场，除了被社会唾弃再别无出路。
　　啪啦，电话就断了。
　　邵颜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男人跟男人一起没好下场？不接受？唾弃？替我们说什么？
　　邵颜反复琢磨着这些话，再傻也明白霍彧不是跟穆海风一起了。再静下来想想，成了，怨不得霍彧阴阳怪气儿呐！他怎么能跟穆海风说他们俩？这不是纯属找不痛快嘛！
　　是你烦我了吧？
　　对，烦，倍儿他妈烦！
　　我操，自己居然还跟他叫唤，还说这种狗屁话。
　　邵颜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出门，他得找到霍彧，他得……磕头认错。可哪儿找去呢？霍彧没去找穆海风去了哪儿？大街上游荡？这他妈怎么找？情急之下邵颜也没别的选择了，决定喊上吴垠，他聪明，俩人看怎么找找霍彧。
　　谁知道……
　　各种不接、挂断、关机。
　　这是不是说，其实霍彧去找吴垠了？
　　不无可能。
　　霍彧那么聪明，总不会让自己流落街头。
　　想到这儿，邵颜克制不住的想出门，想到吴垠那儿去，想把霍彧领回来，想……可这都一点多了，吴垠又不是自己住，得给人添多大的麻烦啊！再说了，如果能过去，吴垠挂电话干嘛？霍彧他指定……一点儿不想见他。
　　真的，邵颜想不到霍彧会把他们的事儿告诉第三个人，他不认为他有这样的勇气，也不认为……他……有理由这样做。
　　老实说，对于邵颜，他从未认真的考虑过他跟霍彧，不是说不考虑他们之间的事，而是不考虑他们之外。比如所谓的将来以后，会不会有人认可，会遇到什么问题，他知道这些都不得不考虑，但觉得现在去考虑都挺苍白，全都是未知，遇到才能一一解决，否则跟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真的，他猜不到这些，他的想象力都留给了他的作品。邵颜实在想不出来当他告诉老爸老妈他要跟霍彧一起过，他俩会是什么反应，更加想不出来跟霍爸爸霍妈妈说把儿子给我吧，会是个什么场面……
　　困，很困，连日来折磨他的工作虽然告一段落，可后遗症犹在。更何况人放松下来，完结一个要命的活儿，控制不住的就想休息。结果邵颜今儿跟霍彧折腾到现在反而更加疲惫，更加焦头烂额，更加……
　　不能睡！
　　邵颜命令自己。想！赶紧想办法！
　　可人靠在床头，冷气这么舒服……
　　虽然邵颜很严肃，可仍旧……被睡魔征服。
　　不知不觉，他就睡过去了，带着对霍彧深切的关怀与歉意。
　　
　　吴垠醒过来已经是十点多，手摸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爬起来，揉眼睛，拿过床头的闹钟：10:45。有人才怪，BF早去公司了。
　　身体有点儿僵硬，下半身尤为不舒服。昨天胡搞完，想去洗澡又怕吵了在客厅休息的霍彧，就那么稀里糊涂忍着睡了。
　　霍彧，嗯，霍彧。邵颜，啊！邵颜昨天夜里打了电话！
　　吴垠慌忙开机，裹了睡衣就下了床。一开门，就看见霍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身边是昨天给他准备的枕头、凉被，此刻它们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放置于沙发上。
　　“呃……早。”吴垠试探着跟霍彧打招呼。
　　“啊，早！”霍彧回过神，浅笑。
　　“睡的不难受吧？”吴垠坐到了霍彧身旁。显然安抚一下霍彧比洗澡委实来的重要。
　　“怎么会，很舒服。”
　　“很早就起来了？”
　　“嗯，你……呃，显然不是表哥了，嗯，就是，他，他去上班我还跟他问了早安。”
　　吴垠黑线，那是够早的。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对了，邵颜……嗯，邵颜……”
　　“我想了一早上，是我不对，不该跟他……总之是我做的不对。”
　　“他昨天夜里打了我手机。”
　　“哈？”
　　“嗯，挺晚的了，我……”吴垠的话被门禁的声音打断了，“等下，不知道是不是有快递。”
　　“你说他会不会真烦我了？”霍彧看着吴垠。
　　“哪位？”吴垠开了对讲，还没顾上回答霍彧的问题，一把熟悉的嗓音就钻入了二位的耳朵：“吴垠，我邵颜！”
　　吴垠开了门，挂了对讲，“显然他不烦你。”
　　霍彧十指交握，开始紧张了——忠犬上门。
　　“我去洗澡。”吴垠笑，往洗手间去了。
　　“诶！你……”
　　“你们说呗，我洗澡很久的。”
　　“……”
　　
　　邵颜没等电梯，那电梯按了无数次都不下来，一个停在7层，一个停在22层。他是顺着楼梯间一路飞奔到17层的。
　　邵颜恨死自己了，他都亏自己能睡的着！要不是早起老妈打电话他对自己很有信心——绝对能一路睡到晚上见！
　　强烈鄙视！
　　邵颜是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刮胡子出门的。吝啬鬼这次也没吝啬，直接打了车，奔着吴垠这儿就来了。一路他都在祈祷：千万还在，千万还在！切莫扑空，切莫扑空！
　　邵颜一点儿心理准备没有——来开门的会是霍彧。他像条狗一样粗重的喘息，剧烈的爬楼过程已经让他的心脏几乎能蹦出心室。
　　“你……你这是……”霍彧看着邵颜，惊呆了。这人怎么喘成这副模样？
　　“我……我……爬楼梯上来的。”邵颜看着霍彧，先是吃惊，再是紧张，继而脑神经纠结。他根本想不到这就见到霍彧了，他还等着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呢。
　　“你……你先进来啵。”霍彧让开了一些。
　　“我错了！”邵颜嘛也顾不上了，见到佛祖赶紧放下屠刀吧。
　　“邵颜……”霍彧也完全没准备，他没想邵颜会道歉。
　　邵颜神经是很大条，但此刻深知这里是吴垠家，吴垠在，他那些对不起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着急，他拽住了霍彧的胳膊，一把给他拽了出来。锁头咔哒一声脆响，霍彧眼看着邵颜关上了门。
　　“你……”
　　“对不起，特别对不起。”邵颜也不管霍彧什么表情什么态度，一把把他搂进了怀里，“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起急，我这人太粗了，我就没能认真想想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高兴，就不知道想想发生了什么……”
　　“邵颜？”霍彧的手垂着，不知道该怎么摆。
　　“昨天你那么晚都不回来，我以为你找穆海风去了，我……我给他打了电话。”
　　“什么？”
　　“我就说他是一混蛋王八蛋！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估计都特不是人话。霍彧！”邵颜认真的看着霍彧的眼睛，“我今天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我现在也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但请你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来承担！”
　　“傻子……”霍彧的鼻子发酸。
　　“真的，无论是什么，无论要面对什么，无论我有没有能力，无论……”
　　邵颜没能说完，他的信誓旦旦被堵在了嘴里，霍彧勾着他的脖颈，不停的亲吻他，不停。
　　“你……”邵颜彻底懵了。这不是霍彧的一贯表现啊！他不可能不折磨他就原谅他，从来都不会。
　　“这些话你都收在肚子里，等有一天要履行，你拿出来给我。”霍彧擦了一下眼睛。
　　哦，跟这儿等着我呢。得，我拿出来给你。
　　“成。”
　　“呵呵。”
　　“那……什么……我，我跟吴垠还没打招呼。”邵颜抓头。
　　“你把门带上了。”霍彧按着门把手，开不开。
　　“得，按门铃吧。”
　　“他洗澡呢……”
　　“这……”
　　“谁要你非把我拽出来。”
　　“废话，那些话……怎么当着吴垠说啊！我又不知道他洗澡！”
　　“吴垠……”霍彧顿了一下。
　　“嗯？”
　　“他……他跟他‘表哥’……”
　　“咋了？表哥也在？那我得好好打招呼。”
　　“不是。”
　　“那是？”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表哥不是表哥。”
　　“是堂哥？”
　　“傻子。”霍彧按门铃。
　　“你怎么又骂我啊？”
　　
　　吴垠郁闷无比，裹着浴巾顶着泡沫就出来了，正想霍彧哪儿去了、邵颜呢、又是谁敲门，开门就看见二位立在门口。
　　“你们……”吴垠拧着眉毛。
　　“赖他，他把门从外面带上了。”霍彧歉意的笑。
　　“吴大侠近来可好？”邵颜赔笑。
　　“邵颜！”吴垠一边往浴室去一边骂，“你给我等着，你这宇宙级大混蛋，以后我会时常问候你！无论你吃饭、洗澡、做图、还是跟霍彧做爱！”
　　砰的一声，浴室门合上了。
　　邵颜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威胁不是嘛事儿，态度差不是嘛事儿，诅咒不是嘛事儿，可……嘛叫跟霍彧……
　　霍彧的脸红的跟苹果似的，内心倍儿愤恨——该死的傻子！连累我跟你一起尴尬！
　　“他，他那是什么话？”
　　“就你傻！”
　　在霍彧的说明过程中，邵颜一直躺在霍彧的腿上，一边听一边给语气词。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邵颜身上，邵颜躺的舒服，手还攥着霍彧的手，再加上霍彧细腻温和的声音，就……睡了过去。
　　吴垠换了衣服出来，说三人一起吃午饭，却看到邵颜睡的一塌糊涂。
　　“你们？”
　　“哦，正在跟邵颜说话，说发现你的秘密！”霍彧笑。
　　“那他口水流成那样是……”
　　霍彧在提示下低头，看到邵颜像只没品的公狗——翻着肚皮，流着口水，睡的跟死过去一样。
　　啪！
　　一巴掌落下来，邵颜惊醒，“咋了？咋了？”
　　吴垠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替谁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