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劫214》

　　（序章）
　　
　　今天，我完成了最后的旅行，回到了故乡。
　　今天，是约定好的日子。
　　五年前，我和时雨约定好，五年以后的情人节我们要给对方一封信，让我们做出最后的决定。
　　三天前我在旅途中寄出了我的那一封，不知道时雨收到以后会有怎样的决定。
　　今天，我从很久没有打开过的、自家的信箱里拿出了他寄给我的那一封。
　　久久的，我不敢打开，我怕，一旦打开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时雨的信
　　
　　嘿！亲爱的：
　　
　　先接受我给你的祝福，情人节快乐！然后再接受我给你的歉意。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不是离开那个小镇，也不是离开故乡，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不起，在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决定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我骗了你，对不起。
　　我还是离不开LSD，也离不开酒精，一天一天的，我知道它们在吞噬我的身体，包括灵魂。我完蛋了，对吧？
　　我走了，什么也留不下来，除了那些晦涩的诗歌，和那部关于我们的，永远也不会有结局的小说。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你共同度过的那个夏天。我想我找到了答案：我爱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走了，再见。
　　
　　时雨
　　绝笔
　　
　　（二）那个男孩
　　
　　和时雨相识是在五年前的夏天，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叛逆的少年，刚刚24岁吧？记不清了。人的记忆有时候就是这样，想记住的记不住，想忘掉的忘不掉。
　　那一年，我只记得时雨好像是30岁，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低头写着什么，桌子上除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还有的就是超过十瓶以上的空酒瓶。
　　时雨最初吸引我，是因为他长得很标致。酒吧里的女人们会时不时上前和他搭话，但他几乎不抬头。女人们败兴而归。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一个魔术师，我的理想就是走遍地图上的每一个角落把欢乐带给每一个人。空洞吧？
　　我的母亲是世界著名的魔术师之一，但是，六年前她在表演水里逃生的时候出了意外。哈哈。我比警察更先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谋杀，当然后来他们也发现了，杀死我母亲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父亲。父亲很多年都生活在母亲的光辉之下，他认为只有杀了这个女人，他才能越身为世界顶尖魔术师的行列。。。。他，走火入魔了。
　　我从五岁就开始跟随母亲学习魔术，她对我说，魔术，是带给别人欢乐的。可是，在我看来，魔术毁了我的家庭。
　　母亲死后，父亲也被处以了死刑。我，变成了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一直没有什么朋友，现在连家人也没有了。
　　我决定，出门、旅行，去每一个角落变魔术，给更多的人快乐。
　　也许，我潜意识里还是相信母亲的那句话：魔术，是带给别人欢乐的。
　　那一天，我到了那个南方的小镇，找到了一家不太起眼的酒吧，跟老板娘说，我要在这里工作。
　　她说，你会干什么？
　　我说，我会变魔术。
　　她说，好啊，但我没有太多的钱给你。
　　我说，没关系，我不缺钱。这是实话，父母留给我的钱，我三辈子也花不完。
　　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时雨。
　　时雨是这家酒吧的常客，老板娘说他每天都会来喝上不少酒，然后就写诗。
　　我淡然一笑，这年头，诗人怎么过活啊？
　　哼哼，他自然有他的办法。
　　老板娘的冷笑让我不寒而栗。
　　他呀，他就是一个鸭，而且从来不和女人有瓜葛，他的客人，都是男的。
　　我听到老板娘的这番评价，非但没有觉得厌恶，反而勾起了我对他的兴趣。而且，他吸引我的不止是这些，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我的魔术无动于衷的人。
　　那天，我的表演结束后，我上前跟他搭话。
　　你不喜欢魔术吗？
　　不喜欢。他回答的无比坚定，而且连头都不抬。
　　为什么？
　　都是骗人的。
　　噗哧。。。我被他给逗笑了。
　　魔术是通过戏法带给大家欢乐的。我笑着说。
　　魔术师变魔术，看的人很高兴，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道具就是他们。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几乎一分钟没说出话来。
　　这么近的盯着他看还是第一次。他真的很标致，比女人还要标致。但骨子里似乎有一种蔑视一切的感觉。
　　你想上我吗？这句话更是具有冲击性。
　　我的脸几乎掉到了地上。
　　我。。。。完全无语。
　　不是就走开。时雨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感情丨色彩。
　　你要多少钱。我觉得我当时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2000。时雨拿起了他桌子上最后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去哪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我神志是很清醒的。我不是同性恋，从来不是，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呢？邪门儿。
　　
　　（三）419
　　
　　和时雨来到的不是什么酒店，也不是什么钟点房。而是，他的家。
　　他都是这么随便带人回家的吗？我纳闷的想。
　　这个家我觉得几乎不能称之为家，房间简陋不说，家具更是没有，只有一张床横亘在屋子中央。地下是满地的酒瓶。还有。。。。使用过的针管。
　　我马上意识到，他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瘾君子。
　　脱衣服吧。即便是说这种话，时雨也是面无表情的。
　　他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近，酒味儿也越来越明显。
　　你喝了多少酒啊。我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哦，那我去洗澡，顺便刷牙。
　　我忽然发现他的背影很好看。
　　房间中依稀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我闲来无事把自己扔到了时雨那张还算舒适的床里。
　　过了一会儿，时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赤身裸体。
　　房间的灯是温暖的桔色，洒在时雨的身上感觉很柔和。
　　他的身形很美，轮廓清晰、性感。
　　但是，那美丽的身体上却布满了数不清的伤痕。触目惊心。
　　是刀伤吧？我想。
　　你倒是脱衣服啊。时雨歪着头看着我。
　　他走过来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唇贴上了我的唇，温润柔软。
　　我开始紧张了。我还没有做过爱，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的手攀上了我的身体，隔着衣服我甚至能感到他的体温。
　　夏天的空气湿湿粘粘的，似乎想挑逗所有人的情欲。
　　他解开我衬衫的扣子，一粒一粒的。
　　他的手很软，很冰。
　　我勃起了。对一个男人。
　　他的手渐渐地向下滑去，我感觉他解开了我的裤子。灯光晃的我睁不开眼睛。
　　他开始是用手套丨弄我的***，然后，是嘴。
　　他的唇是那么的柔软，口腔里是那么的湿润。
　　技巧纯熟。
　　在他的技巧之下，我很快射精了。
　　他从我的双腿之间抬头看我，嘴角流下白色的液体。
　　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我尴尬的说着。
　　他拿起床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没有说话，就是那样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了。
　　忽然，他笑了。
　　你变魔术倒是挺在行的，可是这个。。。时间也太短了吧？
　　我被他嘲讽了。
　　你多大了？他忽然问我。
　　24我回答。
　　第一次？他坐到了床上，从窗台上拿了一瓶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是。我回答的很坦白。
　　不会吧？24岁才第一次，你长得也算半个一表人材，姑娘们就没有勾引你的？时雨的声音并不是很好听。长年的酗酒让他的嗓子接近沙哑。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没接他的碴儿。
　　刀划的。他淡淡的说。仿佛这些伤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看得出来。我点上了一颗烟。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抽吧。时雨继续喝着酒。
　　谁把你弄伤的？
　　自己。时雨面无表情。我喜欢自虐。
　　什么？我惊奇的看着他。
　　害怕什么啊，我会自己伤害我自己，可是我不会伤害别人。要喝酒吗？
　　时雨说着把酒递给了我。
　　不要。我酒精过敏。
　　要不要继续。
　　继续？
　　老天，你是不是迟钝啊。时雨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继续什么？我傻傻的问。
　　时雨没理我，把酒瓶扔到了地上，他喝酒的速度真是不可思议。
　　来吧。他躺下了。
　　来干什么？我不明白。
　　他把我按到了床上，俯下身子，我感觉到他在舔我的下身。
　　你。。。我想推开他，可是欲望的火焰又被他挑逗了起来。
　　你这个笨蛋。时雨低声的说。
　　他爬上了我的身体，引导着我进入了他。
　　他的那里很紧，我的下身甚至感到有些疼痛，但，更多的还是快感。
　　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汗水顺着他的皮肤流了下来。
　　空气中充满的都是情欲和酒精的味道。我感觉我醉了。
　　恍惚间我听到了雨声，淅淅沥沥很是好听。
　　时雨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拉近了他的那里。
　　抚摸我。他低声的说。
　　我抚摸着他，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兴奋。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雨转成了暴雨。我在他的体内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我觉得我满身似乎都是精丨液。粘稠、泛着腥味。
　　想不到我的第一次居然是和一个男人。
　　而且，如此和谐。
　　
　　（四）崩溃
　　
　　朦胧之间，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笑声。我的脑子还在睡梦中，可那笑声是那么地真切，而且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开始用双手拍打我的脸，好让自己分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觉得很冷，浑身的骨头好像要散架了。我最怕冷，即使夏天也不喜欢冷气。
　　对了，我是绝对不会打开冷气的。我在哪里？
　　我强迫自己听着恐怖的笑声睁开了眼睛。房间里漆黑一片。现在是夜里还是白天？
　　我坐了大概一分钟，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隐约间发觉有一丝光亮。
　　窗帘，是的，我应该打开窗帘。
　　我摸索着，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乒了邦啷，一连串玻璃撞击的声音。
　　妈的，见鬼。吓死我了。
　　笑声又一次响起。
　　摸索了半天我也没找到窗帘应该从哪边儿拉开，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用力一拽，窗帘整幅脱落。
　　刺目的阳光晃的我睁不开眼睛，但整个人却感到了温暖。
　　逐渐的习惯了一下，我回头望了望房间。
　　一个男人坐在地板上痴痴的笑着。
　　对了，昨天我来了时雨这里。
　　我渐渐走近他，哎呦！我一声惨叫。刚刚踢碎的玻璃瓶变成了尖利的武器，此时，它们攻击了我的脚。
　　但是，当我仔细端详了一下坐在地上的时雨，这些疼痛好像都消失了。因为更触目惊心的画面占领了我的脑子。
　　时雨坐在地上，痴痴的笑着，瞳孔几乎不能聚焦。他只穿了一条牛仔裤，上半身赤丨裸，左胳膊上血流不止，右手握着刮胡刀的刀片。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说，他是个自虐狂。
　　喂！我用力拍打着他那张麻木的脸。
　　时雨丝毫没有反应。
　　我感觉到他似乎想要看看在他面前的我。但是他的瞳孔似乎不听他的指挥。他只会笑了。
　　妈的，他一定是服用了LSD。
　　我基本上束手无策。
　　喂！我用力的摇晃他。此时的他，基本上像个活死人。
　　我顾不上脚下传来的疼痛，越过无数的酒瓶，好不容易来到了卫生间。
　　我从毛巾架上拽下了一条毛巾，忽然瞟见了水池下方的柜子。我拉开柜门，发现里面有很多的针管，还有镇静剂。
　　看来他没有注射海丨洛因的习惯。他是习惯服食迷幻剂。
　　那么这些镇静剂他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我思考了一会儿，对了，也许是用来控制他精神上的疾病。
　　好吧。我决定了，先帮他把胳膊擦洗干净，然后给他注射镇静剂。希望他吞下的LSD还没有达到能够抗拒镇静剂的标准。
　　终于，我算是把这个疯子暂时控制住了。
　　他把自己割伤的很深。不过我估计他是感觉不到的。
　　看着安静下来的他和一片狼藉的屋子，我决定了，得下去给他买点儿药，顺便清理一下这个像地狱一样的房间。
　　时雨安静睡着的样子很美，没有了颓废，没有了哀伤，也没有了疯狂。像个安静的孩子。
　　他多大了？我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开始穿衣服。我得出去买我需要的东西。
　　上地保佑我别迷路。
　　走在阳光明媚的南方街道上，即使我的脚已经疼的不行了，可是依然觉得风里的味道很好闻。
　　是的，我在南方，一个远离故乡的地方。没有可怕的回忆，没有任何的光环。普普通通一个人。
　　但是，现在我悠闲的生活有了新的麻烦——时雨。
　　我是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的，为什么会爱上那个疯子呢？我在无数个夜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还好，走出他住的巷子，把口儿就有一家超市。
　　我在药品区买了纱布、碘酒、止痛片。我想这些我们两个都需要。
　　如果说以上的是必需品，那么如下东西我为什么要买呢？
　　它们分别是：床头柜两个、柜子一个、窗帘一组、拖把一个、笤帚一个、床上用品两套、书架一个。
　　更离谱儿的是，我还在隔壁的服装店买了若干衣服。包括睡衣，而且是两套。
　　我肯定是不正常了。
　　结帐的时候小姐看我的眼神儿说明了一切。
　　她说，您是刚刚搬到这里的吗。
　　我除了无语，没有任何表示。
　　当我拿出信用卡刷卡的时候，她的眼神更奇怪。
　　这穷地方就没见过有钱人？我郁闷死了。
　　跟超市约好4点把家具运过去，我却说不出地址。只得给他们画了一张歪歪扭扭的地图。
　　希望我的记忆没出错。
　　回到时雨的屋子，我先把两个人的伤口都清理干净然后包扎好。时雨什么知觉也没有。看来镇静剂还是有效果的。
　　接下来收拾屋子把我累了个半死。他的屋子只能用一句话概括：脏乱差到了极点。
　　满地的空酒瓶，一地的碎玻璃（当然这个赖我）。他的书更是东一本西一本，还有无数的脏衣服，以及满地的废纸。上面写着各种晦涩的文字，不过都被揉成了团。我昨天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是个什么样的疯子啊。我心生感叹。
　　把一切都打理好，我几乎丢了半条命。
　　还没等喘上一口气，超市的人来送家具了。
　　指挥他们把家具放好，签字的时候，两个工人都紧张的看着我。
　　估计他们以为时雨死了，我在和一具尸体生活。
　　他的样子是够吓人的。满身伤痕，外加一条裹着纱布的胳膊。
　　万事齐活儿以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离开。
　　忽然我想了起来，我忘了给他2000块钱。
　　我从裤子兜里拿出钱包，数出2000块钱放在了新买的床头柜上。
　　然后，我终于离开了这个疯子和他的地狱之家。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就是找个高级妓丨女我也犯不上花这么多钱吧？
　　而且，我居然还拖着受伤的脚，义务免费劳动了一天。
　　SB。我对自己说。转身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五）梦魇
　　
　　勉强走回住的地方，我觉得我的脚也许该被截肢。再这么疼下去非得崩溃不可。
　　我觉得我选择走回来本身就是一种自虐。
　　但这也是情非得已，在这个该死的疯子家的路口我等了20分钟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
　　好了，现在我终于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连鞋子都懒得脱下来。
　　累死我了。
　　恍恍忽忽的，我觉得困了，可是脑袋还是在不停的思考。
　　为什么我当初会来这个地方呢？
　　我是顺着南下的路线一路走下来的，每走到一个地方也许停留几天，也许停留几个月，全凭心情而定。
　　我没有想过会在哪里长呆。因为我觉得每一个地方都没有需要我留下的理由。
　　在这个不大的小镇，算算我已经停留了两个星期。
　　长还是短？我没有概念。
　　今天，我哪儿也不想去了，我不想变魔术，我不想和人说话，我不想。。。。我不想想起那个疯子的脸。
　　对了，要给老板娘知会一声。
　　我挂了个电话给老板娘，我说我的脚受伤了今天去不了了。
　　她在电话那头痴痴的笑，说，真是想不到你也好那口儿，我昨天看见你和时雨一起离开的。怎么，跟他做的连床都起不来了？
　　哦，原来那疯子叫时雨。
　　挂断了电话，对于老板娘的讽刺我无动于衷。我只觉得索然无味。房间里很闷热，我拿起了空调的遥控器，思想斗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窗户打开更好，我可不想吹着冷气睡觉，要不然骨头又会疼的不行。
　　我站了起来，把窗子打开，还好今天的风不是那么的酷热，我脱了鞋子爬上了床。
　　睡吧，睡吧，我想睡了。
　　。。。。。。。。。。。。。。。。。。。。
　　“爸爸，陪我玩儿会儿吧。”我拉着爸爸的衣角说。
　　是的，我在做梦，可是却无比清醒，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是那么的脆弱、无助。
　　“去去去。。。。找你妈去，我没闲工夫哄你。”爸爸一把推开了我。
　　我黯然的拖着我的玩具熊走开了。
　　“妈妈，妈妈，爸爸不陪我玩儿。。。”我已经带上了哭腔。
　　“宝贝乖～～～那你和小熊玩一会儿好不好，妈妈现在很忙。”
　　是的，这就是我的童年。人家的孩子周末都会和爸爸妈妈腻在一起，他们也许会去看儿童电影，也许会去郊游，也许会去买玩具。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周末很少在家，即使在家也是分头在研究魔术，没有人陪我。妈妈总说，你再长大一点儿我就教你变魔术，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妈妈，妈妈，我不要变魔术，我要和你和爸爸一起玩儿。”童年的我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哭着，没人理会。
　　我要醒过来，我不要再睡了，谁来，谁来把我叫醒。
　　我在梦中无力的挣扎着，越是想醒过来，越是被梦纠缠。
　　梦境不停的继续着，童年的我渐渐变成了少年的我，他孤孤单单的上学，孤孤单单的吃饭，孤孤单单的变着各种各样的魔术。没有朋友，没有欢乐，没有目标。
　　“晴川，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像爸爸妈妈一样成为了不起的魔术师哦。”每天下课以后回到家，妈妈在教我魔术之前一定会跟我这么说。
　　梦境是没有概念的，它就像一部用蒙太奇手法拍摄的电影，快速闪烁、意图不明。
　　“嗯。。。啊。。。。嗯。”女人叫丨床的声音。爸爸压在陌生的女人身上发泄着他的性丨欲。
　　恶心，呕吐。。。。13岁的我趴在马桶上迟迟站不起来。
　　爸爸，爸爸，你让我恶心。
　　天啊，让我醒来啊，我不要再睡了。
　　“贱丨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你这个婊子，你丨他妈的和你的助手都在干些什么啊！你丨他妈的不要脸！臭婊子！”爸爸厉声的尖叫着。拳头噼里啪啦的落在妈妈身上，她无声的哭泣着，没有反驳。
　　16岁的我站在门外，转身离开了暴力的现场。
　　妈妈，妈妈，我可怜的妈妈。
　　我要醒来，我要醒来，长大成人的我在一个个熟悉的场景里怒吼着，声音却消失在了空气中。
　　水，大水向我涌来，潮湿、腥臭，它们把妈妈的尸体卷到了我的脚边，妈妈瘫软的躺在那里，没有气息。
　　妈妈，妈妈，我用力的摇晃着她冰冷的身体。
　　忽然，她动了，她抓住了我，她说，你别想嘲笑我们，你也不会躲过痛苦的漩涡，你会被它吞噬，撕咬，尸骨无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我大叫着从梦中逃了出来，满身大汗。
　　自从开始出来旅行以后，我已经很少做这个恶梦了，可是，此时此地，在这个潮湿的南方小镇，它们又一次抓住了我，而且似乎要把我拖进更深的漩涡。
　　我浑身都是湿的，汗水几乎要把我淹没，我的脸更加湿润，伸手摸了摸，是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梦魇又一次回来了，我不是已经逃脱了吗？
　　谁来给我答案，谁来！
　　我失神的躺在床上，凉爽的风吹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空气中有泥土的气息。
　　又下雨了吧？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上一个小时还是大晴天，下一个钟头也许就会有大雨袭来。
　　我睡了多久了？我暗暗的问自己。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是谁？是谁在敲我的门。
　　我无比的害怕，我不敢出一点儿声音。
　　是恶魔，是恶魔来抓我了吗？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
　　不要来，不要来，我还不想掉进漩涡里。
　　渐渐地，敲门的声音没有了。我松了一口气。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门锁被拧动的声音。
　　坏了，我好像没锁门。
　　咔嚓，门开了。
　　我的恐惧到了极点。
　　谁能告诉我，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不要！！！！！！！我声嘶力竭的大叫。我几乎已经能看到魔鬼的身影了。
　　救命啊！！！！！！！不要！！！！！！！我发狂的喊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我想，我完蛋了。
　　啪的一下，灯亮了。
　　我看到了进来的人。
　　那不是魔鬼。
　　是时雨。
　　你，怎么了？时雨被我吓坏了。
　　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呆呆的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六）入侵
　　
　　你发烧了。时雨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面无表情。
　　此刻，他冰凉的手掌正贴在我的额头上。
　　不可能。我平白无故怎么可能发烧。我的声音很小。是的，我在说给自己听。
　　啊。。。。我的声音只能形容为惨叫。
　　时雨剥下了我裹在脚上的纱布，现在这层纱布就好像我的皮肤一样，他们连接着我的骨，我的肉。鲜血淋淋。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时雨抬头看着我。
　　我乐意。对于这个陌生的闯入者我没有一点儿好气儿。
　　啊。。。。。我又是一声惨叫。时雨用力的捏了我的脚一下。
　　这样你是不是更喜欢？
　　面对他的嘲讽，我无话可说。
　　你来干什么？谁告诉你我的地址的。我尽量忍住疼痛，冷冷的说。
　　老板娘。我找你，她说你在这里。
　　该死。我暗暗的咒骂着那个多嘴的妇人。
　　好吧。我说。你找我要干吗？
　　时雨忽然逼近了我的脸，他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本来打算敲碎你的脑袋，我想看看你的这颗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打乱我的生活。你收拾我的屋子，把莫名其妙的家具扔进我的房间，给我注射镇静剂。。。。不过现在。。。
　　他捏住我的下巴的手力道越来越大。
　　现在，看着你这张苍白的脸，浑身都是冷汗的身体，神经质的表情，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我。
　　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他的唇几乎要贴上了我的唇。
　　忽然，我感觉肚子上受到了猛烈的一拳。
　　我的神志又开始飘荡了。
　　咱们是同类。
　　这是我在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水，我感觉到自己被温暖的水流包围着。
　　不要，即使再温暖的水流也让我感到恐惧。它们不怀好意，它们终究是要把我吞噬的。
　　缓缓地，我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我问着自己。
　　我看到了陌生的灰蓝色的洗手间，我发现自己正被泡在一只木桶里。
　　我几乎要发狂了，我怕水，或许应该说不是怕而是恐惧。
　　我声嘶力竭的开始喊叫。
　　谁来救救我。
　　洗手间的门砰的一下被打开了。
　　时雨穿着一件很长的T-SHIRT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瞳孔里。
　　你丨他妈的真像一个疯子。
　　他咬牙切齿的说。
　　王八蛋，你把我从这个木桶里弄出去。王八蛋。我高声的喊叫着。
　　你在药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不需要。我要出去！！
　　我看你也许需要注射镇静剂。
　　时雨冷冷的说。
　　我他妈的不需要镇静剂，我他妈的需要从这该死的水里出来。你丨他妈的把我弄出来。
　　我发狂的喊着。
　　我不要被水淹没，我不要掉入漩涡。我几乎恐惧到了极点。
　　当时雨把我从那该死的木桶里拎出来的时候，我的恐惧依然没有停止。
　　我浑身赤丨裸，瑟瑟发抖，但时雨丝毫不在意。他就那么粗鲁的把我扔到了床上。
　　见鬼！把你那该死的冷气给我关上。
　　我现在丝毫不介意在别人的家里，对着这个家的主人指手画脚。因为我已然要崩溃了。
　　冷气停了，我却仍然在发抖。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敢把我放到水里。他想要我的命吗？
　　你有恐水症？
　　时雨喝着他的酒漫不经心的问我。
　　我怒视着他什么也不想说。
　　你现在的这张脸很是迷人。
　　他说话的语气很怪。
　　你这个疯子！我只想说这句话。
　　哼。他冷笑了一声。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的骨头又开始疼了。这个屋子怎么他妈的这么冷。
　　把衣服给我，我要回去。我尖声的叫着。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可怕。我不知道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现在，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我的精神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要逃离，给我一条路啊。
　　要不要喝点儿酒。时雨完全无视我的歇斯底里。
　　你丨他妈的给我闭嘴。我不要什么酒精，我酒精过敏。我要回去。
　　时雨看着我，笑了，然后他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喝了一大口酒。不怀好意的向我走来。
　　他用手捏住了我的嘴，一口浓烈的酒灌到了我的口里。
　　我死命的踢了他一脚。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可我的脚几乎要疼的让我昏过去了。是的，我忘了。我的脚受伤了。
　　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翻滚，手攀上了我的腰。
　　酒精几乎要让我昏厥。它们在我的胃里翻腾，在我的鼻子前晃动。我的力气离我越来越远了。
　　你知道退烧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吗？
　　时雨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地不真切。
　　我没发烧。我的声音也许此时只能被称为呢喃。
　　其实很简单，只要出些汗就好了。
　　他说着，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游移。
　　你要干什么？我连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该死的酒精。
　　干你。
　　时雨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敢。小心我杀了你。
　　这个时候神志清醒是一种莫大的痛苦。我浑身没有力气，却能感到时雨施加在我身上的力气。
　　他的手抚过我的身体。我感觉到了一种燥热。
　　你这个疯子。咒骂此时是没有用的，可是不咒骂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我感觉到他在套丨弄我的***。细长的手指撩起了我的欲望。
　　我的力气越来越没有了。我就像个扯线木偶。被这个男人操控着。
　　我听到了时雨呼吸的急促。
　　我想其中一定也混杂着我急促呼吸的声音。
　　我的腿被他轻易的就打开了。我不能控制它们。
　　我闭上了眼睛。
　　湿湿滑滑的有异物侵入了我的身体。
　　你。。。干什么？。。。。我无力的问。
　　你需要一些润滑剂。
　　王八蛋。。。。。。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到他的肉里了。这也许是我发泄愤怒的唯一的方法。
　　是手指，我感觉出了在我体内的东西是什么。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搅动。
　　让我进入你吧。
　　时雨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然后我感觉到了一种剧烈的疼痛，听到了时雨粗重的呼吸。
　　这种疼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死命的用指甲抓着他的背。一声都叫不出来了。
　　漩涡，我看到了漩涡。
　　是的。我也逃不了。
　　无处可逃。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时雨标致的那张脸。然后。。。。没了知觉。

　　（七）同类
　　
　　我又一次做梦了，梦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我站在一片绿色中央安详的笑着。
　　美梦。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水。。。只有随风舞动的青草。
　　如此惬意。
　　缓缓地，我扭动了一下，我感觉到自己躺在一种柔软的东西上，身体很温暖。
　　我用手先摸了摸，棉被，我盖着棉被。
　　夏天里我盖着棉被怎么会不热呢？
　　清爽的冷气吹过我的脸庞，我找到了答案。
　　但是，睁开眼我却看到了那个疯子的脸孔。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看着书。
　　我。。。。正躺在他的小腹上。
　　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时雨的声音总是那么冰冷。
　　你丨他妈这个混蛋。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我想起了昨晚屈辱的经历。
　　再来啊。反正我是受虐狂。时雨无所谓的看着我。
　　我握紧了拳头可是没有挥出去。
　　你打我吧。如果这样你能觉得舒服。
　　操丨。我低声的骂了一句。我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他。
　　我帮你清理过身体了。我知道你绝对不愿意洗澡。时雨放下了书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清澈，没有酒精或者***侵蚀的痕迹。身上甚至也没有酒精的味道。
　　你没喝酒？我不可思议的问。
　　是，你一直压着我，我看你睡得很甜，没好意思下床拿酒。时雨平静的说。
　　不可理喻。我把自己的位置偏移了一下，躺到了枕头上。
　　时雨没理我，下床拿起了酒瓶开始喝酒。
　　我默默地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夏天都陪我吧。时雨盯着我说。
　　神经病！我嘀咕了一句。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事儿可行。
　　你其实比我还寂寞啊。时雨淡淡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我那颗隐藏的很深，几乎自己都要忽略的心。我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隐藏自己。我要让每一个看到我的人都认为我很快乐，这样，也许我就真的能快乐起来。我每天不厌其烦的变着魔术，我渴望看到台下一张张的笑脸。。。。可是，。。。。其实这是一种多么空洞的快乐啊。
　　下午陪我去海边吧。时雨喝着酒看着窗外。
　　你想要我的命啊？气死我了，他明明知道我有恐水症还要我去海边？
　　我又没让你下水。咱们一起躺在沙滩上看看日落多好啊。
　　随便吧。我说。我还想睡一会儿。
　　
　　下午三点，这个城市最热的时候，我和时雨赤着脚走到了海边。
　　你还别说，他昨天那个什么药浴还是挺有效果的。我的脚不痛了，烧也退了。
　　现在灿烂的阳光洒在我的背上。很惬意。
　　时雨趴在沙滩上写着我看不懂的晦涩文字。
　　风的味道很好闻，你发现了吗？他歪着头看我。
　　嗯，是啊。暖暖的阳光让我几乎又要睡着了。
　　你太苍白了。时雨的话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两个礼拜吧。
　　你就没晒过太阳？
　　天天晒。就是晒不黑。我带着困意说。
　　他的脸忽然凑近了我的脸，带着淡淡酒精味道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唇。
　　讨厌。我一把推开了他。估计我的脸又开始泛红了。
　　十年前我跟你很像的。
　　说的跟你多老似的。你多大了？我翻过了身躺在了沙滩上。
　　30了。
　　啊？我惊奇的看着他。我发誓，时雨看起来最多二十三、四岁。
　　我长着娃娃脸啊。说着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沙滩上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里。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我发现，他们都在盯着时雨身上的伤。
　　你把衣服穿上吧。我说着拿起了时雨的T-SHIRT。
　　不要。他推开了我的手。让他们看去吧。时雨淡漠的说。
　　原来他发现了。
　　我什么也没说，又躺下了。
　　清新的海风灌进了我的鼻腔。
　　好闻。我说。
　　是吧。他说。
　　你在写什么？
　　诗歌。
　　给我念念。
　　不想。
　　随便。
　　你自己看吧。说着他把本子丢给了我。
　　上面有很多首诗，我慢慢的翻看着。
　　晚上还要去变魔术？时雨用手遮挡住了太阳。
　　去。我的回答无比简单。
　　不错。
　　你还要去喝酒？我问。
　　对。
　　还要接客？
　　不要。
　　为什么？我问。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整个夏天我都是属于你的。
　　我才给了2000。我就是故意要这么说。
　　那2000还在柜子里你拿走。
　　怎么着？不拿我钱？
　　对。
　　为什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因为这样我也可以上你。
　　王八蛋。
　　
　　晚上，当我再次出现在酒吧里的时候。老板娘看我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老婊子。我在心里骂了她一句。
　　时雨依旧独个坐在酒吧的角落里。静静地写着他的文字。
　　我甚至感到了一种幸福。
　　也许，就这样，不走了，永远呆在这个小镇也不错。
　　
　　（八）扭曲
　　
　　每天我都会按时去酒吧变魔术，时雨有时候会去喝酒，有时候不会。
　　多数时候时雨都是安静的。
　　但他依然会伤害自己。酗酒。服用LSD。
　　对此，我没辙。
　　比如今天，我从酒吧回来，屋里漆黑一片。
　　我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
　　我打开灯。看到了时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有痴痴的笑声。没有遍地的血迹。
　　可是，这样更可怕。
　　我提心吊胆的走近他，迟迟不敢动他一下。
　　我怕他死了。
　　时雨，时雨。。。我轻声的叫着。
　　他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响动。
　　时雨？。。。我渐渐地靠近了他。
　　忽然，他一把把我拽倒了。
　　哈哈哈。。。。你看你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时雨开心的笑了。
　　你这个疯子。我真的被他气死了。
　　我猜你快回来了，故意装死给你看的。时雨一边说着一边打算站起来。
　　混蛋。我拉住了他衣角。把他按到了地上。
　　时雨就那么空洞的看着我。
　　你迟早要看到我的尸体的。他说。
　　我感觉到心脏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别伤心。我迟早要死的。
　　我不想再让他说下去了。我的心脏疼的受不了。我用力的吻上了他。
　　他的手攀上了我的背，忘情的回吻着我。
　　这个夏天太美好了。美好的不真实。时雨放开我轻声的说。
　　你知道吗？我在写小说，写咱们两个的故事。他的眼神黯淡。
　　别说了。我的声音很沉。
　　让我进入你吧。我想要你。
　　我咬着他的耳朵说。
　　好啊。他低声的回答。
　　在这个夏天里，我们无数次的进入过彼此，我们互相给对方安慰。互相舔食对方的伤口。
　　闷热的夏天，充满了情欲的味道。可我们，还是不知足。
　　
　　（九）漩涡
　　
　　时雨的童年没有比我幸福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比我更凄惨。
　　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在我们缠绵了不知多久以后，时雨告诉我的。
　　那天，我们两个大汗淋漓。躺在床上看着彼此的脸。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时雨说。
　　好啊。我说。不过我要先点一颗烟。
　　好，那我也喝一点儿酒。
　　奇怪，我渐渐地习惯了时雨身上的酒味儿。
　　我啊。我是从某个地方来到这里的，具体是哪儿我忘了。时雨淡淡的叙述。
　　你要不要来点儿大丨麻？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好啊。我说。
　　你被我带坏了。他盯着我说。
　　没有。我以前一直抽大丨麻的。
　　是吗？他把大丨麻递给了我。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爸杀了你妈，是吧。
　　对。我感觉到好久没有碰过的大丨麻开始侵袭我的身体了。
　　你的故事不够冲击。。。。你知道吗？在20岁之前我都是在少年感化院度过的。
　　什么？我的头脑应该还算清醒。
　　我杀了我父亲。
　　。。。。。。。。。。我找不出该说的词汇。
　　我爸是个酒鬼。他喝多了就会打我妈。。。。。你知道吗？我曾经发过誓，我绝对不会碰酒精，。。。。。可是，现在，不仅是酒精，我还开始依赖迷幻剂了。。。。。。但是还好。。。。。我不会伤害别人，我只会伤害自己。
　　时雨淡漠的说着，我伸手搂住了他。
　　那天，我下学回来，那一年。。。我好像是14岁吧？。。。。我看见我爸用力的在用烟灰缸敲打我妈的头。。。。我当时吓坏了。。。我觉得我妈肯定没命了。。。。。。也不知道当时是哪里来的念头。。。。。。。我走进了厨房，拿起了菜刀。。。。一刀、一刀、一刀的砍在了他的身上。鲜血四溅。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我妈还活着，但他们把我和妈妈分开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妈最后看着我的眼神。。。。。。。她是那么地绝望。
　　不知不觉，时雨不说话了。。。。我感到我的手臂湿了。。。他流泪了。默默无声的。
　　我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面巾纸，递给了他。他推开了。没有接受。
　　后来你又见到你妈妈了吗？我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边问。
　　没有。我不敢。时雨说。
　　我离开了少年感化院以后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后来在这里停留了下来。
　　我开始酗酒，开始服用LSD。并且自残。
　　别怕，现在不是还有我吗？我说。
　　是啊。。。。你。我还有你。直到夏天结束。时雨空洞的说着。眼神朦胧。
　　
　　（十）分裂
　　
　　一整个夏天，我和时雨都腻在一起。丝毫不厌烦。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朗诵诗歌。
　　我时不常的会给他变各种各样的魔术。
　　他说，我开始喜欢看你变魔术了。
　　我说，好啊，这说明你也成了我的道具了。
　　时雨听了，笑个不停。
　　真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留。
　　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时间，是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秋天，就要来了。
　　在最后的几天里，我没有去酒吧变魔术，而是天天呆着家里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逗时雨开心。
　　也许我忘了说了，我后来干脆把房子退了，住到了时雨的家里。
　　我开始习惯冷气，开始习惯酒精的味道，而且我又开始吸食大丨麻了。
　　其实，这样的生活我乐于享受。
　　时雨总是不厌其烦的看我变戏法。然后，还会读他写的，那部关于我们的小说。
　　我渐渐地克服了恐水症，有时会陪他去海边，看他像条鱼一样跳入大海，然后在水里沉浮。
　　今天，是立秋前的最后一天，我们一起泡在了浴缸里。
　　我把他的那个木桶扔掉了，然后换了个浴缸。
　　水，其实也是挺温暖的吧？时雨问我。
　　还好吧。我说。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时雨淡淡的说。
　　什么？我假装不知道。
　　夏天只到今天了。时雨把水泼到了我的脸上。
　　讨厌。我也没闲着，把洗发水倒在了他的脑袋上。
　　时雨靠了过来，躺到了我的怀里。
　　你给我洗头发吧。他说。
　　好啊。我说。
　　浴室里除了水声什么也听不见。
　　我们都沉默了。
　　你该离开了。时雨轻声的说。
　　去哪儿？我似乎在自言自语。
　　去你该去的地方。时雨说着，拎起了一缕自己湿淋淋的头发。
　　你呢？我问。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也要离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离开。
　　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我应该回故乡。。。。我现在觉得自己有勇气见我妈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面了？我问出了在心中埋藏了好久的这个问题。
　　我有预感，似乎夏天一结束，时雨就会消失。
　　你说咱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啊？时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是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时雨抬头望着我。
　　。。。。。。。。。。。。。。
　　咱们分头去寻找答案吧。晴川。时雨很少叫我的名字的。
　　好啊。时雨。我也很少叫他的名字。
　　。。。。。。。。。。。。。。。。
　　这样吧，咱们做个约定。我们给对方彼此的地址，然后五年以后的情人节我们给对方写信，告诉对方彼此的答案，好不好。
　　我觉得时雨的眼睛里好像有泪水。
　　我们不分开不可以吗？我问。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生活下去，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沉沦在酒精、LSD和大丨麻里。这样我们都得完蛋。时雨的语气很坚定。
　　好吧。我知道就是我说不好也没用。
　　你说五年长吗？时雨此时说话的表情就像一个小孩子。
　　不长。我摸了摸他的头。
　　那就好。。。。。。时雨闭上了眼睛。
　　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此时时雨的这张脸。那么圣洁，就像一个天使。
　　那是一个很闷热的夜晚，我们没有开冷气，我们说了很多话，很多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们做爱。
　　他进入我。
　　我也进入他。
　　我们放肆地陷入到情欲中。
　　我们都不想忘记对方的脸、身体、接吻的表情、做爱的姿势。
　　他说，我或许知道答案了。
　　我问，是什么？
　　他说，五年以后才告诉你。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时雨睡的很沉。他很少睡得这么沉。我不忍心叫醒他。
　　我轻轻的给他盖上了被子。
　　然后，我拿着我的东西。离开了。
　　
　　（十一）我的信
　　
　　时雨：
　　
　　情人节快乐！五年不见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我很好。我的旅行马上就要结束了。回去以后我会正式成为魔术师。我已经收到了邀请。哈哈。
　　那一天，我很早就离开了。我没有忍心叫醒你。因为，你那张安睡的脸实在太美了。
　　这些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我彻底戒掉了大丨麻。
　　我不再做恶梦了。
　　我的梦里只有你会出现。你总是，对我笑着。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我的这封信。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觉得你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情人节，214，爱要死。
　　你是刻意安排的，对吧？
　　最后一天，你说你找到了答案。
　　我也找到了。
　　我爱你。
　　这就是我们共同的答案吧？
　　我们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可是代价。。。。也许。。。。只有死亡。
　　
　　晴川
　　
　　（十二）终章
　　
　　我颤抖着读着时雨的信。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他，走了。
　　留给我最后的答案。
　　我爱你。
　　这就像一句咒语。
　　时雨。。。。。。
　　我无比的想念这个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深爱的人。
　　可是，他不在了。
　　漩涡，你最终也会被漩涡吞噬。
　　我想起了妈妈在梦里告诉我的。
　　是的，我也不能幸免。
　　我逃不了的。
　　无处可逃。
　　我打开了我位于13层住宅的窗户。
　　寒冷的风吹了进来。
　　我站到了窗棂上。
　　我想我再也不怕冷了。。。。。。。。。。
　　时雨，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对吧？
　　
　　（十三）尾声
　　
　　时雨老师，您今天也要留在这里吗？
　　嗯，你拿了原稿快点儿回去吧，要没车了。时雨头也不抬的说着。
　　老师，。。。。今天是情人节啊。
　　嗯，我知道。所以我要留在这里。时雨淡淡的回答。
　　他。。。。还会醒来吗？
　　会吧。我也不知道。
　　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朦胧之间，我似乎听到了时雨在和谁说话。
　　晴川！晴川！
　　他在叫我。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很艰难。
　　但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睁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的钟表。
　　12点整。
　　上帝啊，你终于醒了。我听到了时雨激动的声音。
　　然后，我看到了他那张标致的脸。
　　你。。。。你没死啊？我的脑子乱了。
　　你说什么胡话啊，是你昏迷了快1年了。时雨看着我说。
　　我？我昏迷？我摸不着头脑了。
　　是啊，你非要勉强自己进行什么水里逃生。你说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战胜自己。结果，出了意外，你成了植物人。
　　时雨的眼里满是泪水。
　　什么？我被时雨给搞糊涂。
　　你不是给我写信说你死了吗？我不是从13层跳了下来吗？
　　我基本上语无伦次了。
　　啊？时雨惊叫了一声。你。。。。你没事吧？那是六年前的事了吧？
　　什么？我觉得我的声音无比之大。
　　你的脑袋出了问题吗。你忘了，你临跳下去之前我拉住了你啊。我那时一直在你的屋子里，我拿了你信箱里的钥匙啊。我跟你开了一场玩笑啊。时雨激动的说着。
　　对了，是啊，我怎么忘了。
　　时雨根本就没死，我们一起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成了世界著名的魔术师，时雨成了畅销小说作家。
　　他的第一本书就叫做《214情人劫》。就是那本关于我们的小说。
　　你想起来了？时雨望着我。
　　是啊，我想起来了。
　　让我抱抱你吧。我说。
　　好啊。他说。
　　我爱你。我说。
　　我也爱你。他说。无论如何你都战胜了自己。
　　对啊，你也是。
　　我们望着彼此的脸，笑了。
　　情人节快乐。时雨笑着吻上了我的唇。
　　嗯。情人节快乐。我最爱的人。我的天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