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哈皮疯
欢迎注册交流对文文的感想~

Join the forum, it's quick and easy

一起哈皮疯
欢迎注册交流对文文的感想~
一起哈皮疯
Would you like to react to this message? Create an account in a few clicks or log in to continue.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5 posters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5:59

  16 冬冬与他们俩
  
  “什么?”冬冬正擦脸,停下来看向稻子。
  稻子接了水漱口,一嘴的泡沫很难让他把话说清楚,“我说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有么?”冬冬上下看了看自己,“这我可看不出来。”
  “站直了,比比。”稻子拿过了冬冬手上的毛巾,擦了擦嘴。
  俩人面对面站好,一同看向镜子,都有些吃惊。
  冬冬已经比稻子高出了半头还要多。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冬冬就要比稻子高一些,但不知不觉中,一些就变作了一大截。
  “就说长个儿了吧。”稻子胡噜了一把冬冬的脑袋。
  “嗯,大约还要继续长。”冬冬这么说着,看向稻子。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冬冬笑。
  “嫌我矮?”稻子凑近了冬冬。
  “我可没说。”冬冬摊手,“事实就是我比你高你比我矮了,我总不能让你把腿打折了接骨吧。”
  “啧啧,还把腿打折了,你怎么这么心狠啊你!”稻子把冬冬顶在了墙上。
  “干嘛啊!冤枉好人!”冬冬拗不过稻子,长期弹钢琴的人腕力非常之大。
  “冤枉你了?”
  “你瞧你那个哀怨,我又不是女的,比你高怎么了嘛!”
  稻子吻上了冬冬,冬冬不能继续哇啦哇啦了,唇舌忙着应付起入侵者。这还不算,稻子也上手了,温热的手七上八下的在冬冬身上摸。睡裤也没能幸免,一把被拉扯了下来。卫生间登时弥漫起暧昧的气息。
  本是一起刷牙洗脸要睡觉了,其结果却变成一场猥琐的混战。
  冬冬由于说了:是不是那儿也不许比你大,结果跟床上又被收拾了一次。
  等完事儿,他像只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出奇的疲惫。
  冬冬已经习惯了跟稻子做爱,并,也为此沉迷。他总是给他停不住的高潮。
  冬冬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算是很幸福了,一切都很好,学习、生活,方方面面。稻子宠他也疼他,大声责骂都始终未有过没半句。冬冬也很是收敛自己的脾气,即便有不顺心的,也半声不吭。始终,他都觉着自己欠稻子点儿什么。到底是什么,说得清也说不清。
  关灯,入夜。又是一天过去。寒假里的一天。
  冬冬大二的寒假,稻子很忙。稻子的专辑开始录制了,稻子也时常要去音乐教室看看,所以,冬冬有点儿孤单。好在,稻子抽出尽可能多的时间陪他,能挤便挤出来,实在不行,冬冬也能自己找乐子:玩儿玩儿滑板,看看演出,逛一逛街,看一看电影,等等、等等。三五不时,他也回一趟父亲家,吃个饭洗个澡睡一觉。
  
  这一天,稻子又是去了录音棚,冬冬起来他就不在了。于是冬冬洗了个澡,约了鲁智深。鲁智深这时候已经有了固定的女朋友,这么临时约他能约到冬冬归结为自己运气好。
  两人一起逛了滑板店,冬冬买了新的轮轴,鲁智深买了件儿衣服。逛完,二人又一起吃了算不上中饭也算不上晚饭的一顿饭,而后,鲁智深被女朋友传唤了。
  鲁智深一走,冬冬便有些无所事事。给稻子打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
  百无聊赖中,冬冬就看着窗外。忽然,他就想起了他与白脸儿隔着玻璃窗看到彼此的那一瞬。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地理位置确实近,冬冬夹着滑板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白脸儿的音像店门口。
  店铺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修过,收银台的小姐也换了人。冬冬隔着玻璃往里看,只有一种感觉——物是人非。
  太阳落山了,室外很冷,可冬冬就是那么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
  其实这没一点儿意义,冬冬比谁都清楚——他已经跟稻子在一起了,白脸儿也有了女朋友。
  可他就是不能将视线剥离,就那么定定的站着。
  肩头猛一下儿被拍,让冬冬一激灵。
  回过头的瞬间,他有点儿期盼拍自己肩膀的人会是白脸儿。
  可当然,不是。
  身后的人冬冬许久未见。来人倒是不显的生疏,乐呵呵的说,看背影我就觉得是你,长高了也壮了。
  那是白脸儿曾介绍给冬冬认识的他的朋友之一。
  冬冬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大家明明话不少。
  所幸这一位很是健谈,说了一会儿便驱散了冬冬尴尬的陌生感。
  两人站在街头随意的聊着,冬冬忍了几次终究没忍住自己的问题:白脸儿怎么样?还好吗?
  对方本一直是笑笑的,可听闻冬冬的问题脸却垮了下来:好什么好啊,天天跟他媳妇儿打架。
  啊?怎么了?冬冬大为吃惊。
  那女的神经病呗,别提了,提就上火。我真不知道白脸儿脑子里进去什么了,要那么一个。
  冬冬从他嘴里听到了很多关于白脸儿女朋友的事儿,却没一件好事儿。
  这些事与这类字眼儿有关:贪钱、绿帽子、歇斯底里。
  这一晚冬冬躺在稻子怀里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浮现一排电话号码,擦也擦不掉。
  
  有一句俗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见,惦记是个很可怕的事儿。
  
  冬冬终于还是给白脸儿打了电话,在摇滚乐鼓噪的气氛中,在酒精于血液里升腾的背景下。
  其实他没想过他会接电话,他只是想打而已。
  那个电话却通了。
  熟悉的声音一钻进冬冬的耳膜,冬冬就舌头不利索了,不利索也就罢了,偏偏言语也跟着混乱起来。
  白脸儿听不清冬冬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他乌里乌涂、哽咽沙哑的声音。
  这一夜,如果冬冬不打这通电话;这一夜,如果白脸儿不出来找冬冬;那么,这个故事,就会是另一个走向了。
  可惜,事实上却是,冬冬打了电话,白脸儿也出来了。
  时隔这么久之后的相见,他与他都变了挺多。不变的却是,地点仍旧是他们熟悉的Pub,时间仍旧是他们熟悉的深夜,人群仍旧是他们熟悉的背景。
  冬冬看见白脸儿就知道自己办傻事儿了,并预知,这将是他一生中最为大错特错的事。只是,业已来不及订正。
  他们又像最初看到彼此时候那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是这一次,中间没有了那扇玻璃。
  “我……我……”冬冬太紧张了,竟有些难以组织语言,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反复的摩挲着大腿,然后,他摸到了烟,便马上点了起来,“我那天看见晕哥了……他……我们就聊了起来……他说……说你……”
  说你什么呢?
  冬冬找不出合适的描述,最终,这样脱口而出:“过的很不好……”
  白脸儿始终看着冬冬,他是那么想他,却又不能再找他,于是,他便总是在记忆里看他。这一会儿,真的见着了,却发现眼前的男孩儿与他记忆中的样子竟有了那么大的差距。他长高了,肩也宽了,头发短短的,唯独只有脸还是那般清秀。
  过的很不好。
  是啊,怎么能好呢?
  内心里装着一个不可碰触的人,谁能好起来?
  他曾经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生命中那些相聚的美好夜晚,与那些曾经陪我们共度过这些个夜晚的人,最终都会在时光的河流中,逐步后退到我们再也不可及的那一头。如果说,生命就是我们要渡的那条河,我们从未知的地方来到渡口,与某一些人共乘一条船,天明上岸后,无论多么的难舍,我们都要各自奔向未可知的旅程。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样就可以不再看到记忆中的那个人了么?
  其实白脸儿自己也很不懂他对冬冬的感情。他们才处了多少时候?自己跟果果又处了多少时候?为什么,他能放下多年的感情,却放不下那个突然闯进他生活的少年?根本没有道理可以解释。无解。
  他就是想他,时常想起他。想他聪明伶俐的样子,想他嚣张跋扈的样子,想他吃饭的模样,想他睡觉的模样,想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
  他时常梦见这个男孩儿,却总是醒来记不得梦中的场景。于是他便沮丧的不可言说。他也时常在街头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可这么小的这座城市,他们曾那样戏剧性的遇见,现在却变得这么大,留给他的却是遍寻不见。
  他加倍的让自己忙碌,好让工作填满他的生活、让他的头脑饱和。越来越多的店铺向他申请加盟,朋友巍巍还与他共同策划成立唱片公司。他都是全力以赴的,或者说是超额付出的。好像这样,他便不会再有杂念。
  为此,他也对女朋友非常淡漠与疏远。她跟他吵,他便听着。她跟他骂,他也听着。她在自己出差后跟别的男人厮混他也不责备她。甚至,有一次,他到机场发现忘记了钱夹返身回来取,亲眼看到她与那个乐手在床上也只是反手带上了门。那一次是她歇斯底里的第一次,她揪着他问,你到底在乎我什么!他答不出来。自此之后,他们总在战争里,有时候她闹累了,就喃喃的问他,你到底心放到哪里去了?他自然也是答不上来的。有时候,他也烦了,就说,要不咱们分手吧,整天这样像什么?她却哭着说,你不要我了,那我要怎么活?是啊,怎么活。她没了他可怎么活。他总不能眼看着她死。其实一开始明明挺好的,在他没有那么迫切的思念冬冬之前,他们也挺快乐的。这么久了,就算没爱情,总归有些亲情吧。所以,他们就这样还在一起,闹、闹、闹。疲了缓缓,之后继续。这日子,就没个到头的时候。
  冬冬完全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在迟迟不说话后,会一把将他拥住。那胸膛收的那么紧,让他都有些疼。
  理智告诉他,快推开!可情感上……他就是这么沦陷了。
  冬冬僵持了一会儿,手臂不争气的环上了白脸儿的背。
  
  冬冬跟白脸儿回家了,回到那扇两年多前他死活敲不开的门里。
  他又被他压在了那张床上,带着白脸儿味道的床上。
  他知道自己毁了,绝对的毁了。稻子对他多好,可始终,却抵不过白脸儿给他的一个拥抱。
  人大约就是这般下丨贱,呵护着你的你不屑一顾,折磨着你的你却欲罢不能。
  对于冬冬来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痛与爱是联系在一起的。有了爱,就有了痛;也因为痛,所以爱。
  他们纠缠在一起,急躁的触摸着彼此的身体。仿佛迟一些,对方就会像冰淇淋一样融化掉。
  稍稍唤醒冬冬理智的是床头柜上女人的一根口红。他的那话儿正被白脸儿含在嘴里,他却一睁眼首先看到的不是自己爱的人,而是自己爱的人女朋友的口红。
  你知道那样的感觉么?
  就像柔软的被子下有一根针。
  他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与他接吻,唇舌缠绕在一起,他狠狠的咬了他。
  薄唇冒出了血珠,冬冬恬淡的笑了,他说,“你知道吗?我跟稻子在一起了。”
  白脸儿怔了一下儿,冬冬说的,令他怔住了。
  “他对我可好了,特别特别的好,我不该跟你这样。”冬冬搂住了白脸儿的肩,贴着他的耳根说:“可是我就是这么爱你,这么这么渴望你,我见到你就压制不住自己。稻子教了我很多呢,你想不想尝尝我?”
  白脸儿把冬冬上了,有些赌气的,有些粗鲁的。冬冬却一点儿都不抗拒,要他怎样便怎样,惟独要求他必须戴套儿。他说,你碰过那女人再来碰我会让我恶心。白脸儿太知道了,这就是冬冬式的赌气。他是多么的了解这个男孩儿啊。
  冬冬那里出血了,不多,却很疼。稻子从不会把他弄疼。稻子也从不会跟别人胡来。他占有过他,就对他说,冬冬,这种事儿你不要跟别人做,对我来说,你是唯一的,那么对你来说,我希望我也是你的唯一。他亲着他的掌心,要求他许下诺言。
  与白脸儿做这档子事儿,从肉体感官上来说,没有与稻子做舒服;可,从内心来讲,那种被填满的感觉让冬冬的心在那一刻也被填满了。
  冬冬抱着白脸儿,就知道自己有多爱他。那种爱,是他始终无法给与稻子的。这个由主观意志无法决定。
  事后,冬冬下了床去洗澡。他没有开水,却点了一颗烟。烟还没有燃尽,他便哭了。哭出了声音。于是,他马上拧开了花洒。
  可惜,白脸儿还是听见冬冬哭了。
  他总是让他哭。
  门被推开,冬冬使劲儿的揉着头上的泡沫,他不想他看见他的脸。
  白脸儿问: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冬冬闷闷的答:你弄伤我的心了。
  白脸儿抱住了冬冬,衣服全湿了他也不放手,他说:“离开你,我最怕晚上睡觉要闭上眼,因为眼睛一合上,我就看见你了。”
  “你混蛋!你丨他妈干嘛要跟我分开!你活该!活该!”冬冬使劲的捶打着白脸儿的背。
  “嗯,骂吧。”白脸儿仍旧环着冬冬。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每天闭上眼都看见什么吗?你怎么那么狠心!你知道我敲过多少次你的门吗?你知道我都在你门前跪下了吗?你知道因为你不要我了我多想毁了我自己吗?”
  “冬冬……”白脸儿胡噜着冬冬因为情绪起伏而剧烈颤动的背。
  “我是那么求你,那么求你……我是那么爱你……那么……那么地……”
  白脸儿任冬冬骂,任冬冬打,就算他张嘴咬他,他也忍着。之后,他肩膀上的这副齿痕再也没有消退过。
  “你告诉我,你当时干嘛要跟我分开……”冬冬闹够了,疲惫的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白脸儿。
  白脸儿把水关了,拿过毛巾给冬冬擦着。
  “你告诉我……”
  白脸儿始终没回答冬冬的这个问题。
  冬冬后来穿衣服走了。临走,他对白脸儿说:“咱们再也别见面了。再也别,永远别。”是啊,他有女朋友,他有男朋友,他们为什么还要见面呢?
  白脸儿看着冬冬狠狠的带上了门。
  他看着浴室地上冬冬扔下的已经走了模样的烟蒂,缓缓蹲了下来。
  我跟稻子在一起了。
  咱们再也别见面了。再也别,永远别。
  你告诉我,你当时干嘛要跟我分开?
  冬冬……
  白脸儿将脸埋进了双臂间。他相信,稻子一定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稻子不是那样的人,那时候他一定是真心的为冬冬好。也许那时候他就喜欢冬冬,可他一定是后来后来的很久之后才对他说的。
  
  冬冬自己回了老房子,回去就睡了。睡不着也让自己睡。
  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内心对白脸儿的情感剪不断理还乱。
  他知道他背叛了稻子,就像父亲背叛了母亲一般。
  他为自己羞愧。
  第二天下午冬冬回了稻子家,没想到稻子居然在。他在客厅的阳光里随意的拨弄着吉他。
  “回来了?”稻子一见冬冬便笑了。
  “啊……嗯……昨天回我爸那儿了,应该给你留个便条。担心了吧?”冬冬除了撒谎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不是。”稻子放下了琴,“昨天打你手机也关机。”
  “哦,跟他们肯定得早睡。”
  “今天我休息一天,想去哪儿么?”稻子环住了冬冬。
  冬冬将下巴搭在了稻子肩上,“就在家里听你弹琴吧。”
  稻子闻见了冬冬头发上的味道,淡淡的、海洋的味道。他从不用这种香味的洗发水,据他所知冬冬在他们家也不用这种洗发水。这味道他似曾相识,很久之前,他在冬冬身上嗅到过。那时候,冬冬在跟白脸儿交往。
  稻子皱眉了,可冬冬却看不见。
  他们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脸却朝着不同的方向。
  “那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稻子拍了拍冬冬的屁股。
  “呵呵……好啊。”冬冬忽然觉得放松了。稻子温暖的身体让他放松。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17 迟远宁与陈锐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6:00

  
  再次见到他,迟远宁实在有些吃惊。尤其,由俞海晴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我众多的前男友之一,乐购商城的总裁大人,迟远宁。为我拍封面的资深摄影师,陈锐。
  陈锐笑笑的看着迟远宁,那笑里分明暗含着一丝忍俊不住的乐意。
  迟远宁只想自己从没踏进过这间咖啡馆儿。真是奇怪了,后海明明有这么多咖啡馆儿,怎么偏巧他就进来了这一家?
  可这么想似乎也不对,或许该说——这么大个城市他怎么总是遇见他?
  陈锐……
  啊,那不就是……
  “傻了啊远宁?”俞海晴拉了拉迟远宁Tee的领口,“就你一个人?那跟我们一起坐吧,正好帮忙选选照片,我都挑花眼了!”
  得,迟远宁想走还走不了了。
  有些蹩脚的坐下,俞海晴给他叫了一杯冰咖啡。
  迟远宁跟俞海晴分手后,两人仍旧保持联络。但凡俞海晴因为工作缘故飞到北京,只要迟远宁在,都会一起吃个饭喝个茶。好像一对老朋友。迟远宁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但只要俞海晴觉得好那便够了。他们总是这样,男的随着女的。
  三人这会儿坐在一起说话,照片不照片倒是不重要了。华灯初上,他们更像三个许久不见的朋友,秉烛谈了起来。
  “你们还处过男女朋友啊。”陈锐看着迟远宁,大眼睛笑得弯弯的。
  迟远宁尴尬坏了。
  “话说,我真没想到你们会认识耶~~”俞海晴点了烟。
  这一句,让迟远宁又想起了他与陈锐的三次 ‘偶遇’。
  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影展上。
  那天好不容易宋天明不怎么忙,两人就一起出门去看了那次先锋影展。参展的艺术家有很多位,展览安排在区艺术馆。作品多不胜数,参观的人却并不多。迟远宁与宋天明走走停停的看,不一会儿就拉开了一大截子距离。待到迟远宁从作品上回神,宋天明已经走出了很远。他笑得特别自嘲,似乎就连这都在提醒他——你们之间,相隔甚远。又走了几步,迟远宁在一幅作品前停下了脚步。他出神的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凝视着照片内呈现出的姿态扭曲的人。那是一个你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什么,可它就是会抓住你的头脑,令你仿佛被吸了进去,而后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迟远宁不知道自己在这幅作品前停留了多久,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喜欢这副作品?”迟远宁侧过脸就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陈锐——他与他一般高,骨架也如同他一般匀称却偏窄,他双臂抱在胸前,修长的手非常耐看。陈锐长得也很精致,一眼便能看出他不是北方人,普通话却讲的极好。迟远宁与他交谈了起来,话题便是那副作品。那个时候,迟远宁虽然看到了下面的标签——艺术家:陈锐,却想不到与之交谈的便是这位艺术家本人。他只记得他的谈吐很风趣,嗓音也很好听,亮而不尖。
  他第二次见到他,是在酒店的大堂。
  迟远宁与客户有一个商务约见,陈锐与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他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他。他对他笑了,他只得也回以一笑,却早已记不清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儿。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他第三次见到他,是在gay吧。
  迟远宁一个人喝酒,忽然就有人蒙住了他的双眼,这行为本能的就让迟远宁伸手去摸——宋天明喜欢这样,出其不意的在身后捂住他的眼睛。可手尚未摸到轮廓,迟远宁就知道不可能是宋天明——他又扔下他一个人采风去了,一走又是不知多久。但,虽然反应过来,迟远宁的手却已经收不回来,他摸到了一双骨节突出皮肤细腻的手。他们并不熟,甚至都谈不上认识,迟远宁不知道这个男孩儿为何跟他如此调皮。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要了酒,说,“喂,我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你特别不快乐。”迟远宁一点儿没心情与小男孩儿搭讪,于是便不想理。却不想陈锐开口说,“难得今天我也不快乐,我来陪你这个天天不快乐的人。”迟远宁记不得自己怎么就跟他喝上了,喝得一杯接一杯。酒过三巡,陈锐说,“咱俩这样光喝酒不说话多奇怪?这样吧,咱们来玩儿骰子,输了的要罚酒一杯,然后,说出一点儿他的不快乐给对方听。”迟远宁皱眉问:“我的不快乐干嘛要告诉你?”陈锐笑笑答,“因为我是陌生人。出了这家店,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所以,无论你告诉我什么,抑或我告诉你什么,对陌生的咱们来说,都无关紧要。”迟远宁有些感兴趣,却并没有当即同意,他说,“你看这间酒吧,全部都是陌生人,你干嘛不去跟别人玩儿这个游戏?”陈锐干了一杯酒,答曰:“无论你承认与否,咱俩多少还算有点儿缘分吧?”他们就这样玩儿起了骰子。这一夜,两人都是输赢参半,也就都知晓了对方不快乐的理由。迟远宁纠结于两个都爱的人间,这让他不快乐。陈锐喜欢一个直人,耗尽心神却无疾而终,这令他不快乐。天亮,他吐了他也吐了。之后,他们再没见过彼此。
  俞海晴接了个电话,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应着。挂断,对他们说:“出版社的人请我一起宵夜,你们去吗?”
  他与他同时摆了摆手。
  俞海晴收起了一摞照片,笑着跟他们说了再见。
  她一走,迟远宁便更加不自在了。他们本是陌生人,所以知晓彼此的秘密并无不雅之处,现在可好了,经由俞海晴,他与他都了解了彼此是谁。
  “看来今天一定是我让你不快乐了。”陈锐笑。
  “不能赖你。赖天吧。”迟远宁点烟。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了,好歹,让你高兴会儿。天是让你不快乐了,可事在人为对吧?”
  于是,陈锐自顾自的讲起了笑话。
  迟远宁本以为自己不会笑,奈何那笑话实在扯的离谱儿。他便哈哈笑了。
  陈锐托着下巴看着迟远宁,“你笑起来很有味道。”
  这个时候,迟远宁也在打量对面的陈锐,他的下巴很好看。
  
  宋天明一走又是几个月不见,但迟远宁不再那么寂寞了。
  以往没人陪他看的电影、听的音乐会、参观的展览、品尝的餐馆、赏味的美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由陈锐陪同了。
  迟远宁与陈锐交往很轻松,因为他们的关系特别简单:凑在一起高兴。
  迟远宁越来越多的笑了出来,内心的阴郁也随之告别心理咨询师。
  人和人就是这般巧。偏巧,人群中,就是你遇到我,我遇到你。
  迟远宁可以下了班不再对着阴沉的下川之阁了,他有了可以约着一起散散心的朋友。
  陈锐的工作时间比较不固定,迟远宁也搞的不太明白。他就知道他多怎约他,他多怎都是有空的。
  为此,迟远宁问:你不用谋生吗?
  陈锐叼着冰淇淋勺子回答:谋生还不简单么?可生活,不单单只有谋生,你说对么?
  迟远宁想一想,谁说不是呢?他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天开始忘记了生活里除工作之外还有别的很多东西。
  但还好,有个陈锐出现了。这个比他小四岁的男孩儿,让他记起来他原本拥有过的快乐。
  陈锐是个很会找快乐的人。迟远宁不知道是时下的年轻人都这样呢,还是陈锐格外会娱乐。
  他打电动,唱K,参加公益活动,跳舞,喝酒,品茶,拍照,打扮自己,组织party,下厨做饭,等等、等等。
  你去看他的生活,大约工作是最后一位的。但就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他,却是许多大牌明星约都约不上的摄影师。
  看着他,迟远宁总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已经老了。纠葛的情感状态,尔虞我诈的商业谈判,令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那个曾经放纵自由的自我。
  你知道,人都是怕老的。尤其是gay。
  所以迟远宁便喜欢跟陈锐一起,仿佛他在身边,时间就不会流动了。
  而且,这不仅仅是心理作用。时常,迟远宁起床,对着镜子刮胡子,总能看见镜中人年轻了几分,他的嘴角,也开始挂上笑意了。
  陈锐总是笑。这带的迟远宁也开始爱笑。
  一天, 陈锐问,诶,你知道gay为什么又被人叫玻璃么?
  迟远宁很严肃的解释说:这个要源自《红楼梦》,里头有个戏子,女孩子,是个爱慕女人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玻璃。古时候,翠玉、琉璃、玻璃,这都是很珍贵的东西……
  他还没有讲完,陈锐就拨浪鼓一样的摇头:远宁你可不可以别这么严肃啊。我其实是想说,因为玻璃脆,一碰就破了。
  迟远宁听过哈哈笑了。
  陈锐也笑,并顶了顶他的脑门。
  那一刻,他们挨得那么近,迟远宁的心停跳了一下儿。他不知道这一下儿停跳究竟是由于他的脑门贴着他的脑门呢,还是因为太近他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但总之,是由于坐在他对面的这个男孩儿。
  但快乐的同时,迟远宁也总有些小忧伤。越是跟陈锐在一起,他越能对比出他们之间无法掩饰的年龄差。陈锐总说迟远宁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三十一岁,说他是娃娃脸。可迟远宁并得不到安慰。因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反应在表面上的也许可以忽略不计,但反应在思维方式、处世态度、待人接物等等方面的内在,那是显而易见的。
  他可以同他一样穿Tee穿波鞋穿颜色艳丽的外套,但他一定做不到陈锐那样放下工作就因为想喝一杯意大利咖啡。
  性格的不同,多数取决于生活方式的不同。
  迟远宁常常想,他大抵是有些羡慕陈锐的——他过的,曾是他多年以前立志要过上的生活。常常,他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早已被现在的生活所吞噬掉的自己。恍然间,迟远宁已经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人生道路,似乎当时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就是能让父亲瞧得起自己,能帮助宋天明铺出一条宽敞的音乐之路,似乎,就是这些吧。只是他不曾想到,一走,便是这么多年。
  
  这一天,陈锐下厨做饭,请了迟远宁到家里来吃饭。
  饭菜的香气由厨房飘进了客厅,弥散开来。这种自家饭菜香的感觉让迟远宁的内心纠葛了一下儿。
  他拿了陈锐客厅墙上挂的吉他,试着调调音,好像还不是装饰性太强到离谱儿,至少音阶在调律之后还能在音准上。
  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想扒拉什么曲子,但,这个旋律就是在手下流淌了出来。
  是沈庆的《岁月》。
  蓝蓝的天,在红红的艳阳上面。
  曾经的笑脸,到如今还不曾改变。
  那时候你曾许下心愿,说未来日子相见,牵牵手一放已是多年,还在梦里面。
  总有些事,是聪明如你也不能预言;总有些话语,是年少时不能了解。
  总会有一些简单的遗憾,简单的一如从前。
  总会有一些一些改变,随着这岁月变迁。
  开始是我们相遇,后来是我们分离,天空都一样美丽。
  那许多简单情节,那许多复杂表情,慢慢都成为记忆。
  再翻开旧书信,再唱起老歌曲,字字句句仍熟悉。
  留存在我们心里,流传在他乡梦里,都终将成为过去。
  弹指一挥,一挥间多少心事。
  拥挤的人群,又涌走了多少故事。
  如果是一切还能从前,把如果能再说一遍,我仍愿意再许下心愿,陪着你直到永远……
  陈锐听到了这首歌,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头来问:“谁的歌啊,还很是好听。”
  迟远宁笑而不答,他便挺倔强的关了火出来,“问你呢!”
  “你看,这就是代沟。”
  “少来!”
  “知道沈庆么?”迟远宁停下琴音,点了颗烟。
  “不知道。”
  “他唱歌的时候,你才几岁呢。”
  “倚老卖老!”
  “呵呵……”
  “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它,很不错嘛。”陈锐开始调侃迟远宁。
  “大厨,前线离不开你。”迟远宁叼着烟笑。
  “哈哈哈……你也能来点儿小幽默啊?”
  “去吧,该干嘛干嘛去。幽默?这都我玩儿剩下的。”
  “那不如捡起来。”陈锐说着,看向了迟远宁的眼睛。
  迟远宁闪躲了。
  “诶。”陈锐准备回厨房。
  “嗯?”迟远宁抬头。
  “你说羡慕我的下巴,我倒是羡慕你的鼻梁。”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了迟远宁高挺的鼻梁。
  “别跟大人不礼貌。”迟远宁躲开了。
  “又严肃,没意思。大厨回前线奋战了。”
  “你还奋斗呐,80后。”
  陈锐拍巴掌,“难得你还知道《奋斗》。”
  “我还知道《奋斗》连影碟带书销售量呢,不行啊?”
  “切~”
  “我还知道,上学时候,我看了石康的《晃晃悠悠》。”
  “对,你还嬉皮青年呢是吧?”陈锐嘿嘿的乐,“你要不从商,高晓松都不在了是吧。”
  “滚进厨房。”迟远宁摆摆手。
  等陈锐那儿又传来了炒菜铲子碰锅底的声音,迟远宁又轻声哼起了《岁月》。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18 他们仨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6:00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惜,冬冬非君子也。
  他对白脸儿说了再也不见,可……
  事与愿违,他根本无法用理智约束自己。
  就像小孩子没吃过盐,所以米糊啊、牛奶啊,就以为是全部美味。而一旦当他尝到了咸味,他便自动舍弃了长久以来陪伴他的固有食品。
  与白脸儿的再度纠葛,对冬冬来说便是这一勺盐。
  我们知道,成年人每天要摄取六克的盐分。
  与白脸儿的再度纠葛,对冬冬来说还像大丨麻。
  虽然明知道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却仍旧在触摸到的瞬间欲罢不能。
  冬冬一开始赖白脸儿又跑来纠缠自己,后来在白脸儿说暂且不能跟女朋友分开之后,他便明了这全是他自己的自欺欺人。就算一时糊涂,就算耐不住他的纠缠,可面对这个现况是个人也该掉头便走吧?有人会甘心承受反复被同一个人伤害吗?可他就是这般承受了。
  这一句话,他对他说了无数次:你跟那个女人分开吧,分开我就和稻子分开,然后咱们好好的在一起。
  然,每次这个提议都被白脸儿的一句‘给我一点时间’带过。
  为此,他与他没少争执,时常上一刻还是你侬我侬,下一刻就变成了台风过境。
  冬冬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辈子,他把他的喜怒哀乐全都毫无保留展示给的人,只有白脸儿。他就是没法跟他心平气和,他就是不能允许他给自己受半点委屈,他就是要求他百分之一百的关注他,他就是……
  可偏偏他不是。不是一次,不是两次,不是三次,冬冬却次次没办法掉头就走。
  他跟他哭,他跟他闹,他跟他动手,他跟他折腾到无以复加。你能想象出来的情侣间最糟糕的模样几乎天天在他与他之间上演。
  时常,冬冬闹累了,便说:分开吧,分开吧,我他妈恨死你了。
  可,白脸儿哄一哄,冬冬又收兵了。
  改变了什么呢?
  无非是闹得程度和哄得程度,闹最凶,冬冬就抄起菜刀,哄最甚,白脸儿便跪下来求他。
  冬冬怎么也想不到,几年前,他谈论《过把瘾》的时候说理解那个女人,几年后他便跟那个女人变得如出一辙。
  他什么时候烦我呢?
  这是冬冬剩下的唯一的疑虑了。
  可白脸儿就是不烦他,他闹成什么样儿也罢,最后服输的总是白脸儿。他不让他离开他,却也不给他们完整在一起的机会。
  冬冬不明白,到底,他们谁在折磨谁。
  冬冬也不明白,为什么,白脸儿就是不肯跟那个女人分手。他说了好多道理,他一个都不懂。
  他的要求明明那么简单,就是你跟我、我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究竟他妈的难在哪儿了?
  
  冬冬与白脸儿的纠葛是一方面,冬冬与稻子的纠葛也越来越深。
  他开始不敢面对他了,面对他温暖的笑、宽阔的怀抱、呢喃的软语……
  冬冬实在想不出稻子为什么这么爱自己,就像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爱白脸儿一般。
  他开始不敢回家,回他与稻子的家,不敢跟他一起吃最温馨的晚饭。
  他开始不敢接听他的电话,听他关心他的每一句话,短信读起来都会拧疼他的心。
  他开始不敢跟他接吻、不敢跟他做爱,每一次高丨潮的瞬间他必然是负罪感满怀。
  他很想对他说,稻子,我不值得你爱。
  可,冬冬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开不了口是怕伤了稻子,还是怕失了自己的避风港。
  而对于冬冬的闪躲,稻子却好像全然不知,也不多加追问。
  不回去了,他便嘱咐他回家别总玩儿游戏,早些睡觉多学习。
  不听电话,他就会发来短信,问,睡着了吗?姿丨势对不对?不对起来重睡。
  闪躲着他的吻、他的怀抱,他就像哄孩子一样,哄骗着让他一点点放下心理防线,敞开身体。
  多少次,冬冬刚刚跟白脸儿有过那种事儿,回来还被稻子要求再来一次。
  时常,冬冬疲惫的应付着,毫无兴奋感可言,只能硬撑着忍受。这还不算,冬冬怎么不想射精,也会被稻子弄到非射出来为止。
  你能想到那种感觉吗?
  然而,身体的累和难以承受,抵不过心里的累和难以承受。
  稻子越是对冬冬好,冬冬越是想把头往墙上撞。
  他给他做饭,明明是美味佳肴,却酷似毒药。
  他给他搓背,明明是最佳享受,却如同将他放入油锅。
  他给他修剪指甲,明明是两手交握,却好似指尖钉进去一根根的竹签。
  他给他弹琴,明明是那般悦耳的旋律,却似乎是人鱼的歌唱,听了便要付出生命。
  他、他。明明在一起,面对同一件事儿,却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常常,冬冬难以抑制的哭了,稻子便坐在他身旁,用纸巾给他擦眼角,什么也不说,只是不住的胡噜他的肩头。稻子问他,是不是我给你什么委屈了?冬冬就更加不能止住眼泪。他缩在他怀里,像一只野猫——有人给你温暖恬淡的生活,你却绝不了野性还要往街上跑。他说,冬冬,我最怕你哭。听到这句,冬冬怎么可能就不哭了呢?反而更要抿紧嘴唇,眼泪冒的更凶。
  稻子,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你?
  
  冬冬一天比一天痛苦,到大三的上半学期,他又开始抽大丨麻了。抽了他便笑,毫无意义的笑。
  
  白脸儿很疲惫。
  这疲惫来自于工作、冬冬和女朋友。
  工作是男人之本,白脸儿甘于承受。冬冬是心头所爱,白脸儿仍旧甘于承受。对女朋友是怜悯之心,白脸儿还是得暗自承受。
  所以闹腾来闹腾去,他就得受着。
  可,三者间。前者消磨人的精神,后两者消磨人的意志。
  以前一个女朋友就够白脸儿一受,现在冬冬也闹起来,还闹得胜于女人。
  他跟他讲过很多次,女朋友的生活情况、精神情况,他说你给我一点点时间,让她慢慢好起来,能独自的经营生活,能跟这个世界安身立命,我就可以离开她了。可冬冬不听,冬冬完全不听。他就是要他只跟他在一起。
  而且,冬冬的情绪波动越来越严重。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白脸儿与女朋友又争执起来了。他下班开车到女朋友处,进门女朋友就因为一点儿小事与他吵了起来,吵到最后她顺着窗子就把他的车钥匙扔了,她说,你出去啊,你出去吧!然后又拿了剪刀,把他的大衣剪得七零八落,羽绒在空气中飘啊飘。她实在令他难以承受,如何劝也劝不住。于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争端,他只能转身离开。钥匙在楼下嘈杂的平房区内遍寻不见,钱夹还在破碎的大衣里,身上只有一件毛衣,他便只能用兜儿里的几块钱零钱坐公车到家。可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了吐得神志不清的冬冬。这是白脸儿第一次发现冬冬在抽大丨麻。
  入夏,白脸儿与冬冬又产生了激烈的冲突。那一天,显然,冬冬又抽飞了,但劲儿上来的还不大,人还算神志清醒。他问白脸儿,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只和我在一起?白脸儿发觉了冬冬有些不对劲,拉住他手腕问他是不是又抽大丨麻了,问:你是不是就非要毁了你自己?不曾料到,正切西瓜的冬冬眼神直直的看着他,拿着西瓜刀的右手抬了起来,他说,干脆你跟我死在一起好了,我是绝对被你毁了一个彻底了!而后……夜里十一点多,白脸儿在急诊室缝针,冬冬在医院的洗手间吐得不像个人。
  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冬又是打着雨伞来了,他仍旧将伞放在衣帽架处,而后肩膀湿淋淋的。他与他欢爱过后,冬冬点了一颗烟,语气平静的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跟我好好在一起了?”白脸儿靠起来,揽住冬冬的肩说:“当然不是。”冬冬笑笑:“再等一等是吧?可这一等,又是多久呢?”白脸儿轻轻搓着冬冬的肩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冬冬抽完烟,碾灭了,看向他的眼睛说:“今天或者你跟我分开,或者你跟她分开。”白脸儿愣了一愣。他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今天非常清醒,非常。你就告诉我答丨案好了。”白脸儿有些急躁,这样的冬冬愈发的让他害怕,他说,“你别这样,你知道吗,对于她,我当作是亲人,是小妹妹。”冬冬点了点头,穿好了衣服,拿起了门口那把湿淋淋的雨伞。他回头看向他,像是喃喃自语:“那我是你的什么呢?”
  冬冬就那样开门出去了,那氛围都让白脸儿反应不过来。他已经习惯了冬冬的闹,现在他这般平静的离开,让他……
  他匆匆追了出去,却看到冬冬上了出租车。于是他取了车,追他。
  他是把那辆出租车别住的。
  冬冬撑着红色的雨伞下了车。待出租车开走,他看着白脸儿,眼泪溢出了眼眶,“我受不住了,真的。我是那么爱你……”
  白脸儿抱住他,他并不抗争,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沙哑着嗓子说:“咱们分开吧,真的,分开吧。我爱你,太爱你了,再这样下去,我不仅会毁了我自己,我还会毁了你。”
  白脸儿说了好多话,冬冬却一句不接。
  风很大,伞被吹走了。
  那把红色的伞一跳一跳的在路面上翻滚。
  冬冬最后说:这一次,真的结束了。
  无论白脸儿说什么,冬冬只剩下这一句话。
  雨一直下,淹没了冬冬渐行渐远的背影。
  
  冬冬像只落汤鸡一样敲开了稻子家的门,他失魂落魄无处可去,双脚就拉着他走到了这扇门前。
  稻子一开门看到冬冬就慌了:他眼睛红红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浑身湿的可以拧出水来。
  可稍后,他就知道那是泪水了。
  冬冬抱着他的脖颈就哭了,虽然哭得一点儿声音没有,可肩膀起起伏伏,呼吸不顺畅的厉害。
  稻子放任他哭完,给他洗了澡,吹了头发,换了睡衣,然后哄着他睡了。
  冬冬睡下后不久,他的手机震动起来了,稻子拿过来一看,一条短信。
  【冬冬,我知道也许我今天说了不该说的,但你没明白我的本意,你说你爱我,我一样的爱你。我会跟她分开,你别再哭了。】
  稻子在昏暗的床头灯下看着那条短信,点了颗烟。
  从冬冬跟白脸儿又纠缠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他便觉察了。他明白自己不能跟冬冬质问什么,若他质问,以冬冬的性格,必然就全坦白了,并,会选择离开他的生活。稻子不能失去冬冬,于是稻子便忍着。他想了又想:得,是他命里该得,不得,那便是注定不得。他决定就这样让冬冬再与白脸儿在一起,因为他并没法阻止冬冬什么。他唯一的胜算在于,不停的对他好,感动他,令他不能割舍不能辜负,到最后总会有一丝丝情分吧?这一丝丝情分,是他唯一能努力抓住冬冬的资本。然而,在看到这条短信之后,稻子决定改变策略。显然的,白脸儿又惹冬冬哭了,又伤了冬冬的心。那不如……就这样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的,把白脸儿赶出冬冬的生活。于是,他代为回复了短信:【咱们完了,我不想再受伤。与其这样被你践踏,我不如好好的跟稻子在一起,他才是真心对我的那个人。别再跟我联系了】。回复完,收件箱和发件箱一并清空这两条短消息。
  且,第二天,稻子约了白脸儿见面。
  是那家相熟的小酒馆,是一对老朋友,他们却动手了。
  稻子对白脸儿说:“你再缠着冬冬,我就捅了你!”
  白脸儿对稻子说:“我先揍死你算了!没有你,我跟他怎么会这样!我们当初怎么会分开!”
  稻子挂彩了。
  回来后,冬冬正在客厅弹琴,见他这样进门吓坏了,忙不迭翻了药箱出来。他把稻子按到沙发上,一边给他眼角上药一边问:“你干嘛去了?跟谁打架了?你会打架吗嘛就跟人打架!”
  稻子点了颗烟,环住了冬冬的腰,“下次你再问谁要大丨麻,我继续跟人打架。”
  冬冬愣了。他看着他,亲吻了他的唇一下儿。
  这一刻起,他相信,他会爱上这个男人。这一个男人,值得他去爱。值得。
  
  不久后,冬冬变了,又变乖了。
  下了课早早回家,烟抽得多了,大丨麻不碰了。偶尔弹弹琴,时常在灯下看书。不躲稻子了,身上没有别人留下的吻痕了。手机换了,手机号码也换了。
  白脸儿仍旧会给冬冬的旧号码打电话、发信息。稻子保留着冬冬的旧Sim卡。他总是拒接电话,然后替冬冬回复一些冬冬绝不会说的狠话。这一只2号手机,稻子时刻带着,也小心的不让冬冬发现。
  白脸儿还三番五次约过冬冬见面,稻子都“替”冬冬回绝了。
  白脸儿也写过信给冬冬,稻子到楼下的信箱收了,然后看过便烧掉了。
  稻子当然也不给白脸儿跟冬冬正面接触的机会,他几乎与冬冬形影不离。
  白脸儿最后一次联系到冬冬,可谓百般艰难。可冬冬却对他说:我爱上稻子了,这一次,我敢肯定我爱他。
  白脸儿和稻子又打架了。
  他问他:你为什么从我手里哄骗走远宁?
  他反问他:你给他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情感,我给他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情感?
  他们又都挂彩了。
  时光匆匆,冬冬升上了大四,该毕业实习了。这一年,冬冬爸发现了冬冬的性取向问题,他们大吵了一架。冬冬彻底离开了家。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身边的稻子。然而,他却不在乎。他没有考虑任何实习机会,而是提出要做网络贸易往来,也就是后来的电子商务。稻子帮了他——他希望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冬冬却说,其实不想做,谋生而已,没老子可吃了。可这却是半句话。后半句是:我想令咱们都生活的很好,我想让你的音乐不再是没人注意的囤积商品。这个时侯,他已经真的开始去爱他了。这一次,不假。虽然仍旧是亏欠感充盈内心,可他要求自己用情感去弥补这份亏欠。他相信尘埃已经落定,落在了稻子所在的泥土之上。他将和稻子在同一片土地上,不分彼此。
  
  而后,时光荏苒,白脸儿不再纠缠冬冬了。他也终于明白他伤他伤得太深了。他总是给稻子寄来唱片,请稻子代为转交冬冬。他希望冬冬明白,在他心里,始终都有他的存在。然而,稻子全部扔掉了。聪明如他,绝不会傻到留下后患。
  再之后,又是几年过去,白脸儿在父母的催促下婚姻问题越来越成为重负。
  他决定最后给冬冬打一个电话,最后、再努力一次。这样,也算作……对自己这些年来与那个男孩儿的感情有一个交代,给自己这份感情一个结果。
  这一天,是情人节。
  电话里,白脸对冬冬说:宝儿我知道你态度非常明确,我知道我给了你很多伤害,我知道你爱他,可是……
  冬冬却对毫不留情地对他说:你再纠缠我,我就从办公室跳下去!
  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可是’就这样永远收在了心里。
  可是,什么呢?
  只有白脸儿一个人知道。
  可是,你不爱我了吗?咱们都长大了,都成熟了,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你还记得你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咱们说过的,一辈子。
  电话被强行挂断了。
  白脸儿也由此懂得冬冬的意思了。再不放手,冬冬只会更反感他。感情就像站台,有人来有人走。他们,在人群中看到了彼此,站到过一排,然后,擦肩而过了。
  于是,隔月,白脸儿在父母安排的相亲下,结婚了。
  婚宴上,他与稻子喝下一杯酒,他让他不放开冬冬的手。他给不了他的未来,他想,也许他能给。
  
  这就是,冬冬、白脸儿和稻子,他们仨的故事。结尾。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19 宋天明和迟远宁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6:01

  宋天明从候机楼出来就上了出租车,行李没有太多,就随意的放在身旁。
  正是中午的光景,五月的阳光很是灿烂,照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照在蓬勃生机的树木上。
  他又回到了城市中,闻到了这座城市的气息,他所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与对那个人气息的渴望交织在一起,对他又形成了一种煎熬。
  到下川之阁,窗明几净,屋内一尘不染,但稍许有些凌乱。烟缸里有碾灭的烟蒂烟灰,沙发的靠垫堆在一起,厨房里的水槽内有泡着清水的咖啡杯,卧室的被子没迭,睡衣也随意的抛在床头。
  宋天明坐在了床沿上,伸手拿过了那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睡衣。那上面有阳光的味道,也有迟远宁的味道。
  这两年,他们仍旧在一起,可算算切实面对面的日子,大抵连几个月都没有。而在这些日子里,他也是刻意的有些虐待他。倒不是说真对他怎么样,就是一种类似于精神上的折磨吧。他不对他好,也不对他坏,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同样是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同样是在一张床上睡觉,同样说话交流,同样做爱取悦彼此。只是,宋天明时常发现迟远宁哭。他哭过也不说,就是眼白泛红。宋天明见到这般的迟远宁同样心疼,可在这层心疼之上,也有几分愉悦。相比于他给他的折磨,自己的这般伎俩又算什么?且,迟远宁受这么大的委屈也闹不得,不但不能闹反而还要刻意讨好他几分。这就更让宋天明内心很有快感。
  他不知道他将继续这样折磨他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会轻易罢手。
  是,你也许会认为宋天明这般有点儿不道德,他吃定了迟远宁离不开他便这般小火慢炖的煎熬他。然,若你像宋天明那般被迟远宁煎熬过,大抵你也会如此对待。亦或,比他更过分。
  也许爽利的点儿的人会说,既然都这般了,干嘛不干脆跟他分开?
  这就要回到问题之所在了。宋天明爱迟远宁爱的无可自拔,他不是不能离开他,是不会离开他。他根本不能承受失去迟远宁。失去他,那么他长久以来的感情生活便塌陷了,这个塌陷还是毁灭性的、不可重建的。
  这又有一个悖论,若是这般的爱,那何必不放下前嫌,反正迟远宁已经死心塌地的爱他了。但这实则不是悖论。就因为太爱了,才会令他这般的折磨他。迟远宁露出了离不开他的苗头,这就像一把火点燃了一把草,然后这草挨着草便蔓延着烧起来。迟远宁越是爱他,他越想烧灼他,他想让他知道,这么多年,他被他烧着被他折磨着是什么感受。他想令他明白,他都承受过些什么。且,对于宋天明这么一个独占欲极强的人来说,迟远宁的不忠、乱性、背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你碰触了别人的底线,那势必等来的只有翻脸或反击。既然翻脸不能,那必然只剩下反击。
  宋天明整理了一下行李,洗了个澡。
  可是于卫生间,他看见了一样陌生的物品。洗手间的置物台上,有一根手链。很精致、做工很考究的一根手链。不是女人的款式。
  宋天明皱眉了,他涂着剃须膏的手停了下来。
  迟远宁不喜欢饰品,平素连他给他的式样简单的戒指都不喜欢戴。
  那么,这根手链是谁的?亦或,谁给他的?会这样随手放在置物台上,显然说明是被佩戴的,大约是洗手等缘故随手摘下来放下的。
  宋天明瞪视着那根手链,握着剃须刀的手不可自制的用力收缩。
  他又想掐死迟远宁了。
  
  下午,宋天明挺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去了袁野处拜访。两人相谈甚欢,这多少排遣了些他的愤怒。晚上袁野留了宋天明晚饭。宋天明是知会过迟远宁今天落地北京的,这也就说明那只猫一定会早早回来讨好主人。有些故意的,他就是留下在袁野处用餐了。却不料,待到他十点多回家,家里还是一盏灯都不亮。迟远宁还没有回来。可想而知,宋天明被气的不善。
  
  迟远宁十一点多才跟陈锐离开摄影棚。他早上匆匆离开家并不是去公司,而是去了保利剧院。因为上午十点,某著名大提琴演奏家要在那里拍摄一组公演的宣传照,请的摄影师是陈锐。迟远宁一直很欣赏那位演奏家,陈锐一说,他便想去看看。于是,这就是他早上匆匆离家什么都没收拾的原因。
  工作中的陈锐是迟远宁意想不到的专业,他根本想不出来他专心工作的样子,所以这下儿看见了不免有几分讶异。
  拍摄结束,迟远宁有机会跟这位演奏家说说话,于是他们便交谈了起来,很是愉悦。
  待到演奏家离开,陈锐笑嘻嘻调侃说,“想不到你也有热情的时候。”迟远宁斜了他一眼,“想不到你也有严肃的时候。”
  他们便开始不正经的互相打趣了。
  陈锐问,你今天干嘛不穿正装啊。
  迟远宁答,那不是跟您一起更不想显得老气横秋嘛。
  陈锐说,非也非也,我蛮喜欢看你穿正装的,蛮有味道。
  迟远宁说:我们用‘蛮’这个字儿的时候,多数用来形容女人的腰。
  于是乎,陈锐又被迟远宁逗乐了。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饭,迟远宁也不打算回公司,陈锐便说干脆去我工作室看看吧,你还从没去过,迟远宁想想,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去了之后,迟远宁看了陈锐很多作品,都很欣赏,两人也相谈甚欢。傍晚时候陈锐的朋友听闻他不忙,硬是塞了一个活儿过来,陈锐因为跟远宁一起便想推脱,迟远宁却说你难得严肃工作一天,严肃到底吧。陈锐却不想迟远宁走,便说那你留下来我就接。
  于是,直到十一点多,他们才离开。
  迟远宁不是故意不回家,他是压根儿忘了宋天明今天要回来。
  晚上两人都还没吃饭,这会儿都饥肠辘辘,就去了金鼎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正经餐馆里,就属这家味道还可以。
  坐定,两人又聊了起来,尤其喝上酒,就更加无所不谈。
  迟远宁不能否认,他是有些被陈锐吸引的。这还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动一点儿感情。他有点儿喜欢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儿。虽然他刻意的压制着,但这却并不能抹杀这种心动的存在。然而,对宋天明的感情约束着他,他明白他爱宋天明离不开宋天明,于是这一点点的心动就全然不算什么了。
  于陈锐,他对迟远宁也必然不简单。可以说,从第一眼看见迟远宁,他的心就失跳了一格。虽然那时候他还为与某直人的纠葛头疼,但心就是那么漏跳了一格。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那一眼的窥见,就让他对他产生了好感。只是,后来虽然陈锐的纠葛解了,但迟远宁毕竟还是有BF的,还是交往了那么多年的BF。即便他们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阶段,但深知迟远宁感情经历的陈锐实在不知道他该怎么介入。他明白,迟远宁的心已经够乱了。
  两人就这么交往了如此之久,谁也没敢轻易的流露出什么。
  顾虑越多,越是不好开口。反倒是最初顾忌最少,好比,迟远宁生日的时候,陈锐送了他手链。这本是比较亲密的礼物,迟远宁却收下了,只是说他不太喜欢饰品,大约没什么机会戴。但言不符实,迟远宁偶尔还是佩戴的。至少与他一起的时候,他偶尔会在他的腕上瞥见。
  两人闲言碎语的聊到两点都过了,迟远宁才说要回去。
  陈锐笑笑说,不如你跟我回家吧。
  迟远宁愣了一下,却巧妙的问:大半夜去你家干嘛?
  陈锐无所谓的说:继续喝呗。
  迟远宁说,算了吧,明天还有会。
  陈锐点了烟,笑:你看你,是太正经啊还是对我有什么设防?我总不能趁你喝多了拍你***吧。
  迟远宁也笑:不能够,拍了也没人买,小报记者对我们这类人不怎么感兴趣。
  陈锐却看向迟远宁说:我自己感兴趣成么?
  迟远宁没有像往常一般送陈锐回去,而是看他上了的士才自己开车走。
  陈锐有些心烦,他笃定自己今天说话有些露骨了,大约给他们的关系起了反作用。
  迟远宁也有点儿心烦,他意识到再这般任其发展下去,他对陈锐的有一点动心就即将要不仅仅只是一点了。
  
  到下川之阁,迟远宁在院门口就窥见了流泻出来的光。他愣了一下儿,这才想起来宋天明今天回来。
  你看看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他责备他自己。
  把车泊好,迟远宁用钥匙开了主屋的门。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居然把宋天明今天回来的事儿给忘了。
  去厨房洗了手,迟远宁脱了外套有些愧疚的下楼往琴房走。流畅的音符声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宋天明见迟远宁进来便停下了琴音,他看向他,注意到他是一身便装。这就令他更为不舒服了,显然,迟远宁不是在单位加班。很有可能他今天就没有去单位。那他去哪儿了?这样三更半夜才回来,且,他不记得自己今天回来吗?
  比这更让他气愤的是,迟远宁靠近,身上有酒味,但在那层酒味下,还有男士香水的淡香。迟远宁从不用香水。是什么人身上的味道沾染在了他身上?他们一起待了多久,都做了些什么?
  “你回来了。”迟远宁浅笑,稍微还有些尴尬。
  宋天明调整了一下儿情绪,“是啊。你倒是回来挺晚。”
  “哦,嗯。跟朋友出去了。”
  “什么朋友?”宋天明自然的看向迟远宁。
  “一般朋友,说了你也不知道,呵呵。累不累?”迟远宁的手搭在了宋天明肩上。
  “累啊,不过一看你,就不累了。”宋天明说着,把迟远宁带到了怀里。
  迟远宁怔了一下。
  紧接着,宋天明便吻上了他,手也往他的衣服里探。
  宋天明很久没对迟远宁这么热情过了,他细腻又深情的吻他。可迟远宁却有些推拒,说不上理由是什么,就是本能的推拒,他觉得宋天明的热情很不自然,很没道理。
  这必然让宋天明更恼火了,他更加笃定迟远宁大约有了别的什么人,所以才不想让他碰。且,这又让他想起了他们很多年前,迟远宁每次从谭政那里回来时候的样子。可他不发作,就是这般亲吻他、抚弄他。
  “天明……”迟远宁强制的拉开了他与他之间的距离。
  “嗯?”
  “我刚进门,一身汗。”
  “我喜欢你身上的汗味儿。”
  “我不喜欢。”迟远宁皱眉,起身了。
  他没有用琴房隔壁的浴室,而是上了楼,去了卧室内套着的洗手间,还别上了门。
  宋天明忽然对他这么热情,让他有点儿害怕。让他觉得他好似怀揣别的什么目的。
  迟远宁在里面磨蹭了许久,可他不能就这样不出去,就算他不出去,他能跟里面待一辈子吗?
  待到他擦着头发出来,宋天明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翻着书,见他出来便温和的笑,可那笑透着一股假态。
  “这一趟去版纳收获大吗?”迟远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硬是挤出这么不合时宜的一句话。
  “很大。”宋天明起身,拉过了迟远宁的手腕,潮湿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继而……
  迟远宁是怎么也躲不开了,便被动的承受,宋天明压在他身上,亲吻他、抚摸他,迟远宁还是很抗拒,有些闪躲。
  前戏都没怎么做,宋天明在自己那话儿上涂了点儿润滑剂就顶进了迟远宁的身体。迟远宁疼坏了。疼得叫了出来。他大半年没跟男人做过这种事儿,现在宋天明又这般粗鲁,他受不住。
  宋天明却毫不在意,那儿越紧越刺激他的性丨欲。
  待他发泄完,迟远宁不仅一点儿不兴奋,后面还因为他的粗鲁冲撞出血了。
  他没说什么安抚他的话,也没去伺候他,只说了一句:“抱歉,没想到你身体这么涩,以为你进门之前跟别人已经做过了。看来这现成儿没捡到。”
  迟远宁一下愣了。身上的疼在这个瞬间还算什么?他的心挨了一刀。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的问。
  “去洗洗吧,用不用帮你上点儿药?”
  “宋天明!你刚才跟我说什么!”迟远宁气疯了。
  “行了行了,别装贞洁烈女了。这次算我想错了。”他说着,躺下,翻身,关了自己一侧的床头灯。
  迟远宁忽然明白了,原来他一进门对自己那般热情……是……因为……他怀疑他又跟别人乱来……他跟他做爱……是想……验证一下儿……
  他把他当什么了?
  迟远宁气得不行了,他很想给宋天明揪起来,他很想照着他的脸就给他一拳。
  可……
  “你是觉得我又找别人了吗?”
  宋天明头也不回,“嚷嚷什么,就你那个性丨欲,你自己耐得住寂寞啊?”
  就仿佛狼来了的故事,喊得次数多了,狼真的来了也没人信了。
  迟远宁不知道他还能给自己辩解什么,辩解什么宋天明又会信。
  就像青楼出来的女子,你说你只卖艺不卖身,信的是傻子。
  迟远宁点了烟,吸进去一口眼泪就下来了。他想,烟真呛。
  这一夜,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他们真的不行了。无论他怎样去贴近宋天明的心,那心也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宋天明对他的爱大约真的没了,剩下的,只有恨和不甘。他还在他身边,大约只想这么折磨他,以此平复他的不甘。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20 宋天明和迟远宁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6:01

  入夏,宋天明和迟远宁的战争就从未间断过。
  多是一些小摩擦,继而引发大争端。
  宋天明基本不外出,迟远宁去公司他便专心作曲,等迟远宁回来,好了,便开始每天的另一项工作——讽刺他。
  迟远宁在此之前绝没想到过宋天明可以是个说话如此之刻薄、如此之狠毒的人,可即便现在知道了,他也并没什么办法。听过就罢,实在受不了就酸一下儿鼻子。
  对,他在忍他。
  实际上他真不知道宋天明这次回来怎么就抽起了疯,闹不完、闹不够。
  我们有很多例子可以举证。
  好比,迟远宁把西瓜切成一角一角的,插上牙签给宋天明端过来,他便看着那一块块西瓜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就叫作——绵里藏针。
  好比,迟远宁若是洗衬衫的时候格外注意衣领,他便说你别看了,我不是你、沾不上女人的口红。
  诸如,两人一起出门去Gay吧,迟远宁绕开一张聚集着一群小MB的桌子,宋天明便说,你离着他们再远,人家看过来也觉得你就干这个的。迟远宁只字没有反驳,却自己喝下了一整瓶烈酒。
  诸如,开车在路上,宋天明故意很露骨的去看男人,迟远宁皱眉说你这样很不尊重我。他却笑笑说,我都不去管你,你又何必来管我?迟远宁抖了一下,说,那你跟我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宋天明无所谓的答:至少跟你做爱还算有点儿意思。迟远宁望向窗外,眼眶发红的呢喃:你不是我的稻子了。他回敬他:你也不是我的冬冬。
  那么,他们究竟是谁的谁?
  很多的好比,很多的诸如。迟远宁想,还不如他不要回来。
  陈锐中间找过迟远宁一次,试探着问是不是自己上次的玩笑过火儿了他才不再理他,迟远宁连说不是,陈锐再问那为什么不一起出来了,迟远宁又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陈锐问:咱们不是朋友么?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开心了?跟我说说。迟远宁刻意冷淡的回:朋友是什么?适可而止的问候,关心不能太过。挂了电话,迟远宁当然知道自己过分了,他令陈锐不高兴了,可他没办法。犯过错误的人,一定要格外注意,别同一个错误反复的犯,尤其你都已经快要看见错误的苗头了。迟远宁算是了解自己,他知道,宋天明再这么下去,大约……他在某种行为上又会重蹈覆辙。
  迟远宁不想再像以前那般折腾——兜兜转转,却又回到原点。
  这多可悲啊。以前宋天明把他捧在手心里,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现在宋天明这般待他,他却不能转身离开。他只会妥协。这种妥协的姿态实则是为了靠近,然而,来到退无可退之时,你是靠近了他还是失去了自己?
  宋天明变着方儿的激怒迟远宁,迟远宁像只软柿子,他怎么捏他便怎么出水。除此之外,不再给任何其他反应。任他怎般羞辱,他都忍气吞声。
  宋天明折腾了这么好一阵子,感觉到自己的无聊了,也开始心疼起这个总在不断付出却毫无收获的傻孩子。本想收手作罢,就让他们从新来过,可惜,天不遂人愿。他都快要以为其实迟远宁是爱他的,爱他才会这般心甘情愿,但偏巧就这个时候……
  这一天,迟远宁开着本子便去泡澡了。宋天明躺着看书,本没想又去侵犯他的隐私,奈何,信箱的页面就缩在页底。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人也都有阴暗心理。
  宋天明够过了迟远宁的本子,最大化了那页面。
  是私人信箱,而不是工作邮箱。
  信不多,还多是广告。也没有未读邮件。
  宋天明正想是不是迟远宁在试探他,就看到了这样一封信:到底怎么了?
  信件内容是这样的:
  【远宁:
  有些人与事,只在特定的气场里,才会有意义,比如爱情。有些心灵,需要时光与经历的熔炼,才能懂得,比如你的。我一直觉得我还算了解你,但现在看来不是。你的情感状态我不能感同身受,也因此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但对于感情这码事,我永远只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在一起首先是令对方笑。如果一段感情给你的只有破碎和纠葛,其意义又是什么呢?我喜欢你笑,我也愿意逗你发笑。那天电话里我问你为什么不再跟我出来,你不回答,但我想,是你BF回来了吧?你们之间,肯定不是我所能懂得并干预的,你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这其实是你的主观意愿。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它不以你的主观意愿存在。你困在这段纠结了你十余年的感情里,其实你不能明白的只有一个事实,那即是,左右为难,说明他们其中哪一个对你都并不重要。你说呢?
  好了,不说这些令人不高兴的了。我过几天要拍一套写丨真,是去日本,如果你能对生活稍微不负责任一回,跟我去吧,就当作散散心,好吗?
  陈锐】
  宋天明阅毕,调头又去看了看发件箱,没有这封信的回复记录。这是半个月前的信了,不知道迟远宁是回复后删除了呢,还是根本没回复。且,他也没跟他去日本,这是肯定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天明从这封信里读出了一个男人对迟远宁隐匿的爱慕。这令他非常恼火。更加令他恼火的是,居然迟远宁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都说给这个男人听,这他们得到一个什么关系?
  宋天明返回收件箱,想最小化网页,却发现收件箱有了新邮件提示。从邮件地址他看出来这一封信来自那个陈锐。
  他想也没想便点开了。
  信件不长:
  【远宁:
  心情好些了吗?我在日本的拍摄基本快要结束了。今天休息,就自己去了一些地方,拍了些风景给你。如果心情还是不好,看看吧。
  陈锐】
  附件宋天明也打开了,是一些风景照。
  宋天明看完,直接删除了该邮件。他无法留下,未读状态是改不回去的。
  迟远宁还是没上楼,于是宋天明就试着百度了一下陈锐。出来不少页面。由此,他算是知道了纠缠迟远宁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当他看到陈锐的照片时,这股子无明业火算是上升到了极致——那是个帅气的年轻男孩儿。
  这也为接下来的灾难预留了伏笔。
  宋天明有些被陈锐刺伤了。他比他年轻许多,他比他英俊许多,他还是个不输给他才华的人。宋天明了解迟远宁,这个陈锐显然属于迟远宁会动心的范畴。面对出现的这么一个人,宋天明权衡之后认定自己毫无胜算。别说现在他跟迟远宁是这么个情形,即便他们不是这般冲突激烈,这会儿也难保迟远宁不会被他吸引。
  由此,宋天明又想到了谭政。那也是一个充满才情,潇洒的男人。
  这就令他更纠结了几分。
  
  现在我们要说到一场灾难了。
  这一天,宋天明上午去见了几个朋友,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迟远宁的单位。他想起他是太久没有去过他的公司了,他们也是太久没能好好吃过一餐饭。
  这一天还是一个艳阳天,太阳似乎能照散各种阴霾。
  望着那幢阳光中的大厦,宋天明忽然间很想好好跟迟远宁待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又凑巧,中午一点是个午休时间,他便想上去叫上迟远宁,两人一起吃个午饭。
  怎料……
  大厦的一楼是星巴克。隔着透明的玻璃,宋天明就看到了迟远宁。迟远宁的对面坐着一个男孩儿,他们亲密的说笑,还一人一只耳机似乎在听同一首歌。阳光就那么落在他们身上,美得让人动容。坐在迟远宁对面令他笑的,正是陈锐。
  他真的令他笑了。
  你要知道,他是多久没见过迟远宁笑过?
  宋天明就那么看着他们,看陈锐捏迟远宁的脸;看陈锐将自己满满的一杯咖啡推到迟远宁面前,而后拿过迟远宁的那半杯;看陈锐刮迟远宁的鼻梁;看陈锐剥开一颗糖果放进迟远宁的嘴里……
  宋天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他只知道,虽然阳光仍旧普照,但普照不到他身上,他在这个城市唯一阴暗的角落里。
  这是宋天明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与迟远宁的不般配。他比他老许多,他比他矮很多,他的五官样貌与迟远宁的更是对比鲜明,他们坐在一起绝不会构成一幅美妙的图画。从来,他在迟远宁面前都是隐隐有些自卑的,但头一次,他如此清晰的窥见这自卑的轮廓。
  这一天,宋天明喝了很多酒,最后开车回家的时候都几乎看不清路标。
  
  迟远宁一下班就回了家。宋天明不在。他随手将陈锐从日本给他带的陶艺品放在了客厅的装饰架上。
  这一天他很轻松,因为见到了陈锐,也因为陈锐对他说,远宁,我特别尊重你,也许我稍许有些越界,但我希望,咱们一直是朋友。迟远宁没别的奢望,他只希望他珍惜的这份友情别轻易离开。今天,他对他说,你知道吗,飞离这座城市,我只有些想你。这一句让迟远宁很窝心,这种友情之上,恋情之下的淡淡暧昧让他很是贪恋。他一点儿都不想失去。可又因为与宋天明的缠斗,他对陈锐的态度很是不好,不联络、不电话、不回信。他还以为他一定会惹恼陈锐,却想不到,他并不在意,反而还逗他笑,哄他开心。这也让迟远宁有点儿窘迫,明明两人之间,他是年长的那一个,却反过来需要年岁小的那个来安慰。
  然而,迟远宁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宋天明不回来,他便自己听音乐,反倒落个清净。可,宋天明一回来……
  他是一身酒气进门的,显然喝的特别多,靠近他都能将人熏醉。迟远宁真是有些动气——喝成这副德行他居然还敢开车?果不其然,望出去,宋天明的车停的毫无规矩可言。
  他数落着他,把他往卧室扶,又给浴缸放了水,想给他洗洗就让他睡下。
  他全然没料到,今夜是个灾难之夜。
  宋天明没进浴室,而是仰面躺在了床上,他对他说:“我今天找了个小男孩儿玩儿,他比你还骚。”
  迟远宁本正在卫生间洗毛巾,听到这句一下儿就愣了。
  然而,宋天明并没有停下,“在酒吧他就跟我搭讪,还用指尖挠我的手心。然后我就带他去开房了。”
  “你喝醉了。”迟远宁咬着牙说。
  “哎呦,你看你那脸,你生气了?”
  “想吐么?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别气啊。”宋天明起身,拉住了迟远宁给他擦脸的手,“他没你漂亮,我也不怎么动心,不会像看见你这般有性丨欲。”
  “你放手!”迟远宁不可能不急了。
  “你跟谁耍横?”宋天明本就喝的闷酒,这会儿迟远宁一跟他犯劲,直接激怒了他。
  “我让你放手听见没有!”迟远宁使劲儿的去推他。因为气愤,力气也谈不上控制,很野蛮。
  “你还来劲了,你还急了!”宋天明几乎要捏断迟远宁的手腕儿,“怎么?我还不能跟别人干什么了?你就许你自己胡搞?”
  迟远宁想也没想便动手了,他一拳打在了宋天明的肩上。
  这下儿好了,宋天明也没手软,一把就将迟远宁推到了墙上,“你少他妈装了,你又找着合适的了是吧,又他妈有人哄你逗你了是吧,那男孩儿够年轻啊,诶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多大吗。”
  “你胡说什么!”迟远宁也不太理智了,他的肩膀被撞得生疼,这令他更难不反击。他又扑了上去,拳头一下跟着一下的砸在宋天明身上。
  “谁胡说?”宋天明酒喝得太多,有点儿治不住迟远宁,但他腕力比较大,得着机会便钳住了迟远宁的手,“你自己都干些什么你自己清楚!谁中午跟个年轻男孩儿一起喝咖啡?你自己回忆回忆那时候你笑的,多浪啊!”
  迟远宁愣了,“你跟踪我?”
  “你配么?你以为你在我心里还是什么啊?我他妈还犯得着跟踪你?”
  “撒手!我让你丫撒手!”迟远宁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被宋天明拧断了。
  “想让我撒手?”宋天明冷笑,“我偏不。”他说着,一把将迟远宁扔到了床上。
  迟远宁想起来,他便狠狠给他了一拳,那拳头重重的落在了迟远宁的胃上。这一下儿给他疼的。
  然而,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打架,那也便罢了。
  宋天明开始扯迟远宁的衣服。扯得异常粗野。三两下他便把他的睡衣扯开了,睡裤也拽了下来。
  “你别碰我!”迟远宁也发狠了,抬脚就去踹就去踢。
  “碰你怎么了?还碰不得了?你丨他妈被我干的还少啊!”
  污言秽语,拳脚相向,迟远宁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他跟宋天明会演变成这样。
  迟远宁本不是打过不宋天明,可惜,宋天明借着酒劲儿根本一分力量变三分。
  他那话儿顶上他私处的时候,迟远宁已经哭了,“你别碰我!你碰过别人别来碰我!”
  宋天明是一点儿不怜惜,“行啦,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嫌你脏呢!”
  他生生的往里顶,迟远宁怎么也不让他如意。
  于是他们便又打了起来。迟远宁下手比较狠,但宋天明下手比较巧。谁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最后算宋天明阴险,他扯了腰带把迟远宁的两手绑在了床头上。迟远宁拗不过宋天明,便也不拗了,他躺在那里,任宋天明生硬的往里顶,只求他至少戴个套子。
  宋天明掰着他的腿说,我不嫌你脏。
  那一刻,迟远宁闭上了眼睛。
  他被他强丨暴了,活生生的强丨暴。
  自始至终,他闭着眼,可眼泪仍旧止不住的冒出来。
  他只让两个人碰过,那便是宋天明和谭政。而后者,他总是要求他戴套子。对宋天明,他却一次没要求过。现在,他反倒嫌他脏。在他碰过别人又来碰他后,嫌他脏。
  究竟最后是怎么从床上爬起来的迟远宁根本不记得,他只记得他随便穿了衣服裤子,然后很平静的对宋天明说:咱们分手吧。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对他说出这句话。
  宋天明愣了,彻底的愣了。酒虽然还没醒,但却听清了这句话。
  而后,迟远宁带上卧室的门离开了。
  宋天明囫囵的穿了衣服起来,跌跌撞撞的下楼,却只看见迟远宁的倒车灯。而后,那辆车驶出了院落。
  实际上,宋天明今天确实被一个男孩儿搭讪了,那男孩儿也诱惑他了,甚至,他也带他去了酒店。只是,最后一刻,他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因为他眼前不断冒出的都是迟远宁那张哀伤的脸。他觉得自己真是窝囊透了,又喝了很多酒才回家。他说的是醉话,办的是醉事。却换来一个如此令他清醒的结果。
  他没见过那样的迟远宁,他两眼无神,吐字乌涂,眼睛哭得肿起来。
  咱们分手吧。
  这一句,却格外清晰。
  宋天明知道,迟远宁这句话不是气话。那样的他,那般的说出口,不是气话。
  他明明最怕他哭,却最终惹得他哭成这般模样。
  扶着栏杆上楼,卧室的床铺一塌糊涂。床单上满是红红白白的污渍。
  他又想到了迟远宁的脸,他的脸上满是伤。然而,那些伤痕都来的不如他的眼睛触目惊心。他哭的眼白里都是红肿的血丝。
  咱们分手吧。
  他说。
  他说。
  咱们分手吧。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然而,现实中凡事退一步是很难的,我们往往会选择冲动。而一时的冲动,很可能会造成永远的失去。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21 迟远宁与陈锐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6:01

  迟远宁在家里待了两周。这两周可谓闭门不出。唯一去的地方只有医院。跟宋天明打架的时候他并没觉得自己伤的有多严重,结果第二天种种迹象便都浮现出来了:右眼肿胀难以睁开、鼻子出血不断,右手的食指跟中指都浮肿了。挂号看病,角膜划伤、鼻粘膜撕裂、指骨骨折,这导致他进去之后比进去之前看着还要严重。
  所有工作全停了下来,父亲公司有个很重要的贸易客户要接待他也去不了,两边的秘书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迟远宁倒不怎么着急,能电话解决的电话解决,能邮件处理的邮件处理,非要面对面磋商的,就安排人去洽谈。非他不可的,那就取消或搁置。
  期间陈锐打过几次电话给他,他只能扯谎说他出差了。宋天明也来过,他就是不开门,权当自己不在。他拍着门说你别孩子脾气了,你开门,咱们好好谈谈。迟远宁心里说:我不是闹孩子脾气,我怕我火儿上来给你揍死。
  俩人这么多年没打过架,迟远宁深知其实宋天明这人不会打架。也由此能分析出既然自己挂彩成这样儿,他只会比他更糟。所以那门他万万开不得,一言不合,他铁定还要动手。
  迟远宁说出那句‘咱们分手吧’,委实不是气话。到他们那晚打架为止,还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但已然到了底线。超过这条底线,迟远宁清楚自己肯定会恨他。可他不想恨他,他情愿他们就这么散了,那至少日后再想到宋天明,他还是只会想起曾经有个男人那么的爱过他。
  感情走到这一步,迟远宁已经明白他跟宋天明毁了。不是毁在他羞辱他、他揍他,而是毁在宋天明的心已经无可补救了。迟远宁相信,就算他们这次闹过,两人都冷静一下从头再来,那插在宋天明心上的那根刺也永远不会消除了。
  无论宋天明愿不愿意承认,他已经恨他了。可这恨到底是哪般来的,迟远宁到现在也想不清楚。他不知道宋天明怎么就这么恨他。恨他小时候折磨他吗?恨他知情后折腾他吗?恨他随便跟别人乱来吗?恨他差点儿跟个女人结婚吗?恨他……你到底恨我什么呢?
  在搞不清这个问题的同时,迟远宁也想不清楚之前自己究竟恨他什么。恨宋天明捣鬼让他和谭政不能在一起吗?恨他欺骗他吗?恨他改写他的人生吗?恨他……你恨他什么呀?
  不可否认,宋天明强占了迟远宁所有的青春年少;不可否认,宋天明令迟远宁失去了自己的一生所爱;不可否认,宋天明不顾迟远宁意愿的塑造了他一生的形态。
  但,更加不可否认的是,迟远宁现在再来回头看,宋天明委实让他走了一条最为正确的人生道路。
  倘若没有宋天明,迟远宁来假设他的一生中压根儿没有宋天明这个人出现,然后以此为条件从头再来走一遍他的人生,那么将会是:他和谭政在街头相遇,然后以谭政那个优柔寡断的性格,还是这些事儿,他仍旧会伤他伤的体无完肤。然后因为没有宋天明这个人,那他可能便就毫无节制的伤害自己,抽大丨麻、飙车、荒废学业、酗酒、胡混,那么最终,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且不说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究竟能不能活着大约都成了一个问号。事到如今,迟远宁没想明白别的,只想明白一点,那即是,无论有没有宋天明,他跟谭政都不可能走完一生。他要的,与他给的,从来不一样。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只会给他钱;他二十一二岁的时候,他只会给他敷衍的承诺。就算他们能好到他三十一二岁,那是不是他还得承受他结婚并有个孩子?相比之下,宋天明从没给过他这样的委屈。宋天明花大把的时间陪他,宋天明承诺他终身不娶对姑娘话都不多说半句,宋天明也从不跟别的其他男人纠葛,小暧昧都没有半个。
  到底是谁错了?
  这两周迟远宁始终思考不出这个问题的答丨案。
  他不想承认从最开始就是他自己错了。他承认不起。
  从小到大,无论是他十七岁还是他三十二岁,他承认不起。那不是他的性格。他从来都是把过错推脱给别人。五岁他可以偷了妈妈的计算器,说是姐姐干的;十岁他可以揪女生小辫儿,说是隔壁男生干的;十五岁他可以挑头打群架,然后被抓起来的都是差生;二十岁他可以睡两个男人的床,然后说他们伤害他;三十岁……他该说什么才好?
  颇为荒唐可笑。
  他跟宋天明闹到这般田地,他才第一次隐隐意识到——都是他自己的错。
  他下不来台了。
  多么荒诞。
  
  迟远宁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眼睛上的绷带拆了,鼻血不留了,唯有右手还打着石膏。打石膏就打石膏吧,还不能乱动,动了接不好,就得去上钢钉。
  这时候,陈锐又给迟远宁打电话了。这一次迟远宁还无法推脱——陈锐生日。于是乎,他只得规整了一下儿自己,打了车出门。也幸亏,陈锐只请了他去家里。
  到了楼下,下了出租车,迟远宁才想起来人家生日不该空手上丨门,于是又急匆匆拦了另一辆车,去商场买了一块儿表,而后又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登门,陈锐已经做好了饭,见迟远宁右手吊着石膏进来,吃惊坏了。
  “你怎么了?”
  迟远宁苦笑,不得不说实话了,“跟他打架了。”
  “你就没出差是吧?”
  “别提出差了,”迟远宁苦笑,坐下,“商务谈判都去不了。”
  “为什么动的手?”
  “今天你生日,咱不说这些了。”
  陈锐着急,见迟远宁这样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硬是挤出笑,开了香槟与他碰杯。
  有些刻意的,两人都在找些令人愉快的话题。
  迟远宁几乎没怎么动筷子,陈锐以为是他的手不方便,就特意夹好菜放到他碗里,又拿了勺子便于他用。可迟远宁是没胃口。这些天他又是有点儿没节制的喝酒,今天去医院拆绷带的时候,胃疼的特别厉害,医生让他去照胃镜,他不去。怕照了照出一个胃溃疡。
  陈锐见迟远宁还是不吃,感觉到他不对劲了。一番追问,迟远宁才说出胃烧着疼。陈锐二话不说就拉他去医院,迟远宁不去,他就呵斥他。
  连拉带拽,迟远宁被陈锐塞进了诊疗室。夜间虽然有门诊,可医生都有点儿闲散。照了个胃镜,等了一个多小时,索性没什么异常,慢性胃炎而已。医生发话了,戒酒。再喝就胃穿孔。
  回来的路上迟远宁一直在跟陈锐道歉,说一年就一次的生日让他连番搅局。陈锐与他并排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手盖住了他的左手。
  迟远宁下意识的就将头靠在了陈锐的肩上。他太久没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陈锐坚持把迟远宁送回了家,却想不到迟远宁家里可以乱成那个模样。但寻思一下,也是,就他一个人,右手还不能动。
  迟远宁让他别管了,说明天请个小时工过来,陈锐却把他扶上床,拾掇了起来。
  迟远宁叼着烟,看着陈锐忙前跑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看看你把人家生日搅和的!
  陈锐收拾完,对着迟远宁的烟点燃了自己叼着的烟。
  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他碾灭烟,他也碾灭烟。还是沉默。
  “打完架……你们就谁都没再搭理谁?”良久,还是陈锐先开口了。
  “他过来找过我,我没开门。”
  “干嘛?不过了?”陈锐斜眼看迟远宁。
  “是吧。我说了分手。”
  啪啪,陈锐拍巴掌,“好!”
  迟远宁必然听出来挤兑意味了,却也不辩解什么。
  “都分手了,你给他开门怎么了?正好说清楚。”
  “我怕我又揍他。”
  “谁揍谁啊?这是谁吊着石膏呢?”
  “呵呵……”
  “你别这样行么?这是跟谁较劲呢?”陈锐叹了一口气。
  “没较劲。”
  “真决定分开了?”
  “嗯。”
  “不后悔?”
  “嗯。”
  “行。”陈锐说着,凑近了迟远宁,不由分说便吻上了他。
  迟远宁并未推拒,任由他亲吻。
  吻毕,他看着陈锐的眼睛说:“我可以跟你上床,但是,我不跟同我有性关系的人谈感情。咱们就别再做朋友了。”
  陈锐看着迟远宁,半晌,点了颗烟,“你真是个挺绝的人。”
  “我实话实说而已。”迟远宁笑了笑。
  “你是一辈子都想这样吗?跟纠结了你十余年的感情没完没了,然后忘记要怎样去期待幸福?”
  “幸福是什么啊?你能把它的轮廓画出来吗?能用相机拍出来幸福的模样么?”
  “我真是没法跟你说话了。”
  “呵呵,对我来说,我一直没能看清楚这东西的轮廓,然而,我却一直被它所包围。等这个轮廓破裂了,我才看见它昔日的模样。你给我写的信,我看了,你说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懂我。现在我不是过去的我,反倒是开始有些懂他了。”
  迟远宁到最后果然也没让陈锐的这个生日愉快,他虽然没明说一句话,却让陈锐明白,他与他,只能停留在朋友阶段。这对他来说,异常残忍。可即便这般残忍,陈锐还是笑着对他说:远宁你可真傻,不选我,你哭比笑多。迟远宁却说:算我狡猾吧,如果选你,咱们分开了,我哭便没人逗我笑了。
  陈锐走了,迟远宁就躺下睡了。胃很疼,手不但疼还痒。但疼了好多年的心忽然不疼了。
  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就获得的。
  没人应该给你按丨摩脖颈和肩膀,没人应该在睡觉前给你抓后背上自己抓不到的角落,没人应该给你手洗内衣裤,没人应该记得你的每件衬衫挂在哪个衣橱,没人应该做好晚饭等你回家,没人应该永远站在你身旁。
  宋天明曾经很愤怒的对他吼: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对我好,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原来他用尽浑身力气的纠缠他,只是因为,最初,他对他好了。
  迟远宁从来记不住他哪般对宋天明好过,因为都是无意的。
  可现在看来,也许这些无意,都是他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有意吧?
  大抵,他挺早便被他吸引了。
  迟远宁的心真的不疼了,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恨宋天明了,因为他虽然跟他分开了,可他依稀记得的,永远都是那个稻子。
  谁是谁的谁?
  他是他的稻子。
  他回忆里的稻子,再也不会被他伤害。不被他伤害,稻子就会一直浅淡的笑着。
  迟远宁做了一个梦,梦里,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风吹过脸庞,有人在耳边轻柔的低语。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22 宋天明与迟远宁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6:02

  家里少了一个人。
  没人再搬梯子换下满是尘土的灯泡。下水道堵了没有了他常用的那种粉剂。即将出版的新专辑英文宣传文案没人去像模像样的校对。唱片的小样失去了第一个嬉皮笑脸调侃的对象。回家晚了卧室不亮灯,时常被睡衣绊住脚。呱噪的问明天咱们去哪儿的人再也不出现在周末属于两个人的双人床上。丑男、宋大傻、短脚汉这些称呼也都一并无人问津。
  这个家里安静了。
  没了蹩脚的吉他声、没了噼里啪啦响不停的电话、没了大呼小叫的‘我饿了’,没了他随口哼起的上个世纪的老情歌。
  宋天明与迟远宁打架果真很吃亏,肋骨两根都开裂了。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老实躺在床上,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擂人家门,吃闭门羹。
  袁野很头疼,只能啧啧撇嘴:你们两个到底多大了,是他杀了你妈还是你杀了他爸,至于动手打成这般模样。
  宋天明苦笑着答不出来。
  迟远宁说了那一句:咱们分开吧。他一下就清醒了。他何苦来的要与他闹腾?你图个什么呀?你要图甩了他痛快你这么干还行,可你图么?你要图你一早让他滚蛋就是了,你不。后来迟远宁那么乖顺的在你身旁,你也搞不清你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了,你是想离开他呢?你还是想再爱他?若不爱了,为何不让他走,为何又见不得他与别人亲近?归根结底,也是那自卑与长时间消磨的耐性占了上风。你疲了,你也失望了。失望却还换不来绝望。你知道你深爱着他,可与此同时又对无望的付出厌烦了。你想让自己停止,却又控制不住步伐,你仍旧会被他所吸引。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也或许,迟远宁露出来的情分与不舍膨胀了那亏欠多年的自信心。想啊想,明白也不明白。
  宋天明很多次都想,如果迟远宁不要知道过去的种种就好了,就算让他提心吊胆一辈子他也认了。可惜,这世界上哪儿有如果啊。
  宋天明还想,如果上次迟远宁乖乖的回来他不要心理不平衡的折磨他就好了,他跟那女的有什么呀,又没抱个孩子回来。
  宋天明也会想,如果那天没喝酒就好了,如果那天索性跟迟远宁问清楚就好了,他若真爱上别人了,你让他走不就罢了么。横竖都是内心塌陷,你就不能让他高兴点儿吗?你都让他高兴多少年啦?你不就是想看他笑吗?
  袁野盯了宋天明一个月,下床?许。但不能出屋儿。弹琴?许。但不能超过两小时。修整庭院?许。但得园丁来。
  宋天明特别真诚的对袁野说,我真没想到,上学时候也只能算擦肩的咱们,到这般年纪倒是走的这么近。
  袁野浅笑点点头说,是啊,谁都是猜不到结局的。
  那笑,透着一丝苦楚。
  其实宋天明时常好奇袁野的私生活,却又总不知该怎么开口问。这下两人的内心如此接近,便试探着问了。
  袁野倒也爽利,就是说的太简练了而已:一个人吃饱到天黑。跟没说一样。
  关于宋天明与迟远宁感情的事,袁野不愿意插嘴。宋天明似乎挺混乱,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对,一会儿感觉迟远宁不好。袁野起先还很有逻辑的宽慰几句,后来宋天明逻辑上一颠三倒四,他便也有些吃不住。打个比方,你说A他说B,你说C他说B,你说D他还说B。袁野答不出了,便说,那这样吧,你不要跟迟远宁好了,你看我如何?首先我模样不比他差,其次我身家不比他少,再三我认识你比他认识你还早。说的宋天明哑口无言。便也就不再说B了。
  就这样大部分时间跟床上躺着,宋天明是愈发的想迟远宁了。想的有些发狂。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变成一瓷娃娃立在床头柜上他看着都心喜。
  这个念头与袁野一说,袁野颇为讽刺的给他买了个球形关节娃娃,娃娃拿来穿着挺华丽的宫廷服装,袁野给脱了,蹩脚的拿针线缝了套西装,还给其打上了领带。宋天明这下真笑了,就是笑得有些哀伤。
  有个朋友,就是这么好的一件事。
  
  夏天过去了,早秋还是有些热,但这座城市进入了最美的季节。
  宋天明恢复好了,又投身入音符的海洋当中。他的钢琴上除节拍器外,又多了一样物什,那便是那个球形关节娃娃。他就坐在掀起的琴盖上,乐谱的旁边。
  他时常和他说说话,有的没的,不一定说什么。
  也偶尔,在午休的小憩时分,他恍恍惚惚看见门开了,迟远宁走了进来,一边脱西装一边说,我渴了。得等醒来他才能意识到那是梦。梦里,他轻轻拥住他的腰,碰一下他的唇,挂好他的西装,给他倒橙汁。
  特别真实。
  冰箱里还有橙汁。他不在,他也买,待到过期便扔掉,换上一盒新的。他觉得这样,也许,迟远宁就会回来了,像梦里一般。
  宋天明的白日梦还有其他一些。
  比如,迟远宁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他带着笑脸与他寒暄,他们坐在一起聊聊天。
  比如,开车路过他们都爱去的那间小酒馆,他正停好车下来,见到他,他们相视而笑。
  比如,比如……
  宋天明没有再去找过迟远宁。再去纠缠他,他做不出来了。他再不想见到他哭,他也没勇气认为自己还能令他笑。
  他就喜欢这样想想他,见见他,哪怕是在梦里。
  
  然而,居然有一天,梦走出了梦的世界。
  
  年底,宋天明十年作品音乐会第一场演出在世纪剧院拉开了帷幕。宋天明在观众席的头排,身边是各类音乐界同僚,他回头的一瞬间,冷不丁就看到了很远几排之后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静静的听着音乐,静静看着乐手的演出。
  整场两个半小时的音乐会结束,宋天明看着他起身,离席。
  他披上了外套,混淆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宋天明离不开,各类的记者、同行都在与他说话。
  待到可以抽身,剧院早已空空如也。
  他急匆匆的从前门出去,停车场都已经空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
  
  冬天逝去便是早春,积雪还压枝头。
  宋天明在版纳的采样作曲已经接近尾声。
  又是闲散的空窗期,又有些无所事事。
  宋天明从报上读到了乐购商城的天价收购,它已经隶属于一家德国公司。看到这一消息,宋天明只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迟远宁大约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没来由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他发现自己仍旧会手足无措,他发现自己仍旧会腐心蚀骨的疼。
  在这骨子钻心的疼下,他终于背弃理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想,即便他们再没瓜葛了,那么作为这么多年的老朋友,难道也不能打这么一通电话么?可以的,为什么不行?
  宋天明听着手机的待机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迟远宁要离开,他其实没道理离开,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城市,即便这座城市里一个亲人都没了,他……也没理由要离开吧?这么想着,他忽然发现,他会这般想,其实是害怕他会离开,潜意识里,他不要他离开。此时,他也想到了陈锐。他,有没有跟他在一起呢?那个年轻的男孩儿是那般爱慕迟远宁。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真切到让宋天明竟有些承受不住。
  “喂?天明?”
  “啊……嗯……是我。”
  他们竟有些相对无言。
  还是迟远宁先开口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此时的他听着这把熟悉的声音也有些不能承受。要知道,他们的分手,也是一场沉默的无言。
  “在报上看到……你公司……”
  “啊,呵。我转出去了。”
  “嗯。”
  “有些顾不过来,我父亲公司那边压得我有些喘不上气,现在电子商务做的人也多了,相互的价丨格竞争几乎每天都翻牌价,利润远不比从前,所以我想不如在最顶峰的时候出手,很有赚。”
  宋天明并没有接话。
  “哈哈哈,我好像真有些在商言商,你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冒,不该说这些个。”
  “你最近好吗?”虽然突兀,但宋天明还是问出了口。
  “呃,我……我啊?”
  “嗯,你。”
  “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不太好,有些累,精神有时候都难以集中,胃病严重了,时常吐。”
  “他没好好照顾你?”
  “谁?”
  一个‘谁’,令他们再次陷入了僵局。
  这一次,迟远宁不再找话头了,只得由宋天明来。
  “上次……音乐会,我好像看见你了。”
  “是,我去了。很好,很感动。本来想当面对你竖个大拇哥,奈何看见你被记者团团包围。”
  “等我出来,停车场都空了。”
  “呵呵……”
  “远宁……”
  “嗯?”
  “没,没事儿。”
  “你呢?最近如何?在北京?”
  “在,闲着。”
  “哦,挺好的。”
  他们又似乎无话可说了。
  “远宁……”宋天明感觉自己开口很艰难。
  “怎么?”
  “我是不是……伤透了你的心了?”
  宋天明从电话里听到了清晰的关门声,“没有,不是。我之所以说分手,其实跟那天咱们的争执没关系,我也没跟……那个男孩儿交往。只是……我觉得……如果那时不分手,我就会开始恨你了。”
  “到那样都还没有恨么?”宋天明的嗓子有些沙哑。
  “没……”迟远宁要更糟糕些,有点儿哽咽,“没有。但我怕,接下来,咱们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一起那么多年……如果以我恨你结尾……”
  “我请你吃个饭吧。赏脸吗?”宋天明看着窗外弥散开来的黑暗,犹豫着问。
  “别啦。都说了我胃不好,很多要忌口,跟我吃饭还想有食欲啊?”
  宋天明并不死心,“那就一起到金哥的店里坐坐,聊聊天?”
  良久,宋天明才等来一句:好吧。
  
  迟远宁迟到了,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这半小时极其煎熬宋天明,他以为,迟远宁是改变主意了。只是,这会儿,迟远宁来了,这迟来的半小时便像极了一道开胃菜。店门一开他便看见了迟远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人看着消瘦了几分,头发也长了些。
  迟远宁看见宋天明便招了招手。他先跟金哥打了个招呼才走过来。
  宋天明会再联络他是迟远宁全然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的,尤其,联络的时候,他语气里竟还透出那样的关心。曾经,他以为他可以跟他分开,只要留有过去的那些美好便足够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笃定被一点点推翻。他开始想他,想的掏心掏肺,他根本做不到他想要的平静。似乎,他与他颇有些孽缘的意味,割不开、扯不断。他忍受不了他的身旁不再有他。少了他,他的生活就像一盘缺了点儿滋味的菜,能吃,却不好吃。他情愿那菜过于辛辣、他情愿那菜咸到发苦,他也无法吞咽一盘缺了滋味的菜。色香味俱全是一盘好菜,可现在他的这盘菜少了一点儿色,少了一点儿香,同样也少了一点儿味。你可让他如何用餐?
  迟远宁在宋天明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给他点了一杯热带风情,还特意让侍者加热。迟远宁觉得很不好意思,连说添麻烦了,又笑嘻嘻对宋天明说,唉,还不如约在热饮店。
  他们虽是面对面坐着,话却都不多。
  可虽然好像无话可说,却又谁都不提出离开。不是周末,金哥的店里本就顾客不多,时光一点点流逝,只剩下他们一桌客人。
  音箱里隐隐约约飘出了那首歌,This is my night to dream。
  宋天明说,我请你跳支舞吧。
  迟远宁摇头,神经。
  宋天明说,有什么的,又没别的客人了。
  迟远宁说,玻璃窗外面偶尔也会有人啊。
  宋天明便起身了,放下了临街窗子的窗帘。
  你不要给金哥捣乱。迟远宁更尴尬了。
  没事儿没事儿,也快打烊了。金哥笑了笑,又缩回了吧台下。
  宋天明伸出了一只手,迟远宁犹豫了一下儿,还是搭了上去。
  起初,他们都有些僵硬,但慢慢的,就放松了下来。
  总是那支曲子,一遍又一遍。
  “这是你故意安排的吧。”迟远宁的声音近乎于耳语。
  “哦?”
  “怎么就这么巧,是这一首歌。”
  “哦。”
  “你又想玩儿什么把戏?”
  “你还想上什么当?”
  迟远宁笑了。笑了却胃有些疼,便将下巴搭在了宋天明的肩上。
  “不舒服?”
  “嗯,有点儿胃疼。”
  宋天明的手抚上了迟远宁的肚子,“帮你焐焐。”
  “其实……那天去听音乐会……”
  音乐很慢很缓,他们上身的姿势虽然已经脱离舞蹈甚远,但身体仍旧随着音乐晃动。脚步也半分不乱。
  “怎么?”
  “我想找你的。”
  “是吗?”
  “嗯。”
  “找我干嘛呢?”
  “确切说,我想你叫住我。”
  “好吧,假设我叫住你了,你想说什么呢?”
  “稻子。”
  “嗯?”宋天明愣了一下儿,很多年,他不曾这么喊过他。
  “冬冬很想……回家。”难以抑制的,迟远宁的眼眶还是湿润了。
  “别哭,我不喜欢你哭。”
  “……你不是怕我哭吗?”
  “现在不怕了。”
  迟远宁看向了宋天明。
  “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因为不怕你再跑了,你跑不掉了。是吧?你也跑不动了。”
  迟远宁没再说话,他一直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宋天明一定已经知道了,他就不需要再多言了。
  他很爱他,比他以为的,还要爱。虽然知道的很晚很晚,虽然知道比不知道还令人难过,但这份爱,就是这般存在着。喉头一根刺、背上一把刀,疼却无法自己动手剔除。或许真是遭了诅咒,他的爱与疼注定无法分割。
  他想,大约今后他们还会争执,宋天明心头的那根刺大约还在。可那又怎么样呢?既然离不开,那就尽力的去抹平吧。他与他一样,理智上对他们这份感情都有些无能为力,只能任其发展。
  歌声还在继续,This is my night to dream。
  宋天明亲吻了迟远宁。他想,他跟他的邂逅,多少有着些宿命的意味。逃不开,也躲不掉。以为得到了,实则是个空壳;以为失去了,反而得到了内核。他不想去计较得失了,也不想去计较值得不值得,他不就是想得到他么?那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了。
  感情的污点,就慢慢让时间漂白吧。
  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很久很久。


【Part two-下川之阁-End】


由剑走偏锋于2011-07-02, 20:56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1次
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帖子数 : 1464
注册日期 : 10-03-29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回复: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帖子 由 爱折磨 2011-07-02, 16:41

虐的我心痛
有一句话【左右为难,是因为两个都不重要吧?】
为什么不是两个都重要呢
这样才更难以取舍
从一个方面来看 两个都同样重要 才无法判断出哪个是自己要的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 若是两个都不重要 才会不知选哪个
而又无所谓
说不好
看到这里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点事。
爱折磨
爱折磨

帖子数 : 68
注册日期 : 11-04-27
年龄 : 33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回复: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帖子 由 yoyocat 2011-09-29, 09:43

昨天晚上看完这个故事,居然感动的哭了,好纠结的两个人啊!冬冬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稻子,稻子不知道冬冬爱不爱自己,其实让两个人彼此离不开的,除了爱还能有什么呢?
yoyocat
yoyocat

帖子数 : 4
注册日期 : 11-09-28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回复: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帖子 由 shuihu77 2012-10-12, 20:47

最完美CP!

shuihu77

帖子数 : 5
注册日期 : 12-08-31

返回页首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Empty 回复: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帖子 由 永生之物 2012-12-27, 00:08

《MR.G》【Part two-下川之阁】16-22 1989695845 话说这个我看哭了…枕头湿的一片一片的~

永生之物

帖子数 : 1
注册日期 : 12-02-01
年龄 : 28

返回页首 向下

返回页首


 
您在这个论坛的权限:
不能在这个论坛回复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