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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向下

《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Empty 《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5:47

  
  题记: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mistake. There are things you do, and things you don't do.
  ——Unfaithful
  
  1 宋天明与迟远宁
  
  钢琴的音,一个接一个跳跃到空气中。一点儿不委婉,一点儿不哀伤,有的,唯是爆裂。最低音的琴键再也承受不住手指的力道,终于,弦断了。
  宋天明停了下来。琴音散去,空留一室的安静。
  琴房内,明明有这么多植物所创造的清新空气,可宋天明怎么也喘不上气来。仿佛这空气太过于纯净了,纯的只剩下氧气。我们都知道,如果空气的成分只有氧气,那人类注定是要窒息而亡的。
  无法呼吸。怎样也无法呼吸。
  他开始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无济于事。
  他倒了下去,蜷缩在地板上,由于动作过于剧烈,琴凳倒了,就倒在他身旁。
  抬头,碧蓝的水波荡漾。这由水制成的屋顶取代了天空。无云,无风,只剩下一汪蓝色。
  宋天明仰躺在地板上,注视着那片蓝,他觉得他确实无法呼吸了,他已经被这大片的水所吞没。
  闭眼。只能闭眼。就让自己死去。
  而后,过了约莫十分钟,一切又都归于了正常。
  宋天明缓缓起身,扶起琴凳,收了谱子。
  按一按低音键,果然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琴行打了电话。他们说师傅要第二天下午才有空,他说好,也只能这样了。
  发呆站了一会儿,宋天明发现自己无所事事,于是他踱步到藤椅处,坐下,只按了一键,熟悉的号码便接通了。然,不出两声,电话即被坚决的挂断。
  迟远宁不接电话。
  宋天明无趣的笑笑,想必,他不接的理由又是——开会。
  他是故意的。
  宋天明知道迟远宁是故意的。
  小半年的时间了吧,迟远宁好似变了一个人。
  他从来都很忙,他知道他从来都很忙,可倒退回半年,他就是再忙也会挪出大块的时间陪他。开会?他还不是天天都要开会?以往哪一次不是他从会议中抽身而出就为了接他一个电话?
  都是借口。
  可宋天明不知道迟远宁为什么要找借口。
  半年了,他们就在这么一个微妙的距离——两人每晚背靠背躺在一张床上,心却隔得一个十万八千里。
  宋天明爱迟远宁,爱的程度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宋天明的全部生活只有两件事:音乐,和迟远宁。他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同时拥有事业和爱情。为音乐,宋天明付出的精力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而为得到迟远宁的感情,他所付出的更加让世间一切痴男怨女无法企及。
  可,不知道究竟从哪天起,宋天明感觉自己失去迟远宁了。
  不知道是哪一天。
  迟远宁鲜少跟宋天明争吵,所以两人遇到问题总是最难熬的冷战。
  这一场从冬天开始的冷战直到这初夏都未能结束。期间,宋天明曾为了不让自己疯掉而南下去了江南采样找音乐灵感。他想,他们分开一些时间大约就会不治而愈。可惜,实际上是变得更糟糕了。宋天明怀疑,迟远宁开始对他不忠。
  他绝对不能允许,更加不能忍受!
  猛然,老式的摇铃响了起来,宋天明一激灵,他慌忙整理一下思绪便往楼梯上去了。这摇铃跟门口的门铃相连——有访客。
  
  袁野笑呵呵的站在门口,手里是一本杂志。待宋天明开门,他并没有急着入内,而是举着杂志朗读:宋天明,著名配乐大师,跨界音乐界最具才情的作曲家。作品风格深邃悲伤,浓郁而东方,音乐编配极富对话感,横跨东西方音乐门类,融汇古今,在精妙处呈现浑然大气,素有‘鬼才’之称。曾听人这样形容宋天明:“不完美在他生命中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而他自己说:“这个岁数的我,忧伤来了,就去感受、回忆。”如果说音乐里也有悲喜剧,那么他是极会用音乐说话的悲情大师。
  宋天明看着袁野,袁野也看向宋天明。
  “我还能继续往下读么?”
  “你开心就继续。我已经很少看到你笑了。”
  袁野像是故意反驳他一样,嫣然一笑而后闪身进屋,“收拾的如何了?”
  “基本还是没动。”宋天明将袁野让进屋内,转身去酒柜拿酒。这是他搬到‘下川之阁’的第二个月头。
  宋天明与迟远宁本不住在这幢郊外的别墅,而是长期都生活在迟远宁市中心的一套高层套房内。但由于两人关系的日渐不和谐,宋天明想换个环境。适逢,又是与袁野合作新一张的跨界音乐专辑,袁野看出了他的不快乐,于是问:要不要换个环境生活?宋天明一早并未答应,可在看过袁野出租的屋隅后,便马上决定了搬家。
  这是一座与周遭院落连成一个圆弧的独栋别墅,虽说是紧密连结,但围墙完全的阻隔了别家的生活氛围。
  下沉的院落结构本并不前卫,但庭院设计师绝对是花了大心思的——下沉院落的顶部与地面平行,采用有机玻璃体打出平台隔断,内注入自动循环式清水,于其下涵盖全封闭的地下空间。由主屋可到达其内,抬头望去,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深海里。
  人和建筑物也是有爱情存在的。宋天明第一次窥见下川之阁就爱上了它。
  搬家的事迟远宁不置可否,宋天明决定了,他也并不反对。
  只是,环境换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未曾有哪怕一点点的改善。
  “远宁忙我是知道,你呢?干嘛不动手收拾?”袁野接过了酒杯,像只猫一样的缩在了沙发内。
  “刚才的杂志继续读啊。”宋天明为了不谈及迟远宁,故意的扭转了话题。这期杂志专访了他与袁野,所以,他们一人收到一本样刊,“再往下你也要出现了,怎么写的来着?我是前两天看的,好像是……轰动海内外的《情动异色》专辑,宋天明携老搭档钢琴才子袁野和资深制作人……”
  “烦。”袁野并未恼火,一声‘烦’透着的是股子亲劲儿。
  宋天明看向袁野,他们认识这么些年,不知为何岁月的痕迹只独爱他一人——袁野还像学生时代一般,带着难得的淡定与不经世事的从容。
  宋天明与袁野结识于大学时期。他们总选择同一间琴房,他来他走,每每擦肩而过。独有一次,袁野忘了琴谱,宋天明追上去交还给他。然后,他们熟悉了起来,时常凑在一起聊一聊音乐。但始终,他们于生活之外并不太了解彼此。袁野成名时期很早,作为一流的钢琴手,赢得过太多的赞誉,却于鼎盛时期销声匿迹。他们再见到,爱笑的袁野再也不笑了。若不是宋天明几次三番恳求他来演绎自己的作品,宋天明笃定袁野是再不会抛头露面了。而再见到,变化的不仅是笑颜,袁野的生活也起了大变化——他突然拥有了这座占地千顷的奢华宅院,或者,更确切的说,这一片宅院。他生活于英国庭院中,然后出租其他的庭院过活。除了不变的是还在弹琴,袁野对宋天明来说变得更为陌生了。
  “你好像总是不快乐。”宋天明喝了一口杯中酒。上好的威士忌醇香四溢。
  “你好像从未像现在这般不快乐。”袁野也喝了一口酒。
  宋天明语塞。
  “生活就像院落,时常要打理。不打理,便荒芜了。”袁野说着,看向了窗外。阳光正足,晃得他有些许睁不开眼。这令他更加的慵懒起来。
  见宋天明久不回话,袁野放下了酒杯,“最近构思什么新作品了吗?”
  “还都在雏形。”
  “关于什么的?”
  “梦中的江南。”
  “还是忧伤啊。”
  “不全是吧。”
  “谱子方便不方便先给我看看?”
  “好啊。有何不可?”
  他们相视而笑。
  两人离开客厅,下楼梯,往楼下而去。
  这地下的空间被宋天明用作了琴房。一百多平米的空间被他布置的错落有致。成排的谱架、一台旧式三角钢琴,藤桌藤椅,屏风、绿色植物,这便是主结构。角落里有各色旅行带回来的工艺品陈列于考究的置物架上,零散处放着吉他、琵琶、小提琴等乐器。
  这是间有品位的琴房,正如宋天明这个对艺术有着独到品味的人。不流俗,却也不另类。
  袁野在琴凳上坐了下来,拿过钢琴上草写的曲谱,看了看,手便搭上了琴键,不自觉的演绎起来,却在最低音的那个键上,被愚弄了一番。
  “弦断了。”袁野停下手指,回头看向宋天明。
  “是,请了师傅,但要明天下午才能过来。”
  “低音键最难修。”袁野轻叹了一口气。
  “最多也就一个星期吧。”
  在宋天明看来,没有什么修理难于对一段感情的修理。再手巧的工匠,也无法将事物还原到被破坏前最自然本真的状态。
  曾经,他与迟远宁是多么幸福啊。
  他弹琴,他便唱歌。他出门采风,他便同行游历。他躺下,他便安心的入睡。他笑,他便心领神会的浅握他的手。
  迟远宁曾说:我想,再也没有人比我们更快乐。
  为什么,忽然间,一切就变了呢?
  世事更迭。年华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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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Empty 2 冬冬与白脸儿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5:47

  他与他隔着落地玻璃窗看见了彼此。正好是一霎那的四目相交。
  那是一条经年累月人流不断的小街。窗外秋叶满地,窗内是一排排陈列的唱片。白脸儿在窗内,冬冬在窗外。
  冬冬腋下夹着滑板,嘴上叼着一根儿希尔顿。以冬冬这个年纪来说,这个时候他不该出现在这条街上,更不该如此嚣张的抽烟。
  白脸儿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个甚是另类的男孩儿,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觉得他有趣。事实上,这个年纪叛逆的孩子他见得不计其数。
  冬冬扔了烟推门进了音像店。
  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音像店,唱片按照音乐类型分门别类的陈列在一排排货架上。冬冬只大略巡视了一圈儿就往摇滚乐的货架处去了。他很利索的拿了一些唱片,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去了店门口的收银台处。
  白脸儿接过唱片看了看,十几张,一大摞。
  “多少钱?”冬冬掏裤兜。
  “拿走吧,免单了。”白脸儿笑。
  冬冬愣了,“什么?”
  “送你了。”
  “送我?平白无故干嘛送我?”
  “今天心情好啊。”
  “你不怕你们老板把你开了啊?”冬冬觉得这男孩儿很怪异。
  “我就是老板。”
  “……”
  “真的,不骗你。”
  “我回来了,辛苦您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边擦手一边快步走向收银台。
  “娟子我是老板么?”白脸儿乐呵呵的看向小姑娘。
  “呃,您这是……”
  “拿着吧,以后常来。”
  冬冬在莫名其妙中走出的唱片店。左手拎着一袋子CD,右手捏着白脸儿的名片。白脸儿除名片上的电话之外还写了其他几个电话给冬冬。他说:你想找我随时可以找到。
  找你干嘛?
  冬冬想不明白,找你继续免单?
  遇上怪人了。
  这怪人还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娃娃脸,削肩瘦高个儿,皮肤白白的,细看有几分姑娘样儿。但宽大的骨节、喉头突出的喉结又时刻提醒你,这是一个容貌精致的、男的。
  他说他25岁,冬冬怎么看都不像,他本以为他们差不多年纪,都是十七八的孩子。要不怎么不能够相信他是这家唱片行的老板呢?
  
  冬冬走后白脸儿也出了店门,他抬头看了看天,点了一根烟。
  又是一个秋天。加上这一个秋天,他跟小果正好交往了六个年头。然,这个秋天最好不要计入其内,因为十一月的时候,小果结婚了。小果结婚这件事儿并不荒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情荒唐在——小果结婚后一个礼拜的昨天,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总是南方北方两头跑,这一趟出差回来,一切不曾改变,小果仍旧在机场等他,可他说:诶,我结婚了。说的稀松平常。
  于是,他们分开了。
  白脸儿不知道最后自己是不是也要像大多数同志一样为逃避世俗眼光必然的步入婚姻殿堂,目前他只笃定:他不会跟一个已婚男人继续谈感情。
  感情这东西虽不是说放就放,但,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得放。
  手机这时候响了两声,来自票务处的通知:机票已送出。
  又要走了,回来才一天,马上又要离开。
  这就是白脸儿的生活,算起来,他在哪座城市停留的时间都比不上花在交通工具上的时间。同样成正比的,他花在情感生活上的时间远比不上花在工作上的时间。
  小果会先走一步,白脸儿想不到也想的到。想不到在于,他们感情挺深;想的到在于,小果一直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一颗烟抽完,白脸儿看着一地落叶,想了想刚才遇到的冬冬。
  他从不会这样——给只见了一眼的人写下所有联系方式。
  还是给一个孩子。
  除了用抽疯二字来解释,再没别的合理说法。
  小果的先走一步,让他抽疯了。
  也许昨天他该当着小果的面儿抽疯,可他没有。而是选择在今天,独自一人抽疯。
  一人抽疯很不爽,但想想稍后跟稻子约了酒局心里宽慰一些。
  朋友就是如此,总能陪你不醉不归。
  
  “真的假的?你不是遇上什么变态了吧?”鲁智深一边儿点烟一边儿看向冬冬。
  “变态……变态也得图什么吧?”
  鲁智深上下看了看冬冬,“不是贩卖人口的吧?”
  “那也是卖孩子吧?”
  “你看着也就12岁,凑合能出手。”
  “你大爷!”冬冬抬手给了鲁智深一下儿,“走,再玩儿两圈儿去。”
  “没摔够啊?”
  “你才摔!丧嘴!”冬冬夹着滑板又耍开了。
  “诶那难不成丫把你看成小姑娘了?”
  “滚蛋!”
  冬冬从小生活没什么烦恼,家境好,学习也好,朋友三五个,都很贴心。其中关系最铁的就是发小儿鲁智深。鲁智深这绰号儿来源于两方面:一,他姓鲁;二,打架手狠不要命,铁拳出击无人能幸免。鲁妈妈最近刚去世,鲁智深心里自然不好受,就时常跟冬冬混一起。
  “晚上咱哪儿吃啊?”鲁智深抽完烟拿上滑板跟上了冬冬。
  “都行吧。”
  “要不去我们家吧,反正我爸天天不在,咱俩打游戏!”
  “成啊,那一会儿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这就是冬冬的一天:上两节课,逃四节课,听摇滚乐玩儿滑板儿,跟哥们儿吃喝玩乐。这时候的冬冬完全对今后的生活没有方向感,就像所有青春年少的孩子一般渴望长大,不愿被人说成孩子,却又对长大没有丝毫概念,只单纯的以为成大人了就不用再受管制了,无论是经济方面还是独立自主方面。他也跟这个年纪的所有小孩儿一样,插科打诨、混了吧唧、无所事事、茫然没方向。这个年纪的他一点儿想象不出来自己今后的模样,也不会知道他的人生路途上,与之牵手的注定会是个同性。逃不开,躲不掉。好像一只人偶,不知道会被命运的引线如何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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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Empty 3 迟远宁与宋天明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5:48

  迟远宁做了一个梦。
  首先,他一早起床发现自己的右手变得很软很香,闻一闻,有巧克力的味道,试着舔一下儿,右手的小指头变得更软了,张口一咬,满嘴巧克力的味道。他不敢去洗澡,脑子昏沉就昏沉着吧,他怕右手融化掉。
  然后,有人轻拍他的脸颊,是宋天明。他说,该起床了,喝咖啡么?迟远宁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右手的小指头不见了。宋天明看到了他异样的眼神,问:怎么了?迟远宁凝视着自己残缺的右手不回答。宋天明说:快起吧。迟远宁忍不住问:我的小手指头呢?宋天明愣了愣说:真睡糊涂了?摩托车祸啊。
  那是什么?
  闹钟这个时候又响了,这次脚变成了巧克力。又吃掉了。宋天明这次说:是汽车车祸啊。
  每当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巧克力,过去的世界都在变化。这样吃下去,就只剩脑袋了。
  那么,吃了它们的,是谁呢?
  闹钟持续不停的响,迟远宁不敢睁眼,他想要保住脑袋。
  “醒一醒,醒一醒。”任身边的人怎么摇晃迟远宁也不敢睁眼。
  “你手机闹钟不停的响啊!到底要不要起?”
  醒了,迟远宁知道自己醒了,必须睁眼。
  起来,他浑身汗涔涔的,慌忙的伸伸胳膊动动腿,一切都还在。
  原来是梦里套着梦。
  噩梦。
  如现实一般的噩梦。
  身边的男孩儿睡眼惺忪的,这会儿揉着眼睛说:“你可真难叫。”
  迟远宁注视着身旁陌生的面孔,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昨天酒会结束后他带到宾馆的一个男孩儿。
  显然又是一场宿醉,这会儿迟远宁头还很疼,看看手机,九点过一刻。这让他一下儿精神了——十点整有个决策会,绝对不能迟到。
  慌忙的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迟远宁低头亲了亲男孩儿的额头,“你再睡会儿,醒了自己叫个客房服务。”说着,他拿了床头柜上的房卡准备离开去大堂check out。
  “下次再约好么?”男孩儿抱着被子看向迟远宁。
  “好啊,有机会的。”
  这肯定是谎话,但男孩儿深信不疑。
  迟远宁从不会跟同一个人上第二次床,否则,还叫什么419呢?
  419不需要熟悉、不需要感情,只需要荷尔蒙分泌和几分钟的欢愉。
  带上房门,迟远宁点了颗烟,等候从下面缓缓升上来的电梯。
  这样的生活状态于他已经持续了小半年。工作结束之余,他不再回家与宋天明耳鬓厮磨,而是随便找个看着顺眼的一起耍。
  对,他是存心的、故意的。
  他知道宋天明最受不了什么,所以他就给他什么。
  他恨他,虽说恨不出什么追求。
  在这层恨下,埋着深不见底的爱。
  如果你问迟远宁,这个世界上谁最爱你。迟远宁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宋天明。
  却也正是这份爱,太过于灼热,烧毁了迟远宁本该得到的其他的爱。而那一个其他,正是迟远宁如何也不能失去可以倾出全部感情奋不顾身的最想要得到的爱。
  迟远宁这辈子只动过两次感情,而这两次感情,一次被另一次精心的消灭了。
  烟抽到一半,电梯上来,迟远宁将烟蒂丢进了垃圾桶。
  
  会议进行到一半,迟远宁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大家继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宋天明。直接挂断,迟远宁又把精神集中到了会议上。
  迟远宁是一个相当成功的商人。作为最早一批投身到电子商务里的一员,他的成功甚至让同一批试金者眼红。
  然,得到现有的一切,有偶然也有必然。
  偶然在于落在手头的机会,必然在于迟远宁大胆并缜密的经营之道。
  而这一切的先决条件是:资金。
  迟远宁的始动资金来源于宋天明。不多,但如果最开始没有这笔钱,迟远宁将陷入尴尬之地。
  而之所以这笔钱只能来源于宋天明,是因为迟远宁由于宋天明的事情跟家里闹得很凶,富裕的家庭一度将其拒之门外。
  那些难熬的岁月,迟远宁并没有觉得苦,因为他知道他可以一无所有,但谁也拿不走属于他的宋天明。曾经,他是那么满足的拥有他。曾经。
  男人不可以没事业。对迟远宁来说如此,对宋天明来说同样。可在迟远宁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宋天明却始终怀才不遇。这期间,他们剧烈的争执过、闹腾过,可即便是这样的岁月,也没能将他们分开。
  迟远宁曾以为,这辈子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怎能知晓,这个‘注定’,不是偶然是必然。宋天明完完整整的规划了这场必然。
  迟远宁想叛离,至少半年前他就想叛离了,奈何前方茫茫然一片没有方向。
  宋天明像一道阴影,无时无刻的笼罩在他头顶上方。
  迟远宁下定决心要离开宋天明,这决心他下过一百次,于半年间下过一百次,只等待一个契机。
  在此之前,他会尽可能的折磨他。
  这是他欠他的。
  
  会议于午餐前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迟远宁却还在座位上。待会议室安静下来,他从落地窗往外凝视。三十一层的高度窗外只有一片蓝。
  起身,踱步到窗口,往下眺望,人如蚂蚁,车道如丝线,绿色的树木像小草。
  这就是属于他的城市。
  看似明媚,实则阴霾。明媚在表面上,阴霾在暗地里。
  “迟总,您怎么还跟会议室?”
  没过几分钟,秘书推门探头进来,“中午您约了李总吃饭,不会忘了吧?”
  “还真是给忘了。”迟远宁皱了皱眉,“我这就出发。”
  “还有几份文件等您签署,是等您回来呢,还是现在准备出来?”
  迟远宁想了想,“给我吧,我下午不一定回来。”
  乘电梯去地下车库,迟远宁取了车,先去与生意伙伴用了商务午餐,下午又接洽了几个大型供货商。
  傍晚时候,宋天明又给他打了电话,他接起来,果然是毫无新意的:今天忙不忙?大约几点回家?
  迟远宁已经三天没回去过了,宋天明的声音又听起来格外诚恳,他暗自叹了口气,说:这就回去了。
  宋天明的声音里有了愉悦,问他想吃什么,决定亲自下厨给他做一顿晚饭。
  迟远宁不咸不淡的说:别准备了,我不饿,这两天胃不舒服。
  电话就这样匆匆收了线。
  等到驱车回家,已是夕阳洒满院落。迟远宁跟车库泊好车,站在院落里看了好一会儿这熟悉又好似陌生的“家”。因为是下沉式院落,绿化并没有一般庭院来的多,但宋天明钟情于收集各类野草,所以这下川之阁并不缺乏绿色。这是宋天明多年以来的爱好,每去到一个地方,就会带回当地的野草。以前住高层公寓,他就一盆盆的栽植,别人种花他种草。独有的情调。搬来这下川之阁,委实是称了他的心意。迟远宁到现在都还记得刚搬过来时候宋天明爽朗的笑脸。
  
  “傻看什么呢?”宋天明本打算上来给庭院浇水,却看到了一脸哀伤伫立在院落里的迟远宁。
  迟远宁的思绪被惊扰,猛然回神。落日里,阳光暖滑的映在宋天明的脸上。
  宋天明没有出众的外貌,个子也不高,但肩宽,身材算是不错。是那种最大众最平凡的男人长相,这与他的才华相当搭配,貌不惊人却底蕴深厚。
  迟远宁恰恰相反,是女人看到就会为之动容的类型:高挑,瘦却结实,五官虽然单拿出哪一样也不突出但拼凑在一起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帅气。不属于文质彬彬的类型,却也不粗狂,一切都恰恰好。
  “没看什么。”迟远宁绕过宋天明进了主屋。
  宋天明望着那背影,敏感的他又有些呼吸不畅。
  迟远宁进了客厅就松开了衬衫的领口,换了鞋,在沙发上坐下,有些不适。伸手一摸,是本杂志。
  本也无所事事,他就拿来翻看,靠前的页码就是对宋天明的采访。
  他说,这个岁数的我,忧伤来了,就去感受、回忆。
  迟远宁笑了笑。
  忧伤?你有忧伤了吗?
  扔开杂志,迟远宁点了颗烟,踱步往浴室走。
  浴室需要下楼梯,本在下沉院落里面,但因为宋天明利用这里做了琴房,所以后竖起一道墙,说是墙其实也没有什么隔离效果,墙上有个镂空的窗口。乐器都需要潮湿气息,而浴室终年流淌的温泉水恰好可以起到这个效果。
  石板台面上已经摆放好了毛巾、浴巾等必需品,甚至连烟缸的码放都精心调整过角度。
  伺候迟远宁似乎已经成了宋天明的习惯。
  脱了衣服下到浴池,疲惫随着水气一点点蒸发出身体。
  迟远宁躺下来,看着身旁茂盛的蕨类植物,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这本该是个非常温馨非常美好的家。
  闭目养神中,迟远宁听到了脚步声。而后,宋天明出现在了浴池畔。
  迟远宁不说话,宋天明也不说话,他蹲下来,双手按住了迟远宁的肩。
  指压的力道不重不轻,迟远宁紧绷的背脊一点点舒展开来。
  水波缓缓的冲到身上,再加上肩膀上舒适的按摩,迟远宁越来越慵懒,索性头枕在了浴池畔。
  不一会儿,宋天明放开了手,取而代之,抬起了迟远宁的脚。
  迟远宁并未睁眼,感受着细密的吻层层迭迭的落在脚背上。
  那吻持续了好一会儿,而后向上蔓延。小腿、膝盖、大腿……
  这是宋天明一贯的方式,迟远宁曾以此讽刺他是恋足癖。
  “别弄,我很累。”
  宋天明却无视这声音,轻而易举的将迟远宁拖出了浴池。
  迟远宁濡湿的背贴在了木地板上,不甘心似的,一脚把宋天明踢了下去。
  宋天明并不恼火,而是起来就压制住了这只顽皮的猫。他继续按照他的癖好行事……
  舌尖流连过大腿内侧向上攀沿触及囊袋,迟远宁不可抗拒的闷哼出了声。
  那舌头灵巧的沿着睾丸的形状游走,两片唇配合着时时会含住那圆鼓鼓的小球。
  宋天明已经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他却全然的不在意。玩弄够了那小巧的囊袋,他的舌头继续向上舔舐,一下下的、频率保持不变的扫过那早已勃丨起的阴丨茎。
  呻丨吟从迟远宁的口中泄了出来,他每次都没法抵挡宋天明老练的床技,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深知你所有敏感点的人。
  难耐的阴丨茎终于被温润的口腔含住,迟远宁还未能完全放松,左边的乳首就被捏住揉搓。
  他每一次都不能理解——他已经跟这个男人欢好过上万次,却为什么每次都让他如此沉迷。以前他曾以为这是习惯,可开始放纵自己之后,接触过那么多人,他仍旧最为迷恋宋天明给他的性爱。
  唾液缓缓的顺着勃丨起的阴丨茎流下来,一点点的滑入股沟深处。迟远宁难耐的扭动起了腰,他开始渴望被他侵略。只有这样的时刻,他会忘记他已知晓的一切,本能的去寻求欲望。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的撕扯宋天明的衣服,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宋天明的皮肤,像是跟他作对一般,就是不肯轻易离开。
  宋天明知道迟远宁忍不住了,却故意忽略他的焦躁,继续玩弄那欲丨火暗涌的身体。
  迟远宁的手指紧抓着宋天明的背,像愤怒的猫咪般伸出指甲抓挠它的敌人。
  可,一点儿用处没有。
  他知道他在等他求他,可他难以张口。
  前戏太过于冗长,以致变成了煎熬。迟远宁想起了早上的梦境,他现在全身似乎真的成了巧克力,快要融化了。明明,昨天还有做过爱,却不知道性丨欲为什么来的这么猛烈。
  “操丨我……”他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
  但这显然还不够让身上人满意,宋天明坏心眼儿的用力捏了捏指间的柔嫩乳首。
  “求你……操丨我……”
  若是以前,迟远宁对这些床笫间的情话毫不在意,即便再下流、再龌龊,他都可以说出口,越说越兴奋。因为是在自己与爱人间。可换作这个时候,他羞愧的几乎想要掐死自己,仅有的理智不停在告诉他,他有多像一个婊子。
  宋天明满意了,起身,脱去被迟远宁扯乱的衣裤,拉起迟远宁,唇吻上了他的唇。他们紧密的贴着彼此,双方勃丨起的性器交互的摩擦着。
  濡湿紧密的吻让迟远宁几乎站不住,他伸手下去,一手握住两人的性器,摩擦着焦灼的欲望。
  宋天明的吻松开了,却并不结束,转而去亲吻那白皙的脖颈。手也离开了迟远宁的腰,一点点下滑到他的臀瓣间。
  那里潮乎乎湿漉漉的,有他的唾液和迟远宁分泌出流下去的前列腺液,当然,还有这氤氲的水气。
  手指很容易的就探了进去,一根、两根、三根……
  迟远宁咬了宋天明的肩膀,他在催促他,快点。
  终于,他的“央求”有了回应。宋天明将他抵在了浴室潮湿的墙壁上,从身后顶进了他。
  放荡的呻丨吟充斥了浴室,他叫得越大声,他就顶撞的越用力。他喜欢听他叫丨床。
  身后是猛烈的冲撞,身前的阴丨茎被大力反复的套丨弄,迟远宁的双臂只能撑着墙壁,他是怎么都站不稳了。
  一场性爱,渐渐攀升到了顶峰。
  迟远宁射精后宋天明仍不肯罢休,他持续的冲撞,任他怎么夹紧他都不射精。最后,迟远宁只得跪下来,用嘴帮他做到最后。
  腥涩的精丨液灌进口腔灌进喉咙,头发被紧紧的抓着,迟远宁细长的手臂勾着宋天明的腰。这场性爱终于算是落下帷幕。
  事毕,两人一起泡进了浴池,迟远宁靠在宋天明的胸口,再一次看不起自己。
  他是要摆脱他的,怎么又会被迷惑?
  “远宁。”
  “嗯?”
  “你……”宋天明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话语,“是不是开始和别人玩儿了?”
  迟远宁的内心笑了笑,他等了大半年啊,就等他问出口,“不行么?”伸手拿过一旁的烟,迟远宁点燃。
  宋天明的肌肉开始紧绷,这代表:他愤怒了。
  “大家不都是这样儿嘛,老跟一个人做有什么意思。”
  “你和我是大家吗?”
  迟远宁起身,拿过了浴巾,“总归是人吧?男人。”
  “迟、远、宁!”
  “那么紧张干嘛,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儿么。”
  “你到底想干嘛?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迟远宁冷笑,“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是你干了什么吧?谁在胡来?”
  “你也可以去找啊。”
  “迟远宁!”宋天明一把扭住了迟远宁的胳膊。
  “放手。”
  “迟远宁,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吧?我对你如何你也清楚吧?”
  “我曾经以为我知道。”
  “你别不阴不阳的说话!”
  “谭政结婚了,满意了吧?踏实了吧?”
  宋天明愣了。
  “你们都参加了婚礼,你有没有随个大份子?”
  “远宁……”
  “听说他是去年三月份结婚的,办了好几十桌酒。”迟远宁叼着的烟已经快燃尽,“他最后给我打过电话,我告诉他,他再纠缠我,我就从办公室跳下去。那是二月十四号,呵呵,三月六号他就结婚了。”
  宋天明看着迟远宁,他终于知道他怎么了。半年前,是迟远宁二十八岁的生日,那天请了很多老朋友。
  迟远宁把烟蒂丢进了烟灰缸,裹上浴巾,离开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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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Empty 4 冬冬与白脸儿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5:48

  鲁智深交了女朋友。
  起先冬冬对此并没有什么大感觉,但随着女孩儿说出不喜欢摇滚乐、不喜欢滑板开始,冬冬有感觉了——鲁智深来找自己玩儿的时间越来越少。
  冬冬寂寞了。
  他已经习惯了跟鲁智深形影不离的日子。又是适逢欢天喜地的寒假,冬冬却觉得每天过的都没滋没味。
  这一天,冬冬又路过了那家音像店,他下意识的往里看去,里面有稀疏的一些顾客,还有站在收银台前发呆的女店员,唯独没有白脸儿。
  冬冬掉头走回了家,在抽屉里一通翻找,找到了那张压在抽屉下面儿的名片。冬冬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照着上面的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那是一个手机号码,冬冬还没有手机只有一个BP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个慵懒的男声接起来:“喂?哪一位?”
  冬冬举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喂?”
  “啊……你好。”
  “你是?”白脸儿听着这把稚嫩的嗓音,有些好奇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
  冬冬把电话挂断了,而后拿了滑板儿再次出门。
  
  几天之后,冬冬再一次路过那家音像店,往里张望,看见了正在跟女店员说话的白脸儿。不知怎么地,他有些紧张,却没有走开,而是若无其事的推开了店门。门上挂有铃铛,哗啦啦一响,白脸儿和女店员同时回头。他们看了他一眼,继续交谈。
  冬冬有种失落感。他不记得他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记得他呢?
  冬冬觉得自己特别傻。可现在如果转身就出去,那会显得更傻。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在货架前浏览了一番,然后才开门出去。
  夹着腋下的滑板,冬冬点了颗烟,迈步刚刚要走,哗啦啦一阵铃铛响,他叼着烟回头,看见了白脸儿。
  “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吧?”
  冬日的暖阳照在白脸儿的脸上,那让他看起来非常柔和。
  冬冬看着他,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好。
  “干嘛打了又挂?”
  “你也没有再打回来啊……”
  白脸儿愣了愣,哈哈哈笑了出来,“放寒假了?”
  “嗯。”
  “这是要去哪儿玩儿啊?”
  “不知道,还没决定。”
  “晚上有演出,想去看吗?”
  “演出?”
  “嗯,无聊军队的。”
  “那是什么?”
  “你不是听Punk嘛。”
  “是。”
  “不听国内的?”
  “从来没听过……”
  “那晚上一起吧。”
  冬冬看着白脸儿,觉得这人……太过于自来熟了。
  “看我干嘛啊?还能给你卖了啊?”
  冬冬撇了撇嘴。
  “就这么说定了啊,演出晚上八点半开始,几点碰头?”
  “我还没说去呢。”
  “爱去不去。”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
  “几点?”
  “……随便,看你。”
  “那六点吧,咱俩一起吃晚饭。”
  “哦……”
  “哦什么?”
  冬冬踩上滑板走了。
  这一晚,冬冬第一次跟陌生人吃饭,第一次看摇滚乐现场演出,第一次十二点多才回家被父亲一顿骂。
  而自此之后,这一切成了惯例。只要白脸儿在这座城市,而Pub又有演出,冬冬就野出去了。他实在喜欢那种气氛,也实在喜欢跟白脸儿混在一起。冬冬爸揍了冬冬几次,问他是不是不想考大学了。冬冬回丨回挨打,可回丨回不长记性。
  白脸儿似乎对他下了蛊,可说下蛊又不尽然。他从不会勉强他,可他就是次次跟他走了。他喜欢跟他说话,喜欢和他一起听音乐,喜欢有他陪着玩儿滑板,喜欢俩人一人一个汉堡在路边儿猜下一个走过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冬冬和鲁智深彻底疏远了,和过去多年来的生活也疏远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白脸儿;他现在也只有一种生活,那就是有白脸儿在的生活。
  寒假过去,冬冬的玩儿心却怎么也收不回来。进入高二下班学期,功课越来越重,可冬冬越来越不爱学习。但仗着底子好,一切还能浑水摸鱼顺利过去。
  白脸儿时常去南方,冬冬就在他走的日子里自己听歌、玩儿滑板。待他回来,两人就腻在一起。
  冬冬喜欢白脸儿,发自内心的喜欢。但这种喜欢此时还在界限内。
  越界的开始是在初夏的一晚。
  那天从清晨开始就一直在下雨,晚上雨势才小下来。是个周五的夜,又一场摇滚***要上演。冬冬是十点半从二楼窗口顺着排水管跳下去的,急匆匆的赶往Pub。到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雨一脸的急躁。白脸儿拿着酒瓶靠在pub外的墙上,远远看见他,撑开了伞走了过去。
  冬冬像只猫一样钻进了伞下,嘿嘿笑着说:“我爸不让我出门,所以我等他睡了才从窗户跳出来。”
  “你看你淋得。”白脸儿伸手胡噜了一把冬冬的脑袋。
  “没辙,下雨车都不好打。是不是都快完了?进去么?”
  “去什么啊,你看你这样儿,想感冒啊?”
  “我都跑出来了!”
  “走吧,去我家。咱俩聊天儿,听音乐。”
  “行啊!”
  冬冬跟白脸儿回了家。白脸儿家他时常来,一屋子的好唱片听也听不完。白脸儿有整面墙的唱片架,除了摇滚乐还有爵士、古典、世界音乐,冬冬都喜欢。冬冬一直都觉得,白脸儿家就像一个宝藏。
  这一晚,本该像每一次一样,两人听音乐聊天。可是……
  冬冬湿漉漉的,白脸儿拿了换洗的衣服让他洗个澡替换上。冬冬点头应承,然后在客厅就开始脱衣服。
  白脸儿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冬冬身上,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冬冬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被白脸儿从身后抱住了,他一愣,回头问:“怎么了?”唇却被堵上了。
  冬冬有点儿害怕,白脸儿很用力他又无法摆脱,而在这曾想要摆脱之上,他亲吻他又让他如此舒服。
  “嗯……你干嘛啦……”
  这种半推半就更是让白脸儿有了兴趣。他扳过他的身体,将他消瘦的背抵在了墙上。
  灼热的吻离开冬冬的唇,冬冬红着脸看向白脸儿。
  冬冬的心跳很快,快的几乎要冲破胸腔。
  不容他再发问,那吻又压了下来,而后,跨间被那只修长的手按住了。
  这肯定是不对的。冬冬知道。可冬冬无法抗拒。
  他任由他拉下了他的牛仔裤,拉下了他的内裤,而后,那话儿被握了去。
  唇齿间濡湿的一塌糊涂,冬冬剧烈的喘息着,来自下半身的快丨感让他浑身乏力。与自丨慰完全不同,那种被人抚弄的感觉既陌生又让他亢奋。
  白脸儿也松开了自己的裤子,他拉过冬冬的手,让那只手握住自己的那话儿。
  冬冬的手触到了那灼热、坚挺的器官,他想抽出手却被钳制。笨拙的握住,缓缓的律动,唇齿间除了濡湿还夹杂进了他们彼此难耐的喘息。
  这是冬冬第一次跟人发生性关系,对方还是个同性。
  结束之后,他们胸膛贴着胸膛的喘息,白灼的精丨液、潮湿的汗液弄得彼此身上都粘哒哒的。
  冬冬被白脸儿带进了浴室,两人用一支莲蓬头,用一瓶洗发液,用一条毛巾。哗哗的水流下,他们又接吻了。
  这一夜,冬冬没回家,他躺在白脸儿的床上,跟身边的人听歌聊天,直到彼此都疲惫不堪。他知道他得回家,他知道明天早起老爸看不见他他得挨揍,可他就是躺在白脸儿身边,任他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儿。
  第二天,却什么都没发生。父亲不在家。冬冬想,他也许又去了那个女人那儿,也许溜的比他早。姐姐出嫁后,他们父子都变的有些肆无忌惮。
  待到一个人了,安静下来,冬冬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他知道,有什么改变了。他忽然又寂寞起来,寂寞的想姐姐。可姐姐却与他相隔了至少两万公里。然后他就想排遣这份寂寞,奈何毫无头绪。
  犹豫了良久,冬冬给鲁智深打了电话,鲁智深家无人接听。他就开始呼鲁智深,可迟迟也等不来电话。
  等啊等,冬冬没了耐性,夹上滑板出了门。
  傍晚的时候,鲁智深出现在了他们时常玩儿滑板的大操场。他一脸喜洋洋的样儿,这让冬冬非常不待见。但一支烟后,他们就聊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放松。话题也是跟以往一样天马行空。期间,鲁智深忽然说:“诶,我想把雯雯办了。”
  冬冬愣了一下,抬头。
  “你说她能让吗?”
  “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啊……”冬冬又点了一颗烟。
  “靠!说的跟你多那啥似的,诶,你怎么也不找个女朋友?”
  BP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汉显屏幕上有这样一行字:店里没什么事儿了。一起吃晚饭?我想你了。
  冬冬把BP机收了起来,叼着烟继续听鲁智深絮叨。可听了没几分钟,他就起身拿了滑板,“我得回去了。”
  “你不是吧你?才几点啊?”
  “呵呵,老头儿这几天絮叨。”
  冬冬当然没有回家,冬冬去找了白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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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G》【Part two-下川之阁】01-05 Empty 5 迟远宁与宋天明

帖子 由 剑走偏锋 2010-05-06, 15:49

  天天天蓝:给我看看你结婚照怎么了?新娘子还藏着?
  绿色心情:你到底谁啊?
  天天天蓝:都说了你肯定不记得了。
  绿色心情:你不说我更不可能知道。
  天天天蓝:她漂亮吗?
  绿色心情:快说,你到底谁!
  天天天蓝:你们怎么认识的?
  绿色心情:别闹了。
  天天天蓝:恭喜你结婚。
  
  迟远宁推开了本子,点上了一颗烟。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还在持续的下,他踱步走到窗口,凝视着透明玻璃外那片辽阔深远的黑暗。
  晚上十点多了,他还是没能离开他的办公室。
  明明禁止员工在计算机上安装聊天程序,可他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在自己的本子上安装了该程序,并登录一个密码几乎都想不起来的号码,去找一个根本不该再去找的人。
  动机呢?
  动机只是想看看他的新娘子。在尘埃落定后的现在。
  迟远宁对于谭政最后会选择婚姻,吃惊也不吃惊。
  吃惊在于,谭政并不是一个在乎世俗眼光的人。
  不吃惊在于,谭政有过女朋友。
  可这一切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
  早已没关系了。也不会再产生关系。
  迟远宁了熟于心的明白自己毕生也不会忘记跟谭政彻底分开的那一晚。也是这清晰的记忆告诉他:结束了。
  这个结束,无论怎么说,也是他选择的。无论是在谁的唆使下。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迟远宁根本不想接,大约又是宋天明。
  打那一晚摊牌后,半个多月了,宋天明非但没有与他进行他们都熟悉的冷战,反而,无时无刻表现出惦念。
  实在可笑。你以为我还会领你居心叵测的情?
  奈何,电话响了不止两次,迟远宁拿过了桌儿上的手机。宋天明没有不停打电话的习惯,他这人一向知趣。
  来电显示:俞海晴。
  迟远宁笑了一下儿:“喂。”
  “干嘛呢?”电话另一头响起了古灵精怪的声音,“我还以为要打到手机没电呢。”
  “怠慢了,怠慢了。”迟远宁随手拿起了烟盒,点了颗烟。
  “这两天忙不忙?”
  “还好。”
  “不忙飞过来啊,我后天晚上办了一个特别潮的party。”
  “不好好儿写小说,又闹。”
  “喂喂,这也是我人生一大乐趣好不好。”
  “好,哪儿敢说不好。”
  “来吧,真的,肯定不闷。”
  “那我现在去怎么样?”
  “真的?”
  “真的。”
  “让你秘书给你订票吧,几点到我几点机场接你。”
  “行,确定了我给你打电话。”
  “你真来真的?”
  “想想咱俩吃什么宵夜吧。”
  “得瑟不死你的。”
  挂了电话,迟远宁给秘书打了过去,她很利索的帮他出了十一点三十五分的票。迟远宁关了办公室的灯,出大厦叫了计程车直奔机场。
  迟远宁与俞海晴认识很偶然,他先是参加过几次她办的派对,后来给她的书做过独家首发签售。而在此之前,迟远宁看过挺多她写的书。
  俞海晴的书一直是各大排行榜的畅销书,她把感情那点儿事儿写的惟妙惟肖机智巧妙。既不是俗艳文学也不是啼哭一派,但独有的视角、叙述语言与内心描写抓住了大批都市观众。其中几部都被拿去拍了电视剧,也是大热。
  俞海晴还漂亮,当之无愧的美女作家领头人。
  迟远宁挺喜欢俞海晴,俞海晴也挺喜欢迟远宁,俩人委实相处的不错。迟远宁常想,如果他不是个同性恋,他肯定是要追求俞海晴的,无论有多少竞争对手,他也不会望而却步。
  飞机准点落地虹桥机场,迟远宁出来就看见了俞海晴。她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时髦儿墨镜,穿了条深紫色的修身吊带裙,挎着一只普拉达的小包儿,脚下样式简单的细跟高跟鞋让她站的很挺。
  “你就差领带了。”这是俞海晴看见迟远宁的第一句话。
  “谁让我从办公室出来的。”
  “谁让你不回家收拾收拾?”
  “那还赶得上这会儿到?”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俞海晴笑。
  “怎么会,你是不屑于说了。”
  “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上车,俞海晴把包儿扔到了后座上,“我邀请你多少回了,哎呀呀,您还真是第一次赏脸。”
  “我那是不敢冒然行动。”
  “哪方面行动啊?”
  “追你啊。”迟远宁笑。
  俞海晴摘下了墨镜,倒车,“你快别逗了,您这么一钻石王老五,我追你还差不多。眼都挑花了吧?”
  “女人啊,像衣服。”
  “怎么着?穿了脱脱了穿?”
  “非也。”迟远宁稍稍松开了衬衫的领口,这边的天气更为闷热还有着焦灼的潮湿。车刚刚起步,空调基本无效。
  “洗耳恭听你的歪理邪说。”
  “你想想商场里的服装,花花绿绿各种款式,但适合你的也就那么独一件。”
  “就怕你选好穿上就开始往上加累赘,袖扣儿啊,领带啊,乱七八糟。”
  “呵呵……”
  “男的我是见得多了,只穿一件儿衣裳的迄今为止没见过。”
  “那我表现表现得了,这身儿衣服穿到我走。”
  “别闹事儿了!你要敢穿这样儿出席我par我敢当不认识你。”
  “哈哈哈哈……”
  “咱俩也没怎么正经吃过饭,不知道你好哪一口儿,我就自作主张选了一家我常去的店。先说好,还我其他几个朋友。”
  “成,客随主便。”
  这一夜,迟远宁认识了俞海晴几个交好的朋友,男男女女凑一起酒没少喝。俞海晴是微醺了,开车有点儿不靠谱儿,迟远宁只得开着她的车把她送回去。俞海晴没让他走,说这时候找酒店也麻烦,就让迟远宁在她家住了下来。
  迟远宁躺在俞海晴客房的床上,想一想,他还从来没跟女人交往过。也许,他也能像普通男人一样,跟女人恋爱结婚生孩子。
  迟远宁确实有点儿喜欢俞海晴。
  
  台湾过来了几个音乐人,宋天明与他们把酒言欢到夜深。出来上车,给迟远宁打电话——关机。
  雨势大了起来,宋天明开车行驶在夜色浓重的路上,看两旁伫立的垂柳在风雨中摇曳。
  一组节奏忽然浮现于脑海中,他轻声哼了起来,加入一点点旋律,美得超乎寻常。他很想把这旋律哼给迟远宁听,可惜电话打过去还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失落。
  路过市中心他们的家,宋天明很有一股冲动上楼看看,可又怕看见迟远宁和别人一起。挣扎了半天,还是踩下油门走了。
  宋天明又有些呼吸不畅,这是他头一次惧怕会失去迟远宁。长久以来,他坚守的自信被这所谓知情所撼动。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出来,它压在宋天明心头,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
  宋天明清楚的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可至今他也不会后悔。
  该做还是不该做,界限在哪儿呢?
  就是一个选择问题。
  但选择的时候,人最没方向感。
  而其面临道德感也是空谈——道德感就是一种最有用也是最没用的东西。
  宋天明爱迟远宁,在这份爱面前,早已没有了道德与不道德。
  不能失去他。
  宋天明看着车外的大雨,仍旧是这般暗下决心。无论何时,他不能失去迟远宁。他与他经历过无数的波折,他不会在这种果实成熟落地的时刻回手放弃。而且,即便是目前的这种状况,宋天明也敢笃定迟远宁没那么容易放的开手。他了解他,了解那个男人的内心世界。他敏感并优柔寡断。于感情这东西,他一旦沾染就很难放手。
  每个人都曾有过一段至深的恋情,一个难以忘怀的恋人,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这个难以忘怀的人可能就是他一生的最爱。
  但,这不过是不成熟的感情与得不到的情绪双重作祟而已。
  人都得活的现实些,知道什么是能实在得到实在握住的。
  宋天明坚信,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爱迟远宁。
  而这一点,迟远宁自己也深知。
  若不是放不开,迟远宁又怎么跟他这般纠缠却不能放手?
  手心、手背,如何分开?
  曾经,他们不经意间讨论过情感这一问题。
  迟远宁说,感情像树,相爱的两个人就是并排生长的两棵树,随着时间的流逝,枝枝桠桠缠绕在一起,共同遮住一片天,再难分清彼此。
  他说的是他与他。
  宋天明说,感情像筷子,用的时候两根一起,丢了一根,跟别的配成一副也能继续使用。
  他说的是他与他与谭政。
  但迟远宁插嘴说:筷子会有味道,曾经一同使用的那副会有他们自己独特的味道,即便再跟另一根组合使用,它仍旧会带着那股味道。
  他说的也是他与他与谭政。
  宋天明当时听了这话不免恼火,可他不动声色。他知道,大概在迟远宁心里,谭政一辈子都会占据一个角落,你无法抹杀,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小的缩减那个角落的占地。他必须让他明白,人生如旅行,谁也不过是周游的过客而已,也许人和人的邂逅是一种宿命,可能不能长久都不过是一段旅行。但现在,看迟远宁渐行渐远,宋天明无法再保持平静,他清楚,他们远的不是路途的遥远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失心。那就全完了。
  他得把迟远宁的心拉回来。
  迟远宁出去鬼混他无法阻拦,他只能在如何阻止他这个想法上想办法。
  宋天明比迟远宁大八岁,他在他眼里,始终是他们相遇时候的那个孩子。
  你能控制他,多年前可以,多年后,同样。
  不过,是换种方式而已。
  宋天明快要抵达下川之阁了,与此同时,他豁然开朗,他已整理好思路,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了解他,他当然知道他的软处。这软处,要出其不意的捏。
  下车,宋天明深呼吸了一口。
  可以顺畅呼吸的感觉真好。
  雨哗哗的打在伞上,打在树木茂盛的枝叶上,打在蓬勃向上的野草上,打在潮湿的土地上,打在下沉院落的水波屋顶上。
  那声音真美啊,真美。
  宋天明收了伞进入主屋,然后就下楼去了琴房。
  开灯,打开钢琴,拿过空白的五线谱纸,他沉下心一点点试着表现头脑中那充满生机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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